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关了灯,但是依稀看的清傅明烟身上没有盖东西,虽然书房的空调开的很足,但是也不能不盖东西就熟睡了。
周婶这一低头才发现,她给太太的那床薄被已经落在地上了。
周婶捡起来,一并给傅明烟盖上,然后才离开,然后又去看了看小少爷,将小少爷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脚都给放回温暖的被里,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时,她想起,先生怎么会知道太太的被子掉了?
周婶没想明白,听见傅明烟问起,回道,“太太客气了。”
想了想还是说道,“是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让我给太太盖上的。”
傅明烟喝水的动作一停,仅仅是一停,然后安静的喝完杯中的红糖水。
吃过早饭,傅明烟回到了书房。
她没有看书,小腹太疼,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黑色的沙发更加的映的她的小脸苍白无比,肩膀瘦削纤细,就这么躺着了一个多小时,她睁着眼睛,一会看看天花板,一会看看一排排书架。
最后视线落在书架上,属于男人的一排书架。
每一本书都包着精致的封皮,统一的黑色描着暗金色花纹的颜色。
她揉着腹部,走到这一排书架面前。
看了看写在侧面的书名,傅明烟的目光在一排排书籍上面划过,最后看向最高处。
《徐志摩的诗集。》
最上面的一排书架,只有这一本书。
咬了咬唇,傅明烟搬过木梯。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而且周婶的年纪比她要大一点,在傅明烟眼中,这是一位长辈,怎么能过多麻烦她呢。
踩上木梯,傅明烟伸手,还是够不到。
她踮起脚尖,还差一点点。
小腹的疼痛让她抿紧了唇,低头看了看地面柔软的地毯,她轻轻松开握着木梯的一只手,扶住书架,纤细的手臂努力的往前伸……
眼看,就差一点了,就能碰到这本书了。
仅仅是一本徐志摩的诗集选。
但是傅明烟却偏执的想要把这本书拿下了,她并非特别喜欢徐志摩的诗,可是脑海中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把薄寒生放在最上面的这本书,那下来。
为什么?
因为,她了解薄寒生的生活习惯。
她嫁给这个男人多年,追了他多年,她自然是知道,他最喜欢看的书,最珍惜的书是放在书架的最上面一排。
因为,放在最上面,其他人才不是轻易够得到。
可是,今天,她一定要拿下了看看,他最喜欢的这本书。
脖颈间有了湿湿的汗,傅明烟忍住小腹的疼痛,唇角泛着苍白的颜色,她看着木梯还有最后一层没有迈上,没有犹豫,站在木梯的最高处。
手指碰到这
本《徐志摩诗集选》她面色一松,再次努力的一点脚尖,将这本书拿到手但是整个人身体却是往一边倒下。
因为她手里握着书,所以,她掉下来的时候只能认命的用手肘撑着地面。
傅明烟躺在柔软的地毯上,虽然地毯柔软,但是手肘一阵疼痛。
她放下手中的书,摸了摸被摔痛的手肘,因为地毯柔软,所以并不是很疼,揉了几下,傅明烟就将这本《徐志摩诗集选》拿起来。
她坐在地毯上,并没有起身,而是看着手中的书,翻开第一页,入目的是他独有的字迹,右下方清晰的写着两个字。
秦铮。
翻开第一页,虽然他很爱护这本书,但是依然看的纸张都微微泛黄。
翻了几页,却发现有一页被撕下了一角。
目录在最后一页,她翻过去,却发现目录也被撕下来了。
每一页,似乎都有这个男人的笔记,或者喜欢哪一句话做了标注。
但是在翻到一百页之后,字迹又是换了一种。
字迹变得清秀均婉,看着,看着,倒像是一副女儿家的字迹。
………
华城,薄家大宅。
难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饭,薄老爷子也消了怒气,看着薄寒生脖颈间的伤痕,对温淼说道,“你就不知道给寒生好好的看一下,也不知道包扎好。”
温淼,“脖颈间的皮肤比较细腻,绷带裹紧了容易感染。”
温淼随意扯了一句,糊弄过去,故意不给当家包扎,不就是想让薄启衡看看,看看他下手有多狠。
薄启衡抿了脸色不在言语,倒是旁边的沈榆梅从薄寒生下楼就一直看着他,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脖颈间的伤口。
这会,顺着温淼的话说道,“爸,寒生到底是你的孙儿,你下手也不轻一点。”
要是搁在平时,沈榆梅不敢这么说,但是现在,看着老爷子也有些后悔的眼色,才敢这么开口。
薄启衡叹了口气,对温淼说,“给这小子好好治治,刚刚结了婚,别再留下疤。”
他自己下手还是知道的,最后这一下子抽得,怕是狠了。
沈榆梅惊讶的看着薄寒生,“寒生,你结婚了。”
沈榆梅想不到,他竟然结婚了?
薄启衡将碗筷撂下,“你看,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和你妈说一声,整个家里人你都不知会一下,你要是说了,季家那几个小子我还敢让他们来薄家这么放肆。”
薄寒生平静的用完餐,站起身对薄启衡说,“爷爷,我先上去了。”
薄启衡知道自己生气也是白白生气,自己孙儿翅膀也硬了,越发的沉稳处变不惊,这么多年管理薄家事业,每一件事情都处理的无可挑剔,挥了挥手,让他上去。
沈榆梅跟在薄寒生身后,一直来到他的卧室,看见薄寒生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急急的说道,“寒生,妈和你说几句话。”
薄寒生没有在将卧室的门关上,倚在门口,“有什么事说吧。”
“寒生,你结婚了?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不告诉我妈一声啊,妈好给你看看……给你把把关啊。”
沈榆梅说着,想起薄老爷子的话,听薄启衡话语的意思,对方好像和季家有关,沈榆梅想起了前几天季松林来了,和薄老爷子说了几句,等着季松林走了,就看见薄老爷子一脸的怒火。
薄寒生,“傅明烟。”
“啊。”沈榆梅反应过来,薄寒生说的是对方的名字,姓傅的并不少见,但是在澜城就只有一家,沈榆梅虽然是不久前才得到薄老爷子允许,搬进薄家。
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傅家有位小姐和季家的小公子定亲多年。
沈榆梅有些焦急,自己的儿子身份卓然,怎么能娶别人家的未婚妻,“寒生,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娶了季家小公子的未婚妻,华城名门小姐多的是。。前几天妈还见过景华轩的大小姐……”
薄寒生唇角掀起一抹冷嘲,“难不成,沈女士还让我给季家退回去?”
沈榆梅噤了声,她听到了这道声音
的冷意。
那一声“沈女士”还是让她说不出什么。
沈榆梅脸颊迅速挂起一抹笑,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薄寒生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
“傅小姐是我的妻子,麻烦沈女士不要打扰我,”
说完,门被合上。
………
电脑的屏幕上有薄薄的光。
薄寒生到了一杯红酒,鲜艳的颜色随着男人摇晃的动作在剔透的玻璃杯中摇曳,衬得男人的手,白皙如玉。
轻轻呷了一口,他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温淼拿着药箱走进卧室,看着男人抬头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温淼笑道,“我敲门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温淼走过去,打开医药箱将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看见电脑上的画面,又看了看时间,“当家,你就盯着太太睡觉看了一个多小时啊。”
他再次看着电脑屏幕,太太没睡觉啊,睁着眼睛在看天花板。
薄寒生将杯中的红酒饮尽,将玻璃杯放到桌子上,动作优雅的解开衬衣扣子。
温淼给他上药,包扎,他感受到,薄寒生的肩膀轻轻一颤,很轻,但是温淼感觉得明显。
薄寒生后背的伤看起来是很严重,但是温淼一路跟在他身侧,看着他一路走到现在,后背的伤远远不及他之前所忍受的,薄寒生有多么能忍耐疼痛温淼也是知道的。
这次……
包扎完,他下意思的看向电脑频幕,却看见太太手里拿着一本书,《徐志摩诗集选》
温淼突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动起来。
这本书,是当家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平日里没见当家看过,但是好像放在书架最上面。
温淼跟在薄寒生身边许久,知道他的习惯。
那就是,喜欢的书,放在最上面。
因为,不会有人动它。
温淼的视线没有离开频幕,他发现书架旁边的木梯到了,太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书,倒是看不见表情。
但是乌黑柔软的发丝如海藻一般优雅的遮挡着她的侧脸,在微微的阳光下,恬静温婉。
太太应该是为了够这本书,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
傅明烟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将书平整的摊开。
一行一行的仔细看着,纤细的指间摩挲着纸张上青松鹤远的字迹。
她很喜欢他的字迹,曾经,他给她改作业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做的,就是在他走后拿出描纸细细描着他的字。
薄寒生现在的字迹较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苍劲沉稳。
盛晚安当时,爱惨了他这个人,也爱惨了他的字。
她曾无数次的跟宁臻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相貌这么出众,手下的字也是这么好看。
都说,字如其人,薄寒生的字像极了他这个人。
字锋偏棱,单单看字就知道这人性格淡漠。
傅明烟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描纸,轻轻铺在字迹上面。
拿起桌子上的钢笔,仔细的描着,因为是写在书上,并不是在规整的纸张上,所以傅明烟描完之后看着自己描的字,不由得一下笑。
将描纸从书上拿开,放在桌上,她开始抄着书上的句子。
看着书上,他用深色的笔圈起的一句话。
“我是个平常的人,我不能盼望在人海中值得你一转眼的注意。”
她笑着将这句话写在纸上。
当年,盛晚安几乎每天都不忘记描着他的字,所以经年累月。
她的字和他当年的字迹很像。
傅明烟看着自己写的那句话,淡淡勾唇一笑。
在爱情里,谁都是最平常的人。
只是,薄寒生,你在盼望谁的一眼注意。
☆、98、 她不喜欢,不喜欢这个笑容像毒药一般的女子。
傅明烟低头认真的写着字,许久不用钢笔写字了,她停下笔看着描纸上的字,有点僵硬。
看了看时间,下午4点了,想着再看一会,又翻了两页,手中的动作停住,她感觉到封面底下,有薄薄的凸起感,一张纸的厚度。
将书合上,仔细描摹着封面,她确定这层黑色的封面纸里面,夹着东西颏。
傅明烟刚想找把小刀,将贴合出划开,一阵狗吠声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书房外面传来,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
傅明烟走到书架,将这本《徐志摩诗集选》放到只手能够得到的位置,回过身就看见小家伙跑过来夥。
笑着伸手接住他。
薄繁希抱住傅明烟的胳膊,看着身后跑来的‘美人’,小脸一板。
“你以后要少吃一点,你在胖了,爸爸又把你送到温叔叔那里了。”
美人抖着脑袋上的毛,蓬蓬松松的跟一头狮子差不多,‘美人‘委屈的发出一声叫,用前爪扒拉着地毯。
薄繁希昂着小脑袋,“烟姨,我放学的时候遇见果果了,果果要来。”他拉着傅明烟的手往书房外面走,“烟姨,小姨等会就带果果来了。”
傅明烟任薄繁希拉着走出书房,脑海中闪过两个人名字。
薄念晚,盛晚然。
经过卧室的时候,傅明烟摸着薄繁希毛茸茸的发丝,微微蹲下身,“繁希,你自己先下去等着果果,烟姨换身衣服再下去找你们。”
………
傅明烟换了身衣服穿上鞋,走下楼梯,碰到正欲上楼的周婶。
周婶说,“太太,盛小姐来了。”
傅明烟点头,“我知道了。”走下几层台阶,她一停顿,对周婶说,“周婶,中午的饭做了吗?再加几道盛小姐和果果喜欢的菜式。”
傅明烟与薄念晚不过只是在那次‘今典’的时候见了一次面,没想到小姑娘还记得她,一见到傅明烟从楼梯上下来,就瞪着水润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烟姨姨。”
说着,还跑过去让傅明烟抱着。
傅明烟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小身影,额头的发丝别着一枚精致的卡通发卡,傅明烟笑了笑,忍耐住小腹的疼痛弯腰将她抱起来。
很轻,羽毛一般,身上有淡淡的奶香。
抱着薄念晚走进客厅,就看见那盛晚然,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水。
盛晚然清清泠泠的开口,“果果,快下来吧。”她眼底含着笑,“快去花圃里找哥哥玩吧。”
上午的阳光正好,傅明烟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阳光交织在她身上,一股暖意渐渐逼退了她指尖的冰凉。
听到身后传来放下茶盏的轻轻一声响,傅明烟才转过身。
她逆着光,平静的看着盛晚然。
彼此都没有出声,空气静谧如熹。
许久,傅明烟轻笑开口,“盛小姐,等会一起在这里吃饭吧,我让周婶多做了几道菜。”
“好……”
盛晚然看着在逆光中的身影,慵懒的倚在落地窗前栏台上,脸颊有些苍白但是却还是依旧明艳的女子,盛晚然瞳孔重重一缩,她想起温森对她说的话,“你没有发觉,傅明烟好像和盛晚安有什么联系吗?”
盛家虽然和傅家交好,但是盛晚然不记得之前见过傅明烟,若是见过,她一定会有映像。
因为傅明烟这种女子,第一眼变便很难忘记。
…………
抛去之前对盛晚然的不喜,不得不说,盛晚然对两个小家伙确实很好。
晚饭的时候,傅明烟去厨房帮着周婶。
挑好鱼刺的肉盛晚然都会先给薄繁希,然后再给薄念晚摘,她清楚的记得孩子们喜欢吃的菜式。
果果很快吃干净了盘子里的鱼肉,一双眼睛盯着盛晚然手里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薄繁希将自己面前盛着鱼肉的盘子推到薄念晚面前。
薄念晚没有动,侧着小脑袋看着他,“哥哥你吃吧,妈妈在和我弄鱼鱼的。”
薄繁希回头有些烦躁的看着厨房的方向,“我等烟姨给我弄。”
薄念晚记得,下午和哥哥在花圃玩的时候,哥哥对她说,“烟姨是我妈妈。”
薄念晚跳下椅子,跑到厨房。
傅明烟关上火,想着在焖一会儿味道更好,洗了洗手离开厨房。
就碰到了迎面跑来的薄念晚。
薄念晚伸手让傅明烟抱着她,趴在傅明烟的肩膀上,“烟姨,你是哥哥的妈妈吗?”
“对呀。”
“那烟姨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呀。”
小孩子的思想,简单干净。
傅明烟轻轻拍着薄念晚软软的后背,缓声说道,“烟姨出去玩,迷路了,现在才找到路。”
薄念晚有点害怕,“那果果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玩了。”
…………
晚上八点左右。
书房里。
傅明烟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拈起一根夹在指尖,想到这几天不行,虽然今天疼的稍微轻了一点。
搁在唇边又放下了,重新放回烟盒里。
合上抽屉,轻轻的敲门声,傅明烟抬眼就看见盛晚然走进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傅明烟伸出两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