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作者:赫尔曼·麦尔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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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 作者:赫尔曼·麦尔维尔-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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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座山峰虽然高大不可动摇,但在它们的脚下,却有着一道异常阴森的溪谷,那可是一道死谷呀,谷底的泥土都已经发霉了。”

  “我想,我们终究会被一只魔手紧紧地按在这死谷里。”

  “虽然我们抬起眼睛时会看到太阳,虽然我们也会暂时地高兴,以为找到了依靠,但是要知道,太阳也会躲避的呀,如果是在一个无际的黑夜,那么可怜的我们是一点点安慰都得不到的呀!”

  “让我快点离开这只金币吧,它看起来又聪明又老实,可是谁知道它要把我们都带到哪儿去呢?”

  与此同时,斯塔布站在炼油间旁,看着亚哈船长,也在自言自语地叨叨着。

  “同样的一只金币,会让亚哈船长和斯达巴克两个人的感觉迥然不同,一个疯魔一般,另一个则像是遭霜打了一样。”

  “不过有一点两人倒是一样,就是脸都拉得很长,我看足有三十六英尺长。”

  “如果要是我得到这只金币的话,那我二话不说先去把它花掉,才不会这样看来看去呢!”

  “在以前的航行中,我见过的杜伯仑多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还是让我也来看一看吧。”

  “啊,我看到了那条在历书里被称为黄道的东西,还有好多说不清的星宿,还是让我把历书拿来,对照着看看吧。”

  “历书来了,让我看,啊呀,这简直是一篇我们人类的历史呀,历书呀,该不是你在吹牛吧?”

  “瞧那黄道,瞧那太阳每年经过的十二宫,就像是我们走过的人生之路呀,我们经历了一切,善恶,美丑,幸福与痛苦,挫折与顺利,灾难与快乐……”

  “让我永远地快活吧,虽然我身处卑微,不像太阳那样高高在上,可我不想受到磨难,我只想快活地活着。”

  弗拉斯克在炼油间四周躲避了好久,现在,他也向金币走了过来。

  斯塔布想听他说什么,于是躲到了一旁。

  弗拉斯克站在金币前,说起来。

  “除了一个金晃晃的东西,我什么也看不到,在这东西面前有什么可以长吁短叹的呢?我只知道这东西值十六个钱,按两分钱一根雪茄算的话,可以买九百六十支雪茄,也不知我算得对不对?”

  “我可喜欢抽那东西。看来,我注定要爬上桅杆,在茫茫海上发现那家伙,得到这块金币了。”

  “不过,即使我这样想,我还是不知道,我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那个长岛的老头来了,看他是怎么说吧。”

  弗拉斯克躲到一边,长岛水手来到了金币面前。

  “我敢说,一个月零一天之后,我们就会找到那个家伙,不过,还是让我看看那时候太阳究竟在哪里,是凶还是吉吧,我可是跟一个丹麦的老巫婆学过星宿学的。”

  “天哪,那时候我们将在狮子座呀,我的‘裴廓德号’呀,你的命怎么会这么不幸呢?我可是伤透了心了。”

  “看,魁魁格来了,看他那生猛的样子,你简直会认为太阳是藏在他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的。”

  “看,费达拉也来了,那个魔鬼,看他在向金币鞠躬,因为金币上有一个太阳。”

  “可怜的比普也来了,每一次见到他,我都不知道是他死了还是我死了,弄得我犹疑不定。”

  “听,比普在念什么了。”

  比普一边看着金币,一边像念歌谣一样念着。

  “让我们来看呀,让我们来看呀,让我们大家都来看呀。”

  “你们大家都是蝙蝠,而我是一只乌鸦。”

  “我站在这高高的松树的顶儿上,难道我不是一只乌鸦?”

  “看看下面的稻草人,他用骨头代替腿,用骨头代替手呀!”

  “谁都想要得到你,可是那是不可想像的呀,要知道,往桅杆上钉东西,往往就是要倒霉了的标志呀!”

  “亚哈老头呀,那白鲸就要把你钉起来呀,就像你把金币钉起来一样。”

  “有一回我父亲在我的家乡砍倒了一棵树,竟然发现树洞里有一个黑人结婚用的银戒指,所以,当将来人们在复活节捞起我们的时候,也会发现现在的这枚杜伯会呢!”

  
  









100.同是天涯沦落人

  就在我们把“裴廓德号”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有的水手都像绅士一样,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逸和宁静的时候,我们又和一条捕鲸船相遇了。

  亚哈船长站在自己的船尾,离老远就看到了那艘捕鲸船上挂的英国国旗。

  过了一会儿,“裴廓德号”已经和那只英国捕鲸船靠得很近了。

  亚哈船长这时已经能看清他们船上的人了。

  那条英国船显然也对“裴廓德号”很有兴趣。

  他们的船长正靠在他自己的小艇头儿上,看着亚哈船长他们越驶越近。

  同时他也看见了亚哈船长的牙腿。

  那船长六十岁左右,身体很壮实,面目端正和善,从他黑黑的皮肤看,应该是个捕鲸的老手。

  那船长穿着一件很肥的短上衣,不知为什么,有一条袖筒是空的,正随风飘摆着。

  亚哈船长举着号筒,大声地问那船长:

  “嘿,船长啊,你们可遇到过白鲸吗?”

  那船长显然并不惊讶。

  他把自己的一只手臂从衣服里伸出,并向着亚哈船长高高举起来。

  “怎么没见过呢?看那是什么呀?”

  亚哈看时,心里竟一沉,原来那船长的手臂竟和自己的腿一样,是用抹香鲸的骨头做成的。

  一切都是惊人的相似。

  “该死的莫比·迪克!”

  亚哈船长骂着。

  “快给我放小艇,我要到他们的船上去。”

  亚哈船长自己破了自己从不上别的捕鲸船的规矩。

  水手们都知道亚哈船长的脾气,所以,只一分钟的工夫,亚哈船长就下到了小艇上。

  又一小会儿,小艇已到了英国人的船下。

  等英国人把舷门索甩下来的时候,亚哈船长开始冒火了。

  因为作为一个独腿的人,他根本无法顺着舷门索爬上那高高的舷墙。

  亚哈船长气恼而又绝望地抬头瞪着上面。

  一时间双方都很尴尬。

  还是英国人的独臂船长看出了真相。

  “嗨,伙计们,不能这样上,快把吊车弄过来。”

  这英国船前几天正好打了一条大鲸,刚刚用完的吊车还没有收拾起来,这下正好给亚哈船长派上了用场。

  于是业哈船长把自己的一条腿跨上吊车的弯钩,就像是跨骑在树杈上,同时用手抓紧了绳子:

  “好嘞,伙计们。”

  不一会儿,亚哈船长就从舷墙上翻进了英国人的船里。

  “欢迎你呀,朋友。”

  英国船长迎上来,一边豪放地说着,一边径直伸出自己的骨臂。

  “让我们用骨头来握握手吧!”

  亚哈船长同样兴奋地说。

  “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这是多么的有意思,它们谁也不会跑。”

  “还是说说白鲸吧,你们是在哪里遇到它的,有多长时间了?”

  亚哈船长迫不及待地问。

  说到白鲸,英国人的神色有些悲苦。

  他把自己的骨臂向东方一指:

  “就在上一季,在赤道上。”

  “那么说,老兄的胳臂就是那家伙弄的了?”

  “可不是,你的腿也是喽?”

  “没错,那鬼东西!”

  亚哈船长恨恨地说。

  “怎么样,老兄,讲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打了一辈子的鲸,可那一次是头回在赤道上巡游。”

  英国人开始了他的回忆。

  “有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个四五条鲸的小鲸群,就放下艇去追。”

  “本来,我们已经把其中的一条给拴住了,正陪着它像马戏团里的表演的马一样,在漫无天际的大海上兜来兜去绕圈子呢。”

  “就在这时,从我们船边的海底里,突然就冒出一条大鲸来,这家伙整个脑袋和背峰全是白的,而且脸上满是皱纹,难看得很。”

  “没错,就是它,就是它,莫比·迪克!”

  亚哈船长听到这儿,忍不住地大叫起来。

  “我当时还不知道什么白鲸,什么莫比·迪克,只觉着这家伙有些不同寻常,要知道,在它的右鳍还插着几根标枪头儿哪!”

  “对呀,没错,那是我的标枪头儿,我的!”

  亚哈船长听到英国人说着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死敌,竟兴高采烈地大嚷起来了。

  “听我接着说,朋友。”

  英国船长和气地阻止了亚哈的叫嚷。

  “那白鲸带着翻天的巨浪钻进了鲸群,就像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勇士要营救它的伙伴一样,之后,它就开始凶狠地咬起我们拴着鲸的那些绳子来了。”

  “不错,那家伙就是那样,那是它的老伎俩了,这一点我可清楚,它以前就是这样干的。”

  亚哈船长禁不住又插嘴说。

  “我们并不知道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只是看见捕鲸索绊住了它的牙。”

  “当我们拼命拉着绳索的时候,那家伙一使劲,我们全部‘扑通扑通’地歪出了小艇,一直掉到了它那雪白雪白的背上去了。”

  “这一来,其他的鲸全都跑了。”

  “我们气坏了,打定主意非要抓住它不行。”

  “于是,我从那大白家伙的背上跳进了大副的艇里,并寻到一杆标枪,我要让这家伙尝尝我的厉害。”

  “可就在这时,那大白家伙的尾巴从浪里竖了起来,天呀,活像一座塔一样,眼看着就要向我们倒下来。”

  “可我没管这些,还是投出了两枝标枪。”

  “就在我摸索着找第三根标枪的时候,那家伙的尾巴甩动了,只一下,我们的小艇就被斩成了两半儿,被海浪一冲,成了两堆碎片。”

  “我落在海里,成了一条小鱼,为了安全些,我紧紧抓住钩在那家伙身上的第一枝标枪的枪柄。”

  “就在我琢磨着如何摆脱危险的时候,祸事临头了,那家伙往深海里猛地一钻,我被甩开了。”

  “这时,我正好碰到了第二次甩出的标枪的钩儿,那钩子一下就把我的肩膀下面给扎住了,并且一直顺着整条胳臂划下来,直划到手腕为止。”

  英国船长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他的生死经历首先感动了他自己。

  “剩下的,让朋克医生给你讲吧。”

  下面要说到自己最坚强的部分了,英国船长叫过自己的船医。

  朋克医生是一个整洁严肃的人,很典型的英国绅士作风,其实他就在旁边。

  在两位船长谈话的时候,他一直在以一个鉴赏家的目光专心地研究这两位船长的残腿和残臂。

  朋克医生很礼貌地向亚哈船长鞠了个躬。

  之后,他清清嗓子,开始接着他的船长讲下去,内容没有变。

  “是啊,当时船长的伤口真是怕死人了,我反复劝告,他才同意把我们的船驶离赤道,要知道,赤道那炎热的气候对他的伤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我开始日夜陪着他,想尽办法为他疗伤,同时照顾他的饮食。”

  “是呀,他照顾我的饮食,你要知道他对我有多严格,尤其是在饮酒上。”

  他的船长听到这里,忍不住也像亚哈船长刚才一样插起嘴来。

  “他每天都陪着我一起喝柠檬威士忌甜酒,直到喝得醉眼迷离,连绷带都换不了,不过这样倒好,我倒宁肯这样让你治死。”

  英国船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我们的船长很善于逗人发笑。”

  朋克医生依旧是一本正经。

  “不过顺便说一下,我以前是从来不喝酒的,甚至说是滴酒不沾,你知道,我以前是个牧师。”

  “错了,朋友,你说错了。”

  英国船长又打断了医生的话。

  “你不是滴酒不沾,而是滴水不沾,因为你有厌水症,是吧?”

  “让我接着讲下去。”

  朋克医生依旧不言苟笑。

  “虽然我竭尽全力,而且专心致志,可那两英尺多长的伤口还是越来越糟糕,已经发黑了,于是我劝船长还是早些把胳膊锯掉,否则危险将是很大的。”

  “再后来,船长的手臂锯掉了,木匠又给他做了一只骨臂,还装上了一只木榔头,要知道,那木榔头是专门来敲人脑袋的,我就在他大怒的时候挨过他的敲,不信你看。”

  朋克说完,摘下帽子,撩开头发,脑壳上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洞痕。

  亚哈船长吃了一惊。

  “哼,天知道他那是怎么回事,坏东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你这流氓不会好死的,一定会死在腌菜的缸里,这样你就会被腌存下来,让后代看看你的德行。”

  英国船长豪放地骂着朋克。

  “可那白鲸怎么了呢?”

  亚哈船长早就被这两个家伙弄得不耐烦了,不由得打断他们问道。

  “噢,那家伙一潜进水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它的名字,直到后来,才听说起它的事儿。”

  “那你们没再追过吗?”

  “没有,就是追上也不想再拴它了。”

  “怎么?”

  “明摆着,已经掉了一只胳膊,我还不想再丢掉另一只。”

  英国船长又有些侥幸又有些世故地说。

  “再用另一条胳膊试一回吧,船长。”

  朋克调侃地说。

  “去你的吧,流氓,我当时不知道它是莫比·迪克,稀里糊涂地就让它把胳膊弄走了,现在我可再不敢惹它了,我可领教了。”

  “虽然杀死它是一种莫大的荣誉,而且那家伙价值连城,可我,还是离它远一点儿吧。你说对不?我的船长。”

  英国船长盯着亚哈船长的牙腿问。

  “不,我——定——要——抓——住——它!”

  亚哈船长盯着英国船长的骨臂,一字一顿,坚定不移地说。

  “天啊,难道您还没有尝够苦头儿吗?”

  朋克叫起来,一边围着亚哈船长转着。

  “我想您是在发烧了。”

  朋克吸溜着鼻子,像一条狗一样。

  “让我给您量一下体温吧。”

  朋克掏出一只温度计来,凑到亚哈船长的臂旁。

  “走开!”

  亚哈船长火了,一把把朋克推到一边,自己则走向舷墙。

  “你们的船长是不是让白鲸弄疯了?”

  朋克悄悄地问同船来的费达拉。

  “嘘!”

  费达拉把手指放在唇边,制止了朋克。

  不一会儿,亚哈船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小艇上了。

  小艇向“裴廓德号”划去。

  亚哈船长一脸坚毅的决心,背对着英国人的船,连英国船长向他打的招呼都没理。

  小艇一直划到自己的“裴廓德号”下面。

  “这人简直是着魔了!”

  朋克对着自己的船长说。

  
  









101.冒险生涯中的享乐

  我们和英国捕鲸船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现在,英国捕鲸船在我们的视野里已经越来越小了。

  望着远去的英国捕鲸船,我想起了一切有关它的辉煌的历史。

  这艘英国的捕鲸船叫“撒母尔·恩德比号。”

  乍一看它这个名字叫起来并不响亮,可懂得世界捕鲸史的人都知道,它所包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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