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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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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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他……黄威!”先前从厉害关系上推论,李进宝知道此事定然是黄威使坏。可具体关节自己却琢磨不出,此刻听高文一说,才明白过来,黄威这是不着痕迹地摆了自己一道啊!

    其他几个捕快都叫起来:“班头,黄威可恶,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

    “不能这么算了,依你们说还能怎么样?”李进宝负气道:“还能找他理论?如今我最最要紧的是将案子给破了,否则,这一关只怕是过不去了。”

    几人问:“班头此话何意?”

    他们不问还好,一问,李进宝眼泪又流了出来:“县尊定下三日破案的期限,说是我若到时候再破不了案,十五棍变成三十棍。真到那个时候,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众人吃惊,劝道:“班头勿急,大不了明日你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大家一起出去查就是了。你也是老公门了,些须小案,难道还破不了?”

    李进宝的眼泪流得更多:“明日,明日又如何?这根本就是无头的官司,怎么查?还有,我如今已经被打得起不了身,如何去查?真到三日之后,那三十棍下来,我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说不定要被韩隗那厮废了两条腿。到时候,这快班班头做不成,自然就便宜了黄威的人。”

    他一哭,李进宝的浑家和子女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李宅哭声震天。

    看七舅爷家惨成这样,高文心头也是难过。忍不住道:“七舅老爷放心好了,既然你老人家不良于行,要不小子明日替你去查访查访,说不定能够查出什么眉目。”

    李进宝摇头:“高文,你的心意,舅舅领了。可你没有在公门做过事,监狱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又能帮上什么忙?不如……”说着话,就看了其他捕快一眼。本想着让其他几个手下帮自己去查,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这几人的本事和禀性他这个做上司的自然清楚,他们平日间欺压良善,下乡收税固然威风凛凛,但真要让他们去做事,一个个都是废物。若说高文初来,没有破案经验,这几人虽说在衙门来干了多年,只怕比起高文来也强不了多少。

    而且,人心隔肚皮。公门中可没有中义二字可讲,别看这几人平日里“班头,班头”地叫得亲热。只要自己一倒下,他们只怕都投到黄威门下了。

    说起来,偌大一个县衙,还只有高文这个外甥靠得住。可他只是一个傻子啊,能行吗?

    咦……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变得聪明伶俐。方才一番分析入丝入扣,对于人心和厉害的把握比我这个老鬼都强,如果将此事委托于他,没准……之中无头案子,换孔明来也是无用,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想到这里,李进宝叹息一声,握住高文的手,对几个手下道:“我是不成了,这案子就交给高文全权负责。高文就是我,我就是高文,你们一定要尽心辅佐。休要叫我失望。”

    众人同时拱手:“是,班头。”

    高文感觉到手上一阵温热,低头看去,却是七舅爷的眼泪如同雨点一样洒了下来。

    他心中感叹的同时又是好笑,不就是查个案子罢了。这个李班头搞得跟托孤一样,真是戏文看多了。

    三日时间说短不断,说长也不长。

    第二日,高文进了班房就将柳叶刀别在腰上,带了两个衙役,一路急行朝淄川镇奔去,去寻那石秀才,不应该是石廪生问话。三人身着官衣,携了兵器,倒是威风。

    可到了石家,人家根本就不拿他们当回事。

    问了,半天,石廪生自顾着发飙,痛骂县衙里的胥吏尸位素餐,品格低下,除了会祸害百姓,什么正经事都做不了。

    说是穷书生,这石廪生还真有些穷。家中只有三间破砖房,十来亩旱田。偏生家中人口又多,加上又被人从府学赶回家来。这老头难免有点愤世疾俗,除了指着高文三人骂,却说不出任何建设性的话儿。

    高文大雪天走了十几里路过来,本想了解一下上个月初十石阿三石小姐失踪那日的情形。

    却不想,还没等他问,迎面就被人家一通呵斥。而且,你骂我们也就罢了,还说什么“胥吏”这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吗?

    他前世乃是个谦和之人,穿越之后,因为身体健壮,又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在荷尔蒙的作用下,难免有些火气,就道:“石廪生你且不忙发作,在下还想问一句。这淄川镇人也多,令爱平日间有没有和同龄的外姓人说过话,又经常往来?”

    如今又不是战乱年代,国家实行的又是严格的户籍制度,没有路引,你一个青年女子出门也走不远。高文在后世诸如才子佳人之类的书看得多了,不禁怀疑这石家小姐是被什么英俊书生给勾引了,以至离家私奔,双宿双飞。

    而且,在来的路上,他又问过随行的捕快,据说这石家三小姐平日间虽然也在地里干活。可生得倒是不错,美貌或许谈不上,小家碧玉四字还是当得起的。

    这话刚一问出口,高文就感觉不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果然,那石廪生石秀才腾一声站起来,喝骂道:“肮脏狗才,你这是在羞辱老夫吗?”说着,就提起巴掌抽过来。

    石秀才虽然穷,可也是诗礼传家,对于名声二字看得极紧。高文暗指自己女儿和人私通,那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

    还好,高文见机得快,这一巴掌却是抽了个空。

    气恼之后,石廪生又随势一掌抽到金小三的面上,喝道:“来人了,将这三个狗东西给老夫打出去。”

    话音落下,石家两个早已怒不可遏的儿子提着棍棒冲了出来,抬手就打。

    高文一身武艺,自然不惧。不过,人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难不成还敢还手。只得抱了脑袋,一道烟似地逃了。

    一口气跑出两里路,回头看去,金小三二人已经被棍子抽得鼻青脸肿,满面哭丧。

    高文:“连公差都敢打,石秀的胆子还真大,定禀告知县,治他个藐视公门之罪。”他心中也是恼火。

    金小三一只耳朵正在流血,听高文说,吓得跳起来:“高小哥,可不敢去禀告知县大老爷啊!这事分明是你说错话在先,石秀才不告到大老爷那里去咱们就阿弥陀佛了”

    经他一提醒,高文也是负气。看来今天吃得这个亏也只能硬生生忍了,不然还能怎么样。人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真告到衙门里。杜知县也是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是要帮读书人的。到时候,一通板子下来,只怕自己就要跟李进宝一样躺床上。

    高文摇头:“看来从石秀才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咱们再去别的地方访访。”

    金小三二人面上带着为难之色,互相看了看,然后道:“高小哥,今天就这样吧!班房那边我们还有事,老这么在外面耽搁也不是个事。”

    “哎哟,我腰疼得厉害,定然是刚才被打坏了。高小哥,咱们还是先回城看看郎中吧!”

    两人第一随高文出城办案就被打成这样,再这么查下去,鬼知道还要遇到多少倒霉事。

    再说了,这案破不了,县尊追究下来也只找李进宝,和其他人又没有任何干系。

    高文见两人一脸的惫懒,知道这二人跟着自己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就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访访。”

第三十一章 心中一动() 
等两人自回城去,高文在缁川镇上转了半天,问了十个个相关人等。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 。提供

    他心中已经抱定着石家小姐绝对是跟人私奔了,可问了半天,每当自己将话题引到男女之事上面,所有的人都摇头说:“不可能,没这事。”“石秀才什么人,他恶得很,谁敢去撩拨他的女儿哦?”“反正我是没这个胆子的。”

    所谓的“恶”其实乃是韩城明朝的一句土话,意思是:凶,脾气不好,不近人情,打不了交道。

    石家女儿石阿三也是个温和性子,人长得也水灵。满十六岁的时候,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不过,都被石家开出的彩礼给吓跑了。石老秀才要价高不说,还说未来的女婿必须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开玩笑,陕西一地的读书人本就不多,有功名的书生大多已经成家,这个的女婿却是不好找。

    而且,这事倒是提醒了石秀才。在发现女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之后,看得极紧。但凡有年轻后生胆敢同石阿三说上一句话,老头子就会找上门去,上纲上线一通怒骂。搞到后来,不管是多大年纪,是否成亲。只要是雄的,都不敢多看石小姐一眼。

    一句话概括,老头子有点变态。

    而石阿三石小姐性子懦弱,自然也不肯同任何一个男人有接触。

    问了半天话,直问得口干舌燥,高文也没个奈何。看起来,石小姐的失踪并不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是跟人私奔了,那么,这人又是怎么丢了呢?

    就这样,一整天过去了。

    第二日,高文又出城转了半天。雪更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实一层,直没到足踝。一步三滑,又冷又累,依旧一无所获得。

    等到第三天一大早,刚出城门,高文心头突然一惊。

    今日是李进宝破案期限的最后一日,若再不找到石阿三石小姐,七舅老爷明日只怕又要吃一顿打。他到现在还不能起床,若再被打,以韩隗的凶性,只怕这辈子都要做残障人士,班头自然是做不下去。

    李进宝因残退休,韩隗下一步就该收拾我高文了。某虽然不惧,可老是被这只苍蝇骚扰,也讨厌得紧。

    就这么再去缁川镇探访,估计还是一无所获。

    一想到这里,高文有点丧气。大雪天的,再走上十几里路未免有点动力不足。

    这十几里路换算成后世的长度单位,也就七公里左右,如果开车,一脚油门,也就十分钟的事儿。实际上,县城距离辎川镇并不远,天气好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问题是道路实在难行,走不了几里路,脚上的布鞋就进了雪,变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还好路边有个茶棚,有几个脚夫正在里面向火吃茶。

    看到从里面冒出的腾腾白气,高文再也经受不住这种诱惑,就走了进去,让老板上了一杯热茶,边吃热汤边烤着已经打湿的袜子,感觉分外爽利。

    见一个官差进来,老实说,茶棚里的几个脚夫有点紧张,吃不了两口就各自丢下两枚铜钱走了。茶棚老板殷勤地过来招呼,在一边陪着笑:“这位官爷请了,韩城县衙和潼关道的差官们每日间在这条道上进进出出,小老儿看的日子长了,也都认识。只官爷看起来面生,却不知道是在哪里生发?”

    高文笑道:“我一个苦哈哈又能到哪里生发,上月底得了李班头补了快班的差使,如今正在县衙跑腿。”

    “哎哟,原来你就是李班头的外甥啊,我听人说了,官爷好象姓高名文。”

    高文吃了一惊:“我正是高文,老板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老板:“小老儿在这里开茶棚,每日间不知道要同多少人说话,这韩城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对了,听说李班头因为石秀才的案子吃了扳子,小哥你这次出城可是去淄川镇,也不知道那案子可有眉目?”他倒是自来熟,口中已将官爷二字换成了小哥。

    高文如何能够给一个不想干的陌生人说起案子的事情,只笑了笑,却不说话。

    老板知趣,说了声小哥你慢慢向火,小老儿下去忙了,就要退下。

    这个时候,高文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山丘,不高,垂直高大也就一百来米。地方也不大,占地最多两平方公里。不过因为韩城这一带都是大平原,这座丘陵平地里突然隆起,显得很是突兀。远远望去,说句不吉利的话,颇有点古代帝王陵封土堆的味道。

    此刻正值冬季,万物萧瑟,田野光秃秃一片,惟独这小山上郁郁葱葱生满了树木,看起来风水甚好。大约也因为如此,上头建了一间不大的寺院,也就两进院子,红墙碧瓦,风景甚好。记忆中,这座小庙好象叫什么报恩寺,也不知道是谁人何年所建,可说是历史悠久。

    在山丘下的田野里,有几个农妇正背着背篼提着柴刀在打柴。

    陕北乃是煤炭产地,在那里,百姓取暖做饭都用煤。但韩城这里好象没有这东西,就算有,估计现在也没有发现,又或者没有必要的挖掘技术。实际上在明朝,采矿业都很落后。即便是在陕北和晋北的煤炭开采的规模都开采的都是露天煤矿。用煤炭可是要花钱的,柴草才是普通百姓的主要燃料来源。

    因此,农家每日除了下地干活,还得去割草打柴。否则,你就没办法生火作饭。

    可惜现在乃是冬季,地里的草都被割光了,大地上光秃秃一片。为了割草,很多人都要走上好几里路甚至更长。做这种事情花费的时间实在太长,通常来说都是家中的妇孺老弱。

    在干旱地区,但凡是生长在地表的植物都有其经济价值。

    因为有人割草割到别人的山上、地里,以至引起两村械斗的事情也是有的。

    看到那几个正才打柴的农妇,又看了看山上的寺院,高文心中突然一动,好象把握到了什么:“老板,这报恩寺风景不错,树木长得也好。对了,那就个妇人怎么不上山去打柴?”

    老板笑道:“那匹山可是和尚的产业,今年才买下来的,怎好去打?”

    高文吃了一惊:“这报恩寺的和尚很有钱嘛,买了一座山,可我好象记得庙里的香火好象不是太好吧?”

    老板:“在韩城是不太好,不过说来也是怪了,这半年来,不少外地客商都朝庙里跑,施了不上香油钱,还说那地方的菩萨很灵验。”

    高文:“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老板:“那是那是,也就糊弄一下外地人,骗不了咱们韩城人的。要说灵验,还得数普照寺和南池寺。尤其是那南池寺可不得了,小五岳之一啊!他报恩寺还排不上号。”

    “走了。”高文将两枚铜钱扔在桌上,穿好鞋袜走出茶棚,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报恩寺,心中对这间庙宇越发地好奇。

    想了想,从缁川镇到韩城城关有七公里路,这座小山正好位于两地之中。这方圆几十里内光秃秃一片,石阿三石小姐要想割草也没处割去,除非到报恩寺山上……可惜啊这里是明朝正统十四年,又没有后世遍布大街小巷公路桥梁的天网。否则,调监控出来一看不就知道案发当天石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等等,监控……监控这种东西是没有,可卷宗里却有口供……高文啊高文,你成天在外面瞎跑什么,还不赶紧将所有的卷宗都调出来看看。

    想到这里,高文立即调转身子朝韩城走去。

    ……

    “果然是,可叫我逮着了。”高文禁不住呵呵地笑起来,引得刑房的几个书吏大翻白眼。

    在高文面前的大案上放在一张简陋得令人发指的韩城地图,好在上面的山岳、河流、城市、集镇标得还算正确。当然,你也别去想比例尺的问题,古人根本就没这个意识。

    在地图的旁边则堆了一大堆石小姐失踪案的卷宗,有石家的状纸,有上任知县的判语,也有相关人等、目击证人的证词。

    这其中最有价值的是目击证人的证词,韩城县人烟稠密,石秀才也算是小有名字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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