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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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兵魂-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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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我就穿了一会,大了些。”钟国龙回道。

    “呵呵,我当兵那阵和你们身材差不多,回家这些年有些发福了。我得检查一下,弄脏了可能给我送过去干洗。”

    江铁军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衣袋送到厅长面前。王毅雄接过放下并没有检查。笑着看着江铁军:“小江,这不是在厅里,放松些,给我介绍一下你这三个战友吗。”。

    江铁军依然绷着心对停厅长介绍钟国龙三人,王毅雄对三人很有好感,老在厅里绷着脸确实也是没辙。和钟国龙几人聊了几句后,诚然变成忘年交,再也止不住话匣子,说起了当兵那会的事情,老山战场上的种种惨烈,复原回家后看到战友亲人的生活艰难,等等。一直到正午唐秀兰叫大家吃饭,王毅雄这才停下,钟国龙几人听的也是心潮澎湃,感慨良多,此起彼伏。

    从王毅雄的讲述中,在坐的钟国龙、陈利华、刘强、江铁军沉默了:战场的惨烈,人性的思考,军人的牺牲,生活的无奈在几人脑海中不断盘旋。王毅雄是一位绝对值得尊敬的军人、警察、战友、首长,从在部队对战士的爱护。在战场上带领战友英勇杀敌,不怕牺牲,把活的希望给战友,把死留给自己转业后工作兢兢业业,正直无私。照顾牺牲战友的家人,替他们解决生活中的种种困难。他自己也说了,在这些上面,他认为自己尽力了,但他不是一位好儿子、好老公、好父亲,自己为父母尽孝的太不够,陪妻子的时间太小,在儿子心中,或者自己就是一位严肃冷漠的父亲。

    做为军人和曾经的军人,钟国龙几人感受更深的是那场战争,从七十年代末一直到90年代初的战争,在这场战争里,很多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永远的倒下了,从王毅雄捡重点的讲述中,几人也深深的记住了几个名字:顾克路,一等功臣,牺牲时不到17岁。在突击战打响前夜,软磨硬泡挤进突击队。生前遗言(概述):我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但是我更愿意为祖国人民奉献一切。

    公言进,(立功情况不详)婚后不久牺牲。落单遇敌后,不愿被俘。义无反顾拉响“光荣弹”。生前对爱人绝笔(摘录):如果我牺牲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你能在我的墓碑前为我唱一首家乡的小曲《沂蒙山》

    高俊忠,5级伤残军人,失去一条腿。退伍后,生活条件很一般。爱人患精神疾病。生活现状:组织上只能报销800以内的假肢费用。全国残疾人运动会多次荣获奖牌。

    陶世德,特级伤残军人,失去左眼和一条腿。退伍后,生活平淡。生活现状:身体状况较差,大不如前。爱人是通过军民联谊认识,并结合。在当时是一段佳话。有一位刚成年的独生女。

    孙兆群,原副连长,现为某部预备役副师长。突击队带队军官,突击人物主要指挥官之一。生活现状:精神压力较大,长自觉愧对牺牲战友。走遍所有突击队烈士老家,帮助照顾对烈士家属,关心老兵现状。

    突击队所有幸存官兵只有两件事情是到如今还是一样的。1、所有生还队员,都有各种精神压力或者战后精神疾病。2、所有生还队员,都不曾向国家提特别要求。

    当年的青葱少年,如今都已人到中年。从精神层面甚至可以说,日渐迟暮。

    活着的人,夜不能寐,常心怀愧疚!烈士的亲属却都不愿触碰记忆,宁可选择忘却记忆。

    在王毅雄拿出给几人看的回忆录中,钟国龙看到其中有这么一段:这个梦重复了无数遍。有时候挖出来吴明玉,有时候挖出来公衍进……那次死去的战友轮番从土里出来,和平常一样说话,一样开玩笑。“梦里感觉着,人死了还能活,从土里出来就行。”直到睁开眼,不得不又一次告诉自己,他们已经真的死了,不能活了。(。。。)

第二百零四章 悲哉壮哉(二)() 
看到这样的文字,钟国龙的心和兄弟几个一样,揪的慌,对于这段发生在不到二十前的历史,他们是不清楚的,或许是驻地在边疆的原由吧,他们了解最多的是发生在六十年代初的对印自卫反击战。 记得还在威猛雄狮团新兵那一年,就听到指导员说过,当年,侦察连做为尖刀连,打的全连就剩下一个吹是班长。

    看到书房内低头沉默不语的四个小伙子,王毅雄清晰的感受道,或许这些东西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但历史不能歪曲遗忘,在很多年前,自己和自己战士们比他们更年轻,在战场上确抱着必死的信念,突击敌高地。想着这些,王毅雄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光盘,上面写着几个字:《战友……寻访“122”战斗亲历者》。

    几人走到客厅,江铁军很长眼色的打开电视和dvd的托盘,王毅雄点点头,让他们坐在沙发上,把碟片放进dvd,沉声说道:“这盘碟片是当年随队战地记者李玉谦自费拍摄的,今天,我就带着你们几个年轻小伙子一起来回顾历史。”

    钟国龙、陈利华、刘强、江铁军没有说话,眼睛瞪着大大的看着电视屏幕,唐秀兰提着水壶给每人添上一杯茶后摇摇头,走回卧室。

    淡淡的月光撒进屋子里,王毅雄又回忆起了当年中越边境的中秋月亮:“很大很大,离我们很近,回来以后再没看到那样的好月亮。”

    “任何人不准拉历史!”高俊忠红着眼睛举起酒杯:“我受不了啦,老领导。你再说,我哭。”

    马军走过去拍拍高俊忠。半醉的高俊忠大声对王毅雄说:“我一辈子不喜欢小个子,但是我服你的气!这么多年啦,不会作假!”一会儿又转向李玉谦敬酒:“我俩在前线。睡过一个被窝。”

    李玉谦举杯,一口闷下。饭桌旁,他的摄像机静静纪录。

    当年,成为战地记者时,李玉谦23岁。那是中越战争第六年。

    那时,彭丽媛以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走红大江南北,要去老山前线慰问演出。作为中央电视台驻济南军区记者站的记者,李玉谦被派去拍摄彭丽媛。

    李玉谦很激动,终于要去前线了。14岁初中毕业,他就和家里闹着要参军。爸妈觉得年纪太小,不让去。1978年,16岁高中毕业,他虚报两岁,终于成功入伍。几年后,成了部队里的电视记者。

    他不想只是拍拍演出。总政歌舞团离开前线时。李玉谦把拍好的录相带和写好的解说词塞给其他两位记者,托他们带回去。他要留在这里。日记里写着:“我被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折磨着,我在积蓄自身的力,我要歌颂威武的英雄”。

    这一留就是3个月。李玉谦扛着摄像机,怀里揣着临行前专门带上的古代边塞诗集,走遍前线各部队。常常经过炮火封锁区,没有人知道炮弹会在什么时候落在哪里。恐惧无时不在。

    战士们流行送的珍贵礼物是从自己身体里取出的沾血弹片。李玉谦收到几个,小心翼翼地收好。弹片的每个边缘都非常锋利,手轻轻一碰就划个口子。

    跑了两个月后,1985年11月,李玉谦停在了济南军区某集团军199师596团“双大功七连”。

    这支曾有辉煌战功的部队将要发起一次反击。战斗之后,这些最小年龄不满17岁、最大年龄24岁的战士肯定会有牺牲和伤残。李玉谦住进战士的帐篷,常找战士挤一个被窝。

    镜头细细扫过,李玉谦想,我要拍下每一个战士,每一个。

    **战争

    李玉谦到来时。18岁的马军正好参军一年,来前线8个月。

    从小跟爷爷练茶拳的马军报名参军时没想过会打仗。他想象中的当兵,只是背着枪执勤,神秘又神气。

    本来应该3个月的新兵训练一个多月就结束了。轮战的命令下来,新兵被提前分到连队。马军没觉得害怕。甚至有点高兴,“要打仗了,就不必每天这样训练受罪。”可实际上,接到轮战命令后,训练强度更大了。

    和所有男孩一样,马军从小喜欢看打仗的电影。在银幕上,打仗很荣耀,一点也不恐怖,现实中看起来也是。去前线的火车站台上,常站着欢送的人群,唱着雄壮的战歌,还有女中学生送水慰问,甚至请战士签名。那感觉神圣而荣耀。

    作为唯一的儿子,马军没敢和家里说去打仗。到了云南,部队给每个战士家发一封信。马军的妈妈开始成夜失眠,一个星期睡不了一个整夜,白天困了眯十分钟。

    几千里外的马军也睡不着,刚上阵地的人都这样。第一个星期最难熬,有人抱着枪,用嘴巴抵着枪口睡着了,下面不小心一碰,子弹穿了头。大家渐渐摸着了规律……怕静不怕动。炮火最激烈的时候,是睡得最香的时候。“要是静悄悄的,就不敢睡,怕人猫上来,怕当俘虏。”

    哪里都是地雷,每条路都要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子,偏离“一个火柴盒的距离”,都有腿被炸飞。

    其实这儿很美,猴子荡在树间,鸟儿叽喳唱歌,有时云雾环绕着山峰,仅露出山顶,“像人间仙境一样。”坐在晚霞下看着对面的村庄,是那样的安静。有人坐在阵地上想:如果不打仗,该有多好。

    云南边陲不分春夏秋冬,只分雨季和旱季。雨季时穿不住衣服,只能赤条条,被称作**战争,因湿度大,皮肤极易溃烂,穿衣服一揭,肉都会带起来。雨季泥水漫到腰,泥里还混着旱季时埋得深没踩响的地雷。交通困难,食物很难运上阵地。

    旱季,两军互相封锁水源。战斗激烈时,只能把布隔在泥浆水上,用消毒管吸一些,或用嘴唇沾草上露水解渴。大家想出个采水方法:挖个坑,放个钢盔,铺块塑料布,一圈拿土埋上。晚上蒸出露水,滑到钢盔里,一夜能滑一口。(。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qn。)

    ps:今天周末,难得休息,写了一天,四更。继续写,晚些争取还传上一章。9

第二百零五章 悲哉壮哉(三)() 
即使很多年后,高俊忠依然常常梦见旱季抢水:“好多人哗哗喝上了,就我抢不到。冰@火!中文 我这个身体素质全连排得上号,现实中抢水,肯定能前几名抢上,但是在梦里老是抢不上。”

    每个哨位上守三四个人,马军和高俊忠在一起,高俊忠做饭。阵地上不敢冒烟,只能趁着大雾天气,挖烟道开火。没雾就只能吃压缩饼干和罐头。“有时正吃着饭,炸起来的碎尸,手什么的,能蹦进碗里。”

    越军的阵地只隔几十米,那边有人掰个竹条往嘴里扒饭,这边都能看清那竹条上有几个叉子。高俊忠经常窝在战壕里听对面放越南民歌,“他们老给我们播中文的宣传词,把人民的‘民’念成‘明’。说俘虏在他们那受到人道待遇,说‘你们从万里之遥的山东来’,还说什么‘天空为房,大地为床,大雾为蚊帐’。我们这边也给他们宣传,说越南语,听不懂。”

    平常互扔手榴弹、互打冷枪的两边阵地,逢春节、中秋之类的传统节日就不打了。“跟约好似的。他们也过这些节。”

    每个人都血气方刚

    5月,连队第一次上阵地,不到两个小时,马军第一个负伤。一枚手榴弹爆炸,弹片扎进了马军左臀。他忍着疼,手指摸索着硬抠出来一片。军医赶过来取出另一片。感觉没事了,马军没包扎,也没下阵地。旁边的人说:“你是钢腚吧。”后来才知道,还有第三枚弹片,再也取不出来了。

    7天后,马军第二次负伤,弹片打入左胸口。“还差0。5公分。胸腔就打透了。如果透了就形成气胸,基本没法救。”从阵地到前沿医院,千余米距离,马军走了时,流了一路血。“炮弹在头上飞。坡很陡很滑。一开始说抬,我一看更慢,还不如自己跑。不然炮弹来了谁也躲不了。”

    血腥和残酷在“122”战斗到来时达到顶峰。之前都是伤亡较少的防御战,而这次是出击战。依据身体素质和战术水平,连里选出87人组成突击队,也就是敢死队。他们将冲在最前方。

    每个人都写决心书、请战书,甚至用刺刀挑破手指写血书,请求加入突击队。

    “大家都写,你不能说你不写,那种气氛呀!每个人都血气方刚、宁死不屈。”连长张长岭多年后说:“不是咱愿意死,不是咱觉悟有多高。历史把你推那了呀!”

    已经选入突击队的马军接到通知转去预备队,因为档案检查发现他是独子。马军卷着铺盖找到副连长、“122”战斗突击队队长孙兆群:“我不管,我就要去,我赖你这住!我还要打主峰,我要去最危险的地方!”他觉得,不选上也行,选上了又不让去。会让人觉得他怕死,这可不行!

    李玉谦的镜头里,突击队员们展开折叠小刀当尺子,在白胶布上认真打格子,写上自己的姓名、血型、编号,撕下来贴在军帽、军服、军裤上。“如果炸碎了,能认出来你是谁,输血也能知道血型。”李玉谦解释。许多年后他才知道,美国在60年代越战时已有了类似的识别标志,统一订制的铁牌。能扫描识别,信息很全。

    临行前的聚餐,5班的战士把铝皮饭盒排在一起,用生蒜苗在饭菜上歪歪斜斜地拼出“长胜五班,胜利归来”。黄昏时分。马军和大家一起,举着豁掉大块搪瓷的白色缸子,或铁皮罐头盒,喝出征酒。高俊忠在帐篷里哭着大喊:“我年龄小我承认,我不怕死!打仗时我不需要照顾。”

    空气像是凝固的。李玉谦走进7班帐篷,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惹出泪来。有人把稀罕的气体打火机留在帐篷里,招来一阵嘲笑:“舍不得吧,怕死了就扔了吧。”李玉谦的蒙阴老乡公衍进挑挑浓眉,炫耀大方:“我要是攻上968主峰,把褂子塞在一个靴子里,裤子塞在一个靴子里,裤头也塞进去,再撕两根x毛,都扔给越军。越军要是捡了,当宝贝,‘哟,这就是共军的x毛!’”大家哈哈笑起来。

    集合上车了。武器弹药塞进皱巴巴的绿色编织袋里,每人两个,中间一系,身前搭一个,身后搭一个。“这是农村老汉赶集嘛!”“像逃荒要饭的。”

    山脚下,公路上,只剩下李玉谦和一条狗。车已经开出好远,狗还在顺着车辙印往前跑,怎么也唤不回来。

    一点儿也没有胜利的感觉

    1985年12月2日晨,大雾,只能看到几米开外。离阵地2000多米远的李玉谦扛着摄像机,在浓白色里摸索。炮弹飞过,有时就在身边爆炸,镜头一阵摇晃。

    李玉谦本被安排进一个比较安全的观察所里,他嫌太固定,跑了出来,师里的摄像呆在那儿。开战不到10分钟,一发炮弹掀了观察所,也炸坏了师里那台摄像机。

    9时10分,突击队发起冲击。冲出阵地的一刹那,冷风掠过,马军觉得时间凝固了,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枪炮响成一片。后来,这被他叫作“魔鬼时刻”。

    马军跳进新炸出的弹坑里,这儿最安全。刚才站的地方,已经噗噗落了一排子弹。附近又炸出个新弹坑,马军赶紧跳过去,回头发现副射手不见了。

    一颗炮弹落在身边,马军一个猛子扎进土里,张着嘴,以防耳膜震破,泥土一下灌进肚子里。身上的火箭弹已经拔开保险,几秒钟就能完成平常一分钟才能完成的发射。代价是遇到5斤重的压力,火箭弹会自爆。“要有一发响,我就找不到了。”

    另一路的高俊忠喊副射手吴明玉一起冲,没听到回应,扭头看到吴明玉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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