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都一一应了,虽说唠叨了点,何氏也全是为了闺女好,更没有见到鱼就喜的把什么都忘了,可见在她心里什么也比不上闺女来的重要。
何氏见眉娘表现的乖巧,这才转身拿了鱼和野菜回去做。
45。 045 邻居
何氏进屋了,云老三又说了眉娘几句,背着手进屋,眉娘这才一吐舌头回了自己屋。
身上沾的都是草叶子和泥土,该收拾一下,还有空间里的牛也该去喂喂了。
牛刚进空间时还带了几分茫然无措,眉娘也没工夫安慰就出了空间,这时再看反倒是安静下来,一口一口顺着苞米地扯嫩苞米叶吃,其它作物也被吃了不少。
眉娘捂额,这才长了几天的嫩苞米秧就喂牛了,眼看这季是没什么收获了。
还好牛对她之前放进来还没来得及种下的树苗没什么想法,不然她这一下午就白忙活了,看来有时间还是要把牛圈起来养才行。
反正吃都吃了,眉娘也就任它继续吃下去。
出了空间,又过了会儿,鱼和菜都做好了,何氏喊眉娘出去帮忙摆饭。
眉娘盛了三碗苞米稀饭后,又把大饼子摆好,也不见云老三出来,盘子里的鱼也少了好大一段,还是靠近鱼头那段最肥美的部位。
还没等眉娘问,何氏先解释道:“今儿东面你江大伯和儿子回来了,屋子还没收拾好,你爹怕他们晚上没吃的,就送了点大饼子和鱼过去。”
眉娘脑中就晃过那张帅气的脸庞,会不会是他呢?
何氏刚说完,云老三进屋,憨厚的脸上都是喜悦,“呵呵,幸好给他们爷俩送饭了,不然晚上他们都得饿肚子。”
何氏笑着让吃饭,云老三倒难得地打开了话匣子,嘴一直咧着,“你们不知道,壮子哥和俺从小一起长大,他家比俺们家日子过的还苦。从小壮子哥的爹就没了,十六岁那年他娘也没了,后来他就去参军,一去三十多年,连个音信都无,别人只当他这人是没了,谁想今儿就回来了,可惜那一身的病,唉……还好带了儿子回来。你们没看到他那个儿子,嘿嘿……好啊!”
云老三一脸的幸福,好像说的不是别人家的儿子,而是他自个儿的儿子。
听他这么一说,眉娘更加确信邻居江大伯家的儿子就是山上遇见那个。
若真是他也就能理解云老三为何这么激动了,从各方面来看,那男人都不像普通人,那样的男人也确实当得自家老爹这样的夸赞。
何氏也跟着笑,云老三这人一直很闷,人也简单的很,除了当年眉娘和秀才定亲时他这么高兴一回之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乐的嘴都合不上。
“对了,今儿喜娘去河边放牛,不知怎的牛给放丢了,正满村找呢。”
何氏端着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目光探询地落在眉娘脸上,眉娘刚咬了一口大饼,没防何氏会说起这事,心虚地噎着了。
何氏边给她顺气边埋怨,“多大的人了吃口饼也能噎着,快喝口粥。”
眉娘好不容易把气顺匀了,何氏严肃地看她,“这事……你知道吗?喜娘可说牛丢之前在河边只见过你一个。”
眉娘自是不会承认,反正也没证据她偷了牛,于是,一脸正色道:
“娘,她说看到你闺女,你闺女就得知道?我还说是她自个儿把牛弄丢了乱咬人呢。再说,你也想想,她去放牛,那么大一头牛丢了,她会看不到?要按我说,就是她家把牛卖了再乱冤枉人。”
46。 046 犯冲
何氏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老二家是什么人谁都清楚,没准真做得出这种事,只是被喜娘到处说眉娘偷牛她心里还是有气。
可又一想,若是喜娘有证据是眉娘偷的牛,那一家人早就打上门了,还能如此安静?根本就是他家心虚。
吃过了饭,何氏又搬了两床被褥让云老三给送过去。
那爷俩回来的仓促,除了一人一骑之外,也就带了几件衣服。
虽说此时白天很热,到了晚上春寒还是很重,没有被褥难免会着凉,何况据云老三话里的意思,江大伯还是有病在身。
云老三一人搬不了两床被褥,就让眉娘跟着一道送过去。
眉娘一想到那男人的目光心里就别扭,可又不好和何氏说,被催了两次也就认命地跟云老三抱着被褥送过去。
说是邻居,两家也距着近百米,谁让宝河村地广人稀,不必家家户户挤在一起,院子也能大了不少,住起来倒是真宽敞。
江家的房子荒了三十几年,原本就不是什么坚固的好房子,如今更是破败的不成样子,泥抹的墙壁都裂开了几道口子,屋顶更是漏了不少地方,这样的房子可怎么住人啊。
一进院,就看到山上见到那个男人蹲在屋檐下,拿着一把蒲扇对着小泥炉猛扇,泥炉的上面放着熬药用的罐子,此时正噗噗地冒着热气。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子苦涩的药味。
之前在山上采的春日红被晾在一件铺在地上的外袍上。
男人还是山上那身打扮,表情严峻而专注,却在父女俩进院的第一时间扭头看过来,目光冷冽的像要把人冻住。
在认出是云老三的同时,表情缓和下来,“叔来啦。”
低沉清冽的声音很好听,听的眉娘的心上被什么抓了下似的痒了那么一下。
然而,在他说完之后,那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扫的一眼,使得眉娘浑身一抖,差点没拔腿而逃。
那一眼,实在是……别有深意。
云老三却似未觉,咧着嘴笑道:“这不是怕你们爷俩晚上没被子盖,送两床过来先用着。”
男人道了谢,用一只手臂夹过云老三手上的被褥,又看向眉娘,眉娘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是想让她把手上的被褥也递过去。
这时农家的被褥都是纯棉花絮的,又厚又沉压的又实,一床被就二十几斤,两床连被带褥子又沉又占地方,不然也不会让眉娘帮着送过来,想不到男人用另一只手臂也轻松地夹住。
这时云老三才给两人介绍:“这是叔的闺女眉娘,你眉娘妹子。”
又指了指男人,“这是你江大伯的儿子,名叫楚夜,以后你就唤他楚夜哥哥吧。”
眉娘乖乖地唤了声:“楚夜哥哥。”
江楚夜也点头唤了声:“眉娘……妹子。”
之后,扭身将被褥送回去。
那轻松又沉稳的步伐看的云老三直点头,“好后生,有把子力气是种田的好手。”
眉娘脸直抽,真不明白她爹是从哪看出这是个种田的好手,就因为有力气?
人家那气质一看就不像土里刨食的主儿啊,认不认得秧苗还两说着。
还有他唤眉娘……妹子时明显的断句,是不想叫还是不屑叫?眉娘觉得她天生就和江楚夜犯冲。
……
大家要不要猜猜男主唤眉娘……妹子时为啥要断句捏?(⊙o⊙)
47。 047 江大伯的见面礼
正当爹俩准备走人时,屋里传来一通带着咳嗽的声音:“是三毛来了啊。”
三……毛?
这一声三毛彻底把眉娘给雷到了,平日里村里长辈喊云老三三子,平辈的人都喊老三,晚辈的喊三叔或三伯,还有喊三爷爷的,就是没人喊过三毛。
想不到她爹的小名竟然这么如雷灌耳,眉娘掩着嘴偷乐。
云老三瞪了她一眼,脸上微有也红,嘴上应道:“壮子哥,是俺。”
话音刚落,屋里走出一个身板笔直的老者,说是老者也就不到五十的年纪,头上却是满头白花,脸色也蜡黄蜡黄的,边走还边用拳头掩着嘴,不时咳上两声。
但眉娘一眼就看出这个江大伯不简单,别看人是病着的,那一身不怒而威、不言自重的气度,能令亲者怀、疏者慕、仇者敬。
这可不是谁想装就能装得出来的,没有多年上位者的历练也做不出这种气派。
眉娘深深认为,让她看了就心里发怵的江楚夜比起他老子来,绝对的小巫见大巫。
“来了好,来了好,咱哥俩好些年没坐在一块唠嗑了,今晚正好唠唠,这就是眉娘吧,过来让大伯看看。”
江大伯一开口就是平易近人,和蔼的态度让眉娘的戒虑消了不少,走上前叫了声:“大伯好。”
江大伯慈眉善目地打量过眉娘,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递到眉娘眼前,“初次见,大伯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玉佩就当是见面礼了。”
就算眉娘不识货一看也看出这玉佩价值不菲,哪敢接啊。
尤其是她看到在江大伯身后的江楚夜嘴角抽了下,明显是没想到他爹会拿这个玉佩送人,看她时眉头都皱起来了,好似探询的目光比当时在山上的目光还让她心里没底。
正想推辞,云老三笑呵呵地道:“既然是你大伯给的就收下吧。”
眉娘无语,心说:“爹啊,你可知这玉佩值多少钱?十头牛也换不来啊,那哪是说收就收的。”
当然,她也没指望种了一辈子地的云老三会识得玉佩的珍贵,估计他还以为这是几百个铜钱就能买来的便宜货呢。
可既然爹都说了,眉娘哪能不收,谢过江大伯后就一直握在手里,想着:如果江楚夜管她要,她就还回去吧。
见眉娘接下玉佩,江楚夜的眉皱的更紧了,看她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江大伯背对着江楚夜看不到他的表情,对儿子能有的反应心里却很有数,可他却假装不知:“楚夜,进去泡壶茶,爹和你三毛叔说会儿话。”
江楚夜‘哎’了声,把手里拎着两个木墩放到院中,江大伯坐下,让云老三也坐。
江楚夜搬了块平整的大石过来做桌子,这才进屋泡了壶茶出来。
眉娘看着眼熟,这壶和碗明明就是自家的东西啊,那碗还是吃饭用的大碗,这样品茶都觉得可惜了那壶闻着就知道是好货的茶,可那老哥俩不介意她也没插嘴的必要。
再说,江大伯刚回来,这些东西必然是没有的,自己家里也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好茶具,也就只能让这老哥俩把好茶当白水牛饮一通了。
48。 048 此人危险
天色渐黑,哥俩就坐在院中唠了起来,其间还夹杂着江大伯一叠声的咳嗽,眉娘在旁给添茶,江楚夜继续熬他的药。
看来这药是熬给江大伯喝的,也不知他这是啥病,咳的这么严重,就好像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似的,听着就揪心。
眉娘站在一旁听老哥俩唠嗑,从几岁一起上树掏岛蛋讲到下河摸鱼衣服被水冲跑,从偷偷掰了自家苞米讨好村里最美的刘莲,讲到刘莲嫁了隔壁村卖炭的烧炭郎,如今大孙子都有十几岁了。
从四十年前的大旱,一直讲到江大伯独自去参军……
老哥俩说的那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茶水喝了几壶,江楚夜的药也总算是熬好晾凉。
“爹,喝药!”
“壮子哥,当初你说你去当兵吧,俺就说不让你去,你偏不听,如今倒好,落了一身病。”云老三感慨万千又带了几分埋怨。
这一晚云老三在江大伯面前说的话比眉娘穿越过来这些日子说的话总合还要多,那语气不时还带几分撒娇的意思,着实让眉娘汗了一把。
同时也看出这哥俩当年的感情很深很深。
江大伯听了只是呵呵地笑了,接过江楚夜递来的药一口喝下。
然后抹了一把嘴,“病是病着,也幸好有楚夜这孩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说着,又把目光落到眉娘身上,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我看眉丫头也是不错的,三毛你也是有福的。”
云老三又傻傻地笑,嘴里‘嗯嗯’地应着。
老哥俩又说了一会儿,云老三怕江大伯说多了话身子受不住,起身告辞,江大伯让江楚夜送出来,直把父女俩送回家,江楚夜才踏着夜色回去。
眉娘望着江楚夜的挺直的背影撇撇嘴,这一晚上他说过的话也没五句,每句不超过三个字,不知是天生性格冷淡还是高傲地不屑和自家人来往?
不管是哪样都不影响她给他下的判断:此人危险。
“还看呢?人都走没影了。”
打开话匣子的云老三俨然化身话痨,回家了还有点小激动,难得地调侃起闺女。
眉娘望天,不用问也知道云老三是误会什么了,可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翌日,江大伯家修屋子,云老三义不容辞地过去帮忙,程三叔和村里一些年岁差不多的老人也过来帮忙。
因此时还是春耕最忙时,家里的地还需要人种,能来的也都是当年要好的哥们。
于是,上房修房顶的活不出意外地落到了江楚夜的身上。
果然如眉娘料想的一样,江楚夜身手灵活,在屋顶上也如履平地,纵来纵去的完全没问题。
各家各户又送来不少修屋材料,没用上半天房子就修的有模有样,连墙上裂了的缝子都补好了。
午饭是何氏同眉娘做的,大饼子野菜汤管够了吃。
眉娘注意江楚夜吃饭,倒不像想像中生活富裕的公子哥们对粗粮那样难以下咽,吃的不快不慢,整整吃了四个饼子,证明饭量和力量是成正比的。
49。 049 干净的乡下人
吃过饭后又将院子收拾了,众人这才都散了,各回各家。
江家父子家里没粮,何氏便让爷俩这段日子先在自家吃,等五天后的集日时到镇上买了粮再自家开火。
江大伯欣然应允,之后的几天,每到饭点时候,江大伯都会带着江楚夜准时过来吃饭。
有时会带些山上打到的猎物或是河里摸到的鱼,让何氏做了一起吃。
眉娘对江楚夜的印象变得好了些,至少是个会打猎的,有一技之长,跟着他有肉吃。
其间,江大伯又托云老三在村里问谁家有地要卖,又用了每亩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五亩地,爷俩这就准备在宝河村扎根了。
云老三带着家人帮着江楚夜把地都种上苞米,种子自然是云老三家借的,江大伯身子不好自然是帮不了忙。
别看江楚夜有一把子力气,种地可真是门外汉了,完全是跟在云老三身后学习,云老三让怎样就怎样,有时还会手忙脚乱。
最后,云老三就让江楚夜去挑水。
反正种地这活不是一天两天就教得会的,慢慢教就是,再说他那身力气不挑水都可惜了。
用了三天时间才把地都种好,犁地就没麻烦程三叔。
江大伯和江楚夜都有马,虽说都是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好马,到这时候也只能用来犁地。
转天就是镇上的集日,一大早,眉娘就被何氏喊起来,一家人收拾收拾外面江大伯就到了。
爷俩一人牵了一匹马,用江大伯的马套上云老三家的牛车,当初牛被牵走,牛车却留下了,这样也方便了不少。
云老三、何氏、眉娘坐车,江大伯驾车,江楚夜骑马,倒免了江楚夜同眉娘同乘一车的尴尬。
同去年腊月时的萧条比起来,集市上热闹了很多,维持秩序官兵也多了不少,保证了集市的安全。
可一路见到的都是灰朴朴的人,那脸脏的都不知多久没洗了。
也是,如今大旱,喝的水都不好找何况是用来梳洗呢?
眉娘还记得,来的路上那几处有水的地方都是由官兵把守,打水都是按碗计算收钱,至于每碗多少钱她真没注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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