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一个个归心似箭的师兄弟,萧溢茗无可奈何,只好吩咐吴三去借几匹马回来。
吴三刚出正堂,钟颖带着五个卫兵,骑着马进入院子,吴三连忙拱手行礼。
钟颖翻身下马,缰绳一扔,打趣道:“三儿,急吼吼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哥让我去城外借几匹马回来。”吴三老实回答。
“借马?借什么马?大过年的要去哪儿啊?”钟颖好奇地问道。
听到动静的萧溢茗已经迎了出来:
“见过大人!是这样的,我的几个师兄弟得知大人特招他们入校,喜不自胜,都想尽快赶回去与家人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呢……来来来,三哥,诸位兄弟,还不快来见过钟大人。”
王谦等人连忙弯腰行军中半跪礼,钟颖看到王谦等人一个个精神饱满,动作敏捷,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满意:
“起来吧!不错,都是些练家子,萧老弟,没想到你求我帮忙的就是这群弟兄,原来我还纳闷儿以为你以权谋私,如今看来,一个个都是好汉子,我倒是小瞧你了!”
萧溢茗满脸笑容地招呼钟颖和几个侍卫进去喝酒,钟颖示意侍卫把马上的三个布袋送进屋内,完了回营赶十匹军马过来,侍卫们二话没说,全部照办。
第二十六章 利益链(下)(第三爆!)
第二十六章 利益链(下)(第三爆!)
萧溢茗恭敬地陪着钟颖走进正堂,钟颖也不讲究,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端起萧溢茗亲自送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王谦等人见状,又分别向名义上已经是自己老师的钟颖敬酒。
喝过几轮,钟颖略有酒意,几名侍卫牵来了十匹骏马。
钟颖豪爽地挥挥手,让行礼的王谦等人都起来赶快回家去,等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学生骑马离去,钟颖回到酒桌旁,看到罗老四已经摆上一桌新酒菜,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咧咧坐下,掏出怀里的电文,递给萧溢茗:“制台大人命我送来的。”
萧溢茗接过一看,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好啊!感谢制台大人,感谢钟大哥!这下可好了,刘秉先和曾超然这两个孙子,能进日本士官学校第八期了!”
钟颖撇撇嘴:“又不是你去,至于乐成这样吗?诺,墙边竹椅上那三个袋子里装着五千大洋,是哥哥帮你从制台大人那里讨来的辛苦费,别嫌少。”
萧溢茗大吃一惊,连连摆手:
“这如何使得?大哥你知道小弟不缺钱,不如大哥拿回去,给嫂子和弟妹们当新年红包。”
钟颖放下筷子,欣赏地看着萧溢茗:
“老弟啊老弟,哥哥我不白交你这个兄弟!不过你得收下,这是规矩,明白吗?哥哥我知道你有钱,可一码归一码,不能含糊。你以为哥哥我没钱?估计你也听说了,哥哥京里有些人脉,从来不缺钱花,这个三十三协的协统位置,还是去年花三万多大洋,从前任总督锡大人麾下大将陈宦手里买回来的。
“陈宦那个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家伙,贪污了修建陆军小学的几万两银子,补不上窟窿,看到锡大人就要调任云南总督,急得悄悄找到哥哥扛下这个亏空,随后他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哥哥我开始走运,获得制台大人的信任和栽培,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
“所以说,钱这玩意儿,看你怎么赚怎么花,但必须讲规矩,没规矩就混不下去,比如这五千大洋,就该是你的,你不要还不行,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萧溢茗终于不再推辞:“那好,小弟就感谢大哥了,来,小弟敬大哥一杯!”
钟颖哈哈大笑,提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大声叫爽,见坐在下首作陪的吴三麻利地给自己倒酒,想起件事:
“老弟,我看你身边不少弟兄都是练家子,根本不用我给你派侍卫。。。。。。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自己挑俩信得过的兄弟,把军籍落到哥哥的亲兵队里,你自己发饷让他们跟着你,不就省事了吗?”
萧溢茗大喜过望,这几天他头疼的就是这件事,如今钟颖慷慨地为自己排忧解难,怎么不令他感动?当即举起杯,又要敬钟颖。
钟颖连忙拉他坐下:
“慢点儿喝,等会儿哥哥还有事,得到藩台大人家里送东西,求藩台大人尽快下拨几万两银子给我的马队。”
萧溢茗借机请教藩台、各道台、知府和华阳、成都两县知县的底细,钟颖知无不言,娓娓道来,最后仗义地劝道:
“老弟,听说你要办五金厂,哥哥劝你悠着点,本地最大的天成工厂你知道吗?除了仿造西洋机器之外,咱们新军和边军的衣服被子、马镫马具等等玩意儿,都是那个富甲一方的天成工厂掌柜吴爵五供给的,肯定你不陌生。可是你恐怕不知道,吴掌柜身后就是成都知府和巡抚大人。
“至于另外一家华成机器厂,也和军中关系极为密切,这两家工厂几年来斗得你死我活,你可不能再插一脚进去,以你的本事,还看得上那点儿处处赔小心的辛苦钱?”
萧溢茗感激地点点头:
“明白了,大哥的金玉良言,小弟定会铭记在心!大哥,你等等……”
萧溢茗跑到自己房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恭恭敬敬送给钟颖:
“大哥,这是小弟为你准备的小礼物,本想过两天送去,既然大哥在这儿,小弟就不用再走一趟了。”
“啧啧!你看你,前几天刚给哥哥和你嫂子送去手表、香水、外国玩具等一大堆贵重礼物,今天你又给哥哥送东西,让哥哥心里燥得慌啊。”
钟颖不情愿地接过来,刚要递给边上的侍卫,就听萧溢茗让他先看看。
钟颖不解地打开盖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他飞快拿出礼物,扔掉盒子,拔出木质枪套里寒光闪闪的毛瑟驳壳枪,熟练地把玩一遍,转向萧溢茗,激动地问道:
“哪里来的?哥哥只是跟你提过一回,你就悄悄搞回来了?”
萧溢茗笑道:“仅此一把,还是德国武官帮小弟从上海要来的,真正的9mm毛瑟军用手枪,与德国陆军的手枪口径完全一样,威力要比7。63毫米口径的好,枪弹一千六百发,在后面箱子里,大哥等会儿走的时候顺手带上。”
“这种枪你还能不能搞到?你知道哥哥我的卫队只有三把老旧的勃朗宁,不是个事儿啊!如果能装备他娘的一百支这种枪,老子敢用一百人去冲别人一个营!”钟颖急切地望着萧溢茗。
萧溢茗为难地挠挠头:
“大哥,这枪太贵,听说在上海正规渠道买,德国洋行都要九十多马克,差不多五十块大洋一把,配送五百发子弹,这还只是7。63毫米口径的,要是9毫米口径的,恐怕得超过五十大洋,这还不算运到成都的运费。。。。。。不如买柯尔特手枪,三十二块大洋就能买一支,勃朗宁1900就更便宜了。”
“不贵啊!这种德国产毛瑟,天津那边私下里卖到六七十块大洋,还只有一百发配弹,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而且哥哥我就喜欢德国货。。。。。。这支毛瑟的好处你恐怕不懂,刚从保定分到边军‘靖字营’的标统带过来一支,宝贝得像他老婆一样不让人碰,说练好了三十丈能要人命,而且一次能装十发子弹,半个月前我亲眼见他打过几枪,二十丈开外穿透四寸厚的实木板,***真他娘的厉害,把哥哥我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要是老子弄回几十百来支,拼起命来谁能奈何我?”
钟颖爱不释手,盯着新崭崭的驳壳枪,眉飞色舞地说道。
萧溢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大哥确实喜欢,我明后天再去德国人那儿问问,看能不能再搞到几把。钱这些就不要提了,就当我送大哥的!大哥是带兵的人,随时都可能奉调上战场,多几支威力大的枪防身是好事。”
钟颖连忙说:“太少了!能不能多搞点儿?不就是钱吗?哥哥有的是钱,你让德国人随便开个价,帮哥哥买个百八十支回来,要是能买到两百支更好,老子除了装备卫队,再建一个手枪连!”
萧溢茗张大嘴巴:“这么多?两百支估计得花一万多大洋啊,还不知道运费多少呢!”
“小家子气了不是?一万多块大洋你就龇牙咧嘴,今后怎么跟哥哥我发财?说定了,你怎么也得想办法给哥哥弄回两百支来,除了配弹,再多买五万发子弹,多少钱回头跟哥哥吱一声,哥哥立马给你送到。”
钟颖站起来,解下腰间的上海厂生产的勃朗宁m1900扔给侍卫,当即把驳壳枪套披挂起来,扎紧宽腰带,提着新枪晃几晃:
“老弟,这是哥哥今年收到的最好礼物,不说谢谢了,等你帮哥哥买回两百支回来,哥哥再摆酒谢你!那个啥……子弹呢?”
萧溢茗连忙去搬出个沉甸甸木箱,钟颖叫侍卫快接过去,弯下腰低头看箱子上的德文,嘴里发出一串“啧啧”声:
“好极了,回去老子就打个够,哈哈!走了,老弟,别忘了哥哥托你的事。”
萧溢茗连忙和两个兄弟送出门去,直到钟颖一行人马消失在院墙外,罗老四才万分佩服地道:“开眼界了,小哥,两百支枪能赚多少?”
“也就一千来块大洋罢了,单卖枪赚不了多少,利润大的是子弹。”萧溢茗低声笑答。
吴三突然走过来:“小哥,我也喜欢驳壳枪,送我一把。”
萧溢茗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你要那藏不住的玩意儿干嘛?过几天五百支柯尔特运到,我送你两把。”
“我就喜欢驳壳枪,光看一眼就觉得威风!”吴三无比神往。
萧溢茗奇怪了:“我说,你也试过我的柯尔特了,你不是说很喜欢吗?”
吴三脸红了:“之前没见过驳壳枪,没得比较啊!”
“懒得理你这个犟驴,走,老四,回去吃点儿东西,全都灌酒没东西下肚,我可真饿了。”萧溢茗转身走回大厅。
吴三几步追上去:“小哥,我要穿军装,天天跟着你。”
萧溢茗连忙转身:“胡闹!除了练武之外,你不会多看点儿书,多写字啊?跟着我有什么用?进军校混两年出来带兵才是正事。”
吴三上前一步:“小哥,我不是读书的料,我二哥也说了,我更不是做生意的料,这辈子注定要跟着你了,你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萧溢茗彻底没辙了,恼火地瞪了吴三一眼,回去坐下自顾自地填肚子。
罗老四看看站着不动的吴三,叹了口气,来到萧溢茗身边坐下:
“小哥,我觉得三哥的想法有道理,我们三个跟着你,恐怕要比上什么军校学到的东西多得多。”
“咦!?”
萧溢茗放下筷子:“你也这么想的?”
“何止我,二哥也是这么想。。。。。。二哥说要不是你强迫他多学些警察的知识,今后有大用,他早就求你把他调到军中了,要是我身体再壮一点儿,我也想穿上军装,天天跟你混,可惜了!谁让爹娘生下我瘦巴巴的呢?”罗老四说完叹了口气。
萧溢茗望向吴三:“这事你跟你爸你哥说过没有?”
吴三大喜过望,原地转上一圈,突然抬腿就跑,飞一般冲出大门,估计是找他爸禀报去了。
第二十七章 迷雾中的光亮(第四爆!)
第二十七章 迷雾中的光亮(第四爆!)
别人过年大多是放下一切工作,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和家人团聚,或到处走走拜访亲友,萧溢茗却没有这份时间和心情,整日早出晚归,比平时还要忙。
英美法德四国的传教士们向来没有过春节的习惯,春节期间也难以发展中国教徒,所以都有时间帮助萧溢茗。
萧溢茗领着一群传教士,进行两次实地勘察,举行三次丰盛精美的答谢酒宴,经过七名传教士反复讨论的现代化规划图和建设方案新鲜出炉了。
这套方案不仅仅是萧溢茗已经拥有和即将购买的七百余亩区域的规划建设方案,还包括两条主干道两旁百米之内的建筑与改造,当然,传教士们花费精力最多的还是萧溢茗已经拥有的地盘。
大年初八下午,萧溢茗把刚获得的规划图和设计图拿回来,兴冲冲地挂在自己书房墙壁上,站在前面反复观看,啧啧称叹,围观的易姐和吴三几个虽然不懂设计,更不知道一张张图纸上的英文标注,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大手笔的建造计划,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小哥,有客人到访,他说自己是泸州来的。”
十六岁的唐飞站在门口大声禀报,这位身高一米六五、满脸稚气的小伙子,就是为萧溢茗的复仇行动立下汗马功劳的小飞,他和吴三一样,穿上了盼望已久的军装。
易姐和几个女人连忙返回后院,萧溢茗整整衣衫,快步出门,看清来人,几步迎上前去,抓住来人伸出的双手,高兴不已:“怀瑾兄这么快就到。。。。。。我看看,好像你又长个了,英俊了许多。”
曾超然感激地给了萧溢茗一拳:“你还是那样,一见面就胡说八道……这是家父家母一定命愚兄送来的几样土特产,不成敬意,溢茗,你得收下。大年初二接到你的电报,我们一家都很高兴,家父那么自律的一个人,当晚也醉得手舞足蹈。。。。。。”
萧溢茗哈哈大笑,走到两个编织精美的竹篮旁,揭开盖子高兴不已:“腊野兔,麻辣熏肠,这么多!都是小弟最喜欢的,怀瑾兄有心了,以后有时间拜见伯父伯母,小弟一定好好叩谢!月丫头,你们几个,傻站着干什么,快叫曾大哥啊!”
九岁的月丫头放下茶托,带领三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害羞地向曾超然施礼,在萧溢茗的示意下,抬着两篮子腊味匆匆离去。
曾超然低声问道:“这几个小丫头是……”
“哦,都是一年前我和我二弟从西城外捡回来的,后院还有十几个,记得自己姓什么的都取了名字,不记得的都跟我姓萧,都成了我的弟弟妹妹。这帮小家伙很听话,也挺争气,机灵的能背诵默写三十首唐诗了。别尽顾说话,喝茶啊!”萧溢茗随口解释。
曾超然颇为感慨,他知道萧溢茗的出身,刚考进陆军警察学堂时,他对温和礼貌、气度迥异于人的萧溢茗特别留意,此后,萧溢茗方方面面的出色表现令他暗自钦佩。
外表谦和内心孤傲的曾超然在各方面都与萧溢茗较劲,从进入学堂到毕业,始终无法超越萧溢茗,反而因相互间的欣赏和竞争成了知己。随着交往的加深,曾超然逐渐了解到萧溢茗的奋斗历程和收养三十多个妇孺的善举,从此对萧溢茗的人品推崇不已,除了钦佩更多的是亲近。
萧溢茗也用实际行动,回报了这份信任和友谊,大年初二曾超然接到只有十二个字的电报,当即双眼湿润,激动得不能自制,他知道这个机会来得多么不容易,这份情有多重。
两人你来我往谈兴正浓,小飞领来了身穿军装风尘仆仆的刘秉先,萧溢茗和曾超然大为高兴,上去就是打打闹闹笑个不停。
刘秉先放下皮箱和礼物,后退一步,恭恭敬敬抱拳行礼:“溢茗,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愚兄还得谢你!”
“喂喂……站直了,你还是那个傲气凛然的刘秉先吗?这点事情你就来这么一出,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放啊?来来,坐下,先喝口茶解渴,菜就快做好了,今日一醉方休,否则明天你们一离开,小弟想找你们喝酒也得三年之后。”
萧溢茗托住刘秉先的手,把他按到椅子上。
刘秉先惊愕不已:“明天?这么快?”
萧溢茗遗憾地点点头,曾超然代为解释道:“子承兄,溢茗已经帮你我领回总督大人亲笔签署的派遣公文,明天一早,我们还须随溢茗前往督府拜谢总督大人,下午从东码头乘坐英国人的货船赶赴上海,然后转乘客船前往北京军部报道。”
“溢茗安排得如此妥当了?”刘秉先很意外。
萧溢茗笑道:“本想叫你留在重庆少走几步,考虑到总督大人的一力举荐,你们俩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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