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丹把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她说:“你别说了,好好开车吧!”
我把车开到了那个学校的操场里,樊丹说:“你怎么把车开到这儿了?”我说:“我不想去了。”樊丹说:“怎么了?”我说:“我怕进去之后咱俩再打起来。”樊丹说:“不能,快走吧。”我把车熄灭,搂着樊丹。她顺从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我用胡子轻轻地扎着她的脖子。她说:“苏岩,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说:“没有。”樊丹说:“走吧,苏岩,我不和你打仗。到时候,你……温柔点就行。”
我说:“怎么温柔啊!”樊丹不再说话,她紧紧地把头靠在我的身上。我说:“你说呀,怎么温柔啊?”樊丹说:“你知道。”我说:“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亲爱的,你现在还是处女吗?”
“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认为你是。”
“这个问题这么重要吗?”
“说它重要它就重要。”
“怎么重要了?”
“你要是处女的话,我们进到房间之后,可能就会……”
“就会什么?”
“一针见血。”
从我主持工作以来,刑警队的工作有了很大改观。刑警队的任务就是破案,不破案别的工作干得再多也没价值。我们不像派出所即使不抓人不破案只要群众来办户口时热情点儿加上没事儿的时候再到管区整点好人好事什么的就能得到群众和领导的满意。我们就不行了,一个大案子发了破不了,无论我们再苦再累,领导见到我们还是看不顺眼。可是,破案不像做好事儿,要是没线索谁都得瞅着。这很像命运,顺利时天天都是快乐人生,碰到倒霉柳岸也不花明。
赵民就够倒霉的,他一去学习,我们刑警队的点儿就起来了。案子是一个接一个地破,连去年的两起杀人案都嘁哩喀嚓地破了。下面的人都知道这是福星高照,上面的人却认为是我领导有方。这事儿也没法解释,说点儿好领导不高兴。陈凯鸣就说过:“什么点儿好?这他妈的也不是打麻将!破案是因为我们把工作干到了点子上。”还是领导会说呀,只是我心里多少有点歉意,现在的工作出现了轰轰烈烈的局面,赵民知道了心里一定挺难过的。
我问高军:“你说赵民心里能好受吗?”高军说:“你管他干什么?”他让我搬到赵民的办公室。我说:“那成什么了?”高军说:“你现在是队长了,你得单独一个办公室。这样你工作起来也方便。”我说:“我也不在办公室搞女人,整这么方便干什么。”
我们正说着,樊东敲门进来。高军逗他:“呦,小舅子来了。”樊东也屁了嘎几的:“姐夫,你好!”高军乐坏了,他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来来来,小舅子,坐我这儿。”我也逗樊东,“你怎么管他叫姐夫呢,我不是你姐夫嘛!”
我还头一次和樊东开玩笑。
樊东说:“他是我表姐夫,你是我亲姐夫。”
我哈哈笑起来。高军不在乎,他义往深情地问樊东,“你表姐也像你姐那么漂亮吗?”
樊东说:“我表姐比我姐漂亮多了。”
高军说:“好了,你表姐夫,我当定了。”
我们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高军才知趣地对我说:“苏队长,我有个线索出去查一下。”我说:“你去吧!”高军出去之后,我问樊东:“你真有表姐吗?”樊东说:“哪有啊,我逗他玩呢!”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之后麻溜地掏出打火机给我点燃了。我估计他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儿。我说:“找我有事儿?”樊东显得不太好意思。我说:“有什么事儿你就吱声。”
樊东告诉我一件很意外的事儿。
最近徐丽的丈夫李贝尔总是晚上回家很晚,他说是在单位值班,徐冰就让樊东回家问问他姐是不是这么回事。樊东一问才知道,李贝尔撒谎。樊东晚上就偷着跟着李贝尔,结果发现李贝尔去嫖娼。
我感到很震惊,我问:“他嫖娼的事儿,你有证据吗?”樊东说:“证据我没有,但那个小姐是谁我知道。”这个事儿有点大了,且不说这会影响到徐丽与他的夫妻感情,徐冰知道了也不会原谅李贝尔的。
樊东说:“我姐让我先别告诉徐冰,她说让我来找你商量商量,问问你怎么办?”我说:“这个事儿可得慎重。”我心里泛起了嘀咕,李贝尔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我问樊东:“你姐呢?”樊东说:“她在单位上班呢。”我说:“这个事儿,你们最好别跟着搀和,李贝尔毕竟是你姐给介绍的,这要是让徐冰知道,该对你们姐俩有想法了。”樊东点着头,我问清了有关情况就让他回去了。我怕事情有出入,特意到医院把樊丹找出来,她穿着护士服鲜艳地来到了我的车里。
我还没开口问,樊丹就说了起来,“苏岩,我也没成想李贝尔会这样!”
我说:“他是不是一时糊涂啊?”
樊丹说:“可能不是。以前我不了解他,最近我才知道,他这个人挺色的。江辰告诉我,过去李贝尔老想占她便宜。江辰不理他,他就总和江辰过不去。前几天本来没手术,但他非让江辰给一个身上有牛皮癣的患者被皮!”我问:“什么叫被皮?”樊丹说:“就?刮毛,得把身上所有的毛全都刮净。你说他多恶心吧。其实,做护士干这些也都是正常。可李贝尔是特意的。”
樊丹感慨地说:“苏岩,你说男人怎么都这样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徐丽要是知道我给她介绍了这么一个老公,她会不会恨我呀?”
我安慰她说:“既然这样,李贝尔找小姐的事儿,你们就装糊涂吧。你回去嘱咐一下樊东,让他千万别告诉徐冰。”
樊丹担心地问:“那将来徐丽要是察觉怎么办?”
我说:“这个事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来想想办法!”
当天夜里,我让高军带人突击检查了樊东说的那家洗浴中心,当场抓了三个现行,处罚了洗浴中心的老板。在获得了相关的证据之后,我把李贝尔秘密地请到了我的办公室。
记得第一次见到李贝尔时,我觉得,他比我强多了。可现在他在我眼里已经一文不值。他进屋之后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我跟他没客气,“你给我站起来,谁让你坐下的?”
李贝尔还跟我装糊涂,他说:“苏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火了,“李贝尔,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我这一嗓子,他就没声了。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闲着没事儿找你聊天来了?”李贝尔低下头回避着我的目光,我问他:“你到帝豪去没去过?”李贝尔说:“去过。”
“都干什么了?”
“我就洗澡来的。”
“呸!你他妈的干完之后,还把电话留给了她。她前天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你开着徐冰给你买的奥迪拉她干什么去了?”
李贝尔还嘴硬,“苏队长,我……我不知道她是小姐。”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什么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小姐,你怎么知道给她钱呢?你还和她讨价还价……这些我冤枉你了吗?”
李贝尔老实了,“苏队长,你……帮帮我。”我说:“我怎么帮你?你这是嫖娼啊,李贝尔。你他妈的还是党员,按照规定,应该把你‘两开’,你知不知道?”
李贝尔头上的汗落了下来。我说:“是徐丽对你不好,还是徐冰对你不够意思?”
我大声地喊道:“你他妈的给我回答?”李贝尔不吱声,我说:“你要是再不吱声,我现在就给徐冰打电话。”
李贝尔说:“我……我……错了。”
“你光错了就完了,你他妈的刚结婚几天就这么胡做非为?李贝尔,你说这个事儿怎么办?”
李贝尔说:“我不知道,苏队长,我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
我说:“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不珍惜,我也没办法。这么的吧,我不告诉徐丽,也不告诉徐冰,我就告诉你们单位纪检委怎么样?”
李贝尔浑身颤抖。我当着他的面就要打电话。
李贝尔扑通地给我跪下了:“苏队长,你饶了我吧。”我放下电话,“你起来。”李贝尔站了起来。
“李贝尔,你和我说句心里话,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娶徐丽觉得亏吗?”李贝尔小声地说:“最近挺闹心的,别人都说那个跳楼的是为了徐丽……”
我说:“你和徐丽认识这么长时间,她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
李贝尔说:“我……我对不起她。”
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诚恳地说:“你如果能在心里真的觉得对不起她,这个事儿,我可以帮帮你。”李贝尔赶紧说:“我……谢谢谢谢你。”
“但你得向我保证,今后必须要好好地待她。”
“你放心吧,我要是再对不起她,你怎么处理我都行。”
我让高军罚了他三千块钱,就让他回去了。我估计李贝尔今后是不敢了。当然,这次教训能否让他幡然醒悟,我心里没数。我可以惩罚他的行为,但无法约束他的心灵。他要是花心不改,徐丽找他真是倒霉透了。
第二天,我找个时间特意去看看徐丽。
徐丽现在开始炒股票了!
我在兴安证券公司的大户室见到了她。这个大户室一共有四个人,徐丽坐在里面靠窗户的座位上。她穿着职业套裙,坐在电脑前,满像那么回事的。她见到我惊奇地说:“你怎么来了?”我说:“我来看看你。”徐丽不相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说:“徐冰告诉我的。”我问她:“你怎么想起来炒股票了?”徐丽说:“我闲得闷得慌,我哥就让我来炒股票。”我说:“你炒的怎么样?”徐丽谦虚说:“一般。”旁边的一个小子说:“她现在是我们屋子里的明星,绝了,她买什么什么就长!徐丽,上午,圣方科技又长了,这个股票你昨天买了多少。”徐丽说:“二百。”那小子按动了几下键盘,他面前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圣方科技股票走势图。他说:“徐大侠,你这一分钟就赚了三千块。”
我笑了。昨天罚李贝尔就是三千块。徐丽问我:“你笑什么?”我说:“你真厉害!”那小子又说:“她不是一般的厉害!我们现在全都跟着她买。”我说:“等过些日子,我下岗了,我就跟着你混了。”徐丽说:“你别忽悠我。”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和我出去。我说:“不着急,等中午收盘再走吧!”徐丽说:“没事儿。”我说:“你买的这支股票不是涨嘛,你赶快卖吧。”徐丽满有把握地说:“不用管它,它还得涨,明天卖就赶趟。”我奇怪地问:“你怎么还会炒股呢?”徐丽说:“可能是老天看我命苦吧,见我什么也干不了,就让我来炒股票吧!”
徐丽边说边拎着鳄鱼皮包和我向外走。走出了大户室。她才问我:“苏哥,今天怎么这么闲着?”我说:“我现在天天都这么闲着。哎,中午找你哥一起吃点儿饭吧!”徐丽说:“吃饭还得找他干什么?”接着她笑道,“你是不是怕和一个已婚女人在一起不方便啊!”我摸了她一下脸蛋,“还整个已婚女人。”
上了车,徐丽问我:“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我说:“不想吃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徐丽说:“我有什么好看的,走吧,我请你吃饭。”见我没吱声,她说:“你要是觉得饭店不好,就到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我说:“你还会做饭呢?”徐丽说:“你以为呢,过去在家里都是我做饭。我做饭可好吃了。”她见我仍没答应又说:“要不,我让李贝尔也回来陪你。”我说:“那倒不用。”徐丽说:“那就走吧!”
路上,车行驶到百货大楼时,徐丽让我把车停下。我把车停在大楼门前,她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问她:“你干什么去?”
“我去买瓶香水。”她走下了车,晃动着苗条的身材向大门走去。
徐丽去好半天才回来,她买了一堆东西。上车后,她把这些东西通统放在了后座上。我问:“你买的什么呀?”徐丽没回答。我把车开到了街道上。徐丽说:“你送我回证券公司吧!”我说:“怎么了?”徐丽说:“没怎么的。到我家,你也得难受。后面这些都是给你买的。”我说:“你都给我买什么了?”徐丽说:“没买什么,就是些衣服。”我说:“你看你!”徐丽说:“你没看见我今天挣钱了。”我还要说什么,她抢着说:“你现在和樊丹怎么样了?”我说:“还行。”
“还行什么意思?”
“就算在一起处吧!”
徐丽批评我:“就算能行吗,你得和她挑明,别稀里糊涂的。”
我说:“我知道。”
徐丽说:“这种事儿一定正式一点,你看要不要我出面给你们介绍一下。”
我说:“不用不用。”
徐丽说:“真的不用吗?”
我说:“真的不用。”
晚上下班前,公安局刑警队这一侧差不多就剩下我一个人。侦察员们都跟我说在外面找线索呢,我心里明白大都数是在糊弄我。但我装糊涂。刑警不容易,一遇到案子就没白没黑,趁着这两天案子少,他们在家休息休息玩一玩也没什么了不起。
现在刑警队就剩我一个人反而感到很惬意。我们这个工作很少有这样一个人独自享受孤独的时候。
我坐在沙发里,把脚放在桌子上。我点燃一支香烟慢慢地呼云吐雾。
一支烟没抽完,走廊里就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我听出是两个人。我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
樊东和樊丹清清爽爽地走了进来。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呦,是你们呢!”我给他们俩倒了两杯矿泉水。樊丹坐在高军的椅子里,她这是大概第一次到公安局,她四下挲摩着。屋子里靠门边放着一把铁制椅子,上面铁链和铐子。樊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走到椅子跟前,问:“这就是铐人的地方吧!”我说:“对。”樊丹仔细地瞅着。我说:“公安局以前没来过?”樊丹点了点头,她又走回高军的椅子旁坐下。
他们来主要是了解我是怎么处理李贝尔的,我简单地说了说。樊东问我:“徐冰要是问我,我怎么和他说呢?”我说:“你什么都不用和他说。”樊东说:“不说好吗?”我说:“这个事儿你要是告诉他,徐丽就得和李贝尔离婚了。”樊丹叹了一口气,“都怨我给她介绍个这么一个家伙。”我说:“什么怨不怨的,都过去了,别提他们了。”说话间,下班的铃声响了。樊丹主动地问:“你晚上有活动吗?”我说:“没有。”樊丹说:“我请你吃饭呀?”我说:“你们到公安局来了,应该我请。”
我们开车来到了清源水煮鱼,那个《玫瑰一点红》雅间刚好没人。我们三个人坐下后,樊丹熟练地点菜。樊东殷勤地给我倒茶水,我说:“樊东,你也喜欢吃辣的吗?”樊东摇了摇头,他指着樊丹,“她喜欢吃。”我对樊丹说:“你把菜谱给樊东,让他点两个自己喜欢的。”
樊丹把菜谱递给樊东,他赶紧推开,“你们吃饭能带我来,我就觉得很荣幸了。”
我说:“你这什么意思,来,点两个。”樊东笑道:“我不点了,我吃什么都行。再说,我也不会点菜。”樊东把菜谱递给服务员,“行了,行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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