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坐在旁侧,轻声的安抚说道。
他自从那一场火之后,全身被烧伤不少地方,经过调养,身体上倒是康复了不少,但是终归是毁容灭相,失去了立足朝廷的根本。
这年头,读书人讲究的是仪表堂堂,所以他已无复出之机。
这些时日,他一直躲在府中,为袁逢出谋划策,虽烧伤了,可他终究是一个朝堂老手,政治触觉敏锐,处理事务手脚麻利,能把袁府上上下下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还能在袁逢身后为他出谋划策。
“次阳!”
袁逢躺在病榻上,面容很是苍白,或许是吃了点药,看起来昏昏欲睡,可心有所忧,精神始终绷紧,睡不着,所只好安排一些事情:“这些时日有些流言蜚语,你可知道?”
他虽有风寒在身,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了,响起了昨日下朝的时候,和几个王允卢植同僚交谈的一下话,他眼眸之中有一丝阴沉。
“流言蜚语?”
袁隗闻言,若有所指的问道:“大兄所指的是关乎太后娘娘和牧山的事情吗?”
这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有人说,牧山夜宿北宫,有人说清晨看到牧山进出太后的宫殿……
“嗯!”
袁逢眸光阴霾,道:“空虚不来风,是真是假,查一查便知道,我大汉朝讲究礼义廉耻,在当朝之上,是决不允许如此事情发生!”
“明白了!”
袁隗面容肃严,点点头。
“这时候公路也应该回到汝南了吧!”袁逢说了几句话,精神反而好了不少,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突然问道。
“上个月他就已经回到汝南,带走了他麾下数千虎贲,加上如今汝南军,只要给他点时间整顿一下,以我袁氏财力,应该可以招募出一支劲卒出来!”袁隗回答道。
自从牧山以太傅之名入住雒阳之后,掌朝堂之权,袁氏的权势不说一落千丈,也大不如往日般权倾朝野了,袁术在夕阳亭一战之中留下的把柄,根本无法立足雒阳,只能夹着尾巴离开雒阳的。
当然,以袁氏的能力,还是为他谋取了一个后将军的职位,虽是虚职,可后将军也有开府仪同三思的权力,可立足汝南之地。
袁氏乃是四世三公之名,号称天下第一的世家,不缺名望,关系,财帛,权力等等,而如今少的就是军队支持。
盛世之中,即使没有军队,凭借权势,袁氏能逼死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
但是如今的大汉,已经隐隐的走进了一个规矩崩溃的乱世之中。
自从夕阳亭一战之后,作为当今司空的袁逢就已经迫切的感觉到,他的地位需要一支兵马来支持,不然就算四世三公的袁氏也会没落。
所以他让在雒阳没有立足之地的袁术返回了汝南,借助汝南之地,练出一支可以支持他京城权势的兵马来了。
“咳咳……你送一封信去,让他盯着南阳!”袁逢咳嗽了一下,才幽幽的道:“南阳是牧山老巢,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和牧山翻脸了!”
“好!”
袁隗点头,他想了想,道:“兄长,最近雒阳市集上盐巴的价格出现大的升跌,这事情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袁逢说道:“不过商贾之事,我鲜少关注,盐引掌在少府官衙之下,凉他们也不会翻出什么浪来了!”
见识决定眼光。
眼光决定格局。
袁逢他并非没有见识,也不是没有眼光,只是他传承的知识,他见识过的经历,商贾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行当,所以他从来不放在眼中。
“可是这里面有牧龙图参与进来了!”
袁隗每日在府中,琐碎之事传回府中,他第一时间过目,所以这事情他一直有关注:“南阳的景平商行背后就是牧龙图在指使,他们想要吃掉雒阳的盐市,有些盐商担心牧山权势,所以求到了不少世家的头上!”
“牧龙图侥幸不死,却还不知道收敛,早晚他会栽跟头!”
袁逢冷笑,他对牧景的怨气必弟弟袁隗有时候还要深。
“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袁隗问道。
“他们如果动用关系镇压,我自然不能任由他们的气氛本地商贾,但是如果他们用商贾的手段竞争,我们也不能插手!”袁逢虽有些头晕脑胀的,但是还是很冷静:“牧山得蔡伯喈的支持,大势已成,如今不宜为敌,非必要时候,某还是不想与其碰撞!”
“好!”
袁隗点点头:“我这就回了他们!”
……
……
十二月过的很快,还有三天时间,就是岁末了。
这些天牧景一直在盯着盐市的情况。
商场如战场,战场讯息万变,如今景平商行可是投进去的大把大把的金子,能不能独霸雒阳盐市,彻底的站稳在雒阳市集的脚步,就看这一战了。
“大掌柜,刘氏名下盐铺,限购五日之后,全部空售!”张恒禀报的说道:“至今日上午,他们的盐铺已经全部的关门大吉,以目前的情况,就算他们想要运来货源,都要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刘氏算是扫地出门了!”
牧景盘膝而做,翻阅手中一个个消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听着张恒他们的亲口汇报:“方家,严家,姚家都没有出手?”
“没有!”
张恒摇摇头,道:“听说刘家家主刘庚亲自去方家借盐,但是方家拒绝了!”
“这时候,死贫道不死道友啊!”
牧景冷笑:“如此甚好,他们要是团结一致,我还真无法下手,既是一盘散沙,那就注定这盐市的买卖是我们的景平商行的!”
“那接下来……”
“接下来缓一缓!”牧景道:“打蛇打七寸,擒贼擒贼首,接下来我们对付方家和严家!”
“一起!”
“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起杀过去!”牧景眼眸之中闪烁睿智:“方绍不是一个简单的商贾,此人反应力很强,此战不容有失,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如果他彻底反应过来,联合雒阳整个盐市对抗我们,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我就这去准备!”
张恒点头说道。
“这个年,看来雒阳商界要过的不太舒坦了!”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的笑容。
景平商行来势汹汹,虽从盐市切入,可声势之强,必然会让各方忌惮起来了。
“谭宗拜见世子!”
这时候景武司的谭宗穿着一身斗笠,迎着风雪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在门口之上把身上的雪花抖落之后,才行至牧景面前,俯首行礼。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牧景这几天都在景平商行,也算是颇为清净,倒是没想到谭宗找到这里来了。
“你不在太傅府,我只好来这里找您!”谭宗如实说道。
“有要事?”
“王越的踪迹有些眉目了!”
“说!”牧景双眸绽放一抹的冷厉如如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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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围杀 下()
夜,渐无声息的降临。
“给我围!”
雒阳南郊,寂静的村落,一座宅院之外,牧景身躯挺拔,站立在前,眸光幽幽,仿佛燃起汹汹烈火,凝视前方的院落:“一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是!”
暴熊军先锋营主将雷虎亲自领兵,从先锋营抽调的三百精锐士卒,瞬间出击,队列整齐,手握弩弓,军阵严谨,把整个宅院里里外外都围起来。
踏踏踏!!!
一阵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带着死神的气息,一下子把这个愿你罗方圆两三里的人家都惊动起来了。
“那是什么啊?”
“好多的兵卒啊!”
“那不是史大叔的家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个小村怎么会有这么兵来啊!”
“……“
这个距离城郊不远的小村落,周围都有不少人家,约莫一百来户,此时此刻不少人被惊动,走出了自家的门口,顿时看到的火把光芒映照之下,那肃严萧杀的兵卒,顿时吓得的说不出话来了。
被围困的院落之中。
一个青年推门东厢的门,走到院落中,眸光环视院落周围,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那火光映红半边天,隔着围墙篱笆,他都能感受到庭院外面那密密麻麻的身影,神色顿时阴沉起来了:“看来走漏消息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布衣老者。
老者布衣长袍,双手背负,临阵不惊,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声,声音有些萧瑟:“该来的还是来了!”
“儿啊,这到底是咋了!”
两个老农,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从西面的堂屋,样子唯唯诺诺的走出来了,看着自己的房舍被火光包围,都吓破了胆子。
“爹,娘,你们先去睡吧,没事的,儿子会好好处理的!”青年安抚了一下,他虽为游侠,可父母乃是普通农户,不曾见过大场面,他知道这事情会吓着父母。
“元鸣,你们都别动!”
王越跨步,对着庭院正门:“他们是为老夫而来了,老夫出去便可!”
“不行!”青年名为史阿,字元鸣,二十出头,他是一个游侠,在江湖上也算是年轻一辈之中骁楚的青年剑客,为人仗义,一手剑法快如闪电,颇有声明。
史阿低声的道:“老师,不管他们是怎么摸到这么来的,他们不一定知道你在这里,只要他们找不到你,我就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
“老夫的事情,老夫自己解决!”
王越摇摇头:“岂能拖累你!”
“老师,你若是出去了,岂不是坐实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届时我依旧难逃干洗,只要你逃了,他们没有证据,奈何不得我!”
史阿沉声的说道。
“他们可不会讲道理,要不老夫带尔等从后山杀出去!”王越想了想,道。
现如今恐怕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不可!”
史阿道:“弟子尚不能学的老师十分之一的剑法,父母也是普通人,老师一人,尚有机会趁着夜色冲出去,可带着弟子和弟子的父母,根本不可能杀出去的!”
王越面容阴沉起来了,他知道史阿说的是老实话,如今阵仗,就算他一人,以绝顶轻功身法,在夜色的协助之下,也只有五层的把握能逃出去。
要是带上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老师,你先逃,只要你不被他们发现,弟子自有办法脱身!”史阿恳请的说道:“为了我们所有人,还请老师速速动身离开了!”
“好!”
王越看着弟子一脸真挚,他还是应下来了,身影飘动,直跳上房梁之上,如鬼魅一般,从庭院后面的地方略过。
……
……
庭院外面。
牧景神色平静,浑身却充满肃杀的气息。
“世子,后面有些动静!”雷虎目光凝视庭院后面,哪里发出轻微的打斗身影。
“是王越那老家伙!”
黄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了:“他的身法太快了,一剑伤了七个士兵,打开缺口,向着后山去了,我追不上!”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身法之间的差距,哪怕一点点,都是相差很大的,况且黄忠擅长进攻,战场杀伐天下无双,可是比起身法轻功,与王越多少有些差距。
“真的是他?”牧景眯眼。
他今夜来,也只是抱着一半一半的希望,现在看来,希望成真了。
“应该没错!”
黄忠说道:“我看到他的背影了,而且有如此轻功的人本来不多!”
“确定是他就行,既然追不上,那就不用追了,我相信,他会回来的!”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他的笑容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有些阴森,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咯吱!
庭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青年从里面走出来,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淳朴的农户,仿佛被周围的兵将吓破的胆子,唯唯诺诺的道:“各位军爷,不知小的有什么得罪!”
“你是史阿?”牧景上前,眸光沉沉,看着这个青年。
对于王越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要是不亲自现身,牧景就没抱希望过能找到他。
可是人就有软肋。
王越无妻儿家小,这让他在变得更加危险。
不过谭宗从江湖上下手,最后查出了他有一个弟子,这景武司在雒阳布局不深,但是在游侠之中倒是布置了不少消息网,然后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个史阿的身上。
这真是找到了王越。
对于牧景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王越既然现身了,他就别想要逃,那一剑,怎么也要让他还掉才行。
“公子,小的正是史阿!”
史阿抬头,看了一眼牧景,很快就收回的眼神,表现出一个农户的淳朴和胆怯:“不知道公子有何吩咐!”
“王越在哪里?”牧景问。
“公子,小的根本不知道什么王越!”史阿一副小农民表现,急躁的说道。
“不说是吗?”
牧景笑了,挥挥手。
霍绍亲自率人,在庭院之中翻了一个遍,然后带着史阿的父母走出来:“世子,庭院里面没有其他人了,就他们一家三口!”
“看来王越还真是一个独行客啊!”牧景看着史阿:“他应该只有你一个弟子吧!”
“小的不知道公子说什么!”
史阿的心中沉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发冷,今日,恐怕难逃一劫了。
“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牧景拔剑,剑刃架在了史阿身上。
“公子饶命啊!”
“小儿他什么也不知道,公子饶命啊!”
旁边的史家夫妻两个一看这阵仗,顿时被吓得跪下来了,不断的叩头求饶。
“公子,小的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的也不认识王越是谁!”
史阿咬着牙口,沾沾发抖,却始终坚定自己的说法。
他的命早在几年前就应该丧在漠北的草原上,是王越捡回来了。
王越待他如亲子,传他独门剑法。
他不能出卖老师,宁可一死,不可弃意。
“师徒情深,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出卖老师,不错,不错!”
牧景淡然的道:“我敬佩你!”
他上前,拍拍史阿的肩膀,和声的说道:“不过既然自古以来,你想要坚持一些道义情谊,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一句话这么说的,忠义两难全,不知道你父母在你心中的分量重,还是王越那老不死在你心中分量重!”
“你想要做什么?”史阿面色巨变。
“抓起来!”
牧景挥挥手!“
“是!”霍绍带人,把史氏夫妻都抓起来了。
咔咔咔!!!!
一柄柄长剑架在了史阿和他父母的脖子上。
“救命啊!”
“军爷饶命啊!”
史家夫妻二人都是普通农户,已经被吓得没有了半天命。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杀我史阿,但是祸不及妻儿父母,牧龙图,你不能这么做!”史阿竭斯底里的叫起来了,他想要挣脱,可左右魁梧的士卒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双臂。
“看来你是认识我了!”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蔑视的笑容:“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牧景有恩不还,有仇必报,而且向来行事,不讲规矩,我不介意杀人,甚至不介意杀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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