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氏?”
牧山眯着眼眸,眼神你有些复杂。
不曾来京城,他不介意与谁家联姻,得利便可。
可是来了京城。
那一抹倩影,梦牵魂绕,不得所忘。
“此事缓一缓!”半响之后,牧山缓缓站起来,双手背负,看着窗外飘雪,轻声的道:“在南阳的时候,或许蒯氏还有意与某联姻,地位相通,共进退,可如今局势不一样了,蒯氏未必愿意依附在下!”
“不过联姻之事,可宣扬出去,某要试探一下士族的反应!”
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他或许只是想要知道,当自己要联姻荆州蒯氏的时候,宫里面的那个人,她是否会有一丝丝的在意。
……
……
牧山忙,牧景也很忙,过了岁末之后,他们可就没有休闲的时间了,盐市上的动向牧景要盯着,如今快到的双方决战的时候,之前差点翻船了,现在可要盯紧,另外他还要日日审讯王越。
因为他想要从王越的嘴里面敲出一些东西了来。
暴熊军校场,地窖牢房之中。
“杀了老夫吧!”此时此刻的王越,已没有了剑圣风采,他囚服之下,浑身的血迹,眼神也失去了神采。
“告诉我想要知道了!”
牧景坐在远处,淡然如斯:“饶你不死!”
“杀了老夫吧!”
王越还是那一句话。
“那就继续!”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眸光之中透着一抹狠辣,对着身边几个人说道:“记住了,就这么耗着,我要他日夜不得眠!”
“诺!”
几个景武司调来的审讯高手领命。
牧景起身,走出了地窖,抬头看看飘雪:“新岁的雪,飘得好!”
“怎么样?”戏志才从外面走上来,问道。
他可不想进入那阴森潮湿的地窖,所以在外面恭候。
“老家伙,骨头硬!”
牧景撇撇嘴。
“已经好几天了,一刻都没有让他休息吗?”戏志才问道。
“第一天,第二天,被抽断了好几条鞭子,接下来就这么耗子,我就让他们这么耗着他,不要让睡眠,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的精神能扛得住多久!”
牧景走在风雪之中,声音都变得阴冷起来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戏志才有些不解:“其实你心中应该清楚,能派出王越行刺你的,并非普通人,九成是来自世家豪门的人!”
“就是想要印鉴一下心中一个想法!”牧景说道。
“想法?”
戏志才眯着眼,看了一眼牧景的背影,还是想的不太明白。
“还记得虎贲中郎将吗?”牧景一边走,一边反问。
“袁公路!”
戏志才跟上来,道:“他不是被逼回汝南了吗?”
“不是他!”
牧景摇摇头,道:“虎贲之名,非同寻常,历来少有空缺,在袁公路之前,也有人领虎贲将军之职,可我查阅了一下案集,上面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
“虎贲将军,你不会认为……”
“王越就是在袁公路之前,领虎贲将军之位的那个人!”牧景道。
这是他从记忆之中的推算出来的。
历史上描绘王越,以官迷为形象,曾有这么一段记录——桓、灵二帝在位期间,王越为虎贲将军。因为擅长剑术,而在京师有极高名……
所以牧景认为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就复杂了!”戏志才吞咽了一口唾沫,低声的道:“难道是先帝?”
“不知道!”
牧景道:“在王越身上,恐怕没有什么突破口了,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把!”
“坑谁?”
“谁跳的最欢,就做他!”牧景冷笑的道。
“世子,这个人说要见你!”
牧景走到校场上的马车旁边,在上马车之前,谭宗突然带着一人,上来求见。
“史阿?”
牧景眯着眼,看了一眼这个青年:“你想清楚了吗?”
“我能为你做什么!”史阿阴沉的说道。
“会有人告诉你的!”
牧景满意的点点头:“我牧景一言九鼎,你来帮我,看在你的情分之上你,我自不会杀他,不过我也说了,我不会让他好过了,至于他日后能过的如何,就取决你有多大功劳了!”
“我能见见老师吗?”
史阿有些急促的问道。
“可以!”牧景并没有拒绝,他挥挥手,对着谭宗道:“带他去见王越!”
在景平军营之中,不要说一个史阿,王越功力恢复也逃不出去。
“诺!”
谭宗点头。
牧景和戏志才上了马车,马车向着景平商行的方向而去。
“如果史阿为你效命,你真的会放过王越?”戏志才问道。
“会!”
牧景道:“王越老了,他即使功力强大,剑法通天,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身上的价值并不大,但是史阿是人才,他能得王越如斯其中,可见天赋异禀,为其师能不顾生死,可见品性,这种人,收复了就是一辈子!”
“可也标明了这种人心智坚定,不同心的情况之下,留在身边,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
“这是一个挑战!”
牧景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希望这样的挑战!”
……
……
一个时辰之后。
景平商行。
牧景盘坐高位之上,目光猎猎,看着雒阳市集分布的一张舆图,而左右是商行的一个个掌柜,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紧张起来。
“十天之内,我要拿下雒阳的盐市!”
牧景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光熹二年,他要用这一场盐市的胜利作为开端,告诉整个天下,光熹朝,将会是他们的牧氏父子说了算。
“遵命!”
一众掌柜众志成城。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盐商之战 六()
商场上,无论古今,买和卖永远都是主流,卖的高,买的低,这是制胜的法则,赚钱始终才是商战的最终目的,不过赚钱也看长线和短线之分。
雒阳的市集自然不能和未来的市场相提并论。
这个时代,即使是雒阳这种帝都,拥有十余个大型市集,还有几个覆盖全国的巨型市集,市场都是带着很大的局限性,在这种局限性的市场上,商战才是最费脑筋的。
卖和买之间,都需要时机和手段。
而景平商行挑起的是盐价的战争。
盐市上价格的波动已经覆盖了整个雒阳市场,很多敏锐的商户都能感觉得到,盐市即将迎来一场的巨变。
而作为盐市上的当家商贾,方家和严家第一次碰了头。
两家已经在盐市场上争了上百年的时间,双方都形成世仇,一般情况之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释怀,可面对生死之境况,他们的当家人多冷静如斯,撇开了恩怨,聚在了一起。
正月初三,新岁的气氛之中,方家家主方绍和严家家主严鸿,雒阳北郊的一个十里亭上相聚。
“严叔父,景平商行来势汹汹,严叔父乃是盐商之中的巨擘,不知道可有应对良策?”石亭之中,竹席铺地,方绍跪坐蒲团之上,目光笑吟吟的看着严鸿。
其实他心里面杀了严鸿的心都有,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在和严鸿的争锋之败落,赔上的方家大部分的资产,割据了方家一半的市场,让方家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被活生生的气死在病榻之上。
这可算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了。
“方贤侄说笑了!”
严鸿一袭长袍,白发梳理的很整齐,看起来很有精神,他跪坐方绍正对面,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显得有一抹虚伪的慈祥:“老夫不过年长方贤侄几岁而已,可不敢在方贤侄面前倚老卖老,而且我们严家这些年也日落西山,当不得盐商巨擘之称,盐商之事,最后还需看方贤侄的!”
严家这些年陆陆续续在方绍手中也吃了不少亏,别说京城市场上的争锋,就算外销,北境最重要的两条商路,一个是匈奴,一个是鲜卑,都被方家堵得死死地,让严家这些年在北境的影响力大减,也让严家盐商之首的称谓名不副实起来。
对于方绍这个年轻人,严鸿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其实当年他就不该心软,直接一棍子打死方家,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方绍逆袭,几乎让严家的市场丢了一大半。
但是当年的他,还是一念仁慈,看着跪在直接面前的一个少年,心软了下来,在势头最盛的时候,没有选择把方家一棍打死。
这才让方绍这个天纵奇才在短短的五年之内,把方家带回了盐商的巅峰。
要是仅仅如此,他并不畏惧,严家底蕴更深厚。
可最重要的是方绍如今还年轻,而他严鸿已经老了。
他扛不住严家几年了,他手下的几个儿子,守成尚可,但是开拓能力不足,就算三个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方绍精明,他有些时候害怕,自己要是故去之后,严家会被方家弄死。
“严叔父,闲话就不多说了!”寒暄之后,方绍并没有摆高姿态,他也很清楚,两家要合作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没有人退步,终究成不了大事,为了方家,他当年可以咬着牙跪在严鸿面前卑躬屈膝,现在也可以撇下仇恨。
他面容凝重,声音沉沉:“景平商行出手狠辣,一出手就打残了刘家,如今刘氏盐铺基本上都关门封铺,城东市场已经被所谓景平盐铺给霸占了,我们要是再继续的内斗下去,恐怕这雒阳,就在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严家联合。
毕竟严家和方家之间,那是演变成为世仇的关系,两家族人见面都要斗一斗,就好像他会在北漠上出钱让匈奴人截杀严家商队,严家也会同样的手段对付方家,不死不休。
可如今关乎的是生存,什么都要放在一边。
“老夫并不畏惧景平商行,只是景平商行背后的明侯世子不好招惹啊!”严鸿低声的道,盐商来说,他并不畏惧一个外来的景平商行,但是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需要看官场的面色做人,他们赚了钱,大部分都贡献上去了,开拓关系,自己能留下三四成已经是不错了,特别是盐商这一行,官府掌控盐引,盐引如果都被断了,盐商就等于活活憋死。
“我自然知道明侯世子不好惹,可是如今我们要是不抵抗,不出十天,这雒阳城的盐市场,就没有你我两家立足的之地了,难不成严叔父准备把严家的盐铺就这么贡献出去,灰溜溜的离开雒阳,去一个普通的城池重新开始吗?”方绍淡然的道。
“老夫自不会放弃我严氏的百年基业,明侯如今虽权倾朝野,可他也不知道只手遮天的,明侯世子想要进这盐市,也要小心翼翼!”严鸿是老狐狸,老狐狸有老狐狸的智慧,见识多,经验足,想法也老道:“法不责众,对抗景平商行可以,但是必须雒阳的盐商上下一心!”
“小侄正有此心!”方绍点点头,他和严鸿这个老狐狸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不能和景平商行大掌柜牧景相提并论,牧景是明侯牧山的嫡子,牧山势必无条件支持,而他们,只是一些世家可有可无的依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
所以只有团结,才能形成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才能抵抗在官府带来的压力。
“雒阳盐商,十有七八都在我们两家的影响之下,你们同时出面游说,并不难团结起来了,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洛水何家!”严鸿眯着眼道:“要是他们反戈一击,我们多少会麻烦一点!”
“何宇立足根基不稳!”
方绍想了想,道:“想要他帮我们不容易,但是如果让他中立,让他坐享渔翁之利,想必他不会拒绝吧!”
他想的很好,摸准了何宇的心态,可惜一点,他没有猜对了何家当家人的身份,差之毫厘,自然就会谬以千里。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严鸿道:“大雪封路,雒阳周围的道路都基本上难行,我们货源不足啊,景平商行储存了多少盐巴,你我都不清楚,要是最后货源上斗不过他们,我们就一败涂地了!”
这场战争,是市场之争,他们可以费尽钱财,但是不能让市场丢失,一旦你丢失的市场,景平商行将会让他们无立足之地,市场争锋,货源为根本。
“想要从西川巴蜀之地运盐,恐怕要开春以后!”方绍道:“方家商队,了无音讯,估计是被堵在了西川!”
二月二,龙抬头,龙抬起头之后,才算是一年开春,也就是说,他们最少要等到二月之后,才有可能从西川运盐。
“江东,还是广陵?”
“太远了,关键是我们雒阳的盐,向来不走江东的路!”方绍摇摇头。
“那就剩下东海和齐鲁之地了!”
严鸿眯着眼眸:“我倒是认识一个东海盐商,可以试一试!”
“那就有劳严叔父了!”
方绍拱手说道。
“不客气!”严鸿抬头,看了一眼霍绍:“不曾想到,老夫还能与你有联手的一日!”
“我也不曾想到!”方绍长叹一声,世事变幻,始料不及。
……
……
光熹二年,正月初五。
新岁的喜庆气氛已过,休沐的也开始收拾心情,准备新一年的拼搏,雒阳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市集也开市,一个个市集之中的商贾重新开门迎客,当这些人打开自己的铺面的大门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在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铺面。
景平盐铺。
景平商行在整个雒阳,金市,南市,东市,十余个大型市集之中,一口气开始了一百个盐铺,这可是直接重金丢了下去,遍地开花,正是开始的对整个雒阳盐市的争锋。
雒阳城虽不小,可是雒阳的盐市场就这么大,远远的谈不上饱满,可也一口气塞不下太多的盐巴销售,突然多了上百个盐铺来争饭吃,自然会有盐商没饭吃。
不少盐商想要联合抵制,可是他们还没有动手,景平盐铺就开始反夺了对整个盐市场的强烈的进攻。
“景平盐铺大酬宾,今日购我们景平的盐巴,皆五折!”
“景平盐铺开业大赠送,买一送一!”
“景平精盐,上好细盐,绝对正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牧景再一次使用了传单攻势,景平盐铺的传单开始全城纷飞,声势之浩大,让雒阳城的家家户户几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内,就已经知道了。
“盐巴五折?”
“买一送一!”
“快去看看!”
盐是无数人生活的必需用品,不可缺的一个调料,前一段时间的盐价飞涨倒是让不少人抱怨起来了,现在突然之间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当下很多人都涌入了景平盐铺。
第二百九十章 盐商之战 七()
经过前期的较量,景平商行大量收购盐巴,囤积货源,盐价的价位已经拉上了足足一万八千钱左右,超出了数十年来雒阳城盐价的最高。
这个盐价多少已经弄得天怒人怨的地步,继续发酵下去,自然会引来朝廷的制衡。
但是就在这时候,盐价跳水了。
景平盐铺卖的盐价格均价定在了一万七千八百钱一石左右,但是以买一送一和五折销售为噱头,一口气把盐价拉下了一半,真正算起来,也就七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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