《巴黎爱情--底层华裔女性的爱与欲 作者: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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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爱情--底层华裔女性的爱与欲 作者:韦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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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榭丽舍
 
  后来,米卡站在这条让我们相识的街上给我唱了一首歌,“AuxChamps…Elysées;àmidiouàminuit;ausoleilousouslapluieontrouvetoutcequevousvoulezauxChamps…Elysées(去香榭丽舍吧,在中午也好,在子夜也好,顶着太阳也好,下雨天也好,在那里都能找到所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香榭丽舍上,确实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所有的关于这条街的记忆,真正是从米卡开始的——在我找了房子之后。
  “香榭丽舍”是这条大街是中文的译名,译者把它翻译得很传神,就象把COCACOLA写成了中文里的“可口可乐”一样,音译和意译都兼顾了。在法语中,“Champs…Elysées”,“香”(Champs)是“田园”的意思,“榭丽舍”(Elysées)为“极乐世界”或者“乐土”的意思。这样的命名,无论是法语还是汉语,都是在为殊途同归的浪漫在铺垫着。这条浑身上下长满了典故的大街——“香榭丽舍”,它把巴黎的名胜古迹都串联了起来,大街附近有著名的爱丽舍宫、波旁宫、玛德琳娜大教堂、卢浮宫、市府大厦和爱丽舍宫,所以,大家都把它当成是巴黎的灵魂。
  多年以前,在和米卡分手以后的某一个圣诞前夜,我一个人走在无人陪伴的香榭丽舍上,看到整条街上的火树银花,我就想到了一个词,叫“辉煌的寂寞”。
  在这条街上,连寂寞也是隆重的——因为它是香榭丽舍。
  香榭丽舍的著名,除了因为它高贵雍容的脂粉气以外,很多顶级的世界名牌公司也都争相把它作为向世界展示自己实力的窗口。象〃雷诺〃、〃标致〃、〃雪铁龙〃、〃奔驰〃、〃菲亚特〃等欧洲名牌汽车公司在这里设立汽车展销大厅;高档的时装店、皮鞋店、首饰店、箱包店、香水店更是鳞次栉比,例如:路易·维登、爱马仕、朗万、迪奥、YSL、KENZO、珀佰利、登喜路、劳力士等等。我认识这些奢侈品的品牌还要得益于米卡的教诲——太阳之下,没有女人不爱名牌,一如没有女人到了巴黎以后不到香榭丽舍去浪费时间和金钱的。
  米卡对于名牌的爱,是另外的一种方式。

就这么认识了米卡
 
  “对不起,先生,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啊?我?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直觉了。我想请您给我帮个忙······请您听我说完。”
  “啊?······”
  “我想请您帮我在这个路易·维登的商店里买几个皮包,我给您钱。”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买啊?拿钱买东西还要找人帮忙?怎么这么奇怪啊?”
  “路易·维登的东西都是限量购买的,一种类型的皮包里面,一个人只能买一个,而且还要凭护照的。我给您钱。您帮我买一个包我再多给您100法郎。可以吗?”
  “你不是在耍我吧?”
  “我长得这么象个骗子吗?我给您钱,请您跟我来。”
  “你不是要把我带到一个黑店里去吧?”
  “您看这一整条香榭丽舍大街上,有那家看着比较象黑店的样子啊?这大白天的,难不成您还害怕我一个女孩子啊?······这一共是9000法郎,您就尽量多地帮我买一些,背包啊,钱包啊,笔记本啊,都可以。每个类型的我都要,越贵越好啊。”
  “你要这些包干什么啊?”
  “我也是帮朋友买的。”
  “这事情怎么这么奇怪啊······让我看看,你给我的这钱不会是伪钞吧?”
  “当然不会了。”
  “这么多现金啊,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当街带在身上,多危险啊。”
  “所以,您就赶快帮我把它花掉不就安全了?”
  “那你把这么多钱就这么放心地交给我,你就不担心我拿了钱跑掉了吗?”
  “您是中国人啊,您不会害我,就象我不会害您一样啊。”
  “你可真会说话,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你了······那好吧,我帮你。”
  ——我就这么认识了米卡。
 
米卡的工作
 
  那天,我帮她在香榭丽舍大街的路易·维登店里买了3个包,不同种类的,一个行李包,一个书包,一个钱包——我挑的都是同类里面最贵的货品,我尽力了。
  米卡给我的那9000法郎的现金差不多都给她花完了。
  在路易·维登店里买东西,确实有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我不懂名牌,在店里转了半天
  ,也没发现这个品牌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整个感觉就是他的东西以价格取胜,贵得没谱。看来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著名,哪怕是没谱儿,也要做到像路易·维登那样著名的不靠谱,然后,你就等着偷偷数着银子乐去吧。也不怪人家就是敢标那么贵的价签,就这种价位了,店里的顾客还那么多,象个豪华的密封着的集市,里面装的不是货品,是一群物质人类。他们多数都是和我一样的亚洲人面孔,唧唧喳喳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词语,日本人或者韩国人吧,也有香港人;他们挑选东西的时候那眼神里放射着狼一样的绿光。真是搞不懂,这个牌子的东西犯得着让人那么冲动吗。
  我在店里等了一会儿才有店员来照应我。人太多了,所以人家忙啊。那是一个很体面很精神的金发小伙子,五官很到位地摆在脸上,无可挑剔地端正。他穿着很合身很正式的黑色西装。他的笑容和他的着装一样有着完美的职业素质。我觉得这个人才让他来当售货员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星运的话,他上荧幕出境的效果也不会比莱昂拉多或者布拉得·皮特差多少。
  他迎向我,先是和我说法语,看我用英语应对着,就改用日语和我说话,看着我摇头,他就干脆普通话问我:“说中文可以吗?”
  他的中文发音的那个标准和流利啊,吓了我一跳。当时我就惊讶,在人民币还没有成为硬通货之前,汉语竟然领先成了硬通语了,了不得啊。中国的口号是“发展才是硬道理”,在国外,“消费才是硬道理”。原来,能把普通话说得这么有规模的,也不止那个总在中国的电视节目里炫着的“大山”同志一人啊。
  大概这个店员的这一副人才和这一口普通话,也都是路易·维登贵的原因之一吧。
  我翻着样书假模假式地挑了一下,选了要买的几个型号,心里粗略地算了算了账,估计和米卡的要求差不多,就那么定了。
  金发小伙子拿着价签到库房提货去了。很快,他又回来了,拿着一式几联的购物单,找我要了我的护照、签证、我的地址、我的职业信息、我的银行账号,他一一查对后全都输入了电脑里。我在一边看着,真是很纳闷啊,买个东西,不就是一个交易吗,还要检查我的签证,那么煞有介事,象个便衣的海关警察。说这个店里的售货员忙,我看也是瞎折腾。完全没必要这么多环节啊。
  小伙子告诉了我总的货款。他看我付账时掏出的现金,很惊愕的样子。
  也不怪他惊愕了,除了要销赃的小偷和中国的那些有数钱的癖好的土大款外,这个世界上,谁没事情会准备9000法郎的现金在口袋里啊。那不是明摆有诱惑小偷、制造社会不安定局面的企图吗?还嫌我们这个人类社会太平了啊?
  那小伙子再次察看了我的护照。我估计,这次察看完全是因为我付这么多的钱居然用现金这个举动让他起了一些类似疑心的感觉。
  然后,他收钱,礼貌地把包装好了的皮包交给我。
  临走前,他问我:“您的退税是返还到您的信用卡里吗?”
  我说:“没有问题啊。”
  其实在心里,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交易里头还会有什么退不退税。就算是有,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画蛇添足地问他:“你需要我给你我的卡号吗?”
  他说:“是,刚才您买东西的时候没有用信用卡支付。不过不用麻烦了,您的账号,刚才您已经写给我了。您走好。”
  我从这个小伙子无可挑剔的接待中体察得到他的一些怀疑甚至蔑视。也不知道他来源于什么,但那种深藏不露却依然有锋芒的的表情让我不舒服。
  后来我明白了,他在我临走前和我说信用卡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警告。这是斯文人对斯文人的警告,比较艺术,也比较伤神。
  幸好我终于还是明白了。明白之后,有一种羞辱成了我的画皮——就好象自己某一天里突然被蚂蚁踩死或者被豆腐砸死,我知道那种样子一定很难看;而且,还会吸引很多人来看。于是,羞辱啊,比死还难受。
  这些都让我深刻地觉得,让我帮着在LV的店里买包的这件事情中间,总有些什么蹊跷。而这些侍应们,是见得多了。他们不过是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就站在他睁闭眼的之间。
  我拎着刚买的大包小包地出了门,可我看不到米卡了。
  这是怎么回事情啊。
  路易·维登商店门前的正前方有一个长条木椅,我就走了过去。我想坐在那里等米卡。
  刚刚落座,米卡就出现了。象个幽灵。
  她说:“我们去对面的汉堡店里说话好吗?”
  ——那样子,象旧社会的地下工作者在接头对暗号。
  坐在汉堡店里交接,我把买的包和剩下的钱交给米卡。
  我说,你算算账,看有没有错。
  米卡说,不会错的,我相信你。
  说完,米卡又从我退给她的钱里拿出300法郎交给我。她说:“这是先说好的,谢谢你帮我的忙。”
  我说:“我不要你的钱。不就是帮个小忙吗,我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
  米卡说:“那怎么行呢,你不能白帮我啊。这是规矩啊。”
  我问她说:“规矩?什么规矩啊?你不是在说什么黑道的行话吧?”
  米卡笑了,说:“看把你吓的。”
  我说:“呵呵,看你这么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就是黑道,我也认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好玩啊?”
  “没见过我这样的啊?你怕是没见过我坏的时候,那时候可就不好玩了。”我调侃米卡说道。反正在这陌生的地方遇见陌生的人,做一回披着狼皮的羊,也没人认得出来我。
  “你真别跟我客气了,这钱是你应该拿的。”米卡还是把钱往我手里塞。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哭着喊着要给我钱的女人,有趣。于是,我跟米卡说:“我不要钱,我给你帮忙也不是为了这个钱的。但我想要你的一个解释。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点想弄明白。”
  米卡说:“我不介意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米卡先去给我买了杯热咖啡,然后坐在我对面,一边看着我,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吧,路易·维登这个牌子,亚洲人很喜欢,尤其是日本,很多小日本都以用LV的东西为荣。刚才在店里你都看见了吧,都是日本小矮子们在买,对不对?小日本出国就好那么两件事情,女的就是排队买LV,男的就是排队嫖妓,高级一点的事情他们都做不来。路易·维登就吃定了这些人的心态,玩神秘啊,一定要卖关子,说要限量购买,一个人只能买几件,这就让那些日本的农民们更是钻心钻肝地想要买了。越紧俏的东西越显得有价值嘛。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有机会来法国的,所以,也就有人专门在法国组织LV的货源拿到日本去卖······”
  “那就是说,你是他们的联络员了?”
  “我也是帮他们买,算是他们的一个环节、一条下线了。在这条香榭丽舍大街上,象我这样守株待兔做生意的人不少呢。但是和我找你帮忙不一样,没有人事先给我们钱的,要我们自己先垫付这些钱。然后,我们拿着包到他们那里和他们结算,看现货给洋钱了,当然,他们会在每个包上面多加一些点数付钱给我们。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规矩啊。”
  “买个包还要弄得那么复杂。”
  “要不这么复杂,哪有我们这些人的生计啊。哈哈,我就是这条食物链上的一条寄生虫······”
  “你天天都在这条街上吗?就等着找我这样的人来帮你忙吗?”
  “是啊。每天都有很多新来的中国人在这条街上逛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中国人呢?他们脸上又没有记号,说不定是日本人、韩国人呢?”
  米卡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说:“一看大街上那些穿西装打领带、还在胳肢窝里夹个皮包的,就知道他们是中国大陆来的。”
  “我也是那个模式里的人吗?”我有些揶揄着问米卡。事实上,坐在我对面的米卡一边说一边笑,那么灿烂的笑容,笑得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有啊,我先还以为你是台湾来的呢。你看起来比较洋气啊。”米卡很是时候地吹捧了我一下子。
  我没经过脑子细想,马上就回应米卡说:“是啊,我是从美国过来的。”
  “那么,你是拿美国护照的了?”
  “不是。我是中国人。我才不会对着他们美国鬼子的星条旗宣誓效忠、去做他们的臣民呢,那感觉,就像要加入黑社会一样。”
  米卡听我这么一说,扮了个鬼脸。
  我搞不明白这小丫头的鬼脸意味着什么,就直接问她:“怎么了?我不是美籍华人,让你有点失望了吗?据说中国的华籍美女都爱找美籍华人,所以,我到现在还闲着呢。”
  米卡很有些夸张地、摇头晃脑着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没接我的话茬。
  我抿了一口咖啡,换了了一个话题问她:“你找的那些帮你买路易·维登包的人,个个都象我这么配合吗?”
  “当然不是了。那些中国大陆来的人最烦了,疑心重得不得了,不就是帮忙买个LV吗,又不要他们贴钱,给钱让他们去买,他们也警惕得不得了,怀疑我是有什么陷阱要害他们,怀疑我给他们的钱是伪钞······就这么买个LV的皮包,也能让他们联想到什么间谍犯罪一类的事情。有时候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就撒腿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那一种,好像我不是在给钱他们,是在抢劫他们一样。想当个二道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一样挣的是血汗钱。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啊。有时候等一天,一个下家都找不到啊。又冷又饿又渴的······”
  听到米卡这么说,我才注意到,我的面前有咖啡,她跟前什么也没有。
  我责怪自己的粗心了,赶紧问她:“你喝点什么啊,我给你买去?”
  米卡回答我说:“我不渴。”
  米卡十指环扣平撑在胸前,然后把她尖尖的小下巴搁了上去,做出一副说不出来有多可人的样子,斜挑着眼睛,看我说:“怎么了?开始关心我了啊?你要真是怜香惜玉的话,就再给我帮个忙吧,好不好?”
  我问她:“不会还要我再帮你买LV吧?”
  米卡反问我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我真没想到米卡还会要我再帮忙买LV去。我有些犯难了,说:“估计有问题啊,刚才他们把我的资料都输到电脑里了。”
  米卡说:“说你聪明吧,只说对了一半。谁说还让你去那家了?巴黎市区有四个路易·维登的店,光香榭丽舍大街,就有两个。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朋友。你不知道这些没关系,谁让你是从美国来的呢?没关系,我是这里的土著地头蛇啊,我知道就好了。”
  我笑言:“你不会让我把这四家都跑一遍吧?”
  米卡一点也不推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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