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张飞又道:“不知子城志向如何,今后有何打算?”
陆风道:“前日在客栈,风听闻匈奴又寇边并州,晋阳太守竟不战而逃,此真我大汉子民之败类也。吾欲入洛阳求官,去并州抵御匈奴,扬我大汉天威。”
“好!”听道陆风这么一说,张飞高声赞叹,“子城大志,吾不如也。我也曾听闻匈奴犯边一事,却没有子城如此志向,惭愧!惭愧!”
“庄主过谦了,如风猜的不错,庄主亦有此心,只是考虑到自己的家世出身,无可奈何而已。唉!天下英雄,何须以虚名自累?纵横沙场真英雄,百无一用是书生。真英雄又何必问出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国为民者,才当得起‘英雄’二字。”
听闻陆风此言,张飞大为感动,不自主的站起身来,走到陆风面前深深的拜了下去。
陆风见张飞如此,便慌忙站了起来,赶紧扶起张飞。“庄主怎可如此,风如何敢当。”
张飞道:“子城真知我也,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日子城若有所需,飞愿倾家相助。”
“他日若能与庄主连手抗敌,必是人生一大快事。”
“今日我与子城一见如故,子城不必称呼在下庄主,吾表字翼德,子城直呼在下翼德便是。”
“如此,风便托大了。”
于是,二人又分宾主落座,互相攀谈起来。二人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张飞倾慕陆风的才学见识,家世显赫却不傲不矜,虽一介书生却具有豪杰气概,真大丈夫也。陆风喜欢张飞的人品武艺,直爽性格。开始二人还之乎者也的拽文,后来就干脆的大白话直来直去了,直到太阳偏西,饥肠辘辘,二人才觉天时已晚。张飞要留饭,陆风找借口推辞了,并非陆风不想留下,只是怕水伯担心。张飞也没有强留,只是让陆风明晚务必过府饮宴,要与陆风不醉不归,陆风求之不得,自然满口答应。
主仆二人回到客栈,水伯确实有些着急了。不过见他们安全回来,也就放心了。陆风把拜访张飞的事向水伯讲述了一翻,并告诉水伯明天晚上还要去张飞家里赴宴,水伯也没有理会这些事情,只是点头答应了一声。毕竟,世家公子之间的相互拜访宴请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他只是一个下人,这样的事他是没有权利干预的,他的职责只是照顾好少爷,虽然老爷在临终前把少爷托付给了自己,但只要少爷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他就不能约束少爷的个人行为。
晚上躺在床上,陆风心里还在想着白天的事。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古人打交道,真是颇费心机呀。要不是自己对历史熟悉,对张飞的脾气性格有着深刻的了解,事情还真不好办呀。不过总的来说,这次拜访张飞还是成功的,毕竟给他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并且张飞也表示了日后相助之意,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
可转念一想,张飞不过是一武将而已,竟如此难以应付,那日后见到那些文臣谋士之后又该如何应对,想到这里,陆风心里又是一阵郁闷。难啊,看来自己小看这些古人了。无法,既然已经加入了三国争霸的游戏,只能奉陪到底了,中途退出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没有什么,自己对古典文学熟烂于胸,又多了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知识,怕什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正好借此机会会一会古人,也不枉重生一回了。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陆风进入了梦乡。
第四回 张府夜宴
第二天早起之后,洗漱完毕,陆风便下楼到客栈的大厅吃饭。不知道是为了节省粮食还是真的不怕饿,东汉时代的人一天只吃两餐,早晨一餐,下午一餐,晚上根本就没有吃饭的习惯,除非了为了某种目的而举行的宴会。也许,当时的人是习惯了,可陆风却不习惯,所以,有时晚上他还要吃点东西,当然,他是有借口的,毕竟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吃些补品嘛。不过,这也说明了人家陆家有钱,不在乎,吃多少都无所谓了。
到了大厅以后,主仆三人便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吃饭。在陆风多天的培养和熏陶下,陆安和水伯已经有些适应和少爷在一起吃饭了,看来,习惯的作用很大呀。在他们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人,看年纪大约二十上下,看装扮也应该是在外游学的仕子,一个相貌俊美潇洒,一个很是威严庄重,而那威严庄重之人的腰间然佩带着一把宝剑,只是不知这宝剑是否是一件装饰品。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在谈论什么。
只听一人道:“此次匈奴寇边,实乃我大汉之国耻呀,可恨朝廷中涓猖狂,迷惑圣上,私扣军情不报,朝中大臣又碌碌无为,更可恨的就是那晋阳太守,竟然弃官逃走,置百姓于不顾。想我大汉竟有此等官吏,真乃朝堂之哀,天下之哀呀。”
另一人道:“最可怜的还是那并州百姓,饱受异族的欺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更有很多人,竟然被匈奴人捉去当奴隶,真是苦不堪言啊。”
“所以,我过几日便去并州,组织当地百姓,抵抗匈奴。虽不能扭转乾坤,但也要尽一分绵力。”
“哎!只怕季节兄你是有去无回呀。天下大事,非你我所能左右的,我想,此事皇上迟早会知道,朝廷不久就会派人去并州的,到那时我等再去相助御敌亦不迟啊。”
“孔章兄所言甚是,只是不知谁愿意去那苦寒之地。并州虽贫,但亦我大汉土地;百姓虽愚,但亦我大汉子民。只是希望朝廷不要放弃并州啊。”
……
听到二人的谈话,陆风也在心里暗暗叹息。皇帝昏庸,朝纲败坏;吏治腐朽,民不聊生;天下失道,乱民四起;国运不振,边患不息。此谁之过也?皇帝也。这一切都源于汉灵帝刘弘这个昏君。中涓猖狂,把持朝政。中涓何以如此猖狂,何以能把持朝政,还不是因为他背后的支持者——汉灵帝。若不是皇帝宠信宦官,宦官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胆量去把持朝政,左右百官。天下乱起,实一人之过也。
可中国古代的那些知识分子们,总是鼓吹那些“为尊者讳”“子不言父过”等一些没用的理论。是谁的错误,它就是谁的,掩饰也没有用,天下的百姓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若汉灵帝能亲贤臣,远小人,正朝纲,使吏治清明,国家富强,百姓安居,则匈奴人又怎敢犯边,天下又怎会乱起?所以,在封建社会,天下的乱治皆由皇帝一人而决。可惜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们,把所有的罪名都加在了那些宦官、奸臣身上了,却不去追究是谁让这些宦官奸臣为所欲为的,从而忽视了事物的主要矛盾,所以,也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只要中国的封建社会出现昏庸的皇帝,就会出现天下大乱的情况。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权力的过于集中。权力只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缺少监督和制衡的力量,就会让掌权者无所忌惮,为所欲为,就会出现许多低级幼稚可笑的错误,更会给社会和人民带来无尽的灾难。
所以,当一个国家权力过于集中时,必须要有足够的监督力量与掌权者抗衡,如此方可长治久安。
似乎陆风想的太久了,也太出神了,连旁边座位上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来,身旁已经人去座空了。
“唉!失去了一次结交的机会。孔章,季节,这两个人是谁呢?”陆风在心里念叨着。
猛然,陆风想起了一个人——陈琳,对,就是他,陈琳表字孔章。他原是何进的主簿,就是秘书,后来避难冀州,又成了袁绍的主簿,袁绍败亡以后,又跟了曹操。建安七子之一,才学名扬天下,只用一篇檄文就把曹操的头疯病“治”好了,他可是三国时了不起的人物,大才子呀。想不到,他也来涿县了。可惜,没能和他结交呀。想到此,陆风不禁懊悔不已。
吃完饭,陆风便回房间看了一会儿书。那时候,纸张尚未普及,绝大部分的书都是竹简,并且是繁体字,没有标点,书写体是隶书,已经和楷体有些相似了。幸好陆风在前世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古代汉语的教材都是用繁体字编写的,所以,他对繁体字并不感到陌生,虽读起来有点困难,但大致意思还是知道的。
那时侯也没有太多的书,无非就是先秦诸子和《诗经》《论语》等,还有一些汉赋作品。陆风此次游学出来,自然没有带太多的书,只带了几卷汉赋,文采华丽却没有实际内容。看了不一会儿,陆风就困了,便歪在床上打盹儿,等着时间,想着晚上关于宴会的一些事情。
朦胧之中,陆风觉得有人在叫他。睁眼一看,是陆安,只听陆安说道:“少爷,醒醒吧,一会儿就要去张府了。”
“恩。”陆风答应着,“天还早呢,着什么急呀?”看着外面的天色,太阳还没有落山呢,陆风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满。
“少爷,已经申时了,不早了。”看着陆风不情愿的样子,陆安赶紧解释说。
无奈,在陆安的催促下,陆风只得起来梳洗。“晚上的宴会,怎么这么早就准备呀,真是搞不懂这些古人。”陆风心里很是疑惑。不过,猛然间,陆风又明白了,“对呀,古代没有照明工具,晚上就靠点蜡烛了,那还得是有钱人家,穷人家基本是太阳一落山就休息了。所以,古人把黄昏就当成晚上的开始了。哎,回到古代,还得适应一阵子呀。”
梳洗完毕,陆风便来到了张府,一到大厅,就见里面坐着几个人,都在谈论着什么,而早晨在客栈遇见的那两个人赫然在列。
一见陆风进来,张飞就赶紧迎了出来,拉着陆风的手笑着说:“哈哈,子城,你可来晚了,一会儿你可要多喝几杯。”说着拉着陆风就向屋里走。
“罪过罪过,贪睡了一会儿,还望兄长见谅。”陆风赶紧赔不是。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各位,这就是吴郡三才之一的陆风陆子城。”张飞一边向里走,一边介绍着陆风,同时,他也把在座的几个人介绍给陆风,其中几个都是无名之人,至少陆风没听说过,而在客栈遇见的那两个人,果然那个俊美潇洒的人就是陈琳,而那个威严庄重的人却叫崔言。
对于崔言,陆风也是比较了解的,他也算是三国时的一个名士,也算是大器晚成的一个代表。他二十三岁之前基本上是一个游侠,仗剑行天下,二十三岁以后,居然顿悟,开始学习《论语》《诗经》,四处展转求学,竟成了一个饱学之士。
此时的崔言也就二十左右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一二,他应该还没有顿悟求学,是个好机会呀。
陆风认出了他二人,而他二人似乎也认出了陆风,三人都一脸惊奇,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见礼以毕,众人便分宾主落座。最让陆风郁闷的是,张飞居然让他做首席,显然他成了几今天晚上最尊贵的宾客了,这让陆风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张飞刚敬完酒,陈琳便开始发难了。
“久闻子城乃当世才子,师事大儒伯喈先生,与顾元叹、虞仲翔齐名于世,今日饮宴此景,子城可否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陈琳的话音一落,众人边开始附和起来。(顾雍表字元叹,虞翻表字仲翔)
一听此言,陆风正中下怀,“哈哈,要是干别的,心里还真没底儿,可是吟诗作对儿,这是我的强项呀。后世那么多的诗词名篇,随便拿出一首也会让你们研究半天的了。”
想到此,陆风便站起身说道:“诗词歌赋,风也略有小成,然风一直以为,寻章摘句,穷经皓首,此乃小才也。”
一听此言,众人不禁心中暗想:“好大的口气,此为小才,何为大才呀?”
这时只听陆风接着说道:“大才者,当上承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扬天朝天威,内亲附百姓,使人民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此乃丞相之职也,何人可为呀?”
“鸠雀不知鲲鹏,小才不及大才。吾欲修大才以安天下,然于小才之道亦有所见解。近日以来,吾以为乐府四言诗五言诗过于简朴,难以尽述情怀,故试做七言之诗以添诗律。”
众人闻听此话,不禁大惑:“七言诗,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看你如何作来。”
“前几日匈奴寇边,吾心有所感,吟成几句,今日献丑,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只听陆风吟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功臣阁,谁说书生难封侯?”
吟过半晌,众人无语,都陷在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片刻,崔言道:“想不到七言亦可成诗。此诗平仄格律皆美,更具大气豪放,想不到子城心中亦有此志。”
众人也不禁点头称赞,陈琳也沉默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七言诗其实和五言诗是一样的,不过是多了两个字而已,平仄格律皆可参照五言诗。”看到众人这样推崇称赞,陆风赶紧解释说。
“那日,我还做了一首七言诗,如众人不弃,风愿再次献丑吟来。”
陆风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众人道:“快些吟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陆风随即大声吟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无定河边可埋骨,俯首甘为铺路人。”
刚一吟完,崔言便大声赞道:“好!好才情,好魄力,好志向!我敬子城一杯。”说完一饮而尽。陆风只好陪了一杯。
众人也是赞不绝口,接着,话题自然就扯到了匈奴寇边一事。这下张飞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对于诗词歌赋,张飞是不懂的,所以,方才真有些讨厌这些文人了,并且,座中有几人似乎是张飞的同类,对此也不甚喜,一谈到边患之事,众人便开始大放厥词,各个言辞激烈,激动异常。但都是指责朝廷失政,官吏腐朽,无一人提出解决的办法。见众人如此,陆风不觉得叹了一口气。
闻听陆风叹气,崔言便出声询问:“不知子城对此有何高见?”
“我欲前往洛阳拜见老师,并求取功名,北上并州以御匈奴,吾虽一书生,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吾愿为大汉疆土洒尽一腔热血。”
“好呀,好呀,子城与我不谋而合。”崔言拍手说道,“如此,吾愿与子城同路而行,同上并州。”
听到崔言这么一说,陆风心中大快,“真丈夫也,豪爽,有性格,我喜欢,呵呵。”所以,陆风赶紧说:“太好了,不想今日竟得一知己,乃风之幸也,当浮一大白。”于是,陆风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得子城引为知己,吾亦当浮一大白。”崔言也端起一碗酒干了。
接下来的程序,自然就是拼酒了,你敬我,我敬他,左一杯右一杯的。还好古时候的酒度数不高,虽喝了很多,却只是略微有点醉意。而其他的众人都已经不行了,各个东倒西歪,走路摇摇晃晃,有的干脆爬在几案上睡着了,崔言也醉倒了,惟独张飞还在给众人敬酒。
陆风最后陪张飞喝了一杯,便命下人叫过陆安,回到了客栈。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刚洗漱完毕,就听陆安说崔言来访。陆风心里暗暗称奇,一大早,他来干什么?不过也没有多想,就赶紧出去迎接。
第五回 崔言洗脑
其实,不是崔言来的太早,而是陆风起床实在是太晚了。昨天晚上多喝了点酒,所以今天日上三竿了才起床。要不是因为崔言来了,陆安把他叫醒,他还要睡一会儿呢。
而崔言本来打算带着陈琳一块儿来的,因为昨天听说陆风要去洛阳求官,北上并州抵御匈奴,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