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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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1期-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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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头儿,我们只认识大哥你,只要你满意,别亏待了我们兄弟就行。 
  吊眼儿说这就对了,现在是组织上考验你们的时候到、到了。来,拉弓没有回头箭,就一个字:干! 
  吊眼儿给罗序刚回电话时,罗序刚正在家里。让吊眼儿猜着了,罗序刚讲话的确不方便,小秋就在他旁边。罗序刚毕竟是刑警,他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应急事件,他和吊眼儿通话时并没有借故离开,就当着小秋的面讲完了电话,小秋毫无察觉。 
  罗序刚收拾衣服的过程中,他和小秋都没讲话,等他要离开家的时候,小秋说:“就这样走吗?” 
  罗序刚说又出了起大案,我要急着处理。等这个案子处理完,我答应跟你讨论离婚的事……但是请注意,我说的是讨论,并没有答应什么。 
  小秋还想说什么,罗序刚已经推门出去了。 
  这样的话是罗序刚事先设计好的,他觉得在眼下的“关键时刻”,离婚不是件好事情,光阻止了吊眼儿的行动还不够,还不能离婚,如果真的离了,也要等他的大队长令下来再说。而这些,他都不能对小秋讲,他惟一的办法就是拖。拖是一种智慧、一种谋略。没有人说拖是不道德的,也没有任何法律说拖是违法的。 
  水红从未对吊眼儿产生过怀疑,可自己把5000元钱交给吊眼儿,尤其是她给吊眼儿连挂了六七个电话而吊眼儿不接之后,她才觉得心理不塌实了,回忆起和吊眼儿交往的过程,也觉得生出了很多疑点。水红决定立即找到吊眼儿,匆忙地打发走客人,连打扮都没打扮,就把发廊的卷闸门拉了下去找吊眼儿了。吊眼儿和水红交往中,他犯的一个判断上的重大错误是,他觉得水红是发廊女,对待男女的事不会那么认真。这个判断恰恰反了,水红不仅认真,而且有些执拗,在她看来,她把她的第一次给了“警察”吊眼儿,等于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他,和他上床不单单是上床的问题,而是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这有点奇怪,按说,水红接触的人很多都跟“风月”场所沾边儿,她应该想得开才是,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即便是水红接触的“小姐”,有很多人在骨头里反而守旧传统。所以,吊眼儿招惹了水红,注定要被水红死死地缠住,水红绝对饶不了他,放不过他。 
  说来有意思,作为刑警副大队长的罗序刚找不到吊眼儿,而开发廊的水红从决定找吊眼儿到找到吊眼儿没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水红出现在吊眼儿喝酒的酒店门口儿,吊眼儿正跟大黄和荷兰猪找来的小姐喝“交杯酒”。水红大步走了过去,把吊眼儿身边的酒瓶子拎了起来。吊眼儿一看水红,傻了眼。 
  水红什么话也没说,拿起酒瓶子,咕咚咕咚把瓶子里剩的半瓶白酒喝了进去。 
  吊眼儿对大黄和荷兰猪使了个眼色,连忙站起来拉水红,水红不走,但她毕竟没吊眼儿的力气大,被吊眼儿拉到了饭店的门口。吊眼儿有些生气地对水红说:我正在调查一个案子,你来干什么? 
  “我来碍你的好事了是不是?” 
  “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看那几个人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的线人,你不懂,线人就是……” 
  “你少来骗我。跟你黏糊那个女的也是线人?” 
  “她……” 
  “女线人?你骗谁呀?” 
  “她呀,”吊眼儿凑近水红,小声说:“她是我们刑警队的,化妆侦察……” 
  水红大声骂道:“我操你妈孙刚(吊眼儿告诉水红他叫孙刚),你还骗?那个女的是警察?她他妈的是个‘鸡’,傻子一眼都能看出来!” 
  这时,跟吊眼儿喝交杯酒的小姐过来了,她挎住吊眼儿的胳膊,问:孙哥,她是谁呀,能介绍介绍吗? 
  水红大叫了一声,发疯一般冲了过去,劈头盖脸把那个被吊眼儿称作女警察的人好一顿棒打。 
  罗序刚带两个警察去了黑龙江一个叫方正的县城追踪犯罪嫌疑人,那里不通火车,他们在哈尔滨改坐客车,折腾了半天才到达方正。到了方正之后,他们才知道,犯罪嫌疑人已经离开。罗序刚给宋大队打电话,除了报告情况之外,还发了几句牢骚,他说犯罪嫌疑人刚跑,如果不是办案经费不足,他们就可以打出租车而不用等长途客车,就不会耽误时间了。宋大队说,既然犯罪嫌疑人已经跑了,你们就回来吧。“小罗你也别上火,没抓到逃犯,表面上看不是好事,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也可以磨练我们的意志,不见得是坏事。当然了,从磨练意志的角度来说是好事,尤其是你,将来当了头儿,更应该沉得住气,要有举重若轻的态度,这很重要。不过,从追捕罪犯的角度说,没抓到人,贻误了战机,的确令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其实,在哈尔滨换车时,他们本来可以早一趟车的。只是罗序刚还牵挂着童大林的事,他担心吊眼儿喝酒之后不按自己的指示行事,弄出点节外生枝的事儿,自己就被动了。为稳妥起见,罗序刚到车站对面一个食杂店,用公用电话给童大林的单位挂了电话。一个小姐接的电话,问罗序刚是哪的。罗序刚说自己是网络公司的,和童总有一笔生意要谈。这也算是经验吧。有一次,罗序刚带警校刚毕业的小孙去调查摸底,小孙上楼敲门,一个也敲不开,急得一头汗。罗序刚问他怎么说的,他说“公安局的”,罗序刚说,你跟我来,说着带小孙上了楼,敲门。里面问谁呀?“查暖气管道的。”门开了。罗序刚对小孙说:“凡事不能太教条了。” 
  童大林公司的小姐说,我们童总去广州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啊。” 
  “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星期吧。” 
  “可以把童总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这样说大概是想把戏演得更真实,其实,罗序刚有童大林的手机号码。 
  “不行,我们不可以随便把老总的手机告诉别人。” 
  放下电话,罗序刚舒了一口气,他自言自语:童大林,我暂时放你一马。 
  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合,罗序刚他们到方正时,那个犯罪嫌疑人刚离开不到20分钟,也就是说,如果罗序刚不打那个电话,他们就可以早半个小时到达方正,也许就将犯罪嫌疑人抓住了。只是,这些罗序刚都不能说。 
  罗序刚对宋大队说:我想在这里留两天,一是和当地公安部门联系一下,请他们配合,进一步排查一下;二是如果嫌疑人返回方正,正好抓他。宋大队想了想,说那先这样吧,如果有了新消息,我再通知你们,不过,通知你们不一定来得及,实在来不及,我再派人。罗序刚听到这儿,心向下沉了沉。他想,有些事可能是自己判断错了。宋大队说话的口气并不像他要离开的样子,如果他离开了而自己接任大队长的话,不可能不把他调回去。 
  罗序刚越想头越痛,他告诫自己干脆不再想了,反正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正确在于,他不在本市,就可以避免和小秋接触,就可以拖离婚的事,而且,在提拔自己当大队长的关键口儿离开一下,也是好事,以静待动,可进可退。罗序刚这样想,并且认为是正确的。 
  事实上,童大林并没有去广州,他告诉公司的人这样说,他并不知道有个罗序刚在盯着他,他这样说的主要目的是躲小秋。自从和小秋在同学会见面,童大林就发了烧一般,时时刻刻想见到小秋,想方设法讨好小秋,那个时候,小秋让他干什么他都能干,可和小秋上了床之后,他的热情就陡然降温了。童大林降温的原因并不是小秋不好,的确,在床上小秋表现得很被动,多少还有一些羞涩,可这些对童大林来说并不是缺点,相反,这些是童大林在别的风骚的女人身上所见不到的。问题并不在于这些,问题在于,童大林身上固有的对女人的征服欲,越难征服的女人他的斗志越高,使出的手段也越多,当这个女人被征服以后,童大林就精神萎靡,浑身发软,像泄了气的气球,松松垮垮。小秋当然不知道这些,她所感觉到的童大林是充满激情的,甚至是真挚的。比如,童大林在他们做爱之后跪在她的面前,流着泪恳求她嫁给他。小秋被深深打动了。也许,对于童大林来说,当时他并不是在演戏,他就那样表达激动的方式,甚至是真实的心里流露,只是,做爱的瞬间他那么想,可事情过后,他又不那么想了,就这么回事儿。因此,当小秋告诉他,她已经同丈夫谈了离婚的事,童大林才彻底醒悟了。事实上,他不可能和小秋结婚,他要的是爱情而不是婚姻,婚姻是要付出成本的,童大林可不想让一个女人给束缚住了,尤其是一个老女人。他想,如果真的结婚,他一定要找一个有钱的、起码比自己小10岁的女人,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小秋。小秋不过是他对少年丢失尊严的一个补偿,圆一个旧梦而已。总之,梦毕竟是梦。 
  童大林打电话告诉小秋,他要到广州处理一笔生意,起码一个星期的时间,同时他还告诉小秋,关于离婚问题要好好想一想,彼此需要点时间,按以往的经验,女人的热情一旦被点燃起来,扑是很难扑灭的,最好的办法是,慢慢冷却它。 
  沉浸在爱情中的小秋轻易就相信了童大林。她每天给童大林打一个电话,关心一些饮食、睡眠方面的事,童大林以为自己很成功,又开始有条不紊地对新的猎物进行追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杀出一个吊眼儿。 
  那天中午,童大林正请银行负责外汇业务的小营业员吃饭,那个文静的小女孩是他刚发现的猎物,这时,三个表情古怪的男人在门口等他,他还没打开自己的车门,其中一个留平头、吊眼儿梢的人走到他跟前,对他说:哥们,跟我们走一趟。童大林愣住了,他瞅那几个人的目光很凶,知道不会有好事儿,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童大林勉强支撑着,他严肃地说:我不认识你,凭、凭什么跟你走?吊眼儿小声说:别废话,我不想让你在这儿流血。童大林傻了,他几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扔下银行的小职员,就跟吊眼儿他们上了一辆事先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吊眼儿他们把童大林带到了海边公路上,那里悬崖峭壁、树林稠密,行人和车辆也很少。吊眼儿把童大林推到悬崖边儿,对童大林说:现在,你自己跳吧,我们不推你。荷兰猪手里拿着刀,假笑着说:是啊,推你下去,我们就成了杀人犯,你自己跳下去……童大林冷静了不少,他连忙说哥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得罪几位大哥了?我做错了什么?……大黄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跳不跳?你不跳我可推了,大不了,你是失足落水……荷兰猪说你不跳也行,把你的卵子籽挤出来,省得你到处跑骚!童大林似乎明白了,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他说我错了,几位大哥饶命,几位大哥饶命。吊眼儿走到童大林面前,搬起童大林的头:别说,这小子长得是他妈的挺帅的,要不怎么讨女人的喜欢?与此同时,吊眼儿看到,童大林的裤子已经湿了,他用刀挑着童大林的裤子,说:这小子是个孬种,吓尿裤子了。啪!吊眼儿给了童大林一个嘴巴:“说,你都错在哪儿了。”大黄和荷兰猪见吊眼儿已经动了手,就挤了进来,对童大林拳脚相加,把童大林打得满地打滚,跪地求饶。打过了,吊眼儿坐在童大林对面的石头上,让童大林坦白交代。这会儿,吊眼儿仿佛成了审问的警察,并不直接问你已经掌握的情况,只是让你自己说,而童大林说的几乎每一件事都与小秋和罗序刚无关。每说完一件事,吊眼儿都摇了摇头,说:还有! 
  大黄和荷兰猪不像吊眼儿听得那么有滋有味,他们到一旁抽烟。而吊眼儿的兴致正浓,他像一只捉到老鼠的猫,并不急于咬死它,而是放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戏弄和玩耍。吊眼儿尤其对童大林说的床上事感兴趣,细节是什么,采用了哪些姿势等等。问的时间长了,童大林也有些醒悟,他见大黄和荷兰猪不在身边,立即抓住机会,小声对吊眼儿说,哥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谁要我的命?吊眼儿说这个你别问,反正有人出钱。童大林说哥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不然不会这么干,这样吧,他出多少钱,我给你5倍。“错,”吊眼儿说,钱是一方面,钱不是最重要的,咱得讲哥们义气。童大林说是,钱不是主要的。可我有决心改,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给你们10万元,算做辛苦费,收了钱,你们还想要我的命我也没什么话说了,反正我做过努力了。童大林这样说,吊眼儿笑了起来,他说你小子还挺会办事的。……你怎么给我们? 
  “我卡上就有,一会跟你们去银行取。” 
  “你想套我们啊。” 
  “我哪敢,套了你们,你们再把我送到这儿来。……不用你们推,我自己跳。” 
  吊眼儿眨了眨眼睛,他说那我可得把话说明白,你出10万是买你自己的命,你可不能让我们去杀那个人? 
  大哥说的哪个人? 
  “……让我们杀你的人。” 
  童大林苦笑着:我哪敢呐,本来有错的是我,我只能破财免灾了。 
  吊眼儿想了想,说:我看你这人也挺痛快的,这样吧,我们哥仨就饶了你。不过,以后招惹女人别招惹到警察。天底下女人有的是,为啥要自己找挑战呢? 
  吊眼儿这样说,主要是被10万元给兴奋了,一激动就把不住门了。本来,他还嘱咐大黄和荷兰猪,千万不能把罗序刚给露出去,不想,自己不经意间就给暴露了。童大林说那是那是,我是王八犊子,烂仔。我一定吸取教训……其实,吊眼儿不想杀童大林,从来没杀他的念头,他和大黄他们商量,准备好好教训他一通,让他住半个月的医院,也就给了罗序刚交代。原本,他想会有一场冲突的,不想,童大林那么尿泥,经不住拿捏。而10万元可是他意外的收获。童大林提到10万元时,吊眼儿的内心里就涌起一阵一阵狂喜,他想,也该他发财,就在前两天,他从水红那里拿了5000元钱,喝酒的时候,水红突然出现,跟他大闹了一场。水红走的时候说,我现在明白了,你是冒充警察在诈骗啊,你现在把我的钱还给我。吊眼儿从水红那儿拿到钱之后,到邮电储蓄所交了手机话费,还买了一条名牌T恤,请大黄他们喝酒用的也是那份钱,他当然还不上了。水红说,我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不把钱还了,我就报110。吊眼儿还为这笔钱发愁呢,不想,在童大林这儿,他有了意外收获。 
  吊眼儿把大黄和荷兰猪找到一边,他对大黄和荷兰猪说,这小子已经服了,他还答应给咱们点辛苦费。荷兰猪问多少。吊眼儿说一万。大黄说行啊,多少是多啊。吊眼儿说那可不行,兄弟们冒着风险,他就给一万哪行,我管他要三万,咱们哥们一人一万。大黄有些紧张,他说这样行吗?不会出事吧。吊眼儿说,你们放心吧,有事由哥兜着。是他自愿给的,也不是咱们抢的。 
  大黄和荷兰猪相互瞅了瞅,在荡漾着喜悦的目光中默许了。 
  罗序刚离开五天后才回来,他们坐的那趟车是夜车,下车时天还没亮。罗序刚到家将近5点。这个时间,小秋是不会起床的。 
  罗序刚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没进卧室,直接躺在沙发上。在方正这几天,他整天都在想小秋的事,尤其是昨天夜里在车上,他想到了离婚问题。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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