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两人拱手领命,各自率军,镇守城门。
雷薄在两人离开之后,书信一封,然后召来军中最精锐的亲卫和斥候将士,把书信交给他们,对他们下达军令,说道:“你们兵分五路,无论如何,都要把消息递出去”
“末将等绝不负都尉之托”
十余斥候和亲卫都是军中武艺最高,对他最为之忠心的人。
“去吧”
雷薄也知道,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当然,作为一方主将,手握数万大军,他也不能紧紧把希望寄托在宛城,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顺阳城中,连百姓的口粮都被他剥削的七七八八了,现在他的大军还能撑住几日,若是宛城没有任何消息回来,他只能华山一条路,走到底,强攻冠军,拼命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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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要钓鱼()
四月芳菲,百花盛烈。
从三月开始,已经是春耕时节,一直到四月如今,在汉中的大地之上,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开垦和播种。
上庸城。
城外一片片农田夹在山涧之间,正在开垦之中,引水而入,无数的百姓在辛勤的劳作,这些百姓的心情是高兴的,丝毫不顾天边太阳照耀出来的烈光,一滴一滴的汗水滴在了土壤之中。
去岁大战,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今岁春耕,让很多人看不到希望,春耕若耽误,必无秋收之利,失去秋收之收获,今岁寒冬,那即将是一个无比难熬的冬日。
但是他们想不到,刚刚才进驻汉中的明侯牧景放下了大大小小的事务,居然专注春耕大事,还免费供应了农具和粮种,他们只要卖力气便可开垦土地,播种下去。
如此好事,让无数的汉中百姓都激动起来了。
百姓至纯,无非就是求一日三餐,求不得方会求神拜佛,助长汉中权力神化之路,若有人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顾不上那一路的神仙了。
“这县尊大老爷就是好了,多少年没有供应我们农具和粮种了!”
“老婆子啊,可不是县尊大老爷的主意,你没听那隔壁村的饶秀才说吗,那可是明侯大人亲自颁布的,如今明侯大人可是我们汉中的大老爷啊!”
“哦,原来是明侯大老爷!”
“老婆子,难得的机会,我们再辛苦一点,在开垦两亩,今岁秋收便可有足够的粮食过冬了!”
“好嘞!“
“……”
一对夫妇在劳作之中的谈话全数被一个青年听取了。
青年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是至纯至高兴的笑容,他很久已经没有这么满足的笑过了,好像从父亲战死开始,他一直都在绷紧神经的生活着。
如今,他无意之中的一个决定,却能让这么多家庭,这么多百姓满意,他忽然之间就感觉满足了。
或许这就是一种成就感。
“早该如此了,这或许才是脚踏实地的发展,当初的我就是太飘了!”
牧景停下了脚步,目光猎猎,看着无数的百姓在劳作,心有所感“若当初我在南阳之日,不曾考虑朝廷告之变,不曾考虑未来之乱,让父亲以南阳太守的职位,安下心发展,必能安南阳一方太平,何故落入今日之境遇!”
作为一个先知者,他知道未来的历史,总感觉有超人一等的目光,打完了汝南之战,义无反顾的冲入了雒阳,冲向了朝廷的这一摊死水之中。
可是他忘记了一点,脚步不踏实地的发展,走了越高,率的越狠。
他们牧氏权倾天下,执掌朝廷,何等风光,可一席之间,却家破人亡,父死权散,只能如同丧家之犬的逃出关中。
“君侯,这一片地全部开垦出来,我上庸今岁,必无粮食之忧!”从后面走上来一人,此人正是如今的上庸县令,这县令是当初县衙的主簿,姓洪,后来张索战死,上庸县衙大清扫,革职的革职,提拔的提拔,他算是被叶儒提拔正位,主持上庸大小政务。
“洪县令,某一路走过来,各地都很乱,虽某不惜调动大军,但是想要短时之间之内恢复春耕,十分艰难,唯有这上庸,春耕之准备比之其余县城充足很多!”
牧景思绪短暂的飘了一飘,很快就恢复了,他笔直的身躯站立,俯视前方,微笑的道。
他既然亲自督促春耕大事,自然不会固于一地,更多是顾及整个汉中,汉中九县,自从当日他向着士族松了一松决心,很快就全部归顺了。
但是正值权力交替,旧的政权和新的政权过渡之间,春耕之事让很多官吏都是很上心,更多的是走门路,探消息,想要在明侯府政权之中,夺得一席职位,野心少一点的官吏也想要保住现状,所以即使牧景亲自督促,出了南郑城之外,其余的县城成效并不大,依旧有不少荒废了良田,无法在春耕之时完成播种。
倒是上庸,作为当初牧军进入汉中攻略的主城,去岁就已经理清楚了不少关系,汉中太守府更是驻扎此地,把县衙里面的关系都理清楚了,上下官吏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前方大战,一心投入到了春耕大业之中,这可是必南郑城的春耕任务还完成的好,城中城外,九成多的田地都完成的开垦,准备播种。
若是今年风调雨顺,上庸必然是最为丰收的一个地方。
“全赖君侯之功!”
洪县令不敢领功,毕竟若无牧景强行把那批废弃兵刃打造为农具,加上从汉中各大士族之中强行要粮为种,那怕上庸,今年的春耕都很麻烦。
“有功当领,无需自谦!”牧景摆摆手“明日我就去房陵了,房陵的情况也不太好,而且官吏有些怠慢,某当亲自去督查一下,不然今岁房陵的春耕任务,恐怕难以完成,而上庸剩下的事情,农曹的主事会继续去跟进,保证农具和粮种的提供,汝等只要保证能让百姓听话便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春耕之事完成!”
“诺!”
洪县令领命。
……
傍晚,牧景返回县城,居于驿站之中,这驿站乃是上庸城最好的驿站,而且重修过,虽还是显得有些简陋,也暂时能居住,他视察春耕来的比较急,自然也不必大张旗鼓。
庭院之中,他正在拿着几分奏本在观看。
“叶明生的确不错!”
牧景眯眼,微笑的道“若是不入汉中,尚不知汉中居有如此良才,某家让唐明借粮,唐明的动作之疯狂,出乎意料,不过足可敲打汉中士族的目的,他来收拾残局,倒是手段不凡,愣是让这些汉中士族说不出话来!”
他让唐明带队去各大士族借粮食。
唐明一个庶子,做事也足够狠辣,先就动了唐家,亲自上门,直接动手把唐家粮仓翻出来,愣是把唐家家主气的说不出话来了,然后连续登门各大家族,借取粮食五万石有余,方算是解决了春耕粮种的缺口。
但是也引起了一些士族的不满。
这自然不是牧景去安抚,只能是叶儒出面安抚,叶儒的手段也足够高明,他先是撇清的关系,然后利用汉中太守长史的权力,举荐不少人入仕,还征召了不少士族弟子为官,可给出的官位都是可有可无的,一下子打灭了汉中士族的怒火,让他们心有怨愤,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主公,这唐明会不会太狠了!”霍余低声的问道。
“郁郁不得志之人,心中必有怨愤之气,他在发泄,由他去!”
“可此人连宗族尚可动,未必会忠于主公!”
“用人是一门艺术!”
牧景笑了笑“唐明可用,我自不怕他反噬,而且现在他可是我手中的一柄刀!”
“主公,其实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问?”
“中恒,你我之间,何必见外,我若是连你的话都听不进去了,那就真的是没有什么话能听得进去了!”牧景目光微微眯起,看着霍余。
霍余自中阳镇出来,常伴牧景身边,虽为文吏,只是负责记录和整理文案,递交进出的奏本,能力上不一定比得上手握权力的一县父母官,但是论起信任,唯他无人也。
他兢兢业业,从不多言,而且忠心耿耿,曾经以一介文士之躯,为牧景挡刀,此人若不能让牧景信任,天下已无人再让牧景信任了。
“如今汉中尚未彻底安定,张鲁虽死,余孽可有不少,传闻天师道也幸存不少高手,你若在南郑,他们奈何不了你,可你离开南郑,那不是给他们机会吗?”
霍余不明白的问道“春耕虽重要,难道比你安危还重要?”
“春耕很重要,但是绝不是我以身犯险的理由!”
牧景平静的道“汉中一日不平,我心始终不安,与其引而不发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有人犯错,我才有机会打破这汉中的一团死水,天师道,强弩之末,若想动手,岂能没有内应!”
“主公的意思是……”
“我在钓鱼!”
牧景笑了笑“只是想要看看,谁会上钩而已,明日行程不变,继续去房陵,中恒也不必担忧吾之安危,就算吾有杀敌之心,戏志才那厮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要做好我的事情就行了,其余的,会有人处理的!”
“是属下多虑了!”霍余顿时明白,和牧景戏志才这些人比,自己的思维还是太局限了,于是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好他的文吏便可。
。
第五百五十三章 谈判,暴跳如雷的袁术! 上()
第二天一早,牧景出发,以景平军第一军朔方营镇守外围,神卫军驻守在内,安全无恙之下,向房陵县而去,两日之后,至房陵县城。
房陵县城,乃是汉中最东部的县城,靠近东山,这就是一座被围困在大山之中的城池,这里无论是水源,还是土地,都比汉中其余的城池差很多。
水源引不入江河之说,土地大部分都是山地,贫瘠的可怜。
去岁先是被陈到破城而入,然后陈到弃城,城池又被张索率上庸兵马而复攻,兵如匪,陈到的景平军尚可有纪律,张索的上庸兵纪律就差多了,为祸全城。
经此一番糟蹋,房陵县城这些年的底蕴被耗尽,不少人家还摆着灵堂,在兵祸之中,误伤的,被兵卒糟蹋的,让这一座小县城几乎崩溃。
县令是一个青年,叶儒门下的学子,姓寇名誉,字荣生,他自上任以来,革除弊政,清理旧吏,倒是让县衙有了一些生气,可想要抚平房陵之祸,远远不足。
这一日,他率房陵县衙上下官吏,还有城中一些大户乡绅的家主,在城外十里亭恭候。
待牧景车马走进,他直上前行礼:“属下房陵县令寇誉,拜见君侯!”
“拜见君侯!”
他身后众人亦上前俯首行礼。
如今执掌汉中的是明侯府,明侯牧景自是汉中当之无愧的主人,他们又不是天师道的死忠,顶多有些人参与了五斗米教,对于这个新主,自要好生尊奉。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
牧景自马车上走下来,摆摆手,让众人起来了,然后对着寇誉微微一笑,道:“这位是寇县令吧!”
“正是属下!”
寇誉点头。
“叶明生说你是一个能做事的人,我相信叶明生的眼光,但是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牧景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可知道我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太守府发出了明令告示,君侯为汉中百姓之忧,亲掌农曹,督促春耕,君侯此次前来,必是为了房陵的春耕大事!”寇誉点头。
汉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刚刚执掌了汉中大权的明侯大人,自南郑而出,一路向西,巡视多县,目的就是为了春耕,他自然也知道。
“可我这一路走过来,路过的一些村庄乡镇,却发现荒废的田地尚且不少,可耕种的人并不多,为何如此!”牧景冷厉的问道。
自南郑而出,城固县城差一点,但是也只是县衙的问题,他硬生生的把几个官吏给开了,倒是能拨乱反正,让城固投入了春耕大业之中,西城,上庸,也皆让他颇为满意。
唯独这房陵,他看到的都是一片荒废了农田,如此一来,秋后如何保证房陵的守城,不说反哺太守府,恐怕还要太守府出粮救济。
“君侯,并非属下怠慢太守府之令,而且我房陵实在挤不出太多的人去耕种,去岁祸乱,以房陵为最,房陵可谓是十室九空,我虽以动员百姓,可终究无法兼顾大局!”
寇誉跪膝而下,拱手于头顶,俯首在下,苦涩的说道。
“房陵如此艰难?“
这倒是有些出乎牧景的意料之外,他沉思了半响,道:“先进城!”
“是!”
寇誉站起来,连忙张罗前方开路。
牧景一路走进去,房陵县城不算大,街道也只是两架马车齐头并进的宽度,周围的房舍更显得有些破落,甚是有些还残留火烧一般的废墟。
他眸光轻轻扫过,这里的百姓比他想象之中还要苦,一个个看起来有有精无神,面色泛黄,消瘦的很。
打仗的时候,他经历过更加惨烈,更加血腥的战场。
可是都比不上这些百姓用那种畏惧之中带着期待的眼神凝视这他进城的模样,这让他的心微微一痛。
这些百姓对他的到来是畏惧的。
也是期待的。
所谓畏惧,是害怕,害怕官方的人抓壮丁,害怕官方的人加赋税,所谓期待,期待官方的人带来希望,期待能有人让他们吃饱饭……
正因为牧景读得懂这些神情和目光,他才感觉自己的的无能。
……
两日奔波,牧景自然要休整一下,他执意要住在驿站,这里的驿站比上庸城的驿站可破落的很多,但是他还是执意住在这里,这倒不是他犯贱,是他另有所图。
无规矩不成方圆,汉中驿路荒废了不少,若想打通汉中交通,驿路必须重新规划疏通,他要以身作则,把驿站的能力发掘出来了。
驿站前后,已被景平军所驻扎,一颗苍蝇都飞不进来。
驿站之中,牧景洗了一个热水澡,舒爽了很多,他头发散落,披着一件袍子,跪坐在中堂之上,目光看着随行的农曹吏事叶知:“叶主事,你认为房陵能如期完成春耕吗?”
“难!”
叶知拱手,道:“农曹规划此次春耕,并不把房陵算在内,其一,房陵土地贫瘠,第二,房陵交通不变,多为山路,山路崎岖,难以进出,所以无论是农具提供,还是粮种运输,都只送来他们所需要的三成而已,而且我们动用军中将士开垦和播种,却并无丝毫兵丁前来房陵!”
“因此,你们放弃了房陵了!”
“不能说放弃,只能说,先易而后难之!”叶知说道:“君侯为了此次春耕,可谓是劳心劳力,我们自然要把最容易,最富裕的田地先开垦播种出来了,不然如何保证来日的秋收!”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倒不是没有!”
叶知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一些乡绅宗族,名下有不少佃户,若是能把这些人利用起来,倒是可以缓解房陵之困,然后我们安排送来一批农具和粮种,最少能保证八成的良田完成播种!”
“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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