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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丙率残兵数十万人投伏羌城而来，不想武山两翼早有杨干烈率五万精兵埋伏，见宋军大败，纷纷放箭掷枪，宋兵疲于奔命，慌不择路，死伤无数。杨干烈看见安丙，急呼道：“休要走了安丙！”丙急急加了两鞭，骤马狂奔。安葵仲保护在旁，卢康、孟俊率军回身掩杀，与杨干烈大战数十合，干烈大喝一声，斩康于马下。回身甩出一口飞刀，正中俊眉心，俊落马而亡。宗可望、苏得月、完颜显等率军冲杀邓圭部，与圭杀在一处。圭部兵少，杀他不过，弃营而走。岳纲、赵方、陆文龙各引一军突出谷口，乱军丛中三人失散。平凉王军虽然骁勇，遭河水冲营，死伤过半。纲引残部退走，沿途救着徐温、张威，又遇郭荣。荣大怒：“岳纲，还我父命来！”舞锤杀来。纲大怒：“贼子看枪！”杀不数合，南宫毅率金兵狼骑两万余人杀来，一场血战，部下离散。纲见势不好，虚晃一枪，抽身败走。郭荣、南宫毅追杀不舍，纲急急退入永宁寨中。荣包围永宁寨，督军攻寨。
再说陆文龙与赵方率三万余人闯出武山，投伏羌城来。忽想起金人狼骑骁勇，此时败走，无异于自取灭亡。忙令赵方引大军先走，留一千弓弩手伏于两厢。兀自手提双枪，立马中央。不一时有金兵杀到，乃薛伟也。伟见陆文龙单人独骑立于路上，怒目横眉，大惑不解。文龙见他犹豫，大喝一声：“呀呔！何处番儿敢来此寻死么！”说罢，骤马提枪直取薛伟。伟大惊失色，险些儿跌下马来。未及拿兵刃，文龙杀到跟前，双枪并举，将伟搠死马下。金兵大乱，奔逃而去。文龙也不追赶，只怀抱双枪，立于道口。
关鹏、罗郊、扈再兴率万余人正在乱军中冲杀，关鹏见敌军势大，谓二人道：“罗将军、扈将军快去见元帅，吾在此拦阻金兵！”郊曰：“金兵势大，我等绝杀不出重围，岂能留你一人在此？”鹏曰：“大军俱听元帅号令，快些走了寻得援军来，吾自有生路！”郊、再兴见状，只得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寻安丙去了。鹏见二人走了，率残兵三千余人于金人阵中往来冲杀，身负数创。赤盏合喜望见，道声：“关鹏何不早降？”鹏怒而骂道：“番儿无理，欺我军新败，今日必斩汝首级！”催马抡刀冲合喜便砍。合喜横刀招架，战不三十余合，鹏气力殆尽，连连呕血。合喜趁势一刀砍去，鹏急横刀架住，大喝一声，磕出刀去，圈马便走。合喜忙道：“休要走了关鹏，放箭！”两千余弓弩手一齐开弓，鹏奋力抵挡，终身中数十箭，落马吐血而亡。合喜见关鹏死了，又引大军追杀安丙。陈力、田冒、裴桦、裴桦等三十余人或死于乱军中，或死于洪水。看看行至武山道口，却见一员老将端坐马上，怀抱双枪，身穿白蟒袍，头戴闹龙冠，煞是威风。苏得月道：“元帅，此人便是宋廷双枪老将冀王陆文龙。”合喜道：“原是此人。当日曾听李乾元讲起，此人独闯连营，杀得全营上下无一人是他对手，由他破围而去。”文龙见金兵复至，双手提枪，一勒坐骑喝道：“呔！对面番儿，可敢来一战么！”一声断喝，震得山上土石松动，金人阵中一派骚动。合喜谓左右道：“看那老将身后旌旗闪动，烟尘滚滚，似有伏兵在彼。宋军既败，另寻他路追赶便是。”乃命部下缓缓而撤。文龙见金兵撤走，也不敢自专。直待日薄西山，方才引军东归。
时安丙兵退至定西寨，又遭杨干烈引军来战，大败而走，直退至天水关，方收拢散兵，埋锅造饭，安顿人马。丙见帐下大将多已失落，止安葵仲、汤博、邓圭在侧，其余皆不知下落。已而罗郊、扈再兴帅残兵五千余人至，言关鹏、裴桦等阵亡，大军皆殁于山洪者不下五十余万。丙闻言失声痛哭：“悔不该不听尔等忠言，致有今日之败。”当夜休整，邓圭、汤博戍守城楼，夜不能寐。次日天明，正要上路，忽又报陆文龙、赵方、张威、张明、诸葛逵至。方知文龙独退金兵，保全数万大军，丙嘉奖之。文龙道：“元帅，天水城郭虽小，却也能容纳大军。若我军欲退回陇州，倘若金人狼骑追来，三军尽为肉泥矣。”赵方亦道：“老千岁言之有理，我等且在此歇兵数日，候平凉王等至，再行返回。”丙纳其言，派出五路探马蓝旗打听岳纲消息。不一日回报：岳纲与郭荣战于定西寨，生死未卜。丙忧之甚矣。
不几日，赤盏合喜大军兵至天水城下，赤元帅命大军攻城。邓圭、汤博、罗郊、扈再兴四人各引五千人马督战四门。从白日杀至晚间，金兵斗志不减，拼死血战。诸葛逵、张明各引三千人马伏于城门后，见晚间金兵攻势稍减，即引兵杀出城来，欲突围而走。不料赤盏合喜早已设下伏兵，大败宋军。张明身中五六箭，落马遭践踏而亡。逵忙收兵回城，坚守不战。赤盏合喜命人斩下张明头颅，与关鹏、卢康、孟俊、裴桦、裴槐等首级一并挂在辕门。众将在城楼上望见大怒，誓杀合喜报仇。
再说赤元帅见天水难克，召诸将问计。杨干烈道：“吾有一计，前者岳纲被郭荣困于定西寨。吾且引兵扮作岳纲，趁夜黑时冲入大营，元帅只管擂鼓助威，宛作踹营激战之声。安丙闻岳纲至，急则无智，必来厮杀。”元帅大赞好计。干烈挑了五千精壮武士，穿上宋军号铠，趁夜色悄然出营。欲待明日天暗时冲入行营，诱宋军出城。
孟宗政自引兵杀出襄阳，不出半月已兵至五丈原，命结营安寨，打探安丙消息。不一时，哨骑回报：宋军被水淹大败，军马、粮草损失殆尽，安元帅率不足五万人败退至天水，拒城固守，以待时变。宗政闻报叹曰：“可惜！我朝数十年间励精图治，才有今日七十万大军。不想一战，伤我江南将士数十万人，亡灵不得安息。”当即命人请当地喇嘛教高僧为阵亡将士念经超度。时又有人来报：平凉王被困定西寨，生死未卜。宗政谓其子曰：“平凉王与我宛若手足一般，今其有难，不可不救。汝可引精骑五千前往，与平凉王如此这般，里应外合，便可大败敌军。”孟珙接令去了。宗政又命孟瑛、孟琛、孟璟、姜定国各引三千弓弩手前往天水关后五十里陇山道口埋伏，若见金兵追来，须得万箭齐发。
再说杨干烈命部下扮作宋军，深夜冲入金营。赤盏合喜命人擂响战鼓，杀声震天。干烈命人打起平凉王大纛，以诱宋军。邓圭望见，命部下坚守城关，亲自来报安丙。安葵仲亦谓父曰：“父帅，既平凉王到此，当速速杀出重围去。”丙又听了听战马嘶鸣之声，谓众将道：“不可，平凉王麾下多西域野马，嘶鸣之声随性而野，不服管教。金营中虽杀声震天，却多是一声之音。”葵仲道：“且如何处置？”丙曰：“金兵欲引我开北城门与之厮杀，可绝我军。今当开东门而进，则可避金兵锋芒。”诸将从其言，整顿三军，大开东门，杀出天水。汤博、罗郊仍引一千弓弩手镇守城楼，严防金兵趁势偷城。
安丙率军杀出东门，扈再兴、诸葛逵在前开道，安葵仲、赵方保着安丙，陆文龙、张威断后。东门守军多调往西门守卫，不防宋军杀出城来，一阵砍杀，金兵败走，猛安完颜显被再兴一叉刺于马下。不想才出城数里，但见两厢尘土飞扬，号炮震天。两路人马杀出，为首大将乃宗可望、苏得月。后军又见罗郊、邓圭浑身血污前来，说天水已然破了，人马损失惨重。安丙忙令众军迎战，战不多时，只见赤盏合喜引大军赶到，高喝道：“生擒安丙者，官升三级，赏牛羊一千！”金兵闻听，如狼似虎一般杀来。安丙谓左右道：“本帅生不能为国效力疆场，死亦不可堕恢复之志。”说罢，拔刀便要自刎。左右忙抱住安丙，正在此时，忽听一人喝道：“赤盏合喜休要猖狂，襄阳孟德夫在此！”只见一彪人马杀来，为首一人身穿白袍，内衬金甲，掌中一杆亮银笔管枪，正是孟宗政。
原来宗政料定安丙定走此路，率军急急赶来。见赤盏合喜人马甚众，不敢轻出。见时机已到，当即杀出，直取合喜。合喜认不得孟宗政，只唤苏、宗二将前去抵挡。宗政拍马抡枪，找苏得月迎面刺来一枪。得月招架不住，被一枪挑于马下。可望大惊，忙引弓搭箭射来。宗政抬左手抓住箭杆，右手将笔管枪倒转枪头掷去，正中胸口。宗政连杀二将，合喜大怒，拍马舞刀亲自来战。欲知二人相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第105章 第一〇四回 赤元帅回师开封 安子文魂归蜀地（）
话说孟宗政连杀二将，赤盏合喜亲自舞刀来战。战了三十余合，见宗政年过五旬，枪法骁勇不减当年，真如同霸王一般。又见宋军早有埋伏，赤元帅料不能胜，便令撤军。兵退至秦州，左右道：“如今哪里去？”合喜道：“孟宗政乃宋之名将，今来相救，不必与之为敌。快些还军开封才是。”金人遂归开封，各有封赏不提。宗政也不追赶，救了安丙，督军往大散关而来。不一日，岳纲等部得孟珙救应，大败郭荣、南宫毅，枪挑郭荣，孟珙刀劈了南宫毅，率军来投。
安丙深感歉疚，向宗政致谢，宗政道：“安大人不必多礼，我等皆为朝廷尽忠，何须多谢？”丙惭愧不已。自武山大败后，丙郁郁寡欢，数日后，朝廷有圣旨到。安丙率诸将跪接，天使宣读圣旨：削去安丙宣抚使一职，监于阆州。孟宗政救军有功，赏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两。即日率诸将回京，钦此。丙接旨，叩谢天恩，将兵符、印绶交于宗政，自与天使同往阆州去了。宗政怜其孤苦，命安葵仲随行。即日整顿了人马，尚有十万余人。岳纲亦从平凉府中撤走一应人员，与月华公主同往临安。路程非止一日，这天来到城门口。宗政命陆文龙、岳纲城外屯兵，自与孟珙入城来见宁宗。
宁宗正在后宫赏花，闻孟宗政返京，大喜，令书房候旨。不一时，君臣相见，各诉前情。宁宗道：“朕悔不纳卿之忠言，致西征大败，兵马、钱粮俱损。朕已罢撤安子文这无用之人，欲擢卿以重任，若何？”宗政谢曰：“老臣年近半百，纵有其心，亦无其力。况此番救军，老臣私自调兵，有违圣旨，圣上恕臣之罪已属天恩，岂有非分之想。”宁宗笑道：“爱卿不必多礼，朕深知卿之文韬武略，今金人适疲于北，又务于南，虽则兵法乘劳，到底南下之心不减。朕欲依卿戍守淮河、荆襄之地，进可复中原，退可保江南。”宗政道：“老臣心力交瘁，不宜上阵厮杀。”宁宗道：“卿辞以心劳，可否举荐一二，以为边关元帅？”宗政道：“平凉王岳纲乃三代将门之后，六合枪法天下难觅其敌。镇守平凉多年，足以制金人之势。”宁宗道：“嗳，平凉王老矣，不足抵金人。再说一二个。”宗政又道：“五虎将之首邓圭乃蜀中名将，镇守雒城多年，人称双刀帅，韬略武艺不在臣之下。”宁宗道：“只此一人恐不足应付北疆之事。”宗政道：“臣长子璟，亦勇士也。愿为副将，同守边关。”宁宗大喜：“卿内举不避亲，所荐之人甚合朕意。”当即传旨，拜邓圭为定海关镇军元帅，许他一关辖五关，乃总镇兵马元帅。圭未上任，宁宗接报杨继周病亡，终年七十五岁。宁宗大为悲痛，下旨追封其为建雄军节度使、武宁郡公。宗政又请追封征西时殁于王事者，宁宗又追赠关鹏为威宁大将军、大同军节度使；裴桦、裴槐等偏将为忠武郎；张明为淮阴侯、郓州节度使，其子张珏封淮阴县男。其余阵亡将佐遗孀、儿女多有封赏。宁宗拜宗政为枢密副使，节度各处兵马。
月余，安葵仲至京，报其父丧。宁宗以安丙有讨敌之功，仍追赠少师、鲁国公，赏白银千两。又数月，宁宗早朝，忽见兵部庄夏出班启奏道：“圣上，臣昨日接邓元帅报，金兵以李乾元、完颜赛不、赤盏合喜三人各将兵十万南下，李乾元部连下濠州、滁州、兴州、麻城、六合等地。完颜赛不一路连克光山、罗山、兴州等数城，斩杀吾军近二万人。如今樊城、枣阳、光化军、大散关及西和、阶州、成州皆在苦战。”宁宗大惊：“孟卿家何在？”内侍道：“孟大人今日告病了。”宁宗手足无措，忙问道：“众卿可有退敌之策？”时宋慈往两广去查访刑狱，不在朝中。独陆文龙持龙头杖出班道：“圣上，老臣辅佐三朝先帝，也随岳家几代征伐至今。老臣以为，金人南下，必无胜算。我军若拒险而守，不动刀兵。待金兵粮尽而退时，再行出关，便可大获全胜。”钱象祖出班曰：“圣上，金人南来，当统兵应战。老臣保举京湖制置使赵方知枣阳，可退金兵。”宁宗问道：“二位贤卿所言甚是，赵卿家何在？”方忙应声出班。宁宗道：“朕拜卿为平北行营都部署，统领地方十万厢军，以迎金兵。”方曰：“臣愿一往。然臣以为孟德夫现在京城，他颇知兵事，因何推病不朝？枢密院统管全国兵马，臣以为孟德夫必有主张。”宁宗正在疑惑，忽有人报孟珙上朝。宁宗忙命入。珙入朝见了大礼，奉上孟宗政奏折，道：“家父病重，上不得朝。故命臣前来奉上迎敌之策。”宁宗展开御览，只见：枢密副使右武大夫安国公臣宗政言：金人南下，欲夺荆襄、两淮。臣虽病体沉重，不敢忘国事。襄阳乃荆湖要紧之地，调余玠将军一万五千前往。玠乃后起之秀，颇通兵事，大将之才也。方城乃唐州屏障，不可为不重。臣已命扈再兴将一万人守方城山，张珏督军一万守方城，此一路不足忧矣。完颜赛不亲引人马攻合肥，此地若失，则淮南难保，大事去矣。臣调平凉王帅本部五万军驻合肥，令其子珂掌安丰军。完颜赛不素惧岳纲威名，不敢进犯。假以时日，金兵怨声四起，则敌可破。为防万一，臣又命长子璟、五子瑛、越国公罗各引五千军为三处接应人马。另磨棋山义军首领李全与妻杨妙真等率红袄军游击金兵，若能招安，必可为朝廷所用。
宁宗看罢，叹曰：“得忠臣如孟德夫者，国之幸也。”遂令赵方将禁军五万坐镇北定泗、楚，方领旨而下。宁宗又下旨招安李全部。果不出宗政所料，金兵南下三月余，被王坚、扈再兴等大破于方城山，折兵万余人。再兴引本部军追杀，伏兵于澧水又败金人，斩首五千余级，李乾元几遭擒矣。赤盏合喜引兵困襄阳，余玠招募兵勇，力挫金兵。斩先锋完颜丹，合喜见李乾元大败，料无胜算，缓缓撤走。完颜赛不与岳纲鏖战合肥，纲坚壁清野，拒城而守，赛不不能克。又见两路军无功而返，正在犹豫间，被岳纲率军杀出城来，破了金兵大寨。完颜赛不帐下狼骑多为宋军搠杀，赛不肩上中箭，被岳家父子引兵追杀三十余里，狼狈逃走。李全袭破莒州，擒金守将蒲察李家。其兄李福克青州。宁宗得报大喜，加封李全为武翼大夫及京东副总管。时孟宗政病情稍愈，即请旨北上，宁宗准奏。宗政遂命孟珙为先锋，率两万精兵、副将十人杀出颍州，自与冀王统十万大军，挥师北上。宁宗命参知政事真德秀为大军统管粮草，庄夏领同知枢密院事，调拨兵马。
先锋孟珙督军直取归德，金兵方遭大败，人心惶惶。见珙兵马强壮，不敢迎敌，弃城而走。珙引兵连破淮北八九座关隘，斩首三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