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女魔头,我那可怜的表弟素来与人为善,只是平日里稍稍浪荡了一些,就被这女魔头盯上了,一剑枭首死的好是凄惨!”
“这是天下武林人士的武林大会,我们难道就要放任这个女魔头,行那血腥之事吗?依我所见,大家不如并肩子上,将她擒下留待会后发落,也好正那武林风气,震慑诸般邪魔。”
……
“这丫的算是长歪了吧?没想到让她的猿师傅提前领便当,会造成这么大的改变。”化身千万,从各个角度观察这个外貌无差,却气质大变的少女,王渊不由心生感慨。
在武林大会的擂台比斗之前,王渊却是按照原定的故事线,操纵断无常这个马甲,派出了大批好手,袭击了颜灵鹊与猿师傅住宿的客栈,并“理所应当”地安排了猿师傅重伤垂死,引导少女心灵蜕变的戏码。
在这次事件之中,为了让日后可能会学到天魔之术的颜灵鹊,不对安排了这一切的自己心生怨怼,除了必要的引导外,王渊并没有过分地干预一切的发展,可以说就算没有王渊的安排,出于天道培养主角的惯性,猿师傅的死也依旧会发生,王渊也只不过是提早把那杀人,啊不,是杀猿的刀递给天道罢了。
可惜以颜灵鹊当下的变化来看,王渊的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猿师傅的死,让聪慧异常的少女开始彻底怀疑一切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得怪王渊自己,习惯了天道视角的他,却是忘了凡人根本无法分辨,世间一切种种是出于人为,还是出于天道的自然演化。
“这斩尘缘貌似叫本座给玩坏了啊!现在也只能指望‘断无常’能把一切的黑锅都背住了!”说好听的叫随心所欲,不拘成例,说难听的叫破罐子破摔的王渊,如此在心中希冀道。
对于收真传弟子这种事,穿越而来的王渊,较之以前的白骨老魔王渊,却是要手生的很。
怎样斩尘缘,却不遭弟子记恨?这种涉及人心衍变的技术性工作,却非是他这个新手能完美掌握的。
“你们这些受人操控的傀儡,真是吵闹,若你们背后的人还想操纵我的人生,就上啊,提起兵刃与我斗上一场啊!我才不要按照谁的意志,度过我自己的人生,就算死也不!”对于一众武林人士的非议与辱骂,已经完成世界观脑补的颜灵鹊,却是一点也不在意,提着滴血的短剑环视群雄,她那疯狂肆意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渗人。
“该我出场了!”受到王渊完全操控的断无常,轻吐一口浊气,活动了一番脸颊,在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后,他就从武林大会设计之初就准备好的醒目位置登场了。
“魔女,休要张狂,今日我断某就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嗜血邪魔!”从距离擂台不远,却要比擂台高出许多的观礼台上现身,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语气,配合着身后绘有硕大“武”字的屏风,断无常整个人身上,霍地就腾起了一种名为幕后黑手的嚣张气焰。
变化当然不止于此,“慷慨激昂”完的断无常,脚步就像钉住了一般,并没有立刻跃下观礼台,与颜灵鹊展开一场殊死搏杀。
反倒是在那些普通的武林人士中,响起了几道颇为整齐的呼喝声“断大师高义!不用跟邪魔外道讲道理,大家并肩子上啊,跟断大师一起斩杀邪魔外道!”
“哎呀,怎么忘了好好调教这些‘托儿’了!”听着那十分突兀,且不合理的鼓动,王渊直想掩面,“早知道就都用天魔控制了,不过还好,受到我控制的那些武林人士还可以响应,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也多亏人是一种从众的生物,在受王渊控制的武林人士率先响应号召后,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对擂台上的颜灵鹊动手,少部分能克制本能的“聪明人”也被大流裹挟,卷入了战斗之中,无法脱身。
之后的情况就十分明朗了,被密集的奇遇强化过,且受到黑化加持的颜灵鹊,十分轻松地就在武林人士的围剿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尸骸遍野,并在最终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高昂状态,站在了“最终boss”断无常的面前。
单以气势论,断无常这个主要凭借风水卜算,而非武道战力鼓动风云,站在武林巅峰的“最终boss”,却也是要弱了当下的颜灵鹊几分。
若是断无常还有巫师的帮助,自然可以拿下现在这个,主角光环熠熠生辉的颜灵鹊,但巫师已经被王渊赶跑了,他也只能成为王渊手中喂养主角光环,培养天才徒弟的养料了。
同样是在武道宇宙中快到极致,利到极致的一剑,不比其他人多,也不比其他人少,断无常的“boss”生涯就这么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地结束了,却是没有生出一丝波澜,也没如王渊希冀的一般,将所有黑锅背下。
持剑而立的少女依旧坚定,坚定于幕后黑手并没有被她消灭。
这就让化身算命先生的王渊很尴尬了,拄着写有“铁口直断”的幡旗,王渊迈过尸山血海来到颜灵鹊面前,沉思了良久才问道“想明白生命的意义,想真正的活着吗?”
“想看见世界的真实,宇宙的广阔,前路的光明吗?”
“想长生久视,与天地齐寿吗?”
对于冷漠注视着自己的颜灵鹊,初次主动收徒的王渊却是有点小慌张的,搜肠刮肚他也只想到了三句宣传口号,其中有一句还是抄主神的。
“你就是幕后黑手吧?”然而王渊的“情真意切”,却是没有感动到彻底黑化的颜灵鹊,在问出这句话后,她也不等王渊回答,就大胆地向王渊递出了一剑。
“啧,菜果然是烂在地里了吗?”对于这样不识趣的弟子,王渊只能惋惜地挥出一掌,借助现场的尸山血海凝聚出了一只大可推山的血手,一把就将心存死志的颜灵鹊拍成了肉泥。
“还是自家的老弟子好摆弄,回去一定要多多关心他们,多给他们分分资源啊!”白忙活了许久,积累了一肚子闷气的王渊如此想到。
第246章 变化与准备()
化魔峰,主殿侧后方,专门给真传弟子用来办公议事的厢房中。
“怎么样大师兄?师尊他老人家为什么一回来就召见你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忠前脚刚迈入厢房,鹿青枝的问题就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去,也不怪鹿青枝如此心急,实在是王渊匆匆回山,且一脸阴沉,把他给吓坏了。
虽然王渊收敛了许多,不再像原身那般,对门下弟子残酷狠厉,但荒茔山上那么多年留下的印象,却是短时间内无法洗去的。
“额,师尊与平常好像有点不大一样。”关上房门,看着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鹿青枝与常武,唐忠斟酌着措辞,十分古怪地说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啊?师兄你这般说可是有什么隐情?”听闻唐忠的回答,鹿青枝本就满是担忧的神色,更是一凛。
眼珠乱转,扫过四墙与屋顶,鹿青枝显然是误以为唐忠在担心,师尊可能在窥伺他们的谈话。
“鹿师弟莫要误会!”知道鹿青枝陷入误区的唐忠赶忙劝阻,并将王渊召见的实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述说了一遍,显然唐忠也在为自家师尊的异常表现而担忧,迫切需要他的两位师弟,跟他参谋参谋。
“只是关心修行进度,与赏赐修行资源吗?”攥了攥手中的烟杆,抬起放下数次,就是不将其中烟丝点燃的常武,十分凝重地问道。
就算与王渊近距离接触的时间,要远远少于另外两位真传弟子,可作为荒茔山老人儿的常武,却也是对自家师尊的脾性有不少了解的。
师尊虽然修身养性,不对门下弟子过分苛责了,但若说师尊会关心门人弟子,亲厚慈和什么的,可就有点扯淡了。
故而沉稳有度如唐忠,常武者,都免不了心生疑窦,妄加揣测了。
“莫不是咱们师尊,在那武神宇宙受什么刺激了?”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的鹿青枝,抬步就要出门,“我去找那夏侯庸打听打听,武神宇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为日后做个准备。”
听闻此言,唐忠与常武两人也未阻止,可就在鹿青枝刚要推门的时候,他的身子猛地一滞。
“怎么了?”作为应对师尊变化的攻守同盟,唐忠与常武异口同声地关心鹿青枝道。
像是许久未上油的发条娃娃一般,鹿青枝僵硬地转过头来,回答道:“师尊叫我去他洞府一趟。”
“师弟(师兄),一路走好,我们就不送了!”仍旧是异口同声,误以为王渊正在监控厢房内一切动静的唐忠二人,简单地送别一声后,就埋头于自己桌案上的案牍文卷中去了。
只留鹿青枝凄然一笑,蹒跚远去。
“丙字号仓库皆已封存完毕,丁字号仓库,除了仍在存入物资的两座,与正在修建的两座外,也皆是完成了封存法阵的布置,只等核查弟子上交报告后,就能进行物资封存了,师兄,你看看还有什么纰漏没?”将手中记录信息的玉简递给唐忠,常武另一支手上的烟袋锅子仿若不经意一般,在桌上敲打出了有节奏的“鼓点”。
“嗯,我看没什么问题,只要催促一下,让营造仓库的那些师弟们,动作再快点就好了。”收到暗示的唐忠,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接着就按照约定好的“读法”,看起了玉简中的详细报告。
“这是外门弟子的考察报告,其中有问题者已经被圈出来了,那些表现优异者也有标注,他们已经获准提前进入各峰,了解各脉修行倾向了,你来看看,了解一下。”唐忠飞速准备好了一份资料,同样在轻敲桌面的“咚咚”声中,递给了“翘首以盼”的常武。
两人却是通过这种手段,隐秘地交流起了对自家师尊变化的看法,与应对手段。
……
就在化魔峰真传弟子,为自家师尊的变化,风声鹤唳,胆战心惊的时候,南平坊市中也有两个凡人,在为修行界中流传出的消息,为天下生民,耗费心力。
“上次一别,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才得以再次相见,别的先不多说,我先干为敬,周兄你旅途劳顿,且随意便是。”南平坊市最大的酒楼雅室中,前靖阳郡守,现在的大商人,兼六魔宗外门执事陈东阳,端起满满的酒杯,当着来访故友周泽平的面,一饮而尽。
“大老远跑到你这,怎就这般小气,不让我吃足酒水可是不行,现在我可是无官一身轻,怎么豪饮都没关系了!”于为官任上,紧守规矩,刚正不阿的周泽平,在辞官归隐后,却是有了几分文人墨客的潇洒风姿,不等陈东阳放下酒杯,辩解一番,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跟着一饮而尽了。
“你这‘一县父母’怎就舍得放下‘子女’,来这昆玉山了?我当初可是怎么劝你都没劝动啊!莫不是在那官场中受了什么憋闷气?不要有所顾虑,说给兄弟我听,现在你陈兄弟我可是混上了一个六魔宗外门执事的司职,别的不敢说,敲打敲打那些帝朝蛀虫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对于自己这位至交好友,陈东阳还是很上心的,放下酒杯后,就忙不迭地问道,生怕周泽平想不开。
“陈兄莫要担心与我,我辞官而去,却非是因受了什么委屈。”见到好有误会,周泽平连忙摆手解释道,“却是那平海县,再也无需我这无用的官儿了。”
“怎么说?”对于自己这位好友的为官道德与牧民水平,陈东阳至今可都是佩服得紧,突闻平海县不再需要周泽平这个好官后,却是大为不解。
“我那平海县中多了一个可以替代官府的平海观,里面的驻观仙师,不但可以执政断案,还能施法造福乡里,平海县自然就无需有我这个无能之辈,妄据高位,徒耗钱粮了。”虽然嘴上没有太多的抱怨,但不被需要的落寞神情,依旧不可阻挡地爬上了周泽平的面庞。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若你的心思真就不在官场了,肯定会回到自己的老家,一边种地,一边寄情于山水之间,你能寻到我这,肯定是发现了那平海观,与六魔宗有所牵连吧?”陈东阳一边笑看演技臻至化境的周泽平在表演自怨自艾,一边凭借多次被欺骗的经验,十分无情地揭穿道。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啊!”收起落寞,干笑了一声后,周泽平很快恢复了严肃,“我多方打听过了,像平海观一般的道观,道宫已然遍布整个帝朝,而这些宫观中驻跸的仙师,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六魔宗,故而我打算来这六魔宗瞧瞧风头。”
“谁当家,谁牧民,又有什么差别,这里可是修行宗派啊,来来往往的可都是本事高强,长生久视的仙师,为了那风雨飘摇的大周帝朝,为了那不争气的奉行帝,冒这样大的险,值得吗?”见自己的好友严肃下来,陈东阳也是认真了起来。
“周某何时说过要为那帝朝,为那帝王鞠躬尽瘁了?”对于好友明里暗里的劝说,周泽平却是不以为意,仰头再饮一杯的他,放下酒杯后慷慨言道:“我是放不下那平海县的乡亲父老,放不下帝朝统御的亿万生民罢了,至于谁坐天下,又与我何干?”
“你是想探听仙门对凡人的态度与安排?”看着那绽放道德光辉的至交好友,陈东阳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想法可是更危险了啊,仙师们的心思,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妄加揣测的,我劝你还是莫要动那些心思了,我带你在这南平坊市游玩上两天,你就乖乖回去当你的县令吧。”
本来还有意留周泽平在六魔宗,与他一道打拼的陈东阳,在得知了自家好友的真实意图后,却是不敢再提这件事了,为了避免自己这位好友做出什么傻事,他已经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采取严密跟梢的行动方案了。
“早知道你这家伙会这么办,我已于三日前,将自己的履历与策论交到了北安坊市中,六魔宗设立的招贤台了,算算时间,此时那些资料应该已经被传到仙师们的手中了吧。”为了防止自己的好友“以权谋私”,周泽平却是下足了工夫。
“值得吗?”知道老友的履历与策论,会有多么闪耀的陈东阳,无奈熄了阻止周泽平“打入”六魔宗的计划,心中多少有些不甘的他,如是问道。
“能让高高在上的仙师们,注意到凡间疾苦,并亲身投入其中的因由,值得我冒着危险去探知,若那背后真相有利天下生民,我也将为之付出毕生心血。”轻啜杯中酒,周泽平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少了几分慷慨激昂,却多了许多坚定不悔。
“唉,不提那些了,给我说说你路上的见闻吧,自从我把商队交给下属管事后,却是无有机会在领略这一元大陆上的山川壮美,风土人情了。”
“好,那我就跟你说说!”
……
碍于所处的层次,陈东阳与周泽平想要探知六魔宗与其他四派,在凡间联手搭建宫观体系的因由,无疑是十分困难的,但只要层次地位够了,迈过了门槛,想要不知道这其中的因由也是件难事。
比如奉行帝,他就不想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甘于凡务的修行者,深入到帝朝的州郡府县,乡里阡陌?为何会有一套可以替代官府机构的另类信仰体系,植入这个风雨飘摇的帝朝之中。
当然更准确地说,奉行帝是不想让眼前之人,嗯,之尸告诉自己这一切,他宁愿生活在天下太平的虚幻之梦中,任由亿万生民活在水生火热里,也不愿意亲自面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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