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大将军何进,为鸿都门学的荣誉祭酒,成为了这一座学府了最大依靠,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要给出三分面子,一时之间鸿都门学成为了着手可热的学府。
不过鸿都门学的祭酒牧景却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一个笑话。
“此子蛇头鼠尾,不足为虑!”
“大将军虽然接受了此人投诚,可不过只是忌惮此人身后其父手上的南阳重兵,待朝廷平其兵马,便可反手可杀!”
“如此匪类,实属儒门耻辱!”
“天下怎有如此无耻之徒!”
“可怜十常侍虽为大奸大恶之人,却亦然信错其人!”
“这种人就不成为读书人!”
“……”
士林之中,轩然大波,无数人都在唾弃牧景的所作所为,毕竟读书人讲究忠孝礼仪,忠在前,忠义之人,方得人尊重,如此临改门庭注定被列为耻辱的。
但是在朝廷很多人来看,牧景此行,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很多人更加忌惮牧景的存在。
……
司空府邸。
“父亲,牧龙图居然拜入了何进门下?”袁术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们岂不是难动其子了!”
“公路,你为我袁门嫡子,遇事当稳,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父亲……”
“莫要打扰我写字!”
“诺!”袁术只好安耐下来。
袁逢跪坐在前,手握狼毫毛笔,点墨之后,在案桌上的上好纸张书写,神色之间很稳定,丝毫不为其所慌乱:“这造印监的纸张不错,比左伯纸还要好一些,命人把其盯牢了!”
“诺!”
一个幕僚拱手点头。
“父亲……”袁术还是坐不住了。
“公路!”
袁逢目光看着的袁术,淡然的道:“你知道你哪里比不上本初吗?”
世家门阀,以知识传世,权力,土地,人口,都可以失去,但是只要知识还在,精神就还在,他们的底蕴深厚,无比即使有困难在前,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危难,难以伤及根本。
自古以来,世家门阀的没落,都是没落在后人。
后继有人,胜过一切。
“请父亲教诲!”
“本初够稳,而你,却心态不足!”
袁逢冷冷的道:“他牧龙图不过一介竖子,有何能让你如此慌张错乱,他得势不过一时,却难稳一世,你可知道为什么大将军会把此人接入门下吗?”
“为何?”
“因为大将军需要稳住地位!”
袁逢沉声的道:“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一旦陛下去了,他能不能扶得住太子,尚有二话,十常侍权倾朝野多年,岂会如此容易击垮,他需要支持,因此他才把牧氏父子容于门下,可一旦他把太子扶摇之上九天上,独揽权柄镇苍生,他还需要一个在南阳手握重兵不受节令的人吗?”
“这个……”袁术猛然一悟,目光湛然而亮:“父亲目光长远,孩儿远远不及!”
“你不及我,无所谓,我是你父亲,我可以教你,可以容你,可你若是比不上本初,家族之中的那些人可就不一样能让你继承为父之权!”袁逢淡淡的道。
他是偏心。
因为他不能让袁家分裂。
只有让袁绍辅助袁术,才能让袁氏走向辉煌,所以即使他不忍,他也要打压袁绍,袁绍走到今时今日,他不曾给过任何支持,可袁术,他却倾尽资源,这就是嫡子和庶子之间的区别。
“父亲,兄长他不是为渤海太守吗,为何?”
袁术皱起眉头。
“他如今手握西园之兵,你要为父亲手把他推向何进乎?”袁逢叹了一口气,袁术无论权谋还是的城府,远远比不上袁绍,若是他百年之后,恐怕是压不住袁绍了。
“牧龙图是一个机会,你若是能放心与他握手言和,这就是你的一柄刀,明白吗?”袁逢淡然的提醒。
“孩儿明白了!”
袁术面色变了一变,很快就坚定下来了,点点头。
……
北宫,显阳宛。
天子的身体时而好时而坏,醒醒睡睡,昏昏沉沉,却始终吊着一口气。
十常侍却如同火炉上的蚂蚁,急的乱跳。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一个幽暗的偏殿之中,张让尖锐而阴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虽然他们被困北宫,可终究是手握权柄的十常侍,宫外的消息并没有能瞒得住他们的眼线,虽然被拖延了一段时间,可始终传了进来。
这个消息让他们如雷轰顶。
“赵信一直没有消息!”赵忠阴沉的面容在黑暗之中也狰狞起来了:“恐怕是被牧龙图灭口了!”
“好一个牧龙图!”
蹇硕狂暴如火:“咱家饶不了他!”
“某倒是认为,此时此刻我们不该妄下结论!”夏恽低声的说道。
“为何?”
张让皱眉,眸光栩栩,看着夏恽,问道。
“你们都别忘了,圣旨!”
夏恽道:“如果牧龙图真的投靠了何进,那一份圣旨就是会在何进手上,我们焉能有命乎!”
“对啊!”
“勤王圣旨没有暴露!”
“那就是说,牧龙图还是忠于吾等的!”
“可是牧龙图为何要投诚何进!”
“……”
一众宦官纷纷开口说道。
“如今何进势大,若是牧龙图不能屈之门下,如何调兵遣将!”有人为牧景开脱的说道。
“如此以来,恐怕我们是怪错了牧景!”
张让咬咬牙,道。
“如今恐怕我们只能相信牧氏父子!”
“天下或许有原因听命于吾等之人,可能解吾等之围,只有牧氏父子!”
“只能赌一把!”
“生死听天命!”
众人有些发狠的说道。
“好!”
张让直接拍板,道:“诛何进的计划不变!”
“嗯!”
众人点点头。
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权倾朝野的十常侍,只是一群被逼上绝路的宦官,他们在绝望之中求生存,无论是任何人,只要挡住他们生存,就杀无赦。
“陛下宾天之日,就是他何进国贼伏诛之日!”蹇硕声音冷冷。
……
……
西园,军营重地。
如今手握西园数万重兵的曹操和袁绍两个校尉主将正在席地对饮。
“孟德,你说牧龙图所为何也?”
袁绍突然问道。
“此子虽年少,可吾却丝毫不敢小看!”
曹操放下酒盏,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容:“大将军容纳此人,祸福难料也!”
“不如你去劝慰大将军!”
“你怎么不去!”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微微苦笑。
大将军已经非昔日大将军,如今权柄在握,越发骄横,已经听不进去劝谏了,他们就算去劝了,也是白劝了,说不得还落一个猜忌之名。
“大将军变了!”袁绍道。
“某如今都有些后悔,当初或许就不应该纵容大将军兵谏北宫!”曹操长叹一声:“大将军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忠义之心,他渐渐的失去了对朝廷的敬畏之心!”
“若是大将军弑君呢?”
袁绍问道。
“反!”
曹操声音洪亮:“某曹孟德为大汉之臣,始终如一!”
“我不如孟德也!”
袁绍拱手,举酒盏,自罚一杯。
……
……
雒阳城的风风雨雨都停在了鸿都门学之外,在鸿都门学之中,确是另一番的光景。
这些寒门的少年郎,他们还不懂得什么是国家大事,也不懂的士林声望,他们都是在辛苦求学,而苦苦求不得的贫苦少年,所以在他们看来,能读书比什么都好。
而鸿都门学给了他们最好的环境,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老师,让他们如同那些士族子弟一般,成为一个能专心求学的人。
所以他们很努力。
努力把自己的一切精气神都放在读书认字之上。
“进展如何?”牧景翻阅手中一些上课的笔录,半响之后,目光看着师宜官,问道。
“贫苦少年虽然底子弱,识字不多,但是他们足够努力!”
师宜官说道:“虽然开课才三日时间,可是他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有人熄灯之后,聚灯笼之下而不散,有人借用天地月光而为读,如此之精神,难能可贵,我有把握,一个月之后,能让他们熟读仓颉传!”
“很好!”
牧景闻言,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初为人师,他多少是有些兴奋的,一想到日后这么多人出自门下,他就忍不住想要笑起来,来到这个时代,他总算做了一件正事。
所以他的责任心很重,嘱咐说道:“师博士,学府之中,大部分事情归你观,我年少难撑大任,有些事情还需你亲自来把控,可要你记住了,我们是教书育人,除了教会他们的读书,也要教诲他们做人,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能教多少是多少,还要关注他们的心里成长,如今他们都是少年郎,建立一个道德观世界观的时期,万万不可让他们走上了岔路!“
“我明白祭酒的意思,我会尽全力关注他们!”
师宜官拱手行礼,毕恭毕敬:“我定让我们鸿都门学的学子人人成才!”
牧景笑了笑,这些老夫子就是的认真,随便哈喇几句,就能放松手中了一些的工作,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的。
……
……
傍晚。
牧景坐着马车,返回了西鄂乡侯府。
他吃过晚饭之后,端着米饭菜肴,走入了一个偏殿,这个偏殿很雅致,布置了古色古香,还有不少藏书在其中。
而偏殿之上,青年白衣,风采如旧。
“吃饭了!”
牧景走进来之后,放下米饭菜肴,淡然的道。
“牧龙图,你还想要困我几日?”
戏志才抬头,放下手中书籍,漠然的问道。
自从那一天,他揭穿了牧景藏兵雒阳的意图,他就成为了阶下囚。
“等雒阳尘埃落定之日!”牧景道:“我自会让志才兄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而且我会亲自向志才兄赔礼道歉!”
“既然如此担心我会去告密,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戏志才目光沉沉。
“我不能杀你,有两个理由!”
牧景摇头:“第一,志才兄信任我,才赶来与我会面,当年询问,我岂能不仁不义,害你性命,第二,志才兄乃是天下大才,若是凋零在此,乃是天下之悲,我不忍也!”
“我信任你,却信错了你!”戏志才冷声喝到。
“我行事向来要的是万无一失!”牧景盘膝而坐,侃侃而谈:“人心易变,即使我相信志才兄不会拿着此事来要挟我,也相信志才兄不会去告密,可我终究是不能把身家性命都压在志才兄的一念之仁上,毕竟我行的,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你亦然知道此事大逆不道,为何不回头是岸?”
“回头一定是岸吗?”
牧景摇头:“人在刀尖上行,唯有勇往直前,我的出身,已经注定了一点,我根本就没有回头的路!”
“造印监你不要吗?”戏志才双眸眯起来。
“你这个监令在三日不点卯的情况之下,已经被罢职了,毕竟世家门阀见缝插针,有一丁点的过错,都会被他们利用!”牧景道。
“堂堂一个造印监令失踪,难道不曾有人寻?”
“当今雒阳,目光始终在北宫之上,他们都看着天子什么时候断气,看着太子什么时候等位,看着未来谁能执掌朝堂,谁会重视一个小小的六百石俸官!”
“大汉朝廷,凋零至此,无可恋也!”戏志才心中不禁有一丝的悲伤,声音萧瑟:“不如归去也!”
什么时候,朝廷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一个六百石秩俸的京官都可以不稳不顾。
“你就不想看看,接下来的变局吗?”
牧景目光栩栩。
“有何好看?”戏志才道:“你以为就你在北邙山上的那些兵马,能成何之事,雒阳十万兵,除非……”
他的瞳孔微微变色,目光死死地看着牧景。
“你猜的没错!”
牧景坦然承认:“我父亲,已经率兵北上了!”
“天下要乱了!”
戏志才一身气力尽去,面如白纸,血色尽无。
“已经乱了!”
牧景道:“执金吾袁滂被罢免官职,接任他的是并州刺史丁原,你猜,这并州军会不会入京!”
“坏我大汉者,何进也!”戏志才怒吼。
“忘了告诉你,我还投靠了何进!”牧景笑容满脸,幽幽而鸣。
“何遂高居然如此鼠目寸光?”戏志才闻言,斜睨牧景,冷笑而言:“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养虎为患吗?”
“世子!”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何事?”
“大将军府名帖,明日请你上府!”
“知道了!”
牧景应了一声,目光才看着戏志才,道:“你看,大将军就是大将军,气魄大,他不在意养虎为患,因为人家自信如龙!”
第二百零五章 位列末座()
翌日。
中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大将军府。
在府邸之前,车马如龙,一个个将军府的随从和下人正在来来回回的安置客人的马车,然后引导一个个达官贵人进入大堂之中,宴席即将要开始了。
这也不算是宴席,只能算是一场普通的午宴。
但是能位列入席的,都是大将军府门下的使臣,不是何进门下嫡系出身,就是投靠何进的当朝大臣,任何一个在如今的朝廷之上,都是跺跺脚能震动朝政的。
“好一座将军府!”
牧景走下马车,眸光猎猎,看着将军府邸的伟岸和门庭若市,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这笑容却有一丝丝的讽刺。
何进赢了北宫这一战之后,却越发的嚣张了。
不懂的低调的人,终归是会遭殃的。
历史上他会栽在十常侍手上,不无道理。
如今的他,恐怕已经不把当今天子和十常侍那些余孽放在眼中,所以有恃无恐,自诩梁冀第二,想要大开门庭,门徒满天下,便可牢固其位。
“世子!”黄忠魁梧如山的身躯站在旁边,道:“不如我随你入府!”
“不用了!”
牧景摇头,道:“你气血太过于强盛,难逃一些顶级武者的感应,恐怕会有祸端,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出来便是了!”
“可我担心……”
“这里是大将军府,今日的都是大将军门臣,如果他真的想要对我动武,凭他府中高手,还有大将军府如今近乎千余的精锐府兵,四面角楼布满的弓弩,你也杀不出来!”
牧景抬头,眸光一扫而过,即使他不是一个强大的武者,终究筑基将成的武者,对一些环境的压抑气氛还是有些感觉的。
何进虽骄横,可是如今不失谨慎。
如今天子尚在,十常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他也防着反扑的力量,因此对自己的安全很是在意,出入都是门客不离身,而且现在的大将军府,早已经被他布置成了一个铁桶,进去了,谁也出不来,更不要说何进自己就是一个强大的武者,他能在十余回合之下,伤了张火,可想而知他的武艺即使不如黄忠,也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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