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陈默穿越之后记忆力大涨,以往看过的东西全部都能记起来。昨日他听到李天佑说到嘉靖抓童男童女炼丹时,便想起曾经在万历野获编当中记载:“近日福建税当高策。妄谋阳0具再生,为术士所惑,窃买童男脑啖之,所杀稚儿无算,则又狠而愚矣!”很快便联想到了陈太后的上床太监韩荣发头上,这才急着通知京城关注失踪孩子的进展。
“可那古方之上不是说只有童男的脑髓才有效么?那钱氏丢的可是个女孩儿”
“晚辈问过陈友了,那些丢失的孩子当中有也女孩儿。”陈默打断冯保,皱眉说道:“这也是晚辈一直不解的问题,等等京里的消息吧。不管此事跟宫里有没有关系,晚辈也决心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得查清楚!”冯保点头附和:“那些丢孩子的父母不知道多么着急呢,咱每没听说过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该担起责任来。这样吧,等后天会议之后,你便秘密进京一趟,一来去亲自查探一下此事,二来么。去看看咱每京里当铺跟钱庄的生意。”
说着话掏出一块红润润光溜溜的小巧木牌递给陈默:“这是印信,咱家听你的,前段时间已经将所有浮财全部变卖折银,存入了汇通钱庄。那是咱家当年秘密入股,跟徐文壁一起开的,咱家的身份。连徐文壁都不清楚,认牌不认人本来咱家有私心。想着将这木牌传给冯邦宁(冯保的侄子)的,谁知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他与冯佑回乡之后竟然遭了贼人”
后边的话冯保没往下说,叹息一声,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陈默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冯保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所在,不禁有些疑惑,史载冯佑冯邦宁确实被问罪发回原籍了,并未说他们死了啊。难道?“冯保的命运都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改变也很正常。再说了,史籍只记载二人发回原籍,并未记载二人的下场,焉知原来的历史二人就没有被万历派人弄死呢?”
如此一想,陈默便即释然,心说什么遭了贼,绝对是万历派人去做的,不过是冯保不想明言罢了。
“以前咱家还有个盼头,现在咱家可真是孤家寡人,只能靠你喽!”冯保毕竟是冯保,很快就从哀伤中恢复过来,眯眼说道:“咱家只盼终此一生,你能帮咱家报了这断人烟火的大仇。”
杀朱翊钧么?
陈默面露难色,有些迟疑起来。老实说,朱翊钧其实待他真的不错。是,某些事情确实让人气愤,可真要让他动心思杀朱翊钧的话,他还真下不了这狠心。
冯保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期盼之色渐渐隐去,叹息一声,说道:“咱家知道这有点难为你,算了,你只要不让咱家与太岳公的心血白付便好,其它的,顺其自然罢,咱家不勉强你。”
对方待己如斯,陈默一阵冲动,突然跪倒在冯保面前,十分诚恳的说道:“老祖宗,如果您不嫌弃,孩儿愿认您为父,不,祖父,日后孩儿若有机缘,得一男丁,必教其姓冯,以传香火”
“你真这么想?”冯保想不到陈默居然这么说,显然有些激动,本来躺靠在躺椅上,噌的坐了起来,眼皮眨都不眨,牢牢盯着陈默的眼睛。
“不就一个孩子的姓氏么?老祖宗待孩儿恩同再造,孩儿感激涕零,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您的大恩,若非陈家也就孩儿一个男丁,不敢改姓,这些又算得什么?”陈默慨然说道,心中却想:“也就改个姓而已,反正孩子还是咱的孩子,再说,如今纳妾合法,多不过多找女人多生娃,不可能那么倒霉,就生一个男丁吧?”
“好,你能如此,咱家果然没有看错你。”冯保大喜,说道:“就依你的,咱家收下你这个义孙了。也无需折腾什么仪式,桌子有茶壶,你再磕三个响头,敬咱家一碗茶,便算成了此事。”
陈默连忙依言起身倒茶,双手端着重新跪倒,恭敬递给冯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心头感慨万千:“当初救您,不过担忧大明前途,不得不硬着头皮,如今看来,果然好心有好报,日后有您真心相助,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呢。”
冯保亲自起身将陈默搀了起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正要说些什么,忽听门外有人敲门,李天佑的声音传来:“老祖宗,印公在您这儿么?”声音惶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不等开口,陈默便快步过去拉开了门问道:“出啥事了,怎么这么急?”忙竖起了耳朵。(。。)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仇人相见(二更)()
“不好了,小引娣不见了”
“怎么回事?”陈默一惊,面色大变。
“咱也不清楚,”李天佑脸蛋泛红,显然跑的太急,喘了口气说道:“你不是让咱留在王嫂家等消息么,适才听村里人说引娣不见了,赵慈快急疯了,知道信儿的都在帮他找,王嫂跟彩玉也去了,咱寻思着你挺稀罕那丫头,就赶着过来给你报信儿。”
“老祖宗”
“还叫老祖宗?”冯保一立眼:“叫祖父行了,找人要紧,赶紧去吧!”
陈默答应一声,拽着有些发怔的李天佑出了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改称呼的原因,已经走到了马厩,招呼负责的小火者解缰绳,穿蹬上马,纵马冲向祾恩门。
李天佑怕他出闪失,忙也夺过一匹马,纵马追了上去。
二人跑出没多远,便听身后马蹄如雷,忙回头打量,却是霍东带着二三十人纵马追了过来,忙放慢马速等待。
“你小子怎么跟过来了?”待离的近了,陈默边夹马腹前行边问霍东。
霍东说道:“冯公公亲自找的卑职,让咱速点人马来助您,卑职甚至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陈默一阵惭愧,暗道还是人上了岁数办事稳妥,同时佩服霍东带兵的能力,这才多大工夫,便能带人全副武装的追过来,着实有些本事。
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发生的事情,众人已经到了红门村口,恰见赵慈带人从后山方向过来。忙迎上前询问。
赵慈面色苍白,双目通红。见到陈默如见亲人,噗通跪倒在地。哽咽说道:“老爷救命,引娣不见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哪都找不到小人怎么面对死去的拙荆啊?呜呜”撑了这么久,再也无法撑住,心防失守,终于恸哭失声。
王嫂跟彩玉就跟在赵慈旁边,此刻也走上前来,面有戚戚。
彩玉说道:“你赶紧想想办法吧。引娣那么可爱,万一要是落到歹人手里”她说不下去了,脑海闪现那个总是过来帮忙照顾小兔子的小姑娘,心一抽,如同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是啊老爷,你赶紧想想法子吧!”王嫂也附和道。
后边老赵老刘,并家人村民足有四五十号,虽未说话,目光却全部聚焦在陈默身上。浓浓的期盼如同泰山压顶,让陈默有些喘不过气。
“先别慌,先说说具体情况。”见陈默不语,李天佑坐在马背上说道。
这时恸哭一番之后赵慈已然平静下来。抹一把眼泪说道:“是这么回事,昨日小人上山采药,由于走的远了些。便在山里过了夜,今早才回来。这种事经常发生。倒也没什么。回来见引娣不在,先还以为她去了村里玩。孩子么,小人也没往意里搁。谁知都快晌午了还不见回来,小人便有些着急,连忙去她经常去的人家打听,谁知都说没见过她”
“村里来过什么外人么?”陈默突然开口打断赵慈。
“外人?”村民全都陷入沉思,老赵当先反应过来,说道:“咱每红门村儿是去往天寿山各皇陵的毕竟之路,行人不断,除了客商以外,倒是以官爷和宫里的老爷每居多,这两日么”
“今日前晌有一队番子打从这儿经过来着,小人还看到他每在赵先生家不远的小河边歇脚,”一个村民说道,又道:“不过,他每应该不会”
“他们去往哪个方向?”陈默眼睛一眯,打断那人问道。
那村民只觉平日平易近人的“陈老爷”突然换了个人一般,杀气腾腾,吓的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一指天寿山方向,结结巴巴说道:“他,他他每,是是从,从那边,来,来的,应该是,是”
不等那人说完,陈默心里已然有谱,一带缰绳,挥手示意霍东等人:“就是他每,跟咱家追!”说罢狠狠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一声痛嘶,前蹄人立而起,前方赵慈等人急忙闪开通路,陈默身子伏低,人马合一,离弦之箭般疾冲而去。
“路上当心点!”彩玉担忧的嚷道,却被骤然而起的马蹄声淹没,也不知道陈默能不能听见。
天公作美,小雨止歇,天空放晴。
一路马不停蹄,一直追到快到清河店一个叫做大榆河的村子时,陈默等人终于看到了那队番子,人不多,七八名,马行不快,不知说些什么,笑语声隐隐传来。
这时天已擦黑。
放慢马速,远远望着那队番子,暮色中,陈默的脸色阴沉如水。
“于鹏飞?”李天佑似乎听到了于鹏飞的声音,花容色变,却有些不能肯定。
“嗯!”从鼻孔中冷冷的哼出一声,陈默大手一挥,森然下令:“冲,截住他每!”
霍东答应一声,当先纵马急冲,其余兵丁齐喊一声,蜂拥跟在他的身后冲上前去。
“哟,咱家还以为是谁,这不是陈公公么?您不在昭陵待着,咋跑这儿来了?”冷不防被人截住,于鹏飞先还无所谓,一见陈默随后而至,不知怎么心一突,强撑笑道。
陈默没空跟对方扯淡,目光如电,很快发现他旁边一名番子身后马背上驼着一个布袋在不停蠕动,心中暗定,怒火丛生,眯眼伸手一指,牙缝中迸出几个字:“少废话,留下那个布袋,饶尔等不死!”
“印公太霸道了吧?”于鹏飞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仰天打个哈哈,笑道:“还饶咱每不死?且问印公,咱每好像没冲撞到您吧?再退一万步,便是咱每冲撞了您,可咱每身为东辑事厂下属,说句难听的,怕也轮不到印公您来教训吧?”
这话听在霍东属下耳朵里,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却被霍东冷眼一扫,登时平息了下去。
陈默很满意霍东的表现,冷冷望着于鹏飞说道:“你每是东辑事厂下属不假,咱家可也兼着东厂司房的职务呢。还是那句话,放下那个布袋,饶尔等不死,如若不然哼!”
随着他冷冷一哼,霍东刷的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钢刀,顿时,拔刀声连成一片,呛啷声中,数十柄刀锋直指于鹏飞等人。
于鹏飞勃然变色:“印公欺人太甚了点吧?咱家偏就不交,你待如何?”他是张鲸亲信中的亲信,前次刺杀陈默毫发无损的经历更是助涨了他的气焰,适才不过有些心虚,不想把事闹大而已。现在见陈默咄咄逼人,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咱家是东厂大档,厂公亲信,倒要看看,你每谁敢动手?”(。。)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人(首更)()
“少言——”李天佑哀求的目光望向陈默,他太了解陈默了,吃软不吃硬,于鹏飞服软认错,乖乖交出引娣,许还顾着张鲸的面子饶他一遭,现在竟然激将,岂非火上浇油?
日落西山,晚霞余晖映在李天佑娇艳的脸庞上,目光盈盈,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陈默有些动摇:“早知是于鹏飞,当初就不带你了,如今让你夹在中间,真是为难啊!”
“知道你每也不敢动手,好狗不挡路,闪开,咱家还要回京向厂公复命,耽误了大事,你每担当的起么?”于鹏飞得意洋洋的拨转马头,随着他的话,紧紧围着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
“大档头慢走,还是先将那个口袋留下在走吧!”眼见于鹏飞即将脱离包围,陈默手捏马鞭,牙关紧咬,李天佑急忙招呼道。
“留你大爷!”于鹏飞回头不屑地骂道:“吃里扒外的混账王八蛋,少他娘的跟咱家说话!”
“你——”李天佑语结,神色一黯,低下脑袋,霜打茄子一般无力反驳。
陈默见状大怒,寻思道:“人家不领你的情,也罢,反正你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今日老子就帮你下定决心罢!”
想着,冲霍东大喝一声:“刀!”
霍东略怔,手握刀锋,快速将刀柄递给陈默。
陈默接刀在手,用力一夹马腹,迅速冲向于鹏飞,挥刀便砍。
于鹏飞有些工夫,虽然陈默冲过来的突然。仍旧矮身躲了过去,气急败坏大骂:“陈默。老子念你是昭陵掌印,给你留着面子。你可别逼人太甚。”心道:“也就你带的人多,不然此刻大路无人,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骏马急冲之势不减,正从驼布袋的那名番子旁边经过,陈默刀势劈空,顺手上撩,恰从那番子脖子上一划而过,鲜血飚飞处,马冲之势已然止住。探身推下死不瞑目的番子,顺势扯过缰绳,厉声喝道:“霍东,给老子杀,一个不留!”纵马向前,连同另外那匹驮着布袋的马匹一道脱离了战圈。
杀人是上瘾的。
穿越以来,陈默每日早上都要练一趟陈矩教他的太极拳,加之体质特殊,外表看起来虽然仍旧羸弱。实质上身体素质已然比起穿越之时强了许多。
加之上一次遭遇的刺杀,让他感受到了危机,这些日子一直去跟护陵卫士每讨教工夫,平日没事时还多习马术。这才有了适才那一砍一撩,虽未伤到于鹏飞,却杀了番子。救下了引娣。
是的,他没看错。趁着霍东等人围攻而上的当口,解开袋子打量。里边果然就是被破布塞着嘴巴的引娣。
眼见她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嘴巴干涩,人已昏了过去。陈默心头的怒火猛的又旺了一分,将其交给李天佑照看,纵马挥刀,重又向于鹏飞攻去。
“陈默你个王八蛋,来真的啊?不怕厂公知道了,找你麻烦么?”于鹏飞挥刀格开陈默用力砍过来的一刀,狰狞问道。
“怕你大爷!他不来找老子老子也会去找他!”陈默其实临敌经验不足,不过仗着一股子怒火支撑的锐气。
眼看于鹏飞又躲过了自己抽冷子的一刀,又见霍东手下虽然围的甚严,动手却有余地,心知他每心存顾虑,登时大喝一声:“你每没吃饭么?怕东厂就不怕咱家?给老子杀,每杀一个赏银百两,杀于鹏飞者,赏银五百两!”
霍东这才知道陈默并非吓唬对方,有心劝解,见陈默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过来,登时心中一突,猛一咬牙,罢了罢了,既然认定了你,就随你心意便是,疾喝一声:“听见印公的话了么?给老子杀,放跑一个,回头每人五十军棍!”
喝罢一抖马缰,当先冲了上去。
于鹏飞并手下众番子人人变色,都知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再无方才消极迎战的心思,齐齐拼命。于鹏飞发一声喊,刀锋一指人群薄弱的方向,大喝一声:“那边,给咱家杀出一条血路!回京每人赏银千两!”
他是张鲸亲信,手下的这些番子都是从锦衣卫抽调过来的精锐,与平日那些仗势欺人的番子们不同,如臂使指,闻言登时变幻队形,一名魁梧番子一马当先,其余紧随其后,如同一把尖刀,直插他手指方向。
霍东大惊,急忙指挥众手下支援。
守陵卫士荒怠已久,到底不如于鹏飞手下番子,加之霍东虽有统兵之能,毕竟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指挥失当,急于增强薄弱方向力量,旁边靠近大路一侧的地方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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