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航微微一笑,举起杯子相敬,汪卓玲也微微一笑,举起杯子,彼此心照不宣。
汪卓玲走出去,忽然停住脚步说了句:“问题还没解决的,得尽快想办法。”
“玲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有,只是知道粤语里有个嬲字很流行而已。”
胡定航无奈地摇头,汪卓玲笑笑,走开了。胡定航暂时没有特别的办法,只有尽量避免冲突,对于刘小敏的热情,他平和地拒绝着,专心于工作。在他看来,刘小敏这种性格的人坚持不了不久,而魏日光的敌意也应该维持不了多久。
事实上,他的猜想没错。刘小敏过了一个星期就忍不住发脾气,见胡定航像牛皮一样又坚又韧,不得不服,慢慢就疏淡了。魏日光对他的态度也没有过激,两人不瞅不睬却也相安无事。
日子如流水匆匆而过,六一活动搞完,七一没什么好搞,眼看着八一也不是很大的节日,公司照常运作,没特别的事情。
不过,暗地里却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陈蓉无疑是位极为出色的推广部经理,营销能力非常的强,交际范围也非常的广,在她的努力下,基本每个星期都搞两三次活动,商场的人流持续增多,名气也持续增大。
胡定航,跟在这么一个上司后面,学到的东西真是多不胜数。他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整个人的素质、气度都焕然一新。虽然他很忙,却忙得十分开心。
他真的很忙,忙得腾不出空余的时间,除了锻炼身体,工作已经成为他的全部。为了理想,他准备把青春尽情燃烧。
这天从外边回来,他敲开了陈蓉的门,递过去一份文件,说:“陈经理,这是我们和信达玩具公司初步达成的协议,请你过目。”
陈蓉认真看了一遍,点点头赞许说:“很好嘛,前天才谈的生意,今天就谈成了,你越来越能干了。”
胡定航笑笑,“全凭陈经理教导有方。”
“咦?还有额外的赠送?”
“是的,对方经理很好说话,另外赠送玩具给我们公司职员的孩子。我算过了,一共有十八份。”
“不错,为职员争取福利啊,他们都得感谢你。”
“呵呵。”
陈蓉忽然脸色一肃,“阿航,对于下个月的活动大体计划,你怎么看?”
胡定航想了想:“陈经理,一直我们都是拉拢一些商家做活动做宣传,实际上消费人群已经没有显著的增长。我看我们得想些新的招数,把一些平时不来逛商场的人群吸引进来才行。”
陈蓉点点头,“嗯,这两个月专门针对学生群体,但暑假就要结束,九月是消费能力比较低下的一个月份,在这个时候基本所有商场都在为十一做准备,而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握住九月这个机会呢?”
“嗯,别人都不动,我们正是一鸣惊人的时候。”
“不错,你好好想想,这两天给个初步的计划书我。”
“好的。”胡定航走出经理室,眼珠转了转,朝楼下而去。一层一层慢慢踱步,他的心念不停闪动。
要做好生意,首先得做好市场定位,就是针对什么人群进行销售。现在暑假将尽而十一在望,一般的家庭都在休养生息,绝对没有能力超额消费。那么,应该把焦点放在哪一部分人群好呢?
学生?消费力太低。
老人更加不用说。
年轻人?哪有钱剩余?
但无论怎么说,有钱的人始终有钱,而他们也不需要看日子花钱。这个九月要想创新,非得把这群人吸引过来不可。商场里边照样有高档货,有钱人不是不来逛商场,但要把他们聚在一起,可有大大的难度。
胡定航仔细考虑了半个多小时,忽然微微一笑,急急回到办公室找陈蓉。陈蓉望着他,“怎么,就想到办法了?”
胡定航说:“陈经理,我认为商场的主要工作是增加人流,至于商家赚不赚钱,我们是很难兼顾的。”
“嗯,你怎么这样认为的?”
“虽然理论上说人流多,商家机会多,但我们不能保证有人流就必定让商家赚钱,对不?真正的销售应该由商家去努力,我们只是营造一个气氛,提供一个场地而已。”
“不错啊。”
“所以我想,就算来的人没有刺激消费,但只要人流旺了,我们也对得起商家了,偶尔做做戏那是不可避免的。”
陈蓉呵呵一笑,“阿航呀,你很聪明嘛,把一些实际性的问题看透了。”
胡定航也呵呵一笑,“这应该就是商业上特指的‘合理化烟幕’,陈经理之所以没有提起这方面的知识,是想让我在目前尽心工作而已,我明白的。”
陈蓉很赞赏,笑得很欢愉,说:“合理化烟幕唉,你懂就好,其实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为什么我们有时拉赞助那么难呢?因为商家都明白,无谓的宣传即使能增多人流,却不能刺激消费。”
胡定航点点头,“如果我们不找势利的商家,而做其他类型的宣传活动呢?那样不仅能增加人流做好表面工夫,赞助也容易拉。”
陈蓉来兴趣了,问:“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们城市的学校不少,九月是开学期,我们不搞商品的促销宣传,而搞文化的促销宣传。”
“文化?”
“嗯,比如请个知名作家来发行新书,亲笔签名,我们负责拉赞助。”
陈蓉双眉一挑,“好主意啊。”
“学生的世界与众不同,他们不会关心哪种电器价格下降,也不会关心哪种服装推出新款,但对于名人作家嘛呵呵。”
“不错!我们拉赞助,做好了活动,作家可以免费宣传作品,互惠互利。”
“到时商场挤满了学生,人流旺了,至于消费增不增加,那是商户的事情,可不能怨我们不干事。”
陈蓉笑骂:“你呀,越来越鬼头了。”
胡定航嘻嘻一笑,忽然皱眉说:“但是,距离九月一号只有几天了,哪里赶得及呢?”
“这个倒不用担心,九月一号是开学的日子,学生哪有空?干脆我们制定一条系列,每个周末搞两三次活动,都是关于文学加上艺术类,这样才方便学生才能调起学生的积极性。”
胡定航一拍手掌,“才能增加人流!”
陈蓉想了想,语气坚决地说:“就这么办!我们分工合作,你去打计划书,我查找适当的名人艺人,争取在下班之前开个会议向张先生汇报。”
胡定航站起来,“好。接着就是联系具体时间,拉赞助,做广告,派传单,哈哈。”
陈蓉笑着说:“先做好计划书,快去。”
胡定航乐滋滋地答应:“是!”
193 深夜偷听()
不是所有的工作都必须落到实处的,有些只是表面工夫,做来没有很大的作用,但不做却又不行。胡定航想出了吸引学生的办法,在消费疲软的九月撑起了场面,干得漂漂亮亮。
陈蓉对他赞赏有加,专门在公司的会议上表扬一番,张传富等经理也跟着大大夸奖。
忙碌了七八天,整个月的活动基本都安排妥当,接下来便是关于十月一日的重头戏。由于中秋与十一非常接近,无形中更增强了工作的强度和难度,胡定航显得越来越忙了,经常得加班。
但忙有忙的好处,两份薪水和加班费,之前有七千左右,他早已转为正式员工,从七月份开始变成一万多的收入。他没什么特别消费,除了寄三千元回家,其余的都攒着。
他建立了新的人际关系,虽然每天电话时时响,却和南门市少了联系,与杨阿娣的感情更是渐渐淡下。
这天他加班完顺便下到商场,与其中一间商户交谈一阵,离去的时候经过袁乐的奶茶店,不禁微微发呆。
袁乐早搬走了,这个在预料之内。胡定航本来对她有点意思,可惜没有深入的接触,对她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人就是这样,生活之中遇到许多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正像他自己一样,已经暗下决心要在公司混出个名堂来,按目前来说也挺有前途,可惜命运的安排半点由不得人。
能继续发展或许是好事,换个新环境呢?或许更好。
他回到租住的嘉庆村,顺着水泥道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才十点而已,以往正是热闹的时候,有人在打麻将,有人在海侃,也应该有人在玩桌球。现在却静悄悄地,气氛特别不同。
周围的店铺依然开着,也有人在坐着,还是那些熟悉的脸孔,但他们的眼神特别紧张,盯得死死的。
胡定航在这区住了快半年,属于老住户了,旁边一家理发店里有人喊了声:“喂,过来。”
那人是豹哥的手下,胡定航不知他的名字,“什么事?”
“叫你过来就过来。”
胡定航走过去,望着他。
“喂,有没有遇见惹眼的人?”
“啊?没有。”
“大道边上有没有惹眼的汽车?”
胡定航心知出事了,摇摇头。
那人挥挥手,胡定航径直回出租房,心里在冷笑:“豹哥真是个大麻烦,整个嘉庆村都是他的势力,却还搞得草木皆兵,这次又得罪了哪位大哥?”打开房间大门一看,豹哥果然又在了,另外还有两个大汉,阿馨等四个娇娃老样子,打麻将。
大家互不理睬,胡定航做完自己的事情,上床睡觉,外边的吵杂声就当给他催眠。不知睡到几时,他忽然就惊醒了,这是一种高度的警觉性,是他常年习武锻炼的结果。
麻将声已经停下,却有人在说话。夜深沉,话音虽然不高,还是轻轻地传了进来。胡定航的耳力非凡,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男人在轻叱:“你搞什么?一次还不够?”
豹哥说:“那小子实在不是人!”
“你是做生意的,这点忍耐力都没有?”
“”
“现在搞大了,人家不肯妥协。”
“不妥协就干!”
“啪”地一声拍桌子响,接着是那人的低吼声:“你是猪还是牛?就会干干干,干你娘的!”
豹哥不做声。
那人又说:“人家老爸是土豪,懂吗?在你场子里隔三差五地送钱给你花,你看在钱的份上就不能忍忍?”
“斧头哥,这气没法忍!你不在场而已,在场的话你也忍不了!”
斧头哼了一声。
豹哥说:“他丫的那小子是变态的!他花钱找小姐,都他丫的玩s嬉簿屯媪耍讶思乙桓龃蠊媚镉闷ご榈寐淼难郏衷诨固稍谝皆豪铩!?b /》
斧头说:“现在生意难做,都是这样的啦,你要钱他给钱,服务不好怎么行?”
豹哥的声音提高了,“人家就是不愿意啊!想走走不了,给他硬搞了,其中一鞭抽在脸上,鼻子都歪了草他丫的!我不出面动手,以后怎么带妞出来混?”
斧头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豹哥的一个手下说:“斧头哥,那小子喝醉了酒就发疯,行内都清楚。当时我收到消息去和他理论,他已经基本醒酒了,却还嚣张得很,把上次的事情拿来说。”
“他说什么?”
“他说我们是垃圾什么的,上次放我们一条生路,要我们摇尾巴求他反正就是很难听,我和几个兄弟忍不住动手,被他的保镖打倒在地,后来豹哥才亲自去揍了他一顿。”
豹哥说:“我已经留手了。”
斧头冷冷一笑,“这小子,真他丫的!”
又是一阵沉默。
斧头忽然轻声叹气,“这件事真麻烦,真麻烦!”
豹哥说:“反正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就看他想怎么样!”他等了一会儿见斧头没搭腔,又说:“要打架我倒是不怕,就怕皇气!”
斧头说:“按照和他吃晚饭的情况来看,他不敢出动皇气。”
“哦?”
“他嫖娼,虐待,而你只是打他轻伤罢了,真要摆上桌面摊开来谈,他理亏,我们也有皇气,所以他不敢乱来。”
“对!”
“但他也不会罢休!”
“还怕他怎地?只要没皇气,我就”
“笨蛋!就会打,你也不想想,你有多少个兄弟?怎么说也是外来的,人家呢?地头蛇!”
“他是地头蛇我就是过江龙!”
“你”斧头估计气得半死,不说话了。
胡定航想:“这个豹哥果然够胆量哦,不过既然那么够胆量,为什么还怕皇气呢?哈哈。”皇气指的是公安部门,“皇”字源于香港皇家警察,后来在广东地区被广泛引用。
豹哥说:“斧头哥,我们是兄弟,你支持不支持我?”
斧头说:“当然支持,现在不是来帮你处理吗?”
“哼,要我赔钱那是不可能的!”
“唉,人家存在银行里的钱也不知有多少,十年八载不干活也照样潇洒,你呢?场子不要了?你有多少存款?”
这回轮到豹哥不出声了。
斧头接着说:“现在的办法,就是从他老爸那里入手,只要镇得住他老爸,自然也就容易解决了。老大,你怎么看?”
胡定航一惊,想:“原来还有一个老大在?他那么久都不说话,果然很有风范。”忽然很有打开门偷偷看一眼的冲动。
只听一个人说:“暂时不行。”这个声音很清朗,咬字准确,不急不徐。
胡定航陡然浑身一震,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
静夜之中,这惊呼声可刺耳呢,豹哥大喝:“臭小子干嘛!”
斧头哥大喝:“谁!”
接着就是门板被捶得“砰”一声,豹哥又大喝:“滚出来!”
胡定航打开门,没有理会豹哥,只是望着大厅。一个人站着,应该是斧头哥了,另一个人坐着,翘着二郎腿,很悠闲很镇定,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面容沉着。
他盯着胡定航,忽然微微一笑。
胡定航也微微一笑。
大家有些发愣了,一时不敢妄动。
“你怎么住在这里?”
“呵呵,方便嘛。”
“哦,是,是方便。”
豹哥忍不住问了:“马大哥,你认识这小子?”
这人当然就是马伟杰了,他微笑着说:“是兄弟来的,阿航,过来坐。”
“好。”胡定航走过去坐下,其他几个人都惊疑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以马伟杰的身份,对胡定航那么客气,那么胡定航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咯,但为什么租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马伟杰看着胡定航,侥有兴趣的样子。胡定航也看着马伟杰,整个人已经镇定下来。
194 又是打二十多个()
马伟杰定定地看着胡定航,问:“半年没见,一切可好?”
胡定航心想:“你也知有半年没见了吗?果然已经把我抛弃了,也幸亏我没有指望你。”微微一笑说:“还好。”
“奇怪,每次隔得久些不见你,总觉得你变得不同了。”
“哦?还不是老样子?哪有不同?”
两人相视一笑,马伟杰看看手表,说:“六点了?我们去吃个早餐吧。”
胡定航说:“好啊,鱼肉粥怎么样?我先下去街口粥店点上等着。”他知道马伟杰他们还有话要谈,便先走开了。
豹哥想起那晚居然被胡定航推开,心中更加惊疑,问:“马大哥,他是”
马伟杰没有回答,说:“谈回正经事情。昨晚我和斧头请他吃饭,席间并没有见到他老爸,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临时飞去杭州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