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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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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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曜柳眉一蹙,正要询问缘由,便听静云开口道:“既是如此,可以加大服用的药量,一瓶若是不够,那就用两瓶。”

    “女道此言差矣。”甄权摆了摆手,解释道:“此药的毒性远大于有益的药性,两瓶的话,药量虽然够了,但毒量亦是翻了一番,恐怕吴王服用之后当场就没了性命。”

    巨国珍闻言,转向李曜鼓励道:“徒儿再来,这次一定会成功!”

    李曜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是的,一定。”

第43章 黑衣人上门作死() 
时间过得飞快,当夜幕早已降下,金丹阁中变得灯火通明的时候,第二次促醒药剂的炼制终于结束了。

    因为时间关系,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除了尚未解除自我催眠状态的李曜,其他人的心脏无不擂起鼓来,甚至一直故作镇定的巨国珍脸上也现出了紧张之色。

    夜凉如水,甄权却在不停冒着汗,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他微微颤着手,用右手食指蘸了一点药剂,便要往口中送去,待到嘴唇边,却眉头一皱,忽地停下来,又放到鼻尖闻了闻,一双老眼顿时亮了。

    巨国珍见状,不由自主地问道:“甄翁,此药如何?”

    甄权搓干了沾在手指上的药水,一边擦拭着额角的冷汗,一边缓声回道:“药是炼成了,但老夫一闻便知其药性之猛烈,莫说是人承受不住,便是让壮牛吃上一瓶,怕是也要当场倒毙。”

    一听这话,钟馗和静云两兄妹的额头也冒汗了,急急地齐声道:“那甄翁为何还说此药炼成了啊。”

    李曜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药自然是炼成了,只是须得采用稀释之法降低药力。”

    甄权点了点头:“李女道说的没错,老夫正想说出这个建议,只不过……”说着扭头看了眼正在沉吟当中的巨国珍,犹豫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我们需要有人甘愿冒险试药。”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甄翁勿虑,试药之人早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金丹阁内五人向门口望去,就见齐王李元吉已然褪去了魏晋名士的复古装扮,而是穿上了一身庄重的亲王朝服,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穿着武弁朝服,赤髯碧眼,有着典型胡人相貌特征的武官。

    两人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待得齐王站住脚步,其身后的武官朝门外把手一招,沉声喝道:“全都带进来!”

    一群挎刀的卫士押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进来就把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丢,随后齐刷刷地站到门口两边,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列,不多时又有两名武士将一副缚辇抬了进来。

    缚辇上躺着一张颇为年轻的面孔,年约二十五六岁,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双眼紧闭,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的话,看上去就跟死人一般无二,一身穿戴齐全的朝服冠履配饰,几乎从头到脚都跟李元吉一个品级。

    根本不用别人介绍,巨国珍师徒四人全都能猜出此人就是杜伏威,即大唐册封的吴王李伏威。

    李元吉把杜伏威带来这里,其实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他们从宗圣观夜归长安,一路上难免磕磕绊绊,而李元吉要求巨国珍师徒在亥时之前完成炼药,就是因为朝参的官员都须得在五更时分到宫门集合,根本没有回府的时间。

    见到李曜等人迟迟未从杜伏威身上收回视线,李元吉脸色一沉,皱眉提醒道:“寡人须赶时辰,尔等快些开始试药吧。”

    看到地上的这些血人,甄权便想起昨晚血腥的一幕,哪还不知这又是怎么回事,登时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点头应道:“是,大王。”

    尽管这种药物临床实验非常不人道,但在齐王的淫威之下,甄权以及巨国珍师徒四人只得听命行事。

    更何况,单从这些血人的穿着来看,李曜就知道他们绝不是什么值得怜悯的人。

    黑巾,皂衣,夜行靴……试问什么样的人会在天黑之后穿着这样一身打扮,然后潜入这个皇家道观里来?

    所以,齐王李元吉才会教人施加这般重手,把他们各个揍成一副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模样。

    出于职业习惯,甄权立马上前对血人们身上的伤势一一进行查验,发现他们皆无生命之忧,而且各个的昏迷状态都与那躺在缚辇上的杜伏威相差不大,倒还真算得上是不错的试药对象。

    为了安全起见,甄权让巨国珍等人将一瓶药剂用水稀释成原来两成的浓度,然后从血人中选出一人,昏迷中的人自然是很难进行口服,那就得另想他法。

    于是乎,甄神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随意地掏出了一把葱。

    当然了,包括来自后世的李曜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奇怪他老人家为何要随身带着葱。

    因为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橡胶管和塑料管,大多数古代中医都是以精心处理过的葱管来进行“鼻饲”的引流操作,即使病人口不能张,或者紧咬牙关拒绝服药,也照样能把药给他灌下去,而这类“鼻饲术”早在东汉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一书中就有了记载,不过是一种古代非常普及的治病救人乃至杀人灭口于无形的小技巧而已。

    甄权将长长的葱管小心翼翼地塞入试药者的鼻腔,感觉葱管前端已经抵达食管方才停手,随后便向巨国珍点了点头。

    巨国珍手持药瓶趋步上前,将灌装好的药剂缓缓地滴入葱管入口,直到滴完了这整整一瓶药剂。

    然后,所有人就静静地等待试药者的反应。

    可是过了许久,这个试药者依旧是一动也不动,毫无清醒的迹象。

    齐王李元吉看到药力似乎稍显不足,急得快要冒出火来,不由连声吼道:“莫管此人,加大药量再试,同时多试几人!一次多试几种!要快!”

    忽然听得齐王的咆哮,当场就有许多站得笔直的卫士下意识地缩了脖子,李曜等人就更听不惯大王这种怒狮般的的吼声,反正一次炼制出来的药还有很多,足够配个十瓶八瓶,而促醒杜伏威的药剂只需一瓶就够了,是以他们也顾不得这些血人的死活,一口气配置了三瓶不同浓度的药剂。

    于是,金丹阁内就出现了三组人同时对试药者进行“鼻饲”的场面。

    巨法师和甄神医依旧是一组,钟馗和静云两兄妹自然是组成了一对儿,而李曜原本是和齐王身边那个赤髯碧眼的魁梧武官一起的,可一身朝服的齐王李元吉看到那武官粗手粗脚的模样,心急之下便撸起袖子上来取而代之,但见他一脸狰狞地捏着塞入他人鼻孔中的葱管,却是动作小心,眼神专注,除了正在专心致志滴药且内心毫无波动的李曜,金丹阁内的其他人看到这个“大王亲上阵”的画面,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

第44章 踩人泄火真舒坦() 
由于这一批药是在第一瓶的基础上加大了浓度,三个试药的黑衣血人果然如齐王李元吉所期望的那样,全都有了反应。

    最先醒来的一人,双眼大睁,眼珠直往外突,嘴巴张得大大的,喉咙间还发出沙沙的声音,却是全身颤抖,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就七窍流血而死。此人显然是服用了浓度最高的一瓶药,竟是活生生地被毒死了。

    而醒来的第二个人,似乎成了一个疯子,还未起身就抱着脑袋直往地上猛撞,正当站在就近的钟馗准备上前制止,这人突然一头撞在丹灶上,当场气绝身亡。

    此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最后一个醒来的人,就见这人虚开双眼,朝李元吉瞥了瞥,又朝身周扫视了一圈,眸中忽然寒芒一闪,竟趁人不备,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再一转身,用肩头撞翻身边反应不及的卫士,然后顺手抽出那名卫士腰间的横刀,最后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不顾四周卫士们砍来的长刀,身形向前猛地一掠,直接举刀劈向了齐王李元吉。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站在李元吉身旁的李曜正要下意识地出手相救,却忽见李元吉已经一脚踹到了对方的胸口,登时把那人踢得飞了起来。

    李元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未等那人爬将起来,迈步上前就是一顿猛踩,不消片刻功夫,就把那人踩得骨断筋折,胸腔凹陷,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待得李元吉收了脚,赤髯碧眼的魁梧武官赶紧领着齐王府诸卫士单膝跪地,低头齐声道:“卑职无能,请大王责罚。”

    “莫事,寡人这会儿泄了火,浑身舒坦,诸位还是都起来吧!”

    李元吉没有追究卫士们护卫不力的表现,而是挂起了微笑,摆出一名亲王该有的样子,向齐王府诸人虚扶一礼,他这满不在乎的语气,以及随意自然的神态动作,就好像刚才踩死个人,不过是踩扁了一只虫子。

    甄权待得齐王府的人起身,便指着地上刚刚咽气的人,对李元吉恭谨地说道:“大王,看来这方剂已经成了。”

    李元吉颔首道:“寡人晓得了,你们现在就给吴王用药吧!”

    甄权称了声是,慎重地挑出了一根葱管,随后塞入杜伏威的鼻孔之中,动作比之前试药时更加谨慎小心,就如同对待一个新生的婴孩。

    与此同时,巨国珍师徒按照成功促醒最后一个血人的稀释比例,依葫芦画瓢地配了一瓶药剂,巨国珍扫了眼自己的三个弟子,最后默默地把药瓶交到了看起来最沉得住气的李曜手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当李曜开始向葱管入口滴药的时候,莫说性情中人的钟家兄妹,就连一向淡然的巨国珍,以及刚才挂起微笑的李元吉,全都现出了莫名紧张的神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金丹阁内安静非常,几乎落针可闻。

    在李曜滴完药水,甄权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吴王鼻腔中的葱管之后,吴王李伏威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吟。

    但他的眼皮只是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甄权见状立刻上前捉起吴王的手腕把起了脉,过了一会儿,李元吉见他收了手,便急切地问道:“甄翁,结果如何,吴王何时能醒来?”

    甄权捋须回道:“大王莫要担心,药剂其实已经起效了,只是现在吴王的身体太过虚弱,需要立刻进行补养,待其恢复些气色,老夫再施上几针,便可以安然醒来。”

    李元吉目光微微一闪,慢声说道:“甄翁,补养可以,但施针嘛……还须得暂缓些时辰。”

    甄权一听这话,不解道:“请恕老夫愚昧,不知大王此言何意?”

    李元吉低声道:“吴王回去再醒也不迟。”

    甄权登时明白了齐王的意思,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便转向巨国珍问道:“不知巨法师这里有何补养之物?”

    刚才齐王和甄权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巨国珍只当没有看见,扬声唤道:“静云,去把那碗米汤端上来吧。”

    一听“米汤”二字,李元吉脸色一沉,冷声道:“巨法师,你莫要开寡人的玩笑,米汤算得甚么补养之物?”

    巨国珍呵呵一笑,施礼回道:“大王误会贫道了,此米汤中融了几味补药,可以让吴王迅速恢复元气,而且贫道思及药剂中的毒性,还特意加了含有护脑保肝造血之功效的姚州三七熟粉,至于米汤不过是为了方便吴王吞咽罢了。”

    听得这番解释,李元吉脸色登时如天气由阴转晴般,转怒为喜地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便有劳法师费心了,只是法师须得教你弟子小心些,莫要弄脏了吴王的朝服,毕竟明日吴王还要与寡人一道去上朝呢。”

    待得静云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碗,开始一小勺一小勺喂着吴王,那赤髯碧眼的魁梧武官便适时地上前向李元吉附耳低声问道:“这些蝇蚋鼠辈该当如何处置?是否需要留个活口以作他用?还望大王明示。”

    李元吉扫视着地上几个处于昏迷状态的黑衣血人以及三具穿着相同服色的尸体,眼神变得冰冷如霜,冷冷地道:“全部埋了,一个不留。”

    魁梧军官应了声是,当即招呼卫士们收拾残局,不一会儿就把黑衣血人全都从金丹阁中清理出去了。

    看到事态已得到完全控制,李元吉感觉压力大减,本来他用来关注吴王进食状况的视线,却在不知不觉间移到了静云捏着勺子的青葱玉指乃至俏丽的侧颜之上了。

    说来亦是有趣得紧,这个巨法师入道近二十载,总共只收了三名弟子,其中女弟子就占了两个,而且还皆可堪称绝色。

    比如说这位长得“细长白”的美人儿,看这身量虽不及六尺,但也相差不远,都快与他身边这些健硕的王府卫士等高了。

    再看她这俊俏的脸蛋儿,两腮白里透红,朱唇粉嫩润泽,亦不知这该是如何的香滑可口。

    还有她现在喂食吴王的认真模样儿,总透着一种妙不可言的韵味。

    啧啧……当真是秀色可餐也!

    可是手下报告说她出身于颍川名门,又是宗圣观在籍女道,若是美人儿不愿意还俗与他相好,而他又没有得到皇帝的许可,即使是贵为齐王,却也不方便对其巧取豪夺。

    至于另一位……

    李元吉忽然心头一动,目光便不自觉地转移到了一个正在忙着收拾器具的身影,一双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

第45章 一念之差 一步之遥() 
遥想当年,第一次见到还俗归家的阿姐的时候,李元吉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可是,除了一手把李元吉养大的乳媪陈善意,别人都不知道他比一般的孩子更早熟,会想得更多。

    阿姐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清丽绝伦的面容,至今都还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阿姐的一举一动,总是透着一种优雅的美感。

    而她的坐立行姿,却又有一种不同寻常女子的气质。

    喔,不对!

    那不叫气质,而是一种气势,一种强烈的气势!

    这……让他感到无比兴奋!

    当时他就在想,如果自己与阿姐不是姊弟该多好,待他长大了就可以去征服她,在气势上压倒她,在身体上战胜她,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种体验。

    谁知阿姐才刚回家不久,就嫁给了柴绍。

    是的,她居然还没跟他这个亲弟弟好好打个招呼就嫁人了!

    他人生中第一个不可为外人道的幻想才刚刚展开,就被这该死的事实,突然间击了个粉碎。

    可是现在……

    念及此,李元吉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仿佛眼前这道曼妙的身影与那云英未嫁时的少女阿姐形象也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大王?”

    李元吉突然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遐想中唤醒,下意识地扭过头,竟险些跟一把大胡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李元吉赶紧用手挡住口鼻,气急败坏地斥道:“你靠寡人这么近作甚!”

    赤髯碧眼的魁梧军官忙低下头,小声应道:“启禀大王,那些鼠辈已全部处理,且吴王也吃好了。”

    言外之意,便是这里的事情都已办完,只等齐王的一声令下,走人。

    李元吉闻言,又有些不舍地看向李曜的身影,只觉越看越着迷,心中不免蠢蠢欲动起来。

    这名女子虽然姓李,却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何况自己又不是娶她,根本无甚打紧。

    而且根据今日的调查,她没有甚么背景,也未来得及入籍宗圣观,自己要不要找个理由将她诳走呢……

    不行!

    此女长得实在太像阿姐了,阿姐生前在父亲心目中是何等地位,自己若是把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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