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磕头谢礼。
以退为进。
这是一个诱饵,他把南阳兵权放出来当诱饵,给父亲一个名正言顺入京的名分。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筹谋。
何进到底会给出多大的筹码,他也不清楚,但是在这形势之中,哪怕拿下一个九卿官位,都足以应付日后的局面,若是能一步登天……嘿嘿!
……
……
入夜之后。
何府的宴席散去。
府邸之中,仅存何进幕僚和嫡系。
“汝等认为,牧氏何意?”何进看着手下的幕僚,问道。
“或许他们只是想要取悦大将军,得大将军信任而已!”
“未必,或许他们是想要威胁大将军,告诉大将军他们手握大军,抬高身家罢了!”
“……”
一众幕僚,纷纷开口。
“孔璋,你意为如何?”何进看着这些幕僚,目光落在陈琳身上。
“牧龙图何意,某不清楚,但是如此天赐良久,若是不能拿回南阳,日后恐怕更艰难了,既然如此,大将军何不顺水推舟!”陈琳想了想,说道。
“元图,你呢?”何进闻言,还是有些决议不聊,目光在看看一个新晋的谋士,逢纪,逢元图。
“大将军,某以为陈主簿所言甚是!”
逢纪拱手行礼,然后才道:“不管牧氏父子是有心投诚,还是存心威胁,既然时至如此,大将军就直接收回南阳,只要拿下南阳十万兵,牧氏不就是大将军的掌中玩偶了吗?”
“万一逼反了呢?”
“亦不怕!”
逢纪侃侃而谈,道:“此事本是牧景提起,朝廷乃是名正言顺升其官职,若是他执意谋反,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南阳百姓不会支持他们,天下众人也会唾弃他们,届时他们必乱,朝廷王师一至,必败无疑!”
“南阳本将军的确不愿意放他人之手,毕竟是祖宗之地!”
何进想了想,道:“可牧元中若是主动投诚,本将军恐怕也不能伤其心,不然日后何人还会投效本将军门下!”
“大将军是在考虑,如何安置其?”有人提出来。
“正是!”何进道。
“要不给一个爵位?”
“爵位,他本就是侯爵,难不成你要封邑他万户侯吗?”
“他本是南阳太守,官职二千石,入京而来,必要九卿之上!”
“可若是给他实权,岂不是弄巧成拙!”
“而且如今九卿官职,非同一般,岂能随随便便给之!”
“……”
众人吵成一团。
“属下倒是有一计!”陈琳突然拱手道。
“说!”
“太傅!”
“太傅?”
众人闻言,面面相窥。
“太傅?”何进双眸爆出一抹精芒。
半响之后,众人纷纷开口。
“不可!”
“朝廷太傅,多年不立,如何能开令!”
“而且太傅与三公之地位相论,乃是国之栋梁,只能用于一黄巾余孽身上!”
众人纷纷反对。
“兄长,我带是认为可!”车骑将军何苗说道:“只要牧山入了京城,他何之官爵不可取,我等需让牧山安心入京,方为上策!”
“可朝廷已经多年不立太傅之位了,当今三公,以司空,司徒,太尉为首,太傅已是偏职,如此有些不合朝廷之规!”
何进犹豫。
“大将军,正因如此,此为闲职,虽地位崇高,却无法撼动三公权势,他牧山入了京,最后不就只能依靠大将军了,成为大将军对付三公重臣的一柄刀吗,难道大将军还想要牧山在京掌权而威胁大将军的地位所在吗?”陈琳说道。
“此言有理!”
何进终究拿下了主意:“明日我入宫,与太子商议之后,再做决议!”
所谓商议,就是说服太子而已。
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
……
何氏的一场宴席,让何进大将军之名更加的稳固,但是宴席之后,雒阳城倒是有些暗流潮涌起来了。
司空府之上,袁逢盘膝而做,静静的倾听袁术讲宴席之上的事情,半响之后,才道:“牧氏立足南阳,吾等才无可奈何,毕竟南阳数百万民众,十余万百战精兵,若是逼反其人,必株连天下之祸,可如今,牧氏要交出手中兵权,放弃南阳立足之地,此事蹊跷!”
“可牧景已经当众求何进,何进此时此刻当顺水推舟!”
袁术道:“他并非只是讲讲而已!”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袁逢寻思了一会,道:“看来牧氏放弃南阳之心,已是坚定!”
“会不会只是牧景一厢情愿!”
袁术低声的道:“自作主张!”
“不!”
袁逢摇摇头:“牧景并非如此之人,他在京城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依旧屹立,不见年岁,却能见手段非凡,城府颇深,你我皆然在其手中吃过亏,如今你叔父还躺在病榻之上,亦然拜他所赐,他有主见,又岂会对其父欺瞒,必然是与其父商议之后,方有决议!”
“可这不合情理啊!”袁术道:“我就不相信,他们愿意放弃南阳之地,入京城为鱼肉,难道就是为了何进的一点点信任吗?”
“最近南阳之状如何?”袁逢突然问道。
“南阳?”
袁术楞了一愣:“好像有些日子没有消息回来了!”
“糊涂!”
袁逢大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之前我让你时时刻刻派人盯着南阳,你却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我已经交代了袁胤,让他派人盯着南阳,可是……”
“可是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就不会去催一催吗?”袁逢长叹,看着袁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我马上去做!”
袁术连忙去联系汝南探子。
袁逢目光看着窗外夜色,思绪陷入其中:“不管如何,牧山入京已经是大势所趋,何遂高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收回南阳兵权,不过他到底会给出多大的官职,太小之官位,未必能诱引牧山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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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天子崩 一()
翌日。
清晨。
东宫之中,大殿之上。
太子刘辩,少年锦袍,安坐桌前,目光看上手中的一本奏书,半响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何进,微微有些皱起了眉头:“舅父,你可知道太傅之位已虚设多年,突然封太傅,是否有些不妥也?”
突然封太傅之位,让他有些不安。
而且这个太傅,还是给了一个黄巾余孽,当有些滑稽。
“殿下,如今南阳兵权,乃是殿下心腹之患,南阳越颍川,可直入关中,若是牧山率兵与十常侍为伍,殿下若想登九五之尊,恐艰难也,唯解南阳之兵权,才能让殿下无后顾之忧,殿下何在意一点点的虚设之职呢?”
何进声音平静,却不可一世,有不容反驳之意:“臣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陛下尚未真正的信任殿下,殿下唯有手握兵权,方能自保,上位九五,还请殿下三思!”
“这个……”
刘辩有心反驳,但是听到何进强势的声音,却落了一个节拍,有些说不出来。
“殿下,臣是不会害你的!”何进脸庞微微有些不悦,冷然的道。
“好吧!”
刘辩无可奈何,只好应允。
这时候何进才露出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太子出面,他以势压迫,北宫之中,即使天子也难以反驳,这圣旨自当名正言顺的颁发下去,八百里快马,奔赴南阳。
但是宣旨的使臣才刚刚离开雒阳,雒阳就已经炸锅了。
“太傅?”
“不可能,牧元中不过只是黄巾投诚,官至南阳太守,何等何能,居然等上公之位!”
“荒唐,朝廷荒唐!”
“哎,朝廷让某家实在失望,想某家十年寒窗,未能出仕,如今一黄巾之反军余孽,都能位列朝廷公位,何等可悲!”
“如此朝堂,吾等天下士子,可有希望啊!”
“大将军何进,国贼也!”
“……”
牧山一步登天,引起了反应太过于猛烈了。
如今的天下,还不是一个没有秩序的乱世,朝廷制度之下,官爵晋升,讲究的是资历,一步登天者,都会引来众怒,让多少苦苦求官者怨愤不宜。
牧山成为了其中。
而何进,肆意封官爵,也让他的声望在天下人之中的走向了一个跋扈权臣的印象之中。
……
太尉府。
卢植与王允对立而坐,两人饮酒,酒过三巡之后,才开始商谈。
王允道:“子干兄,何进如此弄权,非大汉之福!”
“吾何不知也!”
卢植苦笑:“可当今之上,太子信他,吾能耐他何也!”
“未雨绸缪!”
王允执着的道:“我们可不能让皇权旁落,天下正统衰弱,以臣逆君,以仆伤主,可对不起皇恩浩荡!”
“太子非当今天子,当今天子,昔年忍让之心,让人不寒而栗,可太子却怯懦,他不敢反何进!”
卢植道。
“我们决不能让朝廷落入此人之后!”
“你有何良策?”
“请出陛下,做主天下!”王允坚决的说道。
“可如今北宫之境,皆为何进北军之统帅!”
“西园精兵,或许能用!”
“袁本初?”
“还有曹孟德!”王允摇摇头,吐出了一个名字,微微眯眼:“此子或许对天子有恭谨之心!”
……
司空府。
一个厢房之中,袁逢双手背负,看着庭院外绽放的花朵,眸光猎猎:“太傅之位,何遂高这一次倒是下了重本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收回南阳兵权!”
“如此肆意弄权,恐又是一个梁冀也!”
坐在软塌上的是袁隗。
袁隗修养多月,身体之上,已有一些好转,但是烧伤之地,却无可逆转,容貌破损,已是悲愤,常躲在屋中,性格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声音更是有些阴冷:“他若是夺得南阳兵权,那日后恐怕就难以撼动此人之位!”
“我倒是没想这么远!”
袁逢道:“昔日陛下忌惮我们世家门阀之影响力,为对抗皇权,我们扶持何进,如今何进弄权,皇权旁落,我等自然要扶持正统!”
“太子?”袁隗眸光一亮。
“或者皇子协!”袁逢平静的道。
“可京师兵权,尽在何进之手,我们若有异动,难应其之怒,恐弄巧成拙,得不偿失!”袁隗冷静的说道。
“关中之地,尚有一人,手握重兵!”
袁逢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冷芒:“若得此人率兵而归,必能压其气焰!”
“皇甫嵩?”
袁隗顿时明悟了,他微微皱眉,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道:“皇甫嵩此人过于刚直,因才不容朝堂之上,若非执兵之强盛,恐怕早就已经难存军中,他未必愿意为吾等所用!”
“呵呵!”
袁逢笑了笑,笑声自信:“他的性格的确刚直,可也不是不能用,毕竟我们不是国贼,而何进才是国贼!”
“那牧氏呢?”
“牧山进京之事,我尚未弄清楚,但是以我所料,即使牧山进京,南阳兵权也未必会为他何进所用,亦可为我袁氏所用!”袁逢道。
“可我如今之下场,皆为小贼牧龙图所为!”袁隗怨愤的说道。
“次阳,今之形势,我们袁氏能不能继续维四世之荣耀,就看雒阳之形势,你需冷静!”袁逢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是!”
袁隗冷静下来,无论是他也还是袁逢,都是至高无上的家族主义者,为了家主,可舍掉一切,所以这一口怨气他也还是压下来了:“不过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兄长不要拦我!”
“当然!”
袁逢点头,声音之中,杀意淋漓:“不能为之所用,当凌迟杀之!”
……
……
西鄂乡侯府。
庭院之中,百花绽放,春风如沐,牧景和戏志才两人对着石桌而坐,正在细细的在品茶,这可是南越之地上贡朝廷的一些珍品好茶,味道很甘醇。
“好茶!”牧景亲自泡茶,自己抿了一口之后,颇为满意。
“你这种品茶手法,颇为精细,少有人做到,这茶的确不错,比酒要清心,苦涩入口,甘醇入喉,直入心扉!”
戏志才赞扬的说道。
如今时代,喝酒才是招待了礼仪,青梅煮酒,温酒代客,这才是士林之中的主流,至于茶,虽有,可喜欢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粗糙泡饮,不如温酒之细。
“品茶是心情!”牧景微笑的道:“泡茶却是一众能安心的技艺!”
“你如此算是安心了,得偿所愿了!”
戏志才最近得了不少自由,除了不能离开侯府之外,还算是有点活动空间,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他本洒脱,既来之则安之,也并非一个怨天尤人之辈。
“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了何进的胆量,他能主政朝堂,的确并非侥幸,有一股常人没有的魄力,敢为天下人之不为!”
牧景笑了笑:“我也低估了何进对吾父的忌惮,他恐怕做梦都在忌惮父亲的兵权,所以他愿意以高诚意而安抚,让我父亲进京而来!”
这一次的收获,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大,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让他睡觉都想要笑醒过来。
“这才遂了你的愿!”
戏志才冷冷的道。
“也不能这么说!”
牧景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还是未知之数,不过好的开局倒是一定的,如今就看……“
“看天子几时驾崩!”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
“志才兄还是这么聪慧!”
牧景笑了笑。
“你就不怕牧氏成为天下人诛杀的国贼吗?”戏志才问道。
“你有怎么知道,我们牧氏不会成为拯救大汉的功臣呢?”牧景反问。
“自古以来,外藩进京,京城必乱!”
“早乱了!”
牧景淡然的道:“南阳的兵不进京,并州军就不进京吗,或许那西凉的兵也会进京,要怪,就怪这世道逼人,谁不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朝廷镇不住天下,只能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一言四字,却要多少人头落地!”
“你若不想更多的人头落地,你就帮我啊!”牧景目光栩栩,道:“你若能帮我,或许雒阳能少死很多人!”
“我不会为贼所用!”
戏志才执着。
“你不想雒阳血流成河,我也不想,帮我就是帮你,我是贼,可我也在为朝廷而效命,白马寺的禅言之中有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若是没有下地狱之心,如何有拯救天下人之勇!”
牧景侃侃而谈,十足一个神棍。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戏志才不得不承认,牧景的话多少能促动他的心灵。
第二百零八章 天子崩 二()
中平六年,四月。
雒阳城。
北宫,显阳宛。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大地,春末夏初,凉意已经被驱散,温和的光芒照耀之下,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朕今日要走走!”
天子醒过来,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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