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说:“张老爷人缘这么好呀。”
中年人说:“我们都是他家的佃户,能不去出礼喝酒吗?”
猴子点点头:“那是那是。东家过寿,当然要去庆贺一下。不过大哥,你们这里今年烟叶收成怎么样?”
中年人说:“我们东家种了两百亩烟草,割烟的时候没遭过一次阴天,烟叶成色是历年最好的”
猴子说:“是吗?看来我们今天应该去参加张老爷的寿宴喽。大哥你贵姓?”
中年人说:“我姓王,王贵。”
猴子说:“我姓侯,侯志方。大哥你能带我们去张家大院见一下张老爷吗?”
王贵说:“我正好要去出礼,我们一起走吧。”
王贵带着猴子竹青,时间不大,就来到张家门前。王贵说:“二位稍微等一下,我进去给你通报一下。”说罢,跑进了大院里。
不一会,一个胖老头快步走出来,高声说:“那位是侯老板。”
猴子抱拳说:“在下侯志方,你可是张老爷?”
胖老头说:“不敢。张仲鲁。侯老板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见教?”
猴子说:“在下是做烟草生意的,刚从红花埠来,那里头茬烟叶刚上烟,就遭雨淋。而且虫灾严重,成色大不如往年。所以空手而归。”
张仲鲁说:“侯老板原来是做烟草生意。我家正好收了几张好烟叶。快请里面坐。”
猴子说:“侯某慕名而来,却不想遇上张老板好日子。想讨杯喜酒喝,不知可不可以啊?”转身对竹青说:“拿来!”
竹青从兜里掏出五块大洋,说:“礼轻义重,还请张老爷笑纳。”
张仲鲁说:“不不,哪能让侯老板破费。”
猴子说:“张老爷,你我生意不成仁义在,莫非嫌我侯某礼轻?”
张仲鲁说:“哪里哪里。侯老板,这样说,我只好收下了。快请里面坐。”
猴子出手大方,一下子就赢得了张仲鲁的信任。而且他家正好有烟叶出售,那得好好款待这位侯老板,说不定就能做成一笔大生意。
张仲鲁带着猴子和竹青,朝后堂走去。忽听竹青用默听法说:“猴子哥我看到张弓了。就是那个身穿洋服青年。”
猴子说:“我也看到了。妹妹注意,这里最少有十几个黑龙会的人。他们混在喝喜酒的人群中。”
竹青说:“他们来保护张弓?”
猴子说:“名义保护,其实是想抓住那些蝙蝠网网上的人。”
二人边走便用默听法交流情况。张仲鲁丝毫没有察觉,把猴子和竹青一直带到后堂。
寒暄几句落座,有人献上茶水。张仲鲁说:“侯老板不知道要多少货?”
猴子说:“我们听到张老爷种了两百亩烟叶,才来看看。再少我们就不来了。”
张仲鲁说:“侯老板大商家。”
猴子说:“哪里?混口饭吃而已。张老爷的货好,价钱公道,这点货我一次运走。”
张仲鲁说:“不知道罗老板能出个什么价。”
猴子说:“价钱在你的货上。没看到货,我怎么出价?”
张仲鲁尴尬地笑笑:“看到侯老板来,我都高兴糊涂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看货。”
正在这时,一个家下人匆匆走来:“老爷,李乡长来了。”
张仲鲁说:“二位,实在不好意思,我有重要客人,得去应酬一下,马上来带你们去看货。”
猴子说:“看货的事,不一定你陪我们。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自去忙吧,可以叫别人带我们去看货。你觉得库房钥匙给谁合适,你就叫谁带我们看货。等我们看到了货,再和你细谈。”
张仲鲁说:“这样也好。慢待二位还请见谅。”转脸对家下人说:“你去叫少爷来。”
家下人答应一声,匆匆赶往前面。不一会,身穿洋装的张弓来到后堂。张仲鲁说:“弓儿,你带二位老板去看看烟叶。我去陪一下李乡长。”解下腰间一串钥匙交给张弓,便匆匆赶往前面去了。
张弓说:“二位老板跟我来吧。”
张弓在前,猴子和竹青随后,出了后院,向东一拐,来到一个小院前,
张弓打开门锁,推开院门,说:“请!”领头经了院子。竹青最后进来,随手关上院门,插上门闩。
张弓又选出一把钥匙,打开库房门,立刻一股浓烈烟草味冲出来。张弓说:“二位进去看吧。”
猴子和竹青进了库房,只见里面一层一层的木架上,摆满了烟叶。猴子和竹青那里是要看什么烟叶。他们慢慢向里面走到一个最隐秘的角落。
猴子喊一句:“张少爷,你快来一下。”
张弓把头伸进来说:“怎么了?”
猴子说:“你来看一下,你们家的烟叶受潮了,好多都生霉了。这么好的烟叶,霉了太可惜了。”
张弓不抽烟,害怕闻这烟叶味。本来不想进来,但听说烟叶生霉。就不能不进来看一下。他说:“这里这么干燥,这么会生霉呢?”
猴子说:“在这里,你来看一下,赶紧告诉张老爷。”
张弓顺着烟叶架子中间的走道向里面走,说:“在哪里?”
猴子说:“在这里,你过来。”
张弓侧着身子,走进木架中间。猴子突然转过身来,出手如电,一把就掐住了张弓的脖子。
张忠伸手拔出短枪。猴子另一只手,立掌如刀,向下猛砍,正中张弓手腕,短枪捏拿不住,掉落地上,猴子一脚踢开。
猴子低声说:“想活命就别动!”
第四百五十二章 审问张弓()
话说猴子左手一伸掐住了张弓的脖子,猛推几步,把张弓抵在墙上。
张弓感到脖子上被卡着一道钢箍,而且不断收紧,不仅疼痛难忍,还喘不出气。便本能地掏枪。猴子一掌把短枪砍落,踢到一边。
竹青拔出短枪,在门边警戒。
张弓已经无法反抗,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你们……是谁?”
猴子说:“不许叫唤,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能做到吗?”
张弓点点头。猴子便放开手,张弓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息,一边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猴子冷冷地说:“想知道我们是谁?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就是猴子,那一个是竹青。”
张弓浑身一颤:“我与你们从来来没有交集,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猴子冷笑笑:“你得罪我一点关系没有,我更不会找你寻仇。问题是你得罪了我们这个国家,得罪全中国的老百姓。”
张弓不解地看着猴子:“猴子小爷,你的话我不懂什么意思。”
猴子冷笑笑:“别装了,地瓜!”
张弓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猴子:“你……”
猴子说:“很吃惊是不是?”
张弓说:“你也是——?”
猴子说:“你不管我是谁。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张弓说:“你不要这样逼我,这是在我家,前面院子里还有十几个日本人。把我逼急了你也走不掉。”
猴子“噗嗤”一笑:“不要说你十几个日本爹,就是在日本的兵营里,我要杀你,你也逃不掉。”
张弓还想嘴硬,突然眼前黑影一闪,猴子的吴钩剑正插入剑鞘。他觉得头皮凉飕飕的,一低头,那头发就成片脱落下来,原来头顶上的毛发已经被猴子给剃光!
猴子说:“还想吃点苦头不是?”手一伸,连点张弓几处穴道。
张弓突然感到浑身血管里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边爬,一边拼命啃咬。比日本鬼子的皮鞭抽打难受千百倍。
张弓疼得地上打滚,低声嚎叫着:“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
猴子闪电般在张弓胸前点了两下,解开穴道。张弓大口喘息着,脸上暴汗如雨。“你问,你想知道什么?”
猴子说:“你做地下情报工作多久了。”
张弓说:“南京大屠杀我死里逃生。接受了一个多月的训练。就回到家里做搜集鬼子情报的工作,一年多了。”
猴子说:“你是怎么被鬼子发现的?”
张弓说:“我发展了一个小混混胡小四做通信员。有一回,他在送情报时遇见了鬼子,他一时惊慌,引起了鬼子怀疑,被鬼子抓去一拷打,什么都说了。”
猴子说:“他把你出卖了?”
张弓说:“是。他出卖了我,鬼子见他知道的情况不多,把他也杀了。”
猴子说:“然后鬼子抓了你,你也叛变了是吗?”
张弓低下头:“我受不了那毒打,我怕死!”
猴子说:“你有几个下线?”
张弓说:“连胡小四一共四个下线。”
猴子说:“胡小四死了。那三个呢?”
张弓说:“江坝镇的何伟是个贪财的人,我说鬼子给得钱多,他就跟着鬼子干了。”
猴子说:“你昨天刚从江坝回来,是不是?”
张弓看了猴子一眼说:“你怎么知道?”
猴子说:“还有两个下线,说说他们的情况。”
张弓说:“第三个下线是鼓山镇的保安队长刘振国,他是英雄,鬼子抓了他,打了他几天,腿都打断了,他一句话都没说。最后撞墙死了。”
猴子心里大受震撼,暗暗叹道:“壮哉!刘振国!”然后继续问:“那还有一个下线是什么情况?”
张弓犹豫了一下说:“他叫陈辉,陈大庄人,鬼子没有抓到他,让他跑了,最后不知下落。日本鬼子最恨他。”
猴子说:“日本鬼子为什么最恨他。”
张弓说:“日本鬼子因为他,最少死了五十个人。”
猴子说:“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的死活,是吗?”
张弓说:“不知道。”
猴子说:“如果他没有死,你不怕他来报复你吗?”
张弓说:“怕。”
猴子说:“你被陈辉打死也是活该,你连同生共死的同学都出卖。”
张弓愣住了,半晌才说:“你怎么知道我和陈辉是同学。”
猴子说:“我知道你的事多了。现在你说说自己的上线吧。”
张弓说:“我的上线是南瓜。”
猴子说:“南瓜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张弓说:“我不知道南瓜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猴子说:“我在救你,知道吗?今天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说了多少真话。”
张弓脸上直冒汗:“我说的都是真话。”
猴子说:“你不知道南瓜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怎么和他联系?”
张弓说:“我去沭城四老巷八号找他。”
猴子说:“接着说。”
张弓说:“我去的时候,八号椅子上一定有一个人在看报纸。我坐在旁边开始汇报情况。说完他就走了。那张报纸就丢在椅子上,椅子下面就会有一些经费和给我的指示。”
猴子说:“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弓说:“不一定,有时是个老头,有时是个中年人,还有一回是个老太太。”
猴子说:“别说没用的。说说你们最后那次见面的情况。”
张弓说:“最后那次,我去的时候,椅子上没有人,刚坐下,就有一个中年人在我身边坐下来。这时候我们的周围正有十几个日本鬼子伪装成闲逛的人。
那人坐下来。骂了我一句:“你这个叛徒!”打开报纸,我一看那张报纸里面藏着一把手枪,连忙朝地上一趴,又立刻滚开。
那人的枪没打到我。周围的鬼子围了上来,一齐对着他开枪。那人身法奇快,一边躲避,一边开枪。打倒了两个鬼子,最后跑掉了。”
猴子说:“后来见过南瓜没有?”
张弓说:“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
猴子咬了咬嘴唇,心想,诈他一下,说:“据我所知道,你知道南瓜的住处。”
张弓心里一惊,心想,这事我连鬼子都没告诉,他怎么知道的呢?
猴子一见张弓犹豫,便知道诈到点子上了。便神情淡淡地说:“我刚才说过了,你今天是死是活,就看你说了多少真话。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张弓眼睛闪着恐惧的神色:“我说,我有一次悄悄跟踪南瓜,见他绕了几个圈,最后走进了东亚照相馆里去了。”
猴子点点头:“还有别的情况吗?”
张弓说:“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别的情况了。”
猴子冷笑笑:“地瓜的记性不好,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张弓头上直冒冷汗:“我真的想不起来什么了。”
猴子说:“好吧,我就提醒你一次,你不想说说宋大广的事吗?这事你能对川岛说,怎么不能对我说呢?”
张弓懵住了,宋大广的事猴子也知道。现在他更加拿不准猴子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事。因为宋大广的事,自己就根本说不清。
第四百五十三章 自寻死路()
话说张弓心里暗暗吃惊,他拿不准猴子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他没敢说宋大广的事,是因为他根本就说不清宋大广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不能把宋大广的事说清楚,川岛差点要了他的命。
现在猴子也来问宋大广。该怎么说呢?
猴子说:“不想说,是不是?”
张弓说:“猴子小爷,我不是不想说,我是说不清。”
猴子说:“你说说看,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
张弓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宋大广是什么人。我做情报工作之后,和南瓜正常联系。从来不和别人联系。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来找我,他说他叫宋大广,是项湖荡的一个头目,他在业务上是我的领导。他要我把一份情报马上交给南瓜。”
猴子说:“是一份什么样的情报?”
张弓说:“是说一个叫梅怀尚的女人叛变的事。”
猴子心里一惊,这事一旦被鬼子知道了,那梅怀尚作为一个间谍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她死期也就不远了。但这事也就这样了。
猴子说:“宋大广为什么自己不去送这份情报?”
张弓说:“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猴子说:“你怎么确定宋大广就是自己人,你不怕这里面有诈吗?”
张弓说:“宋大广知道我们组织所有的联系暗号。我当时也怕他是组织以外的人,宋大广走后,我立刻就躲起来。
“但并没有鬼子来抓我,其实宋大广要是日本人的奸细,当时就可以带人来抓我的。从这些我判断出,宋大广是自己人。”
猴子说:“你就把那份情报发出去了?”
张弓说:“第二天,我就把情报送给了南瓜。”
猴子说:“地瓜,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张弓说:“小爷,这——”
猴子说:“伸出来!”
张弓疑惑地看着猴子,慢慢伸出左手。猴子看到,张弓的大拇指向里面弯曲,外侧明显有切除枝指后留下的疤痕。微微点头,这是地瓜张弓没错了。
猴子说:“地瓜,你今天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所以今天不杀你了。现在我们来看看你家的烟叶。”
张弓说:“谢谢小爷不杀之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猴子拿一把烟叶在鼻子上闻闻:“真是好烟叶。张弓,带我们去坐席吧,张老爷的寿酒不可不喝。”
张弓一愣,他以为猴子和得到情报之后,不管是杀他还是不杀他,都会马上撤离。谁想他们还真要在这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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