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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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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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扔下枪坐起来,狠狠地盯着从容不迫专注射击的彭子松。

敌军已然大乱,东西路口挤满了惊恐万状进退不得的官兵和马匹,道路南面数十米长宽的玉米地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影,失控的战马冲进空旷的玉米地狂奔践踏,被打傻了的敌军官兵犹如无头苍蝇般到处撞到处跑,南面山梁上飞溅而来的弹雨从东往西层层覆盖,一片又一片敌军官兵在尚未看到敌人的情况下,就已经倒在这段百余米长宽的死亡区域里。

道路东面拐弯处,成百上千的官兵争相逃命,不时飞来的子弹准确打倒一个个舍生忘死振臂高呼抵抗的军官,吓得敌人魂飞魄散到处躲避,进而加剧了混乱的程度。

被几名侍卫扑下马拖到岩石后的第十三混成旅旅长李炳之大声怒吼,他一脚踹飞护在他正面的卫兵,猛然挣脱开两名贴身侍卫的大手,冲到巨石边沿,抽出望远镜匆匆观察,突然爬上巨石,抽出手枪,冒着呼啸而来的子弹大声吼道:

“散开、散开卧倒!机枪连,给老子架起机枪还击,南面山梁上的敌人不多,反击、反击!”

“旅座小心——”

贴身侍卫凭借本能反应,飞身跃上近两米高的巨石,不管不顾扑到挥枪下令的李炳之,两具躯体相撞的一刹那,几颗机枪子弹打碎了侍卫长的半边脖子和肩膀,激射而出的血肉喷得李炳之满头满脸都是。

重重摔下岩石的李炳之,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不知飞到何处的手枪、帽子,抱住侍卫长残缺不全的躯体,嘶声裂肺地痛呼起来。

十五分钟过去,五个传令兵骑着战马冲进猛烈还击的官兵之中,一面打马一面高呼“停止射击”,传令兵策马在遍地的尸体和血泊中跑了两个来回,密集的枪声才络绎停下,所有人这才发现,对面三百米外的高高山梁上早已没有任何动静。

当落在战场东面两公里后方的曹锟接到遇袭的消息时,出奇地没有发脾气,而是立即与参谋长熊炳琦、后军指挥官伍祥祯紧急商议。

由于沿途几乎全是弯弯曲曲的山道和狭窄的凹地,根本无法摆开阵型,对占据有利地形的袭击之敌展开炮火反击。

三人在紧张权衡之后,共同做出了不惜一切代价加速行军的决定。

命令刚传达下去,第十三混成旅参谋长浑身是血策马前来,他跳下马前冲几步,半跪在曹锟面前,痛哭流涕:

“师座,我们旅座在敌袭中肋骨折断,身受重伤,我步兵一团团长及四名营连长糊里糊涂战死,直属骑兵团一营伤亡近半,团副卢林被战马踏死……师座,属下跟随大帅和师座南征北战十余年,从来没打过如此窝囊的败仗,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就损兵折将死伤一地,这是打的什么糊涂仗啊,师座……”

曹锟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大步上去抱起昔日的老部下连声安慰,周边将校和亲卫们不约而同流下热泪。

。。。。。。

下午四时,万县西南五公里,灵官庙,川军联合指挥部。

边军司令部副官处长汇报完毕,指挥部里响起阵阵笑声,川军第三师师长孙兆鸾、第四师师长王陵基和七八名参加战前准备会的旅长、团长齐聚一堂,对小股兵力两次袭击取得的辉煌战绩赞不绝口。

萧益民也是满脸笑容,但他心里最为得意的不是两次袭击取得的歼敌伤敌一个团的惊人战绩,而是麾下苦练一年的通信营终于发挥了作用,仅在一天之内,就顺利而快速地架设好总长一百六十公里的电话线,这才使得前方的各种情报能在最短时间内顺利传到指挥部。

通信营的这一功绩,预示着萧益民麾下的军队已经走在现代战争的前列,远远领先于国内各军,为下一步的军队通信建设和经验总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萧司令,你说曹锟还敢不敢来?”孙兆鸾颇为担忧地问道。

萧益民指指正在签收情报的参谋长包季卿:

“包参谋长和曹锟比较熟,既然包参谋长说曹锟要来,我想他就不会半途退回去,否则曹锟将军如何向引颈期盼的袁大帅交代?”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王陵基笑着道:“曹锟这人是个急性子,从军多年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估计他咽不下这口气,怎么样也要赶到万县再说,要是他退回去的话,恐怕一路上得饿死上千人,除非杀马充饥。”

众将又是一笑,包季卿拿着一大情报回来,简要地向众人通报:

“杨森团已经到达铁峰休整待命,江南的刘湘团也已抵达三王庙一线待命,江面上的各路豪杰很给面子,将我们需要的三百艘船只集结南岸准备就绪,下面就是安心等待了。”

众将对策划战役的包季卿深感钦佩,以疑兵包围重庆、调集四个旅主力悄悄布下万县这个大口袋、集中兵力率先歼灭曹锟部的庞大计划,恐怕也只有阅历深厚、满腹经纶的包季卿能想得出来,总指挥萧益民用四个字来精彩概括——围城打援!

在接下来的兵力调配中,王陵基提出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建议:

“司令、包参谋长,如果我们放开万县以东这个出路,从南北两岸和敌军身后发起猛攻,迫使曹锟只有逃到重庆这唯一的生路可走,然后各部尾随追击,一直追到重庆再团团包围,在政治上更为有利。”

萧益民当即赞成,包季卿略微查看地图便欣然同意,王陵基立刻把按原计划堵住万县西面干道的四师一旅调往南面,命令旅长邓锡侯返回部队,沿江构筑三层防御阵地,命令炮团团长回去改变打击目标,重新设定炮击诸元,决不让曹锟部顺着较为平坦的江岸南逃。

三师师长孙兆鸾也立刻做出微调,命令所部两个旅彻底锁死北面所有道路,并分兵一部,支援从敌军后方发起攻击的杨森部,逼迫曹锟只能通过城西的陆路逃往重庆。

萧益民叫住兴奋转身的邓锡侯,派出通信参谋跟随他前去架设电话线,便于相互间的联络与指挥。

第一〇五章 开战(五)

第一〇五章开战(五)

夜幕降临,炎热的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起来,行进到万县以东太龙镇的曹锟所部终于停下脚步休息用餐。

太龙镇是万县东面十六公里的大镇,全镇沿着长江北岸的码头修建,镇子三分之二的人家依靠码头度日,向过往船只出售粮食和土特产,或是沿江打鱼为生,几乎家家都有一艘木船。

小镇居民在曹锟的大军到来之前,听从军队的劝告和指挥,将家中所有能吃的和值钱的东西尽数搬上船,举家渡过江南以躲避兵灾。

曹锟与所有官兵一样,进入空荡荡的镇子什么也得不到,只能胡乱喝碗粥填肚子,又不敢放火烧了空无一人的镇子,唯恐遭致名誉上的损害和川民的愤怒攻击。

凌晨两点,一队队探马在明亮的月光下奔驰于太龙镇和万县之间,曹锟和十余名麾下将校反复分析情报,决定立刻启程,以最快速度灭掉镇守万县的一个团川军,然后驻扎下来好好休整两天,一面征收粮食补给,一面派人与重庆取得联系,然后再制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凌晨六点,天色已经放亮,曹锟所部万余官兵在提心吊胆中跑完了十五公里路程,在曹锟的严命下不顾劳累迅速架设火炮,瞄准万县城东的川军防御阵地,集中两个旅的骑兵连和直属骑兵营,计划在炮击停止之时,向城东川军阵地发起坚定的冲锋,伍祥祯的两个步兵团紧随骑兵行动,分左右两翼绕击县城南北,因伤难以移动的李炳之率麾下一个团作为预备队,其余各部组成第二攻击梯队,由曹锟亲自指挥扑向县城。

曹锟的命令发布完毕,麾下将校肃然起立大声领命。

将校们尚未走出临时充作指挥部的宋家祠堂,一阵阵炮弹的呼啸声刺耳传来,身经百战的参谋长熊炳琦吓得大声惊呼“隐蔽”,周围侍卫一拥而上,架起脸色苍白的曹锟和一群将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冲出院子,狼狈不堪地扑倒在池塘边的凹地中间。

祠堂东面的宽广坝子,此刻已是硝烟弥漫,火光乍起。

正在集结的骑兵在密集的炮火轰击下,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受惊的战马在爆炸的火光中疯狂地嘶叫和跳跃,坝子周边低矮的民居接连坍塌,聚集在屋内屋外休息待命的一群群官兵消失在炮火之中,成百上千的官兵失去了指挥也失去了理智,扔下武器拼命冲向没有落下炮弹的县城方向。

八分钟的炮火覆盖过后,曹锟部两个旅官兵彻底被打散,位于江南岸的川军两个团六十余门火炮经过短暂的调整,再次吼叫起来,密集的炮弹落到了太龙镇以西担任殿后任务的李炳之旅头上。

刚做出反应的李炳之旅炮兵营尚未来得及打开炮弹箱,数十枚拖拽烈焰的炮弹呼啸而来,临时炮兵阵地转眼之间分崩离析,被炸断的炮管和车轮随着火焰冲天而起,残碎的尸体夹杂在漫天飞舞的泥土和石块之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连续二十八轮不间断的炮击过后,李炳之旅占据的方圆一公里地盘已是面目全非,到处是冒着浓烟的炽热炮坑,残肢断臂和面目全非的武器装备随处可见,断手断腿的伤兵仰天哀叫痛不欲生,全旅五千余官兵伤亡过半。

炮声停止,幸存官兵在军官们的大声吼叫下开始集结,西面却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枪声,尚未集结的官兵再也受不了接踵而来的打击,飞也似地朝相反方向疯狂逃命。

数以千计的川军将士冲到一片狼藉的炮击地点便不再前进,在各自长官的哨声和命令之中迅速散开,数十挺轻重机枪相距三十米一字排开,机枪手和弹药手们以最快速度架设火力点,其余官兵拔出背后的工兵铲,沿着炮坑发疯似地构筑阻击阵地。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曹锟接到后路被断的急报,顾不上召集麾下众将,立即下达全力攻城的命令。

麾下将校立刻遵命而行,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来不得半点儿犹豫,只有舍命攻进万县城中,与数万百姓杂处一起,才能免遭川军强大炮火的打击。

然而,曹锟和他的官兵们又一次失算了,就在他们集结残部发动冲锋的时候,隐藏在城北三公里外的三师炮团发动炮击,二十四枚一个轮次的炮弹按照早已设定好的打击诸元,准确地落在曹锟部的冲锋队伍和城东的防御工事之间,数以百计的冲锋官兵没跑出百米,就消失在漫天翻卷的硝烟和团团乍起的烈焰之中。

勇猛的直隶军队悍不畏死,再次发起两次冲锋,均被如同长了眼睛的密集炮弹击溃,眼看所部官兵伤亡剧增,万县城东的川军防御阵地突然涌出数十挺轻重机枪,对准疯狂逃命的冲锋官兵猛烈咆哮,北面又再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三面夹击之下,曹锟和他的将校们没有人再提向南沿江突围的话,惨烈的伤亡、又累又饿的官兵、以及失去控制的战局,终于让这群从未遇到敌手的直系猛将彻底崩溃了。

当满脸乌黑的伍祥祯跑到曹锟面前请求停战时,骄傲了半辈子的曹锟流下了痛苦的眼泪,他捂着脸颓然坐到地上,抬起颤抖的手朝伍祥祯无力地挥挥,一群沮丧的将校默默起立,低着脑袋返回各部。

五分钟后,处于三面打击之中的曹锟各部先后举起匆匆赶制的白旗,惊愕的川军官兵随之停止开火,手足无措地望向自己的长官。

城西南灵官庙川军联合指挥部里,包季卿放下电话摇摇头,望向对着地图紧张评估战场态势的萧益民和王陵基等人大声说道:

“司令,诸位,曹锟各部已经举起白旗了,第三混成旅旅长伍祥祯将军要求面见司令。”

指挥部里的众将校全部停止一切动作,目瞪口呆地望向包季卿和萧益民。

萧益民手中的红蓝铅笔已经掉到地图上,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这么快?交火只有一个半小时,曹锟就不打了?”

王陵基苦笑道:“真没想到,还想把他们赶到重庆去呢,他先人的……不是说曹锟和李炳之他们很能打吗?”

包季卿忍住笑,走到萧益民身边问道:“伍祥祯要见你,你见不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兄?”

“怎么好意思在这样的场合见面?要是让我师叔知道了,不知道要把我骂成怎么样,还是你去吧,你和方舟几个一起去,反正曹锟、李炳之和熊炳琦等人都是你的老熟人,第三混成旅里面也有几个方舟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你们去好说话。我回璧。山指挥部,在璧。山等你们。”

萧益民开始寻找帽子准备开溜,司令部一群作战参谋和侍卫长吴三等人立刻忙碌起来。

王陵基等人惊讶不已,忍不住询问包季卿:“萧司令和伍祥祯将军是什么关系?”

包季卿微微叹口气:

“赵尔巽大人来川之前,在东北担任过几年总督,那时伍祥祯还是东北军的一名管带,长得文质彬彬也非常好学,于是就成了赵尔巽大人的半个弟子,所以,哪怕之前彼此打得你死我活,但是见了面,萧司令还得叫伍祥祯一声师兄的,他是放不下这个面子,不忍心刺伤伍祥祯的自尊,所以只能躲避了。”

王陵基和众将校恍然大悟,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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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围困

第一〇六章围困

万县之战以川军联军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曹锟麾下各部先后战死两千七百余人,受伤四千余人,其中一千三百多名重伤者按照战场惯例被人道的“送终”,剩下的五千二百余名俘虏和两千余名伤员,分别关押在万县内外两座军营。

中午时分,两艘三百吨货船在上万军民的注视下,载着曹锟及其六百余名连长以上军官徐徐驶离万县大码头,汇入数百艘机轮船和木船组成的川军第四师运兵船队逆流而上,开往已被四面包围并切断对外联系的重庆。

船队驶到江心航道,随船护送的川军将士很快抬出一桶桶香喷喷的米饭和肉菜,用干净的洋铁碗为每一位沮丧的投降军官装上食物。

曹锟以及麾下六百余军官由始至终都得到包季卿和王陵基的礼貌相待,川军将士没有殴打和谩骂任何一位放下武器的被俘官兵,所有被俘军官除了被收缴枪支弹药,仍然允许保留象征身份和荣耀的佩刀佩剑,投降的各师旅遗弃的战旗,也被包季卿和王陵基命令川军将士找回,折叠整齐后交给所属各部的主官。

川军的这一手玩得极为漂亮,以至六百余名投降军官慢慢发现,自己心中没有多少怨恨,胸腹间千回百转的除了懊悔和惆怅之外,剩下的全是对自身前途的深切担忧。

此战过后,最兴奋的莫过于第三师师长孙兆鸾和杨森、刘湘三人,缴获的六百余匹战马尽数分给了孙兆鸾的第三师,便于该部从陆路赶回重庆备战;杨森和刘湘以坚决的服从、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优秀表现,均获得包季卿等将领的嘉许,当即被王陵基任命为重新组建的川军第一师第二、第三旅旅长,所缴获的六千多支日制枪械、武器弹药和十七门日制步兵炮,尽数拨给两位新晋旅长扩充实力,毁坏的数千支长短枪和三十余门火炮,交由包季卿率领的边军主力三团收集起来,运往成都修理或回炉。

杨森和刘湘欢天喜地地率部留守万县大营,担负起万县和川东的防务重任,押解五千余名俘虏打扫战场掩埋尸体,至于到最后这些俘虏是留是放,完全任凭两人处置。

五月二十六日下午,包季卿和王陵基率领的川军各部顺利返回重庆,开始对重庆展开压迫式包围,经过两夜三天航行的曹锟等六百余名军官登上朝天门码头进入重庆,与恍然不知大战已经结束的胡景伊和两个旅湘军汇合。

获得急报的陈宦率领数十名将校赶到码头迎接,看到伤痕累累、神情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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