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惟叙牵着母亲递过来的手,两人一起出了沁兰殿。
“娘,爹最近都没来看叙儿。”
芄兰笑着止步,蹲下身与他平视,“爹要忙啊,今天回家就可以看到他了,高不高兴?”
惟叙笑眯了眼,“高兴!”
轻笑出声,芄兰将他抱了起来,踏出殿门往宫慈宫而去。
也不知皇叔真在忙还是故意的,北伐一事自交给泽华后居然再也不管了,或许他在猜想着若再不交些实事给泽华牵制住他,他们会再次离京,而这一次要回来可就难了。
与皇后告辞后,他们便出宫了。
踏出宫门刚看到来接他们的马车,车旁静立的人影却令他们双双惊喜。
小惟叙早已迫不及待地放开与她相握的手,朝那人奔了过去。
“爹爹!”
赵德芳弯腰将儿子抱进怀里,扬眸对上走近的妻子,笑道:“我以为你们回去了,一出宫门却见蓝文还在这候着。”
芄兰停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赵德芳敛了眉,一丝郁悴压在眉宇间,“上车吧,我们回去。”
三人先后上了车,车门一合,负责赶车的蓝文跳上车板,挥鞭便往秦王府而去。
车内,芄兰静静地看着眼前嘻闹的父子俩,眸中浮起忧心。
泽华似乎有心事,会是什么呢?
以往有任何事他都会与自己说的,这次却为何如此沉默?
回到府里时正好了赶上晚膳,芄兰先回房喂饱小儿子,回到饭厅时却只见赵德芳一人坐在桌边,她顿了顿脚步,走到他旁侧坐了下来。
“叙儿呢?”
“我喂他吃了饭让璇儿带下去休息了。”
“哦。”
拿起碗筷,芄兰没再说话,静静地用餐。
一顿饭下来,气氛静寂得仿似无人。
回到紫支阁,芄兰径自走到内室打开衣橱,为两人准备着换洗的衣物。
赵德芳立在她身边,有些踌躇。
“芄兰。”
“嗯?”她头也不回的轻应。
“大哥他……执意加入北伐一战。”
终于说了。
芄兰手里顿了一顿,遂将两人的衣服取出,合上衣橱门回身对上他。
“你见到他了?”赵德昭今天刚回来才对。
赵德芳长长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大哥是被皇叔召回来了的,进宫后便被皇叔安排到我那,说是北汉之事让大哥也一并加入商议,我当时便反对的,可是皇叔问我理由我一时又说不上来,而大哥他,却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让我更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
将手上的衣物放在床上,芄兰转身走回他身边握住他紧攥的手,“这样也好,你可以就近观察他的一切举动,若是有不对劲你也能立刻察觉不是吗?”
“可是……我希望他回永兴去。”
“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去年她自红枫镇回到荣阳遇到那男子时,他对自己所说的话。
对泽华,他是否还没有放弃?
又或者,他想要为自己搏一搏?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赵德昭回到京城就不可能再轻易离开,皇上的心思如何她也猜不透,他之所以放过赵德昭的原因她完全不了解。
但皇上好歹是承诺了她不会威胁到赵德昭的性命的。
她和泽华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的。
“芄兰,你说你有办法救大哥,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办法?我能做些什么?”
芄兰微微一笑,“你什么都不用做,维持现状就好,赵德昭既已和你天天相对,你便负责安抚他可能出现在激烈情绪,如何?我们现在只能防患于未然,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那些事会否成真,说到底,现在的我们只是在猜测。”
“但是你——”
“我会没事的。”芄兰拍了拍他的手,“明天还得进宫呢,早些去梳洗,早点休息吧。”
说着又回身帮他取来衣服放在他手上,将他推出了门。
今天出宫前,母后让她明天再进宫一趟,似乎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明天她便跟泽华一起进宫吧。
“什么?”
宝慈宫内,芄兰抱着惟宪刚坐下不久,便因对面人的话怔住,“去相国寺?”
宋慧宁点点头,“我想去相国寺礼佛,可能会在寺中住上半个月,你陪我一起去如何?”
芄兰沉思了片刻,便道:“此事我得跟泽华商量一声,母扣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后两天便走,怎么样?”
“可是叙儿和宪儿怎么办?”
宋慧宁笑了笑,“叙儿可以住在宫里,我让芫娘留下来照看,宪儿可以一起带去啊。”
芄兰慢慢地点了点头,“这样……也不错,泽华一会儿会回沁兰殿用膳,到时候我跟他说一下。”
这样一决定,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到得午膳时间,芄兰起身抱着小儿子回沁兰殿去。
第107章、幕霭沉沉楚天阔(3)
“什么?”
宝慈宫内,芄兰抱着惟宪刚坐下不久,便因对面人的话怔住,“去相国寺?”
宋慧宁点点头,“我想去相国寺礼佛,可能会在寺中住上半个月,你陪我一起去如何?”
芄兰沉思了片刻,便道:“此事我得跟泽华商量一声,母扣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后两天便走,怎么样?”
“可是叙儿和宪儿怎么办?”
宋慧宁笑了笑,“叙儿可以住在宫里,我让芫娘留下来照看,宪儿可以一起带去啊。”
芄兰慢慢地点了点头,“这样……也不错,泽华一会儿会回沁兰殿用膳,到时候我跟他说一下。”
这样一决定,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到得午膳时间,芄兰起身抱着小儿子回沁兰殿去。
刚踏入内殿便见泽华坐在软塌之上,闭着眼的他一脸的疲惫。
芄兰回身轻声吩咐门口候着的宫女将膳食送来,返身举步走了过去。
“泽华。”
赵德芳猛抬头,见到是她,淡淡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芄兰皱着眉在他旁侧坐下,“泽华,你怎么了?”
“没事,母后找你什么事?”
“母后想去相国寺礼佛。”芄兰眨也眨地盯着他的脸,很慢地说,“她想在那里住上半个月,想让我陪她一同前去。”
赵德芳微怔,随即便点了点头,“也好,你就陪母后去吧。”
“可是你——”
“我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累而已,多休息就没事了。”
芄兰将头侧靠在他肩上,视线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平静无波,“泽华,也许我们不该这么早回来,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答应我,不要想太多,很多事我们都要顺其自然,因为也许一个小小的举动或变化,都有可能让既定的结局有天渊之别。”
赵德芳静默不语。
这一次,他没有赞同芄兰的想法。
他总觉得,有些事既已知道了,他就不可能当做不了解一样茫然无知。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这么快?”他怔了一下,垂下眼看她,“皇叔知道吗?”
芄兰坐直身子,侧目对上他底单的视线,摇了摇头,“也许不知道吧。现在皇叔跟母后根本你是仇人一样毫无往来,外人又岂知他们是对有情人。”
赵德芳蹙紧眉心,颇为不赞同,“太后娘娘要前往相国寺礼佛,皇上怎么可以不知情呢?这事还得皇上安排才行啊。”
“你要告诉皇叔吗?”
“当然!一会儿用过膳我便去找皇叔。”
芄兰揪住他的衣袖,急忙道:“母后也许并不想皇叔知情,你又何必——”
“太后要出宫,皇上无论如何都得知会一声,要不然母扣若是在外面遇上什么事可如何是好?这事我必须跟皇叔说一声。”
芄兰咬着唇垂下头去。
母后和皇叔这一份感情,当真要到生命终了的那一刻才能真正了结吗?
夫妻俩再没交谈,不刻,宫女们便将午膳送了过来,两人沉默地用完膳食,赵德芳没做停留便出去了,芄兰环抱着孩子侍在门边目送他出了沁兰殿,悄然叹息。
母后若不是太后该有多好?
对了,宫变之夜母后曾想要泽华入承大统,是不是曾想要为皇叔勇敢一回呢?
终究也是阴差阳错。
赵德芳出了沁兰殿直奔崇德殿,暗想皇叔这会儿应该还在那里。
未及踏入殿内,里面传来的交谈令他下意识地止了步子,扬手将欲出言为他传话的太监谴下去,屏息听着里面异常熟悉的两道声音。
“……为什么德芳在拒绝那么多次后却突然答应回朝?你做了什么?”
“赵德昭,你要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沉稳的声音还了一抹冷厉,“他们是为你才回京的,你居然来问朕做了什么?这话应该是朕问的!你赵德昭到底做了什么!”
一阵静默。
“皇上,北伐一事,我毫无兴趣,可否允许我回永兴?”
“不行!你想累死德芳吗?此事你必须帮他一起做好。”
“皇上——”
“德庆在朕这里为你要了面免死金牌,你可知道?”
“什么?!”
惊愕不已地呼声,令殿门外的赵德芳愉悦地勾起唇角笑了。
原来大哥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的命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您怎么站在门口?”
身后突来的声音令赵德芳蓦然回头,看着王继思手里拿着一份秦折,疑惑地看着他。
赵德芳淡淡一笑,举步跨进殿内,扬眸对上殿内两人惊诧的眼,道:“见你们似乎有事,便在外面等着没进来。”
王继思勾着腰将手中的秦折奉上,“皇上,这是薛宰相的奏折。”
“呈上来。”
王继思送上奏折,勾着腰又悄悄退了出去,并将殿门合了起来。
赵德芳看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德昭,又转向看奏折的赵炅,扬声道:“皇叔,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赵炅立刻便抬起了头,“什么事?”
“关于母后的。”赵德芳分神又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赵德昭,“母后要去相国寺礼佛,还要求芄兰随行,我想,这件事她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你提。”
“什么?她要出宫?不行——”
“皇叔。”赵德芳静静打断他,看着他脸色骤变,紧张万分的模样,委实不知该如何劝慰。“母后一直居于深宫,你就让她出去走走吧。”
赵炅气息一滞,猛地负手转过身去,沉声道:“朕知道了。”
“那我便告退了。”
赵德芳举步走到赵德昭身侧,扬起微笑,“大哥,一起走吧。”
第一百零八章 殷情留于归时说
相国寺是我国著名的佛教寺院,禅宗圣地,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相国寺的名称,始于唐朝。
据《如梦录》记载,相国寺这个地方原是战国时期魏公子无忌的故宅,宋代曾在此兴建一座信陵亭,名为信陵坊。
南北朝时期佛教盛行,北齐天保六年在此兴建寺院,名建国寺,后毁于战火。
唐初这里成了钦州司马郑景的宅院。
唐长安元年名僧慧云从南方来到开封,用募化来的钱买下郑景的住宅和花园,于唐景云二年兴建寺院,并根据施工中从地下挖出的北齐建国寺旧碑,又名为建国寺,同时将募铸得一尊高3米的精美弥勒佛铜像安置寺中。
建国寺重建时,唐睿宗为这个寺院亲笔书写了“大相国寺”的匾额,这就是相国寺的来历。
北宋时的相国寺是皇家寺院,不过每月有五次庙会,商人达万余,此外还有杂技、戏剧、所说书的、卖艺的等文艺活动,十分繁华。
芄兰陪着皇太后前往相国寺正巧碰上庙会,她们的车辇险些进不去。
芄兰掀起车帘看着外头人声鼎沸,乔装成普通家丁的宫女太监们艰难的穿过人群,迟缓的往正殿方向行驶。
“难以想象。。。。。。相国寺竟如此热闹。”
低喃一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闭目端坐的宋慧宁,顿了一顿后开口:“母后,皇叔他…………”
“兰儿,别说了。”
芄兰暗叹一声。
原本皇叔不允许母后出宫的,但是母后执意成行,皇叔又提到今天是相国寺每月的一次庙会,实在不方便,原本打算让母后改期,只不过,母后的执拗令得皇叔除了气闷却也是无可奈何。
行驶中的车辇慢慢的停了下来,芄兰刚抬头正想询问,外面传来一道略显苍老而迟缓的声音。
“老衲戒嗔,恭迎太后娘娘和秦王妃。”
芄兰转头看向宋慧宁,见她已睁眼,便道:“母后,有人来接我们了。”
“嗯,下车吧。”
车帘被人掀起,芄兰抱着怀中的稚子躬身出了车辇,小心的踏着宫女们放在车旁的矮凳下了车,抬眼便见到一位白须的和尚。
不刻,宋慧宁也落了车,见到眼前的和尚,扬唇一笑,“主持大师,本宫叨扰了。”
“是,请随老衲来。”
戒嗔率先领路从正门走进。
正门横书是座牌楼式建筑,山门上横书“相国寺”三字,大门两旁有一对石狮,古雅大方。
入了大门行近一段路,便到了天王殿。
天王殿五间三门,飞檐挑角,黄琉璃瓦盖顶,居中塑有一尊弥勒佛坐像,慈眉善目,笑逐颜开,坐在莲花盆上。
两侧站着四大天王,他们个个园目怒睁,虎视眈眈,大有灭尽天下一切邪恶之势。
持珠握蛇者为广目天王,他以站得高、看得远而得名;手持红色宝伞者是多闻天王,他以闻多识广著称;持宝剑者是增长天王,他希望世间善良的心、善良的根大大地增长起来;最后怀抱琵琶的是持国天王,他弹奏着八方乐曲,护持着万国和平。
宋慧宁在此殿虔诚跪拜,芄兰讲孩子递给随侍的璇儿,跟着宋慧宁一同跪拜,诚心祈祷。
天王殿北边是一片花园假山,景致优雅,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妙。
再往北走,便是赫赫有名的正殿 大雄宝殿了。
大殿重檐斗拱,雕梁画栋,金碧交辉。
大殿周围及月台沿设有汉白玉雕狮石栏杆,殿南石阶上雕盘龙,阶下南边有小花园,园中有太湖石喷水池,风景优雅。
又是一阵跪拜,宋慧宁才安心的决定去歇息了。
大雄宝殿两侧是对称式的两列阁楼式建筑,东侧是东厢房,即东阁,西侧是西厢房,即西阁。芄兰和宋慧宁以及一些贴身侍婢被安排住进东阁,其他人则住在东阁后方的小院落。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尽未时。
戒嗔主持亲自带人将斋饭送进东阁,然后才退下。
芄兰喂饱了孩子交给侍女便回到饭桌旁坐下,和宋慧宁一起用饭。
“母后,相国寺果然名不虚传,很大很雄伟啊!”
宋慧宁温婉一笑,“那是兰儿失忆了。你未出阁前母后时常带你来,你几乎将整个相国寺都走遍了,,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现在到好又可以感受那份愉悦了。”
芄兰愕然,“我曾经将整个相国寺都走遍?”这德庆公主的精力似乎很强盛嘛。
“是啊,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一会你若有精神,可以再去走走,大雄宝殿后面还有罗汉殿和藏经阁,母后累了,就不陪你了。”
芄兰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母后,吃过饭你就休息吧,我自己会消遣时间的。”
静静用完午饭,见侍女将宪儿抱去睡了,芄兰乐得轻松,回房换了身轻便的罗衫裙,领着一个侍女便出了东阁,接续着上午未完的观赏之行。
罗汉殿,俗称“八角琉璃殿”。它结构奇特,系八角回廊式建筑,别具一格,世所罕见。
殿内回廊中有大型群像“释迦摩尼讲经会”,五百罗汉姿态各异,造型生动,他们或在山林之中,或在小桥流水间,或坐或卧,或仰头,或俯首,形态逼真,情趣无限,堪称艺术杰作。
罗汉殿在过去,便是位于整个寺院后半部的藏经阁。
藏经阁是一座两层楼阁的建筑,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为珍藏经卷之处。
芄兰这一路走来,惊艳连连。
她自小身子有病,父母又不太喜欢搭理她,致使她根本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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