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平身。”慕容殇的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容，“九弟今日难得进朕这御书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二哥这说的是哪的话？难道就不容许我思兄心切么？”慕容熙一脸嬉笑，表现出也只有在这皇兄面前才有的撒娇。
“朕还能不明白你那点心思么？”慕容殇看着他，笑道。
“既然二哥不领情，我也没办法啦！”慕容熙的脸上迅速换上夸张的哀怨表情，“那我只好找小秋秋陪我玩了。”语气就像是找不到玩伴的孩童。
“就知道你是为着朕的御前侍卫来的。”慕容殇一脸“早知道”的表情，“去吧，别忘了把他还朕就好，秋可是朕最得意的侍卫。”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异样，他笑着说。
“放心，我哪敢拐带二哥的侍卫，就算是要拐带，小秋秋也不会肯的啦！”慕容熙语带失望地说。
“是么？”慕容殇自问。明眼人都看得出慕容熙与秋无名之间是情谊，而他与秋无名之间只是主仆，秋无名能与慕容熙打趣，但对他，却只有听命与效忠……
“那臣弟就告退了。”慕容熙大摇大摆地拉起门口执勤的秋无名就走。
身后那双清澈的眼闪着复杂的情绪……
“九王爷拉着卑职出来所为何事？”秋无名叹气，怎么这慕容熙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无缘无故就拖着他出来。
“叫声熙哥哥来听听。”慕容熙搭着他肩膀，无赖地笑道。
“九王爷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卑职要回去了。”秋无名甩掉他的手，作揖就要离开。
“哎，你怎么这么无情呀！以前多可爱啊，总是跟在我后面‘熙哥哥、熙哥哥’地叫着，现在怎么就跟块闷石头似的？”慕容熙捧着脸，一径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
秋无名失笑，“我才没有跟在你身后呢！还不是你自己强迫着我非喊你不可！”
“怎么能说是强迫呢？我分明就是比你年长啊！”慕容熙理直气壮地嚷道。
“哦，我怎么看不出来？”秋无名瞥他一眼，一脸怀疑。
“那是因为我保养得好呀！”慕容熙自恋地摸着自己的脸，得意地说。
秋无名白他一眼，说：“你该不会找我出来就为了调侃吧？”
慕容熙伸出修长的手指摇了摇，高深莫测地说：“非也、非也。”
没有听到料想中秋无名的追问，慕容熙自认没趣地问：“你都不好奇的吗？”
秋无名无所谓地笑笑，一脸“你爱说不说”。
慕容熙摸摸鼻子，突然很认真的问：“你还爱着二哥么？”
秋无名的笑僵在了脸上，没有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转而失笑，慕容熙素来是不按常礼出牌的。
“突然问这做什么？”秋无名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转移话题道。
慕容熙耸耸肩，似笑非笑地说：“没什么突不突然，只是觉得五年这么长一段时间还没能让你放下这段感情，大概是觉得不可思议吧。”
秋无名苦笑道：“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没什么不可思议了，反而会觉得很平常，似乎它就应该是这样。”
“是么？”慕容熙低问，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但是，留在他身边，我看得出你其实也不好过，是吧？光是那后宫佳丽，就足以让人抓狂。”语调虽是调笑，却听得出真挚。
“至少我每日都看得见他，这样其实已经足够了。”秋无名违背心意地说，即使不足够又能如何呢？
“痴情的人总是会受伤呢。”慕容熙淡淡的说，此刻的他才像是一个成熟的青年。
受伤我也甘愿的！秋无名在心底补充道。
7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在这秋高气爽的节日里，皇宫里照例举行了赏灯节，平静的皇宫因为这一年一度的盛会而热闹了起来。
八月十五的月儿高挂在上空，月下精制缤纷的彩灯才是此次盛会的主角。御花园里，妃嫔围簇在慕容殇身边，欣赏着各种式样的花灯。同是皇亲国戚的大臣们自然也在位列之中。
秋无名站在慕容殇的身后，看着那些美貌的妃嫔挤弄着往他身上挨，俊秀细长的眉毛皱了起来，痛苦的别过脸，不忍再看。
慕容殇因为前几日的风寒加上熬夜，精神原本就不太好，脑子里混混沌沌，想离开却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只得耐着性子挂上温和的笑容，喝着妃嫔们递到嘴边的桂花酿。
赏灯会接近尾声，慕容殇早就不胜酒力，捏着眉头小息片刻。小全子看到，体贴地上前问：“万岁爷可是要休息了？”
“嗯。”慕容殇睁开眼，吩咐道。
“皇上，不如今晚就让臣妾伺候你吧。”争宠的妃嫔们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口，惹得慕容殇一阵心烦。
“皇上今晚也累了，就让小全子送皇上回未央宫休息好了。”体贴温柔的皇后莫愁一开口，众妃嫔只得乖乖退一边去。
慕容殇自然也听到莫愁的话，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奴才遵命。”小全子应了声，和秋无名一起搀着慕容殇离开御花园。
回到未央宫，小心翼翼地将慕容殇扶上了龙床，小全子七手八脚地脱去他的鞋袜，敞开他的衣襟让他的胸口舒服点，然后又拉过丝被给他盖上，忙得一头大汗。
“皇上怎么醉得这么厉害？”秋无名看着慕容殇似乎挺难受的脸，不禁焦急地问道。
“万岁爷原本就风寒在身，这一夜又喝了这么多酒，谅是酒量再好的人也挺不住呀！”小全子擦擦汗，观察着慕容殇的表情。
“你快去倒杯醒酒茶来，随便弄条热毛巾来。”秋无名俯身床前，对着小全子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小全子应道，急急忙忙往外走。
“嗯……朕的头好痛！”慕容殇拍着自己的头，咕哝道。
“皇上，你再忍忍，小全子去给你倒醒酒茶了。”秋无名连忙抓住他拍头的手。
慕容殇困难地看向床边的人，声音沙哑地开口：“……这是哪？”
“这是皇上自己的寝宫。”秋无名伸出袖口给他擦去鬓角的汗水，意外地发现他的额头竟烫得厉害。“皇上，你发烧了！”
“不许吵！”慕容殇看向眼前朦胧的人影，呵道。
“卑职去给你传太医。”秋无名顾不得听他的命令，起身就要去叫太医。
难受中的慕容殇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伸出手拉住秋无名的手，一把将他拽倒在自己身上。
秋无名怕压到他，叫道：“皇上……”未完的话却是吞进了慕容殇的嘴里。
慕容殇满意地发现这一招果然制止了那扰乱他的声音，带点冰凉的双唇让他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勾勒着柔嫩唇瓣的完美唇形。
震惊中的秋无名完全无法思考了，贴在他唇上的温热双唇真是他梦寐以求的吗？恍然惊觉这只是他酒后的一时冲动，他挣扎着想推开他。
当慕容殇发现那冰凉的双唇竟有离开之意，不满地压下秋无名的头，霸道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感觉到慕容殇火热的舌尖在自己的口中摄取，秋无名的心一阵阵的颤动，情不自禁地回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气喘吁吁的两人才结束这让人窒息的吻。秋无名白皙的脸蛋染上层层红晕，更不用说发着高烧的慕容殇了。
慕容殇虚脱地闭上眼，似睡非睡，只是依旧头疼得厉害。
秋无名无法相信地抚上自己的唇，感觉到唇上湿润的水迹，他才发现刚才的吻不是一个梦，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是没有被吻过，惟有这一次是如此的不同，与心爱的人接吻原来是这样的滋味……漂亮的脸扬起一个幸福的笑靥。
“秋侍卫，茶来了！”小全子喘气的声音闯进暧昧的气氛里。
秋无名收起脸上的情绪，接过小全子手中的热毛巾覆在慕容殇头上，道：“你先喂皇上喝醒酒茶，皇上大概是发烧了，我这就去请太医。”
“嗳、嗳、嗳！”小全子虽然奇怪秋无名脸上的红晕，但是目前皇上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床前，看着慕容殇醉得迷糊的脸，秋无名自我安慰道，那个吻就算是他心中永远的回忆吧……
自从八月十五赏灯节之后已过了十日，年轻的帝王很快就调养好了身体，朝中各大要事依旧让他忙个不停，但是空闲的时候，他不免想起梦中的那个吻，那样的热情，那样的缠绵……惟一的遗憾是未能看清那人的脸。
唉，梦境又岂能当真？慕容殇暗忖自己竟将那梦当了真，俊雅的脸上泛起自嘲的笑。
走在御花园中的主仆二人各有各的心事。走在他身后的秋无名失望地想，他终究是忘了那个吻……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存在希冀，却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的痛？
无声的叹息从二人口中叹出。
“呵呵……不要跑……看我不抓住你！”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慕容殇的注意，缓缓朝那声音来源走去。
“小东西！抓住你了吧，呵呵……别舔啊！”二人走近一看，却是一宫女模样的少女正抱着一小狗趴在草皮上嬉戏。
少女一见有人，抬头一看，大惊失色，慌忙跪下：“奴婢叩见万岁爷。”
慕容殇蹲下身子，逗着那小狗，竟发现它与秋无名曾经拥有的小狗有七分相似，问向那少女：“这是你的狗吗？”
“这是奴婢拣到的，奴婢不忍看它挨饿受冻便将它留在身边，求皇上放了它，奴婢再也不敢了。”少女低着头，声音颤抖着说。
“朕也没说什么，你犯得着怕成这样么？”慕容殇站起了身，将狗抱在怀里戏弄着，“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秋无名一颤，眼神闪过痛苦。
少女巍巍颤颤的抬起头，一脸受死的表情。
很清秀的一张脸，如果不要夹杂着恐惧，相信会更好看。慕容殇暗笑，对上少女的眼，他有瞬间的失神。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是谁的眼？慕容殇不愿深究，伸出手将少女扶了起来，温和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近看年轻而英俊的帝王，少女的双颊飞上两朵云彩，羞答答地回话：“奴婢叫追雁。”
“好名字。”慕容殇迷人的笑眩晕了少女的眼，他牵着少女的手缓缓地走。
他们之间的对话，秋无名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听到的是自己的心在淌血的声音……他知道慕容殇很快又要有新妃子了……
“二哥！”夜深人静，也只有九王爷慕容熙敢打搅当今圣上的休息。
“九弟？”刚准备去新册妃子寝宫的慕容殇停住了脚步，“这么晚了，找朕有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慕容熙注意到秋无名脸色的难看，继续说。
“好吧，那进来。”慕容殇率先进了御书房，慕容熙随即走了进去，识相的小全子急忙退了出来，为两人关上了屋门。
秋无名没有心思知道慕容熙为什么半夜三更来找慕容殇，他只想静静地舔着伤口……
“听说皇兄又册立了一个新妃子。”慕容熙看向慕容殇，开门见山道。
“你是指雁妃吧？对，她是朕的新妃。”慕容殇想起追雁身上熟悉的感觉，浅浅的笑在脸上化了开。
“二哥你……”慕容熙仿佛压抑着什么，平稳口气道：“据臣弟所知，皇兄从来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为什么一而再地纳妃？”
慕容殇不解地看着他，“帝王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九弟此话何来？”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妃子已经够多了吗？半年前你不才册立了什么云妃么？”慕容熙带着怒气，说得慕容殇是一头雾水。
“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关心起朕纳妃之事？”慕容殇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理解自己的弟弟了。
“你以为我想管么，要不是为了秋……”慕容熙突然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这关秋什么事？”慕容殇更加疑惑了。
“我不管了，今日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我真是不忍心再看秋这样下去！”慕容熙宁愿做个违背誓言的小人，也不愿再看兄弟受苦！
“到底是什么事？”慕容殇已经被搅胡涂了。
“我不相信你没感觉，秋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没发觉吗？”慕容熙生气了，他气这个哥哥怎么可以如此糟蹋秋的心意！
“他对我？”慕容殇苦笑，有丝嫉妒地说：“他永远把我当主子，把你当亲人。”
“你错了！”慕容熙瞪大眼，逼近慕容殇，一字一句道：“他爱你！他默默地爱着你，或许五年，或许是十年，更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爱着你！”
“九弟，话不可胡说！”慕容殇的心里有惊有喜，混乱得理不出思绪。
“到现在，你还认为我在胡说吗？你知不知道秋为你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一件一件地告诉你！”慕容熙原本想藏着这秘密一辈子，但是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秋小的时候体质很弱，根本不适合练武，但是他却坚持着，你以为是贪着好玩的么？那时候你开始着手朝中的事，渐渐疏远他，所以你根本没注意到他因为练武身上多了多少伤，每夜每夜他都悄悄地爬起来加强锻炼，不出一年，他果然有成效了，他继续努力着，只为了找到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慕容熙看了眼一脸吃惊的慕容殇，继续道：“秋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为了你，他愿意杀人，他把自己的命都给了你，为了你能登上皇位，他不禁要眼睁睁看着你娶亲，还要牺牲他自己……”话到这里，他为难地住了口。
“牺牲他自己什么？”慕容殇急切地追问，有着不好的预感。
“他……父皇骗他要对你下手，而且不让你当太子，所以秋乖乖地当了父皇两年的男宠……这一切只为了你！”慕容熙甫一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想掐死正在某处安稳过日子的轩文帝。
慕容殇仿佛被抽掉所有力气般颓坐在龙椅上，对那震惊的消息尚无法消化。
“你可以理解当秋看着你纳妃时的心情么？那是拿着刀子在他心上划呀！”慕容熙愤怒地说。
慕容殇被打击得暂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抖了抖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慕容熙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就不是他能力范围的事了。退出御书房，将执勤中的秋无名拉到一边，犹豫了片刻，开口说：“我把什么都告诉二哥了。”
秋无名睁大了双眼，用力擒住慕容熙的手腕：“你答应过我不说的！”一切都完了么？终于连虚伪地留在他身边都不行了么？
“我忍不住了！”发现声量太大的慕容熙压低了声音说：“我没有办法看着你痛苦，你敢说你的心现在不痛么？”
“你这样做，不是让我在他身边呆不下去吗？”秋无名放开他的手，无力地问。
“我宁愿你呆不下去，也不要看着你忍受这种痛苦！况且，二哥对你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慕容熙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感觉？你能保证他不是因为同情而对我付出感情吗？然后我就从他的侍卫变成他的男宠，等着他施舍那可笑的同情吗？”看着御书房通亮的窗口，秋无名的连苦笑的力气也没有了。男宠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他又不可能独占那个男人，那么他宁愿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就这样守着他一辈子……
慕容熙无语。
送走慕容熙，秋无名回到自己的岗位，却已经做好了割舍的准备。
见九王爷走后，慕容殇迟迟不见出来，小全子从门缝里探进了脑袋，看见屋内慕容殇背对着门口站着，出声唤道：“万岁爷……”
“传秋侍卫进来。”平板的声音听得小全子一阵疑虑，连忙退出自己的脑袋，轻声对秋无名说：“万岁爷让你进去。”
秋无名点点头，在门前鼓足了气，推门走了进去。
“皇上找卑职？”秋无名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九弟都跟朕说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