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与其说宋建勇虎毒不食子,不如说叶箐同宋居都动了恻隐之心。
宋建勇的条件是,我的儿子必须认祖归宗。
那天,邹阮云说:“舟舟,听妈妈说,妈妈爱你,最爱你,你只有去宋家才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不要找我,你要懂事,做个有用的人,只有有能力才有说话的资格。心胸开阔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舟舟,妈妈不是不要你,舟舟……”邹阮云泪如雨下,搂着舟舟吻着亲着额头脸颊。
给舟舟献血的是宋居都。
宋建勇问头裹纱布的舟舟:“你叫什么名字?”
“邹舟。”
宋建勇目光扫过宋居都,随口说:“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后你就叫宋居州。”
此后,邹舟改名为宋居州。
宋蒋山,宋居都,宋居州——三者从名字上也分得出孰轻孰重。
宋居州在宋家十分没有存在感,沉默寡言,连笑都极少。宋建勇也无所谓。
倒是宋居都和其妈妈叶箐很喜欢这个孩子,天冷了天热了都为他考虑着,尤其是叶箐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十分难得。
宋居都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在学校惹女孩子喜欢,懵懂的16岁因为失控偷食禁果,使得一个同18岁的女孩子怀孕。
宋建勇得知后,震怒非常,一个耳光把宋居都打的嘴角冒血,无外乎是怀孕的女生没家世没背景。
十岁的宋居州看着拉起倒在地上的哥哥,宋建勇指着宋居州说:“还有你!不想好了就给我滚蛋!”
宋居州不吭声,依旧将宋居都拉起来。
没过多久宋名卓出生,叶箐和宋居都非常开心,宋名卓的妈妈住进宋家,名卓由叶箐和保姆带,两人一起上大学。
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卓一天天会走路会说话,宋居州也已成人,还是同小时一样话少,很冷漠的一个人。
宋居州的哥哥宋居都是个痴情的男人,多少年来,身边只有名卓妈,从不沾花惹草,对于宋居州的冷漠无视而过,时常会搂着宋居州的肩膀,亲昵地说:“居州,给哥笑一个看看,哥和你说……”宋居都和宋居州说很多事情。
宋居都知道蒋山是宋建勇最看重的孩子,他倒不介意,比如蒋山刚毕业要做生意,宋建勇给了蒋山三个亿,让他试水,是赚是赔都无所谓,第一次嘛。
可是宋建勇待宋居州就是大大的不同,宋居州进宋氏时,宋建勇让他去追一项工程款,追不回来就别进宋氏。宋居都与叶箐都觉得太强人所难,那笔款子是几百年前的口头承诺谁会承认,可宋建勇说:“钱都那么好赚,谁还拼命!”
不是所有的欠债还钱都可以用“人情道理”及法律就能讨到。有的人他故意不给,跟装睡全世界都喊不醒一样。他就说没欠,你能怎么着?
欠债者外号赖皮王,有名的赖皮,沾上他别想讨到巧,同时他又算所在片区的一霸,想在那片区做生意,必须得让赖皮王赚点,不然别想把生意做好。
俗语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赖皮王欠的钱,不打欠条,宋建勇屁也不敢放一声,如今事隔几年,让儿子去讨,用赖皮王的话就是:“毛事!脸真大!老子不差钱,干你爸爸的一亩九分地的事儿了!老子欠你们钱!”
所以宋居州当天被赖皮王的人打的口吐鲜血全身是伤,回到招待所把懒散营业的前台都吓哭了。
“没事儿,死不了,麻烦给我点纱布和药酒。”宋居州喘着气说。
回到房间将膀子上的碎玻璃渣给□□,包上纱布。
两天后,宋居州又去找赖皮王。
“妈的!找死!给我干!”赖皮王吐掉口里的牙签骂道。
这次宋居州比上次挨得更严重,但也撂倒了两个大汉。
这次他在养伤中锻炼,一个星期后又来找赖皮王。
赖皮王的人不等发话就涌上来,宋居州掌握他们的打人模式,瞄准弱点,下手狠又准,出拳砸中就得趴下,抬腿必击要害。
脑中迸发的是跟着妈妈躲在水泥管道里喝汤吃包子,是宋建勇对妈妈的讽刺,是妈妈流着泪亲着吻着他说“舟舟,妈妈爱你……”
一根粗棍子拦腰袭击宋居州的后腰,并伴随着持棍人怒喝,宋居州下盘稳扎,腋下夹住棍子,伸脚狠踢男人胯。下,男人捂住裤裆,脸憋通红,起先说好的赤手空拳这人违规,宋居州不能,他扔下棍子,甩掉抱住自己的另一个男人同时,挥拳抡向对面的男人。
一番恶斗后,宋居州头流着血,身上也冒着血,靠着一棵枯树撑着站着奄奄一息地喘气,开口说:“不行明天我还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七八个,还有一个脸肿的盖过一只眼的男人,战战兢兢地望着宋居州,不敢上前。碍于赖皮王在现场,喘口气硬着头皮冲上去。
“住手!”赖皮王喊住,望着地上躺的人,抬手手指着他恶狠狠地说:“行!你他妈的爷们儿!你赢了!款子老子给!妈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
其实那个工程款不过才两万块钱,宋建勇不差这个钱。
宋建勇没料到宋居州是如此血性,如此残暴与狠毒,对他自己残暴对他自己狠毒,宋建勇微微动容,但是动容之外他更加防范这个儿子。
癞□□不咬人,吓人!他以自己狭隘的心思度儿子的心思,所以他防着宋居州。
每每给宋居州派遣任务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就是棘手的事。
宋建勇本意让宋居州屈服,他只是想让宋居州居于蒋山之下,或者居于宋居都之下。无形之中,让宋居州快速成长。
对方赖,他除了要比对方硬外,还要比对方更赖。
对方能喝,他除了比对方能喝外,还要留一丝理智。
对方诡计多端,他除了慧眼识破,还要心多一窍。
……
宋居州就是这样被打被坑被耍,变成打人坑人耍人。刚进宋氏的前几年的宋居州走在宋氏的边缘地带,逐渐向宋氏中心靠。正当宋居州渐渐在宋氏站住脚之时,宋建勇以出国深造为由,送其出国,其实是冷却他在宋氏的温度。
不得不说,宋居州是个争气的人,不浮不躁,不哗众取宠,从来都是在钢丝绳上行走也做得到稳拿稳放。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看这章,但这章是必须要写出来的(并且作者写得很顺呢),不然没法子继续宋居州和严郁的故事,下章回到现在的宋居州哈,么么哒,你们热情哪里去了呀?作者菌还这么欢腾呢~~~~~~~~~窝辣么爱你们~~~~
第64章 头昏脑胀
宋居州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之时,邹阮云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穷人得了富贵病邹妈妈的病日积月累地治疗着;房子由大变小;由小变无。病就得治;邹阮云不得不倾尽所有;最初打算接舟舟回来的念头也逐渐消磨掉。
邹妈妈临死前,躺在床上,撑着最后一口气;伸出瘦若骨柴的手;蜡黄的手皮上附着大块大块的老年斑,整只手看上去因为消瘦因为岁月而皱巴巴的。颤巍巍地打到邹阮云的脸上;却没力气收回来;顺着邹阮云的脸向下滑,咬着牙;声音依旧微弱的几不可闻,“阮云,都、怪你……”话未说完,人已落气。
气死爸爸,送走儿子,最终让妈妈含恨而终……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
邹阮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没有儿子,没有妈妈……怪她,都怪她,全部都是她的错,她开始精神恍惚,出现幻觉,时常自言自语。
“爸,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妈,都怪我,都怪我。”
“舟舟,舟舟……”
邹阮云精神时好时坏,越来越倾向坏的时间多于好的时间,住在她舅舅已然成了累赘。她舅舅已近七十岁,有儿有女有孙子孙媳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邹阮云一天两天三天,仍旧这样,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隔两代,邹阮云在她舅舅家住近两年,一家老小实在受不住她不是自杀就是胡言乱语,像个疯婆子一样。
她舅舅逼不得已才让孙子带话给她鲜少人知晓的儿子邹舟,也就是宋居州。
话带到不过两天,宋居州就赶来。一间瓦房里,黑咕隆咚的,邹阮云穿着一件灰色上衣,看不出来样式的衣裳,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一望就是半天,一望就是一天,这还是好的情况。不好时,不是要跳楼,就是去撞墙、上吊,额头脖子上都是自残留下的伤。
尽管舅姥爷家照料邹阮云两年,但看自己妈妈这副模样,宋居州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心眼里感谢他们的照顾,但如果没有他们的收留,是不是不这样更惨呢?宋居州不敢想象。
邹阮云就这样被宋居州带回家中。
邹阮云对着严郁说:“就是两年前,我还处在混沌状态,不记得那一天,我突然看到舟舟,他长那么大了,长得这么好,这么好看这么强壮,比我高那么多……我总是自责,在他的成长中缺席那么长时间,他一点不怪我,带我到处去看病,将我送到医院后,每天都来看我……”
严郁眼圈通红地听邹阮云说,难过哽在喉头,没办法发声。于是站起身来,去倒水,头一低眼泪顺着落下来,她又恨又气又恼又心疼,恨宋建勇的渣,以旁观者的身份气邹阮云为何一直忍受,恼那个年代人的思维方式,心疼他们母子,哗啦啦的水声打断她的心绪,她伸手抹一把眼泪,握着水杯,递给邹阮云,剔除心里的波涛汹涌,平心静气地说:“阿姨,那些都过去了,舟舟说,过去是虚幻,未来是未知,我们活的是现在。”宋居州有没有说这话,严郁已经不记得。
邹阮云沉默不语。
严郁大胆设想说:“阿姨肯定误会了,老太太是怪你把房子都卖了,只为她治不好的病,她走后,剩下你一个人,没房子住没积蓄,该怎么生活?你怪舟舟的出生拖累你吗?你肯定不会怪是不是?老太太也不会。世上像宋建勇这样的父亲有几个?大多的父母都是那么爱子女。比如我妈妈,尽管她嘴上不饶人,时常碎碎念,怨我没出息没本事,可是平时就算是在发病时,也会护着我,待我与他人不同。这是本能。老太太真的没有怪你。”
邹阮云听后,似有领悟,捂着脸恸哭。
严郁心里更加难过。
严郁本想着一直陪着邹阮云到宋居州回来,十点半时甄辛情绪低落地打电话过来。
严郁和邹阮云讲一下情况,又交代保姆注意事项,看着也快到宋居州回来的时间,给宋居州发个短信后,便不作停留去找甄辛。
蒋山不在家严郁才来的,开门的是蒋海,他告诉严郁,甄辛在卧室。
严郁敲一声门后,推开卧室的门,卧室窗帘紧闭,甄辛侧着身子歪在床上。
“甄辛。”严郁轻喊一声。
床上的身动了动,转过身来,有气无力地说:“严郁,你来了。”随即坐起来。
严郁走到跟前,抬手欲拉窗帘,甄辛制止:“别拉。”仿佛一见光,她就无法去和严郁说她心里的苦闷一样。
严郁收回手,坐到床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甄辛拢了拢长发,“没事儿,身体挺好的,我就是怪闷的,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你说吧。”严郁说。
“你和李年军离婚时是怎么想的?”甄辛突然问。
严郁没立刻回答。
甄辛见状,突然爬到另一个床头,床头柜上放着的笔记本电台抱过来,打开,找一个视频,打开指给严郁看。
视频刚一播放,严郁惊讶地立刻捂住嘴巴,一寸寸地转过头看甄辛。
“拍摄时间是我结婚前一天晚上,我昨天无聊翻盘子才看到。蒋山他妈的怎么就那么恶心人,做就做了,还不是一个两个人做,做完高清拍下来,收藏在电脑里,变。态吗?”
严郁再次将目光集中在跳动的画面上,饶是她结过婚,经人事,看到电脑上的画面,听着此起彼伏的痛极快乐的呻。吟,还是忍不住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巴。
“你也想吐,是吧?”甄辛说:“从昨晚开始,我已经看8遍了!严郁,如果你看到你老公的这些肮脏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严郁覆着甄辛的手,将电脑合上。没说话,她也不知道。
严郁从甄辛家走出来,蒋海很乖巧地送她到电梯口,并说:“阿姨慢走。”
出了小区,太阳晒的严郁脑袋发胀,一天接受到的讯息实在太多,她有点消化不了。看着拥堵的公路,耳边汽笛声不断,高楼大厦矗立在喧嚣中,她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了,渣男随处可见,总以情为匕首,冠冕堂皇的入侵,两袖清风地离开。
“爱情”似乎成了男人皮带上的润滑剂,越是妥协,男人的裤子滑得越低。
严郁头昏昏地寻一处树荫坐在长椅上,她本来想吃点饭,一回想刚刚看到蒋山和其他女人男人们的画面,一点胃口也没有。
关于她对甄辛,不管说什么都是隔靴抓痒,说多了反而不好。
傍晚去上班,同易扬对稿子,和同事说笑话,同事老婆生个女孩,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说:“辛苦娃儿她妈了,我攒了半个月假,准备明天开始休,照顾我那口子。”
严郁忽然又觉得人间还是有爱,对啊,本来事情都是两面,天也有白天黑夜之分。
下午下班后,严郁加班到十点为一个专题节目做准备。
刚出电台接到宋居州的电话。
宋居州声音很低,有点像喝大了,问:“会开车吗?”
“我有驾照。”严郁实话实说。
“过来接我。”
严郁到时,宋居州正坐在绿化带旁的花坛上抽着烟,等着。
严郁坐到跟前时,宋居州随手将烟按灭在地上,就近准确地将剩余的半根烟扔进垃圾桶。
“还好吗?”严郁在来时买瓶纯净水,递给宋居州。
宋居州接过来,咕噜喝半瓶,指着左边说:“车子在那,开过来。”
严郁缓缓地将车子停到宋居州跟前,额头手心冒一层汗,有点紧张地对刚坐上副驾室座的宋居州说:“这是我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说完还有点小兴奋,“竟然是开这么好的车。”
宋居州头昏昏的,没听太清楚她说什么。
车子平稳向前驶行,看起来还不错。行到十字路口一顿,原本闭目休息的宋居州猛地睁开眼睛,望向严郁。
严郁着急地说:“怎么会熄火?”
严郁再次起动车子,行两三分钟后,再次熄火,宋居州不敢再闭目养神,侧首盯着严郁。“你会不会开车?”
“你别盯着我,我紧张。”连续熄火两三次,严郁有点恼。
宋居州缓缓转过头,目视前方,感觉回家的路好远。
第四次熄火时,宋居州拉开车门准备下车:“下车吧,我们打车回去。”
“不行,我一定能把你送回家。”严郁坚持。
宋居州转头看严郁,严郁有点像“瘾”犯了似的,拉着宋居州的胳膊说:“你再让我试一次。”
“行。”宋居州拉上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监督严郁开车。
这次没再熄火。
进小区门口停下来刷卡时,宋居州不敢相信地望她。
“怎么了?”严郁不明所以地问。
“你闯两个红灯。”宋居州说。两次看她闯过红灯后,不敢发声,唯恐一开口会让车子失控,捏一把汗。
严郁愣一下,“闯了吗?那没事儿,我有分,可以扣我的分。”
宋居州两指揉着额头说:“严郁,你还没有下节目吧,我肯定是请你来搞笑的。”
见宋居州皱着眉头,严郁干笑两声,尴尬地说:“红绿灯一般都在头顶上,我只看路来着。你别生气,罚款我来交,以后我肯定是不开车的,我保证,我不会再开车了。”严郁好脾气地顺宋居州的逆毛。
“哼。”宋居州头偏到一边。
行至停车场时,严郁说:“居州,你下车,我来停来。”
宋居州看着车位旁边车停的满满的,“你下车,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