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尚有荆州城,荆州城有存粮,城高墙厚,加上他的兵力强硬,能守住一段时间。
只是这时间恐怕不会很长。
因为荆州城的存粮支持不了多久,外面水陆两路肯定都已经被封锁了,不会有颗粒米粮进入荆州城,一旦存粮消耗完毕,又没有援军,他只能强行突围。
希望这一日,不会来临,届时,恐怕东州军也会成为一个历史。
…………………………
荆州变故连连,益州也是风起云涌。
巴郡。
自从出现的一股巨寇之后,全郡上下,都有些煌煌不安的感觉,一直到巴郡都尉戏志才的上任,戏志才上任时间不长,但是动作如雷霆。
他先集合了郡中的兵马,约莫只有三四千兵卒,然后在垫江设伏,一战三日,击溃了三千巨寇,俘虏两千余,斩杀数百,一下子涨了郡中不少的士气。
一些县令县尉都视为救命稻草,纷纷上奏,请求派兵擒拿盗贼。
但是自从剿灭了垫江巨寇之后,戏志才却没有异动,他开始整合仅存了巴郡兵力,巴郡精锐都让严颜带走了,现在集合不到三千余的兵力,都是从各县来的兵卒。
虽然这一股兵力散乱,但是倒是给了戏志才机会,若是嫡系的巴郡兵,他还不敢用,这些兵卒战斗力不行,可向心力可以摇摆,收复他们就轻松了。
就当所有人以为戏志才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戏志才又一次大出所望。
他率兵沿江之上,过积县,驻扎平都县城,与巨寇甘宁的老巢临江隔江而对持,又过数日,戏志才突然一人一舟,一袭白衣,划舟而过,孤身入临江。
在临江叛军营中,戏志才口若悬河,舌尖如剑,一人独战群雄,说降了甘宁,沈弥,娄发了三大贼寇,降服兵卒上万有余。
这一下子奠定了他在巴郡的威望。
当戏志才率兵返回江州城,城中世家豪族,乡绅富户,十里迎接。
巴郡太守征战在外,昔日江州遭遇兵祸,太守主簿皆遇难,如今都是缺位,戏志才以都尉之职,掌握全郡,整理各县政务,平复各地贼伏患,初步建立的民心。
就在这时候,三月十二日,中午,在江州城外,突然出现一支兵马,这一支兵马来势汹汹,上竖巴郡军的其旗帜,立的是严字大旗,最杀有数万之兵马,沿着城墙而逼迫而来,黑压压的一片,阵压全城。
城中的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太守严颜归来,心中还颇为欣喜,但是这时候全城突然下了禁令——大敌莅临,城门关闭,城中戒严。
这是巴郡都尉戏志才的告示。
这一下子打蒙了江州城所有人。
这是闹啥呢?
城上城下。
皆为巴郡兵。
然,却是两军对持,双方的杀意腾腾。
一下子全城的所有人都惊恐起来了,家家户户闭门不敢出,即使一些世家门阀,乡绅豪族,此时此刻也摸不准时势,昔日的太守严颜,乃是威严颇重之辈,如今的新贵戏志才,更是杀伐果断之人,他们都惹不起啊。
“戏志才,某给你三日时间,你若不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休怪我强攻!”严颜策马阵前,冷厉的看着江州城的城头之上的身影,运气开口,声若洪钟大吕,荡然全城。
“严颜,这江州城,你过不去!”
戏志才只有一句话。
他麾下的兵马已经列阵城墙上了,能用的器械也全部搬上来了,滚木,桐油,摆明了要坚守此城。
。
第八百二十一章 龙图,我输了!()
三月阳春,天气回暖,百花绽放,这本来一个大好的季节,往年的成都城,普通的农户正忙着即将一年的生计,世家豪族,富户乡绅们正想着该去那里踏春游玩。
但是现在的成都城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笼罩之中,仿佛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杀戮的降临。
在城中对战,祸级的范围太大了。
大战之时,兵卒都杀红眼了,分不清敌,分不清友,更是看不清楚谁是无故的,其中被牵连进来,破家灭门之户,数不胜数。
因此这时候,全城的百姓都在一股煌煌不安的气氛之中。
不是没有人想要逃出去。
逃出这个修罗地狱。
可现在的成都城,别说走到城门,或许就连一条街道,都有些走不通。
一座城,已经被各部兵力占据,分割成了好几块,东南西北中,一块块的区域分开,甚至一条主街道都能从中间断开,两边扎营对持,而百姓们更是不知道向着那一边,因为他们连头绪都没有摸清楚。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百姓们在潺潺发抖的等待之中。
而在牧景和刘焉的眼中,这盘棋的博弈,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地步,很快就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分出胜负的阶段。
三月下旬,牧景已经被困在院落里面将近二十日有余。
刘焉仿佛已经把他彻底遗忘的,不召见,不用刑,除了生活上一应俱全,周围兵卒防守森严之外,和他在府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也是乐得安静。
总有一个老头子说他不能安分的读书,他现在就学会安分的读书,先读论语,在读中庸,每天这个院落,都有郎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去。
当然,这没毛用,牧景的思想已经成熟,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学了数理化,开阔的眼界,自然不会一头栽进了儒家被局限的思想之中。
所以别人读书学的是儒家思想,他读书只是让自己的更好的装13而已。
这时候,他除了安静读书,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
其实是安静,不如说是牧景在强迫自己冷静,如此的局势,他又不是神,算不了胜败,心中也是着急如焚,岂能坐得住,一样是惶然的等待之中。
但是他很清楚,这时候是不能乱了,因为乱和不乱,都改变不了外面的局势。
棋局已开,不胜则败。
该做了,他都已经做了,胜负,就看最后的天命了。
想要胜天半子。
就得忍得住寂寞如雪。
他在赌!
赌命,也是赌运,看看是他刘焉的命硬,还是自己的运比较强。
双方就在无颜的对持之中。
首先忍不住的还是刘焉,这一日,刘焉终于记起来了还有一个牧景是他的阶下囚,他让人把牧景提到了大堂上,昔日繁华喧嚣的州牧府大堂,空荡荡的,只有刘焉一个人,跪坐上位。
“属下州牧府右长史,拜见主公!”
牧景入内,躬身行礼。
“牧龙图,你可真了不起!”
刘焉抬头,微微的审视了一下牧景“如此的光景,不管外面的输赢,最少你的生死被捏在我的手中,你还能稳得住,某有些敬佩,可也不算是意外,以身入局,你做到了,然,吾与汝,脸皮已撕破,厮杀在即,可你还能一本正经的行礼,礼仪不失,面面俱到,就真的让某有些意外了!”
“主公是说我脸皮厚,这个我认的!”
牧景行礼之后,抬起头,目光也打量了一下刘焉,刘焉苍老了,他那一股意气风发的精气神,仿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苍老,面色苍白,两鬓更是白发丛生了。
他叹的一口气,轻声的道“脸皮薄一点的人,都死了,活下来了,那一个不是无耻之徒啊!”
“你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刘焉眸光划过一抹明亮“当今的乱世,谁又不想成为一方霸主,谁不想逐鹿中原,九五之尊,可最后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其实大家都在求一条活路而已,我挡住了你的活路,所以你谋算我,也理所应当!”
“这是一场棋局,输赢,都得有天命!”
“主公今日召见某,恐怕是外面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牧景沉声的道“让我猜猜,主公的兵,都回不来了吧!”
“某,甚是佩服汝这手段!”
刘焉不否认,他凝视这牧景,轻轻的道“你能挡住了严颜,这一点,某已有心里准备,毕竟戏志才是我亲自送去巴郡的,他的能力,我从不小瞧,所以严颜短时间之内是回不来的,但是张任……”
他的拳头蓦然之间握紧“某是真想不到,你居然能与荆州联手!”
“我谋益州,荆州是可以当成筹码的!”
牧景坦然的说道“我不贪心,所以只要益州!”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他们坦诚相待的时候了。
牧景做了这么多筹备,可不是想要强取益州,一个被打烂打废的益州,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益州,所以才有了这么曲折的谋划。
“果然是一个能治得住自己的贪婪之心的人,你才是能成大事的!”
刘焉赞誉的说道。
他长叹了一声,最后的一丝丝不甘,仿佛消散在这叹息之中,半响之后,才幽幽的继续开口,吐出了五个字“龙图,我输了!”
“我认识的刘焉,刘君郎,可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牧景沉默半响,目光注视刘焉,轻声的说道。
他想到刘焉会输,但是没想到刘焉会如此顺势的认输,这让他疑惑起来了,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让人不安,他有些看不懂刘焉了。
“你在拿捏什么,我心中清楚,你敢以身入局,无非就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拿住了我的软肋,让我不敢杀汝而已!”刘焉站起来,走到牧景面前,双手背负,他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我的软肋,无非就是子嗣,膝下成才无一,大子二子在外,一旦益州称帝的消息传出去,必死于朝廷之手,唯小儿子在身边,却不成气候,我敢拿自己去赌,又岂敢拿着他的命去赌,他还年轻!”
“另外,我是输的,输的心服口服,但是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的苍天,是老天爷负吾也!”
刘焉带着怨愤的声音,叫喊这苍天。
他不想认输,但是他剩下的时日不多了。
三月三,登基之日,兵败之时,怨气愤心,背疮发作,昏迷数日,郎中诊断之后,下了通告,已经活不过三个月了。
这才是他认输的缘由。
他不能让自己余生,去赌刘璋的一生,如果认输,能换来刘璋活命,即使他也清楚,一旦自己死了,刘璋很大的可能会被斩草除根。
然,就算仅有一丝的生机,他都需要去博。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
第八百二十二章 他,只剩下三个月了!()
阳光很灿烂,一缕一缕的,如同黄金,倾洒下来了,映照大地,在这光芒闪烁之中,牧景终于走出了州牧府,当他抬头,看着阳光,他仿佛感觉头顶上的乌云正在缓缓的散去。
“总算是走出了这一步!”
他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一步很艰难。
前期做的无数的准备,明侯府所有的实力更是倾巢而出,从征伐荆州,到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付出了多少,牧景心中清楚的很。
幸运的是成功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刘焉还是选择了让步。
只要他让出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如果成功的话,牧景将会得到一个完完整整的益州。
咻咻咻!!!
当牧景出现在府邸门前大街上的时候,从东南西北的一条条小巷,一个个屋檐下,闪烁出十余道身影,迅速的把牧景的给围起来了。
“张火拜见主公!”
为首的汉子俯首跪下,拱手行礼。
“神卫军拜见主公!”
这十余矫健的身影,都是最精锐的神卫,每一个都是内劲高阶的武者,精通刺杀和保护,在城中巷子狭小的地方,他们每一个都能以一当百,即使千军包围,都能杀出去。
“走,我们回府!”
牧景长袖一挥,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直接带着众神卫径直的离开了。
州牧府的角楼,楼台上。
刘焉一袭长袍,站立在高处,笔直的身躯此时此刻显得有些驼着,他的双鬓已经发白,脸色显得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双墨色的瞳孔此时此刻也都有些消散的色彩。
站在他背后的人是他的心腹谋士董扶。
当他们的目光看到牧景缓缓的离开来的背影,董扶再忍不住了,开口问“主公,难道我们真的这么放他离开吗?”
“不然呢?”
刘焉反问“你能那他怎么办?”
“主公,如此大患,不世之敌,恐怕不会有第二次成为我们粘板上鱼肉的可能,他这一去,如猛虎贵山,蛟龙入海,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拿捏得住他了!”董扶咬着牙齿,幽幽的说道。
“现在我们就已经拿捏不住了!”
刘焉淡然的反问“就算我们不放了他,任由他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就敢杀他吗?”
“不敢!”
董扶咬牙切齿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了。
如果可以杀。
他们恐怕已经杀了无数次了。
越是老谋深算的人,越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克制自己,保持理智,理智会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冲动,永远都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即使他们明明有想要把牧景挫骨扬灰的心思,还是不得不把他放走。
因为这盘棋局,他们已经输了。
张任的兵马回不来,严颜的兵卒也过不来,成都城根本熬不住多久,就算不进攻,他们从外围围困,自己也撑不住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还是败。
现在认输,或许还能找回一点优势,最少能保住他们想要保住的人。
“茂安,下罪己诏吧!”
刘焉平静的说道。
“主公,这罪己诏一下,在益州之中,你经营了数年的英名,将会毁于一旦!”董扶握紧拳头,拳头上青筋凹凸,明显压着一股怨气。
罪己诏,一般皇帝下的,但是现在刘焉在益州,也算是皇帝了,他下罪己诏,等于自毁名声。
“路是某家自己选的!”
刘焉沉声的道“不管是走得通,走不通,如今我已经尝试过了,既然输了就得认命,我的时间不多了,名声留之何用,我得留下足够的力量保护璋儿,鲁王一脉,绝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中!”
他这一脉,承于西汉鲁恭王刘余,虽是宗室,但是跨越两汉,其实也只剩下一个世家的架子而已。
一个家族,最忌惮的是,断的血脉。
人活着,会想着自己。
一旦知道自己活不长的,就得为身后事考虑,特别是血脉,保存血脉,是家族的本性。
…………………………
成都明侯府。
牧景站在府邸面前,凝视着里面,眸光闪烁一抹冷芒。
这一座府邸虽不如汉中的雄壮堂皇,但是也算是一座颇有威势的府邸,在成都城之中,数一数二,只是仅此于州牧府而已,如今却变成了面目全非。
一大半的建筑都焚灭在废墟之中的。
当初成都内战,终究是波及到了明侯府,虽然参狼营和战虎营是同时发动的,但是战虎营毕竟在郊外比较远,攻城之后,也因为地理不熟悉,绕在这城中的大街小巷之中,而庞羲却早一步动手了,立刻进攻明侯府。
明侯府虽有五百陌刀将士,却寡不敌众,几乎被攻破。
蔡琰当机立断,立刻焚府,做出一个同归于尽的姿势,地道虽没打通,可也能藏匿一些人,这才让她们逃过了一难。
后来雷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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