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论政,这是一个儒门的盛会,一般是同窗而论,如今能见证两个书院学子同时论学,更是一个难的的盛况,难怪这么多读书人激昂无比,即使蒋路此时此刻也颇为激动起来了。
“颍川书院?”
牧景眸光也闪亮起来了,那可是一个在三国历史上比任何书院都要出彩的一个人才摇篮之地。
“在下卢恒,字伯玉,来自琢郡,还没有请教二位兄台的姓名!”
蓝袍青年主动拱手行礼,结识二人。
“零陵蒋路,蒋昊明!”
蒋路率先回礼,微笑的道:“伯玉兄有礼了!”
牧景有样学样,双手横叠而拱起,微微的鞠身,回礼报上来历姓名:“南阳牧景,字龙图,伯玉兄有礼了!”
“原来二位是荆州而来!”
卢恒闻言,微笑一笑,道:“荆州之地,地杰人灵,多出英豪之辈,想来二位亦然是才学不浅!”
“我们不过只是乡野匹夫,尚未出学,正在游学天下,增见学识,以便日后出仕途,进入京城之后,就来见识一下太学盛景,恰恰好遇上如此盛景,难得之极也!”
蒋路说的很谦虚:“伯玉兄自幽州而来,想必也是游学而至!”
“正是如此,我虽行冠礼三载,奈何仕途艰难,若无过人学识,无显赫名声,难以为之,闭门苦读,终不如游学天下!”卢恒说道。
要说起和读书人交谈,牧景这个出身商道,一身铜臭味道的翩翩少年郎始终不如蒋路这个正经八百的读书人,两人很快就交谈起来了,颇为融洽。
“铛铛铛!!!!”
这时候,一个悬挂在台上的铜钟被敲响的三响,示意着这一次的儒学论政即将开始。
高台之上,正前方是一排案桌,有三个竹蒲垫下,上面已经摆着酒水,水果,还有一些小吃,而左右两列,座位数个,只是案桌之上,空荡荡的。
三个大儒从内堂而出,他们的身上皆然穿着一身素色儒袍,头戴品冠,仪表堂堂,气势不凡,迈步而上,直接入座前排的三个座位之上,跪坐下来。
“吾等拜见蔡祭酒!”
一众读书人开始纷纷行礼,大多膜拜的都是居中蔡邕,也许蔡邕在朝堂之上官位不足,当时掌太学的他,在士林之间的声望更高。
“他就是蔡邕!”
牧景眸光定格在居坐在中间的大儒蔡邕眸光微微闪烁。
这是他今日要攻克的一个目标。
“吾等拜见水境先生!”
这时候也不少读书人开始也对着蔡邕左边的一尊年轻大儒行礼。
“他是何人?”牧景也随着众人一起而行礼,但是对于此人他的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水镜先生?
好像东汉年间就一个水镜先生吧。
“他是水镜先生司马微!”
蒋路闻言,低声的回答:“他应该是颍川书院的博士,名誉荆州豫州的大儒,不可不敬也!”
祭酒之下,就是博士。
博士就是后世的老师。
颍川书院的博士,也就是代表颍川书院而来的大儒,司马微,当今天下也算是名扬天下的一个大儒,号水镜先生。
“果然是他!”牧景皱眉。
司马微不是建立鹿门山书院的那一个吗?
怎么就代表颍川书院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司马微本身扬名在颍川陈留之地的大儒,只是后来才行至荆州,建立鹿门山的读书系统,教育出了天下闻名的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
“吾等拜见尚书大人!”
一些人更是对这蔡邕右边,那个高大威武,与儒学气质格格不入的老者行礼。
“尚书?”
牧景眸光微微一亮。
这卢植,当朝尚书令,秩俸一千石,地位上比不上三公和九卿的地位,但是在职务上却至关重要,掌皇上的奏章及出纳,天子近臣也。
在三个大儒上位之后,整个太学正院之中,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周围数千读书人目光注礼,安听教诲。
这就是大儒在士林之中的威力。
作为东道主,太学祭酒,秩俸六百石的朝廷命官,蔡邕率先开口了,站起来,面对所有读书人你的目光,有些清瘦身影挺拔,鬓发虽白,可精神抖擞,看起来不过五旬而已,他声音很是洪亮:“儒学之道,在于论,众人可论,天下可论,道理所在,论则明,不论则偏,而今日之论,论黄巾之乱,诸位学子,无论是何人,皆可上台而论!”
“论黄巾之乱?”
“这命题可就难了!”
“天下黄巾,皆为反贼,天下早有结论,这又有何可论!”
“黄巾之乱,影响颇大,已撼我大汉根基也,论一论,为后人警惕,为前人明理,也是好事!”
“可这命题之论,会不会引起朝堂之怒也!”
“我辈读书人,一心为天下,有何不可论也!”
“……”
一个个学子闻言,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了。
“黄巾之乱?”人群之中的牧景闻言,嘴角也不禁开始微微上扬,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蔡邕有魄力。
黄巾这么敏感的话题他还敢论,不可小觑啊!
“某,太学子弟,袁弘,愿先为诸位抛砖引玉!”
一个青年,白袍锦衣,衣冠楚楚,风姿卓越,迈步走上台去,跪坐下来,声音朗朗:“黄巾之乱,乃贼乱,乱贼不可信,唯有以杀止杀,屠戮之,平祸患,则天下盛!”
“是他!”
站在牧景身边的青年卢恒微微皱眉。
“他是何人?”
牧景询问。
“彭城国相袁贺的第三子,汝南袁氏的子弟,少年以风骨而扬名,不善讨好家族长辈,甚至对袁氏颇有怨言,在士林青年一辈之中,有些声望!”卢恒说道。
“袁氏子弟?”牧景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此人,看起来倒是很正气。
“非也!”
这时候,右边的位置也有人坐上去了,这是一个儒雅的少年,尚未及冠,风华正茂:“某颍川陈群,某以为,黄巾之乱乃是民乱也,民可乱,亦然可镇,然君不可杀,天下子民,皆为大汉子民,子民之错不可杀戮平之,当以圣贤之道而教化度之,必可让其回头,效忠朝廷,共盛天下!”
“少年陈群!”
“颍川书院的骄子,果然有见解!”
“说得好,圣贤之道,岂能在杀戮!”
不少读书人拍掌交好。
“陈兄所言,仲道认为,有些不可取也!”身穿太学服饰,一个俊朗青年迈步而上,跪膝而做,侃侃而道:“黄巾之乱,席卷天下,所过之地,犹如蝗虫,多少无辜百姓而遭殃,如此恶行,岂只是民之乱,此乃贼之野心,动荡天下之源头,该杀则杀,平一人,可救天下,为何而不为!”
“他都出手了!”
“这下精彩了!”
“那可是蔡祭酒的门生,名誉京城的青年才俊,河东卫家的卫仲道!”
“卫仲道辩礼,天下无双!”
不少人看着此人出场的时候,不禁开始叫起来了。
“卫仲道?”
牧景耳朵敏锐,听了不少谈论,嘴角不禁撇了撇,有一抹讽刺的笑容:“长的比我还帅,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短命种!”
历史上的卫仲道可是大名鼎鼎,他不仅仅是蔡邕的门生,还是他的女婿,可惜如此大好青年,最后却英年早逝,留下了一个名扬千古的寡妇,号称三国第一才女的蔡文姬,蔡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儒学论政 中()
第148章儒学论政中
“儒家仁政,仲道兄所言颇为有些偏执!”
白袍清秀,步伐轻盈,闲庭信步之中,青年走上台去,拱手行礼:“颍川戏隆,戏志才,今日亦然想要来与诸位学子辩一辩,这黄巾之乱,民也,贼也!”
此人正是之前在河岸边相遇的戏隆,戏隆风采孑然,言辞锋利:“天下皆知,昔日黄巾,乱天下八州,兵锋百万,席卷天下千万民,民乱则贼,人性却本善,贼心可灭,人心可教,杀之而后快,何来大汉之万民!”
“他就是颍川戏志才!”
“传闻颍川书院之中的寒门骁楚,昔日家境贫寒,为了拜师学医,在书院之前跪膝三日,风雨不变,终感动颍川诸位博士,拜入颍川书院,三年光景,言可辩书院博士,文可斗书院骄子,智慧通达,素有神智之名!”
有人指指点点,把戏隆的来历说的一清二楚。
“志才兄言辞锋利!”蒋路感叹的说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
牧景眸光闪闪,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如此大才,不提前下手,他都有些对不起自己了。
即使今日来到太学,见到了无数三国时代的大才,可是戏志才终究是他心中最想要的,国宝级人才。
“某司马防却不认志才兄的谬论,反而认为仲道兄言之有理!”太学弟子这边,又一个少年士子走出来,意气飞扬,声音洪亮:“黄巾之乱,乱在贼心,我儒学仁义,当为天下万民,万民福祉高于一切,而不为贼民而妇人之心,贼乱当以兵戈而平之,杀一可儆百,灭道而平天下!”
“又是一个太学骄子!”
“我知道他,他是河内司马家的长子,司马朗,今岁才年仅十八,已经是名誉京师,少年才华!”
“这太学即使光景不如昔年,底蕴却不可撼动!”
“看来这颍川书院要败了!”
周围一众读书人纷纷议论起来了,对于台上的几个士子更是投去了敬仰的眼神,在这些读书人扬中,他们的一个个的都是读书人的明星。
“儒学之仁,仁在天下,万民皆为天下人,岂能顾万人而舍一人……”
“民可教,贼不可饶,纵贼之心,可乱天下之秩序,可影响朝政之运作,不可有妇人之心,当执破儿后立之心……”
“……”
双方不断的舌战起来了,少年热血,舌尖如剑,言辞如刀,刀光剑影之中,你来我往。
高台之上。
三个大儒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一幕。
这些所谓的辩驳言论他们并不放在心中,在他们的心中,黄巾之乱,乱在何为根本不在用意,早已经有定性的东西何必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这些少年热血欣欣而起的学子,这些都是儒家的明日之星。
“德操兄,你们颍川书院的戏志才颇有风采!”
蔡邕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美髯,微笑的说道:“此子言论,敏锐而锋利,坚定己念,实属不凡!”
“伯喈兄,此子如斯,不过有些口舌之才,难得有你一赞啊!”
司马微闻言,看着戏志才目光有一抹柔和。
“你们颍川最近才子辈出,可惜未能尽然而来!”
卢植开口:“传闻荀氏有一子,被何伯求誉之王佐之才,有留侯之姿,我对他倒是颇为好奇!”
“呵呵!”
司马微笑道:“颍川荀氏名士无数,子弟辈出,其中文若闹事佼佼者,文若之才,的确有留侯之姿,可惜他的性子颇为执着,不为名利所动,执在心中抱负,虽已经出师,可至今尚未愿意出仕途!”
高台之下,无数学子热血沸腾,但是要说最无精打采的是牧景了。
这些简单的言论在他看来还不如去看一场大学生的辩论会,这些读书人还是读书读傻了,根本就放不开,所谓的言论自由只是一句话,他们有很多都不敢说的,论来轮去,都是三板斧。
“牧龙图,可敢一去!”这时候蒋路突然开口。
“我去?”
牧景看着蒋路,道:“你没搞错吧,你看看台上的,那一个不是鸿儒之士,我上去不就是献丑吗?”
“你的言辞向来锋利,爱以奇制正,独走偏锋之路!”
蒋路轻声的道:“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机会天下难得,来自五湖四海的读书人正在敬仰着,你既为身为黄巾,当为黄巾而正名,也为你自己而扬名,天下雄主若无名气,何人愿追随,你要为主公考虑一下,主公日后若能平安主政南阳,需要天下士子的投靠!”
“你为什么不去?”牧景怪异的说道。
“我有自知之明!”
蒋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与他们,学识之间,颇有差异,远远不足,上去不过只是丢人现眼而已!”
“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挖坑,你想要坑我!”牧景疑神疑鬼的道,这家伙小心眼,被自己坑过一次之后,无数次想要坑自己一次,可惜自己英明神武,聪明无比,根本没给他机会。
“牧龙图,你我相交多日,你岂能如此质疑吾之心,吾一心为汝,一心为主公而谋福利,此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明……”蒋路一脸悲愤的道。
“得!”
牧景赶紧打住他的长篇大论,道:“我去!”
主动一些没有错的,这时候他的需要名气,有了名气才能顺利见到蔡邕,才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能说服蔡邕,而且还有一点蒋路说的没错,如果不能改变黄巾的定义,日后他们终究难招人才。
这是一次机会。
况且他是谁。
他是牧龙图,一个十三岁,却灵魂已经有了两千年历史的怪胎,如今不过只是区区一场古代人的辩驳,他还会畏惧吗。
“请!”
蒋路二话不说,躬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蒋老儿,看你家少主我的风采吧!”
牧景带着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迈步而上。
“龙图兄这是……”卢恒走过来,看着牧景的背影,微微皱眉。
在他心中,还是对蒋路比较看中,他和蒋路交谈,已经感觉蒋路文采不凡,可是对于少年牧龙图,他多少有些轻视了,突然看到牧景居然敢走上高台,他顿时懵了。
要知道,今日之盛况,既是一次机会,也是一道坎,如果倒下了,声名狼藉,日后仕途尽毁掉,一生留下污点,难以出头。
既是他卢恒,当今尚书令卢植的次子,也不敢上台去献丑。
“少年无知,居然想要在如此神圣之地哗众取宠,奈何劝不住,我只能由着他,哎!”
蒋路变脸了,一脸无辜的样子,要是让牧景看到,绝对二话不说,揍他,这厮就是在报仇,被牧景曾经算计过一次的他,可是很记仇的。
台上,对于黄巾之乱的定义还在辩驳之中,十余士子已经上台了,颍川书院以戏隆和少年陈群为主,而太学的主力,乃是蔡邕的弟子,名誉京师的卫仲道。
“某,皆认为诸位之论,乃是谬论也!”
牧景出场了,十三岁的身体,三十岁的灵魂,带着沙场杀伐的气势,模仿出读书万卷的气质,迈步而上,走上高台之上,稚气的脸庞,栩栩如生的双眸,神色淡然如斯,无畏面对诸人之注视。
“此人何人?”
“如此少年,风采斐然,我竟不认识!”
“他这是挑衅啊!”
“居然敢同时挑衅太学和颍川学府,好胆量!”
“……”
台上有些安静,一双双眼眸落在牧景身上,台下的读书人纷纷而论,对着陌生的牧景,有些敬佩,有些鄙视,有些好奇心重的想要通过周围的人群想要找出他的出身来了。
“汝是何人?”卫仲道眸光微眯,有些冷意闪烁,冷冷的问道:“为何上台?”
“上台自然是和诸位讨论一下了!”
“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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