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也不理会,招呼周开锡:“周大人也坐下好了,就坐在我身边吧。”周开锡刚才听见李健叫他不要离开,又称自己是自己人,已经感动得不得了了。此时又见这个不知姓名的大人物亲切的招呼自己坐到他身边去,不由得热泪盈眶。深深地作了一揖,动情地说:“以后不敢称作周大人,真是折杀小人了。这清廷的官早不想当了,您和陆先生还是叫我开锡好了。”李健微笑着,一手拉过周开锡请他坐下,一边说:“好的,好的,开锡兄长我几岁,以后就叫开锡兄好了。”
一旁的徐继畲看傻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只感觉面前这个30岁左右的中年人相貌平常,但是和蔼之中有说不出的尊严,谦虚之中有说不出的威信。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不同凡响。言语平易但是句句都能打动人心。再看,这个人竟然坐在陆斌的上首,陆斌注视的眼神那么的关注,心中大惑。竟忘了刚才的不快,张大了嘴连问也忘记了。陆斌看见,笑着说:“徐先生刚才多虑了,我们怎么会不信任徐先生您呢?只是这是我们情报部门内部的规定,任何人不得违反的,今天要不是这个人说破这个秘密,我还是没有权利透露给老先生的。”说完用手指着一旁的李健。李健站起身来,也不说话,先给徐继畲鞠了一躬,然后才说:“请老先生一定谅解,陆斌不告诉老先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知道老先生德高望重,又学高八斗,也敬重老先生的人品。所以我今天才破例实言告知的。这不,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在下李健和陆斌一同拜望老先生来了。”此言一出,徐继畲和周开锡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徐继畲问:“是红军总司令李健?”李健笑答:“正是在下。”
只见周开锡一下子跪倒在地磕起头来,徐继畲撩起袍子,也要下跪,李健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徐继畲的双臂,忙说:“晚辈不敢当啊,老先生,快点起来。”又对上前的陆斌说:“你快来扶住老先生。”然后快速的转身来到周开锡面前,搀扶起周开锡,责备的说:“开锡兄不是说早不想做这清朝的官了,可是你是应该知道的,我们新政府里是没有下级给上级下跪的规矩的,大家都是同志,以后再不可以这样乱来了。”周开锡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口中说:“知道了知道了。”心中却暗下决心,今生今世也要报答这知遇之恩。
徐继畲何尝不也是这样想呢?一开始还有的那么一点傲气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大家都欢欢喜喜的从新坐下说话。
李健称赞徐继畲能够看清楚世界风云,认识清廷的腐朽,顾及国家民族大义不计个人得失依然在福州起义,为革命立了大功劳。徐继畲此时却谦虚的很,“哪里哪里!要不是陆斌打通关系,议政王奕訢怎么会举荐我这个老头子来做福建巡抚,不是这样我哪有机会为革命出力呢?还是陆斌大人神通广大,老朽打心里佩服得很。”李健同意的说:“是的是的,既然老先生是我们敬重的人,我也不瞒老先生了。您能够坐福建巡抚这个位子,只有议政王奕訢的推荐是不行的,还少不了惇亲王弈誴的赞同。不然西太后不会那么爽快地下旨。”
徐继畲好奇心大起,“难道惇亲王那里你们也打通了关系?”李健笑而不答,指了指陆斌。徐继畲转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陆斌,陆斌轻声问:“老先生可知道惇亲王身边最红的人是谁?”徐继畲疑惑了一下豁然开朗,“噢。。。原来是他。”陆斌用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大家各自都心知肚明的笑了。但是这一番话实际上令徐继畲和在座的周开锡极为震惊。要知道那可是一品军机要员啊,这样清廷还有不亡的道理吗?心里更是塌实了一层,对未来的信心又多了一分。徐继畲的傲气算是彻底的没有了,自己的这点功劳算什么啊。周开锡更不用说了,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早一点投奔红军。
接着李健陆斌和徐继畲讨论起义的事由。李健告知徐继畲红军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半夜的时候大军会包围福州,突击部队更会提前在南门外待命。徐继畲说他已经将南门守将换成自己的心腹万无一失,另外今晚他准备将各营将领全都请到巡抚府衙变相软禁,到时候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大家说的正热烈,突然有人在门外回报,“巡抚大人,提督林文察在门外求见。”
徐继畲自言自语道:“天都黑了,这林文察来干什么?难道城门口的事情他还在怀疑?”陆斌说:“徐老先生,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才好呢?”徐继畲摇了摇头,说:“刚才我们不是说就在今夜举事起义吗?林文察来了也好,我们就在这里问他是否愿意一起起义,愿意还好,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他给囚禁在巡抚府衙里。而且这个林文察对我还是比较恭敬的,我看他能听从我的劝说起义。我看你们都不用回避了。”陆斌看了看李健,李健点头同意。徐继畲对着外面说:“请林大人进来说话,一切听我的号令。”外面的人应声而去。
时间不大,林文察一身的戎装大步走了进来。刚要行礼,突然发觉大厅里的气氛不对,傍晚在城门口遇见的人都在,那个校尉坐在下首,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坐在上首。周开锡也坐在他的身边,其他的侍卫都站立在两旁,大感惊奇。他这次来本来就是因为城门口的事情感到奇怪,联想到这些日子这位刚来几个月的巡抚大人反常的举动频频,一连换了好几位参将。而红军却悄无声息,什么动作都没有。坐在家里越想越可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连自己也不知道呢?为什么巡抚大人从未提到过呢?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决定到巡抚府走一次。交待了一下手下的裨将,这才来到巡抚府衙求见徐继畲。看到这种怪异的场面林文察当场呆立在大厅中央。
徐继畲问林文察:“林将军这么晚来找本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林文察这才有了反应,指着李健陆斌他们说:“是的,下官正是为了这几位府衙的办差来的,不知道浙江左大人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徐继畲笑着说:“林将军不要多疑,我也不再隐瞒将军了,今夜我就要举事起义,投靠南方革命政府,反戈清廷。我希望将军顾及民族大义,随我一起弃暗投明才好。这几位都是那边派来的联络人员。不知将意下如何?”
林文察听了有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身体不由得晃了几晃。指着周开锡说:“你也反了?”周开锡朗声说道:“正是,林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清廷腐败,将军应当弃暗投明才对。”
愣了半天,林文察长叹了一口气,单腿跪地,双手抱拳,无奈的说:“也罢!那我也就降了吧。”
徐继畲哈哈一笑,赞叹道:“你我共事时间虽然不长,我也知道林将军是个聪明人。这样才好,这样才好啊!”
林文察又问:“不知还有什么人也一同举事了?”徐继畲回答:“我帐下的几员参将都已经被我说服,具已同意起事。我们已经商定今夜午时开南门迎接红军入城。”
林文察心想,怪不得你一连换了2个南门守将,原来就是这个原因。想着他再次弯身行礼,郑重的说:“这样,下官这就回营安排,配合大人今夜举事。”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就要退出大厅。
徐继畲张口想留住林文察,没有想到那边的李健已经拍案而起,“啪!”的一声,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哆嗦。茶几上的茶碗也打翻了,流了一桌的茶水。林文察也惊的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李健冷冷地说:“林将军留步。我李健想留将军多说两句话。”
林文察一听,原来这就是李健,再仔细一看,果然和缉拿榜文上的画像有几分相似,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第四章 开天辟地 第十九节 尊王攘夷
林文察原本想稳住这些人,自己能先退出巡抚衙门再做计较,没有想到让李健看到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言语又十分古怪,起了疑心,加上听到了李健的名字被吓了一跳,认为自己被识穿了,大叫了一声,原本紧张万分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额头上渗出了虚汗。他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就往外跑,还大叫:“徐继畲造反了!来人啊!给我缉拿反贼!”
他刚跑到天井,陆斌的侍卫邱固元也追到了,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林文察毕竟是行武出身,也不慌张,侧身反手就是一掌直奔邱固元的胸口,邱固元右臂拨开了这一掌。左手并不停着用力一甩把林文察给甩了出去。林文察在半空中漂亮的反了一个跟头,翻身站立没有摔趴下。只是他穿着官帽官服,戴着朝珠,身体有些不灵便,马步扎得不稳,退了两小步,这才站定。邱固元没有等他立定,右手一拳跟着就到了。林文察无奈只得侧身倒地翻滚来躲过这一拳。就是这几个回合,郑思奇他们其他5个侍卫们把他的逃生之路都给断了。外间还冲进来不少手拿刀枪的府衙侍卫。
林文察一个鲮鱼打挺,翻身立定。见四下都是侍卫,高声喝道:“众侍卫听了,徐继畲图谋造反,捉拿者重赏!”但是这些侍卫们像没有听见一样毫无反应。林文察哪里知道,这些侍卫不是徐继畲亲自从山西五台山老家挑选带来的,就是陆斌从红军中挑选的精壮兵士专供徐继畲差遣的。他们怎么会听林文察的命令呢?
林文察见没有人理会他,心里知道今夜是不可能走出巡抚府衙了,不禁后悔没有早点将怀中的书信送往曾大帅那里。他对徐继畲的防守计划早就心感不安,原想直接奏报兵部,又恐怕越级评论引起误会,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给曾国藩写一封信,这信现在还在他的怀中。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徐继畲竟然早就想反了。想想徐继畲半生为官,一辈子光明正大,忠心为国为民,是他所敬重的老前辈,到了最后竟然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悲戚,转而愤慨。指着徐继畲的鼻子破口大骂:“徐继畲!朝廷待你不薄,将一省重担托付于你,而你背祖弃义,官不做,去做贼!真是无耻之徒!”
徐继畲倒不气愤,欣然答道:“我本为汉人,如今反清,何来背祖?今日举义,为国强民富,未敢谋私,何来弃义?当今天下,林将军也是知道的,官场黑暗腐败,盗贼横生,民不聊生。正是当官的作了贼,做贼的当了官,将军可知官和贼有什么区分吗?可是红军,乃中国之希望所在,外可御敌,不辱国威;内可清政,强国富民。老朽我何来无耻?”
徐继畲的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无不点头,林文察一时语塞。愣了半响,仰天长啸,打断了徐继畲的话,“老匹夫读书比我多,我说不过你,你也不用狡辩,我来问你,忠臣不侍二主,你总知道吧?你们不用废话,我是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的,要杀你们就来吧!”说完将帽子一把丢弃,甩去了外套朝珠,一手抽出长剑,一手将辫子盘在脖子上,作出决斗的姿势。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悲壮的说:“可惜啊!我林文察近日被一群逆贼围而歼之,难有用武之地!”
李健见林文察面对强敌,仍然不卑不弃,心怀坦荡,一幅铁骨铮铮,心里佩服。不由得也是豪气冲天,高叫:“好!真是一条好汉!我们也不以多欺少,今天我就叫一名侍卫与将军对决,让将军心服口服。”说完望向陆斌,陆斌会意,看了看邱固元。邱固元鞠躬受命,转身在身后的侍卫中随意挑了一把长刀,挥刀直劈林文察。
林文察不敢大意,刚才和邱固元过了几招知道这个年轻侍卫武功精深,想不到李健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那么的深藏不露,而且这么多有本事的人都归附于他,真是不能小看他啊。他用剑荡开长刀,身随剑行,转到侧翼,顺势用剑横刺邱固元的咽喉。邱固元往后一退避开一击。就这样两个人战在一起。
两个人战了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邱固元心生一计,使出了绝技。他故意露了一个破绽,引林文察直刺胸膛。然后猛地侧身后退回避,接着运气丹田,垂直而下,举刀力劈,气力全部汇于刀刃之上,这势大力沉的一劈却不是对人,而是对林文察的宝剑。林文察完全没有想到,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铛!”的一声,宝剑竟然被劈断了。不要说林文察,天井里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林文察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这把宝剑谈不上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可也是精钢锻炼,特制而成的好剑。竟然被一把普通的刀给劈断了。他不知道邱固元幼时就和弟弟邱本元师承僧门高手,拳脚器械无一不通,内功尤为了得,十八岁时曾在家乡一个赶集日里当街一拳打死一头疯水牛而名声大噪。后为陆斌赏识将兄弟俩收作贴身侍卫。如今他将全部气力汇于刀刃,断一把宝剑自然轻而易举了。林文察这么一愣,邱固元的刀可就到了,刀锋一转,由下而上,来了一个海底捞月,来势凶狠。林文察“嘿!”的大叫,奋力回避。可惜还是晚了。刀锋由深入浅划破了右肩肩膀。献血快速的印湿了一大片。邱固元不肯放过机会,反手又是一劈,直奔颈喉。此时的林文察置生死于度外,紧咬钢牙侧身躲过刀锋,右手将手中的半把宝剑掷向邱固元的前胸,邱固元闪身回避,林文察双掌向前,来了个饿虎扑食,邱固元持刀一横,挡住双掌,林文察一个大转身,躲过长刀,背对邱固元来了一个神龙摆尾,单腿后踢,双掌分劈,邱固元被逼得只能后退,林文察单掌拍在邱固元持剑右手的手腕上,将长刀拍落。自己回身收势,顺带用脚踢飞了落地的长刀。
李健陆斌等人心里不由得佩服林文察的刚勇,受了这么重的伤,留了那么多的血,还可以将邱固元的刀打落。
此时的林文察感到力气已经用尽,全身开始虚脱无力。左手按住伤口,刚才拼命用右手拍落长刀,右肩伤口的疼痛刺入骨髓,右臂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加上刚才用力过猛,血涌的更厉害了。
刚才邱固元见长剑被自己劈断,不免得意,大意了一下,没有想到被人击落了兵刃,这次不敢大意,紧接着一掌直劈林文察面门,林文察强打精神,站定马步,抬左手勉强回挡,哪里知道邱固元一转手腕抓住林文察的手掌,反手一转,将林文察反手擒拿,举左手照着林文察的后背就是一掌。
林文察知道自己这次是肯定完蛋了,无奈自己毫无力气反抗,迷糊间听见李健高喊:“邱固元手下留情!”就感觉后背被猛击了一掌,天昏地转,心头难过,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头栽倒,然后没有了知觉。
看着倒地不起的林文察,邱固元心有不安,对李健说:“属下该死!刚才听见总司令说话阻止,属下已经收不住手了,不过属下已经收力了。”
李健说:“这不怪你,赶快把他抱回来看看还有救吗?”这时众侍卫们七手八脚把林文察抬入房中。李健徐继畲等人则从新回到大厅商议起义的事情。。。。。。
当夜,巡抚府的差役们四处通报,福州城各营将领均收到命令一律到巡抚府衙报道听候差遣。各营的将领们心里都不得要领,只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结果一进了府衙就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午夜时分,陆斌和周开锡拿着徐继畲的手令,亲率20名侍卫赶赴南门,控制了城门。在城门之上架起了三堆篝火,并且打开了城门。
南门数里之外,胡安看见城门上的信号,快速的率领印第安骑兵师急速抵达,占领南门。
接着,蔡邦道指挥着近卫军在黎明时分冲进了福州城。外籍步兵师的朗姆率外籍步兵师也同时进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