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叫孤刚子的炼丹家便在他的著作中谈到了“炼石胆取精华法”,即干馏胆巩取得硫酸的方法。他虽没见过原著,不过却见过史籍中关于此事的记载。
刘福目瞪口呆,嘴巴大张。足足能够塞进一只鸡蛋,良久才见鬼似的说道:“老爷还真知道?小人确实用到了绿汞油。不过,却没用到铁屑。难道铁屑与绿汞油接触,也能产生那种气体?”
后世上学时做过这方面的试验,所以陈默肯定的点了点头,已然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刘福确实是个狂热的化学家,不禁更加坚定了收归己用的心思,说道:“咱家也曾收集到过那种气体,将其称为轻气,遇火即燃。另外,咱家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咱每呼吸的空气当中,其实是由许多看不到的微小成分组成,比如,其中就有一种气体,虽然自己不能燃烧,却有助燃的作用你若感兴趣,就跟咱家回昭陵,有空了咱俩好好探讨”
“老爷真的愿意传授?”刘福又惊又喜,有点不敢相信。
“谈不上传授,咱家知道的也有限,不过对这方面有兴趣,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个知音,欣喜难耐罢!”
刘福这爱好于世俗不容,被人另眼相看,表面上虽不说什么,实则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如今听陈默居然将其引为知音,不禁也有遇到知己的想法,点头如啄米,一叠声说道:“难得老爷看的起,反正小人光棍一条,身无牵挂,这就随老爷回陵。”
两人对话,阎满跟钱氏若涵如听天书,听到此处,终于有了话缝儿,阎满笑道:“恭喜印公招募良才,适才你每说的下官都听不懂,什么气体,易燃的,有机会倒要见识一下。”
“奴家也要见识!”若涵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也道。
陈默哈哈一笑,望刘福一眼:“放心,绝对让你每大开眼界!”
黄花镇刘福还有许多坛坛罐罐需要收拾,说好尽快去昭陵找陈默之后便即告辞。
陈默惦记着明日晚间的张冯集团会议,叮嘱阎满早作准备之后,带着钱氏与小若涵返回昭陵。先到王嫂家安置好她俩,三言两语将昨夜种种告诉彩玉,便既回陵去找冯保。
到了陵监他却扑了个空,听伺候的小火者说冯保去了监外热气球基地,忙又出陵监往过赶。
所谓热气球基地,乃是在朱翊钧和李太后的授意下秘密建造起来的,陈默是基地首任提督,老赵跟老刘负责组织人手制造改良热气球,由守陵卫士抽调五十名精锐,作为第一批热气球部队参加训练。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工作,已经有三个热气球制作完成,并放飞成功,投入了使用,算是初具了规模,只等摸索出空中改变方向的方法,便能大功告成,正式投入军用。
冯保早就预见到这支尚未成形的特殊部队光明的前途,一心要将其牢牢抓在陈默的手里,使其成为日后陈默的一张强大底牌,是以对其十分上心,没事的时候,倒有大部分时间耗在基地。
基地离着陵寝有段距离,是在山坳中开辟的一片空地,四周是茂密的榛子林,若无人指点,还真的挺难发现。
骑马从小路中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山坳靠北所建木屋前边藤椅上,果见冯保悠然晒着太阳。陈默急忙下马大步走了过去。
“祖父,孩儿回来了!”
陈默笑着打招呼行礼,正要拉椅子坐下,便见冯保坐直身子冷冷望过来,肃然说道:“跪下!”不禁面色一僵,瞥眼见先于他回来的霍东远远的站在一顶热气球旁边咋呼着什么,登时苦笑,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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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祖孙论政(首更)()
“马鞭给咱家,伸出手来!”
陈默依言将马鞭递给冯保,伸出左手。
冯保接过马鞭,用力打了陈默手心五下,将马鞭一丢,冷冷问道:“知道咱家为什么打你么?”
“知道!”陈默收回左手活动了一下,嘿嘿一笑,说道:“孩儿不该冒险”
“知道就好,”面对嬉皮笑脸的陈默,冯保也没办法再板着脸,神色缓和下来,说道:“咱家打你,冒险激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气你遇事沉不住气。既然已经抓到了张鲸的把柄,完全可以再等等,将其吃小孩儿脑髓的事情抓个现行,那样才可以彻底将其打倒。你心太善了,要知道,政治斗争你死我活,来不得半点心软,别说一个两个孩子,关键时刻,便是咱家,以及那些你爱的爱你的人,该牺牲的时候也得牺牲。”
陈默知道冯保说的没错,自己后世半世**0丝,今世骤然高位,心境根本就达不到要求。不过他并不后悔,如果能够重来,他仍旧会选择先救那些孩子。这是他的底线,现在如此,将来,也不希望改变。
冯保见陈默不说话,以为被自己打击到了,叹口气,忽的一笑,说道:“其实你小子也算聪明,怕张鲸翻脸不认账,将沈鲤跟王世贞请了去,这两人,一个是文坛盟主,一个是朝中直臣,各有一帮支持者,让他们推波助澜,抢占舆论,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法子。另外,咱家一直感觉你小子太过保守了些,行事缺少冲劲儿,错过了好几次打击张鲸的机会。此次能够主动雷霆一击,其实是让咱家有些意外了,不错,年轻人嘛,就该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依你现在的实力,早就有了与张鲸一较长短的本钱。太过谨慎,反倒让人看轻。听霍东说,昨夜你杀了邢尚智,很好嘛,置之死地而后生,咱家可以给你优等。”
说到这里冯保一顿,见陈默发怔,不禁失笑,继续说道:“愣什么?老实说。昨夜行动,你所办的事中,就属杀邢尚智一节令人赞服,咱家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能够得到冯保夸奖,陈默还是十分开心的:“祖父过誉了,孩儿也是被逼无奈罢了!”客气一句,拉过椅子坐到冯保旁边,急不可耐问道:“就是不知此事能不能对张鲸造成伤害。孩儿杀了邢尚智,算是彻底跟他撕破了脸。万一打蛇不死,就怕”
“有这种可能,”冯保靠回椅背,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张鲸在先皇尚在潜邸时便伺候朱翊钧,论起与朱翊钧的情分。其实尚在咱家之上。就算舆论一面倒,他也大可以将孩子之事推倒已死的邢尚智身上,嗯,根据咱家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这么做。咱家早就告诉过你。朱翊钧是个心软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缺点。加上外廷张四维跟张鲸一唱一和,这件事情上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仅凭此事就想打倒张鲸怕是很困难”
“张四维与张鲸的关系便与您与太岳公的关系一般么?”陈默打断冯保问道。
冯保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利益之和罢了,怎可与咱家跟太岳公之间惺惺相惜相提并论?”
“孩儿猜着也是。”陈默说道,接着不屑一笑,说道:“不就是二张联合么?没了张四维,孩儿倒要看看他张鲸还如何嚣张?”
“怎么,想打张四维的主意?”冯保诧异望向陈默,忽的失笑,说道:“不是咱家小看你,与张鲸比,你尚能勉强说上个旗鼓相当,想跟张四维较量,怕还差那么点分量。”说着闭目,幽幽说道:“张四维是嘉靖三十二年进士,还是先宣大总督王崇古的外甥,入朝为官已近三十年矣,曾任吏部左侍郎,故交学生遍及天下,更是晋商的魁首,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难得心志坚忍,有勾践卧薪尝胆之功,咱家跟太岳竟然都看走了眼”说着长长一叹:“此番他让杨四知打头阵,可谓来势汹汹,太岳与咱家多年努力,恐怕就要葬送在此人手里啊!”
陈默其实心里有底,不过仍旧说道:“那也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不然还能如何?”冯保反问道。
“孩儿其实也没准主意,就是只是觉着,不能任凭他每这么嚣张下去,起码也要找几个科道官每唱唱反调,不然本来心向咱每的人也会失望,进而改投他每阵营。另外,最好再找点别的事情吸引万岁爷的注意力,只要万岁爷不想追究太岳公,任凭他每下边蹦跶的再欢实,也是白蹦跶”
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假如历史在张四维身上不出现太大的偏差,那么顶多两个月,张四维就要回乡丁忧,然后再无重返朝堂的机会。所以,饶是冯保那般看重,其实在他的心里,张四维根本不足为患。他最担心的仍旧是朱翊钧对与张居正的执拗。表面上朱翊钧要消除张冯的影响,实则,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叛逆心理在作怪?他要证明给张居正看,没有张居正,他依然能够做一个好皇帝。
可惜的是,历史证明,朱翊钧高看了自己。
而陈默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改变朱翊钧的看法,将由科道言官而起的反攻倒算控制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
冯保面色肃然,沉吟良久,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确实不能再这般被动下去了昨夜你请王世贞跟沈鲤是一着妙棋,就算对张鲸造不成实质上的伤害,起码可以暂时将朝堂上下的目光吸引过去,延缓张四维反攻太岳的步骤。”说着一顿,神色愈加严肃,缓缓说道:“明天的会议太过重要了,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若能将张冯集团故旧完全收服,咱每倒未尝就没有与张四维一决雌雄的实力。”
陈默嘴角微微一抽,苦笑说道:“您这么说,真是泰山压顶啊,孩儿这般年纪,又是宦官的身份,若想一下子就折服他每,谈何容易?也只能是个尽力而为罢对了,您还一直没说,明天都谁参加呢!”
冯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起身,背手望向山坳对面已生新绿的榛子林,出神良久,才缓缓说道:“现在告诉你也没用,明日见了面,你自然就清楚了!起风了,送咱家回陵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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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宫太后的悄悄话(二更)()
陈皇后是个对政治丝毫没有兴趣的女人,张鲸外宅找到四十多个失踪孩子的事情折腾的天下皆知,她虽也有所耳闻,却从未往深里探究。
她只是有点奇怪,最近韩荣发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昨夜亲热,更是草草收兵。
“韩荣,最近出什么事了么?”望着铜镜里发呆的韩荣发,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看你失魂落魄的,簪子都被你捏热乎了吧?”
“啊?”韩荣发略怔回神,急忙将手里的簪子给陈太后插在发髻上,强笑说道:“没什么,娘娘您愈发漂亮了,看着您,老奴有些自惭形秽罢了。”
镜子里的陈太后发髻高高绾起,目若深潭,脸似桃花,嘴唇虽略显丰厚,佩着嫩滑如凝脂的肌肤,更有一番别样魅惑,虽比不上李太后风华绝代,却也绝对风韵不减,是个我见犹怜的尤物。
“就会耍嘴皮子!”陈太后展颜嗔了一句,瞥一眼韩荣发,脑子里不知怎么闪过陈默的身影,暗暗一叹:岁月不饶人,比起他来,你还真是老的多喽!
“启禀娘娘,慈庆宫李老娘娘过来看您了”一个宫娥突然入内通禀,话未说完,陈太后便打断了她:“速速请进来!”
她是穆宗正宫皇后不假,位份也在李太后之上,不过现在当皇帝的可是李太后的亲生儿子,别说她本就不是利欲熏心之人,便真的看重权利,这点轻重还是拿捏的出的。
“妹妹给姐姐请安了!”在宫娥的引领下。李太后款款进了暖阁,笑吟吟作势欲跪。陈太后急忙上前一把抻住了她的胳膊,白她一眼嗔道:“你我相知多年。情同姐妹,说你多少次了,不要闹这虚礼,你总是不听!”
“那是姐姐体恤妹妹,”李太后一笑,到底还是蹲身一福:“礼不可废嘛!几日不见,姐姐有点清减了些。也是,春天了,肝木旺相韩荣发。记着给你家娘娘多用些败火的膳食,知道么?”
“还是妹妹博学多才,这几日哀家确实有些虚火,眼涩口干,倒忘了春日木旺养肝,亏得你提醒韩荣,去拿哀家红木罐子里的龙井泡一壶来妹妹,绿茶便有败火之功效吧?那还是潞王去年孝敬哀家的极品龙井,哀家嫌它寒气重。一直没怎么喝,如今泡来,倒是相宜。”
“绿茶苦寒怯火,春夏饮用。还有养颜之功,却是相宜的很。”李太后笑道,望着韩荣出了暖阁。一整脸色,忽然说道:“对了姐姐。今日妹妹过来,除了给姐姐请安。还有件事要告诉姐姐。”
“什么事?妹妹但说无妨!”陈太后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前两天凌晨陈默带兵夜闯张鲸外宅,找到了前些日子失踪的四十多个孩子,这事儿姐姐听说了么?”
“不是戎政府提督杨进忠么?怎么又跟陈默扯上关系了?”陈太后问道,心里嘀咕:“跟哀家说这些有什么目的?”试探着又问道:“听大伙儿都说那些孩子是张鲸为了那啥而寻的偏方,不过张鲸不承认,在皇帝面前一番哭诉,已经求得了皇帝的原谅。适才妹妹说此事陈默也有涉及,莫非,那张鲸还反咬了他一口不成?”
“闯宅救人,明着是杨进忠,实则却是陈默的手尾,是他先查明了那些孩子的踪迹,这才求杨进忠出兵的他是陈矩的义子,而杨进忠则是陈矩的师兄,如此利国利民的大事,自然要拔刀相助了。”
李太后稍微解释了一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前番陈默偷着带皇帝夜逛青楼的事早就惹恼了外廷那些大臣每,弹劾的折子就没断过,如今张鲸再指示人告他诬告内廷大臣的事也就算不了什么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咱倒不替他担心。”
“那妹妹?”陈太后更加不解了。
李太后措辞一番,正要说,韩荣发突然亲自端着托盘上来奉茶,忙将话吞回了肚子,端杯轻啜,赞赏不已。
陈太后敏感的察觉到李太后在顾忌什么,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摆手示意韩荣发跟旁边伺候的全都退下,问李太后道:“妹妹来找哀家到底什么事啊?现在没外人,总该说了吧?”
“春桃,你也退下!”李太后吩咐身后站着的春桃,待其出门,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相信那些宦官每吃了小儿脑髓就能枯木逢春阳0具重生么?”
“无稽之谈!”陈太后不屑的说道,皱了皱眉头:“你不会是想着让陈默?”
李太后一怔,心念电转,已知陈太后误会了自己与陈默之间的关系,却不点破,白了陈太后一眼,嗔道:“姐姐想哪里去了?先别说管不管用,便真的管用,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妹妹也不可能算了,咱也不跟姐姐绕弯子了,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姐姐,那吃小儿脑髓的秘方,你道那张鲸,不,他不承认,你道那邢尚智是从哪里知道的?”
“哪里?”陈太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这两天韩荣发的反常,芳心猛跳,浑如鹿撞。
“便是从姐姐最信任的那慈宁宫管事牌子韩荣发那儿传出去的。”李太后快速说道,说着一顿,目不转瞬盯着陈太后,眼见她花容失色,俏脸红一块白一块,突的一笑,又道:“姐姐莫急,这都是底下人每的传言,并无实据,妹妹不过担心姐姐,特来提醒罢吃脑髓啊,万一这事儿是真的,谁敢保证那韩荣发就没用过那法子?他常伴姐姐左右,妹妹一想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