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事,咱家还真得好好管上一管!”
花姑姑不怒反笑,说道:“管?凭什么管?就凭你陵监掌印的身份?雏儿,真是个雏儿,莫非你不知道,这是司礼监礼仪房的职责么?”
陈默嘻的一笑,眸子中寒光一闪而逝,刹那间,旁边杏儿李九妹感觉他一点都不像年方十八的少年宦官,肃杀,威严,激的二人同时心里一凛。就连重新上楼,推开花姑姑外甥进屋的赵振宇也心里一突,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现在你倒想起职责了?”陈默看到赵振宇进门,便知朱翊钧安全无虞,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放了出来:“你可知道你的职责么?身为公主府管事,你本该尽心侍奉辅佐,你倒好,只因抚养公主那点微末之功便携恩自重,百般刁难不说,自己不知廉耻,竟然还要拉公主下水,简直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错,畜生还知报恩,你连畜生都不如。你不是问咱家凭什么管么?那咱家就告诉你”
他突然一脚踢在旁边茶几上,茶杯茶盏茶壶乱跳,叮叮当当声中,便听他高声咆哮:“凭咱是大明天子寄之腹心的内大臣,凭咱是负责看守先皇陵寝重责的陵监掌印,凭咱是永宁公主的知交朋友,凭咱是东厂司房,凭咱是司礼监礼仪房的掌司”更凭老子是公主殿下的男人,“咱家专管不平事,专杀混账王八蛋!”
所有的人都被暴怒的陈默惊呆了,只有楼下廊子里的朱翊钧听的解气,心中暗道:“这小子倒聪明,知道朕在下边听的真切,临时还给自己安了个文书房掌司的身份,也罢,今日你替朕出了口恶气,回头朕便下旨,赏你个文书房掌司!”
彩玉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双目莹莹,望着陈默,一颗心如同化了一般。
杏儿目中也很异样,心说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男人的一面,心折不已。倒是李九妹,妙目连闪,满心的可惜: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就是个宦官呢?
“赵振宇,一脚给咱揣死这个恶婆娘,揣不死,也别当你那大汉将军领班了,回家养花弄草拉倒!”陈默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指定花姑姑怒喝——杀王正业跟刘文山那是板上钉钉,他自然乐得竖一块公正廉明奉公守法的牌子。花姑姑不同,有慈宁宫仁圣太后罩着,今日不杀,怕夜长梦多。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女人的仇都报不了,那也真该自宫当真太监了。
“你敢?”花姑姑大呼,一句“来人”尚未说出口,被陈默将的暴怒的赵振宇早飞起一脚蹬在她脖子上,咔吧脆响声中,扑倒在地,气都没吭一声,便双脚乱蹬几下挺了尸。
“杀人啦!”花姑姑的外甥回过神来,大声高呼:“弟兄们,这人杀了咱姨母,跟咱一起上,宰了他每为姨母报仇啊!”暴怒的如小牛犊般冲进了屋,却被赵振宇一脚重重踹在肚子上,疼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手捂着肚子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默知道他是花姑姑的外甥,想起方才彩玉说他糟蹋了她贴身丫鬟之事,怒火再涌,抄起被茶几撞翻的杌子,上前两步,狠狠照着他脑袋砸了下去(。。)
ps:谢谢无悔年华以及大贤张角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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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隐忧(二更)()
杌子被陈默高高扬起,正砸在花姑姑外甥的后脑勺,咔的脆响声中,脑浆迸裂,鲜血汩汩而出,身子一挺,泄气皮球般软了下去。
陈默尚不解恨,提脚又踹了两下,这才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右手,从容走到彩玉对面,施施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不是杀了个人,而是碾死了一只臭虫。
“内臣越俎代庖了就是他糟蹋了您的贴身丫鬟吧?一杌子砸死他都便宜,仗势欺人,活剐了他都不亏!”
转瞬间两条人命已经让众人傻了眼。陈默说着话环顾四周,慢条斯理说道:“此二人本是永宁公主殿下家奴,犯下如此大罪,本该杖毙才对,咱家如此杀了,倒便宜了他每咱家是东厂司房,又是文书房掌司,如此处置,不算有罪吧?”
花姑姑那些手下原本拥在门口站着,不知是谁吓得身子一软跪了下去,接着噗通噗通,全都趴到了地上,一个个语不成声,没口子的求饶告命。
陈默吁了口气,转脸问彩玉:“殿下也是心软,还有哪个该死的,趁着内臣在,殿下说,内臣一并料理了干净!”
彩玉也被方才的杀戮吓懵了,出了一声冷汗,看着门口跪了一片,可怜巴巴惊骇欲绝的望着自己,好久才缓过神,结结巴巴说道:“算,算了,他每虽也,也有错,罪,罪不至死,首恶一去,本公主自己就。就能料理了!”
“说的也是!”见把彩玉吓成这样,陈默暗暗心疼,声音柔和了下来。指着尸体对门口那些趴着的说道:“将这两块臭肉拖下楼公主殿下,适才您说那花姑姑还有什么表弟姘头的,为了防止他每回去通风报信,内臣跟您走一趟,这就回去将家事料理清楚。”
彩玉这时已能正常思考,暗想李九妹跟杏儿武功高强,身份不明。倒是不宜让朱翊钧跟她俩见面,点头答应下来,捡起地上那张千两的银票重新揣好。扫一眼被陈默踢翻的茶几,冲如烟李九妹等人说道:“搅了你每了,将损失列个清单,送到公主府。自有人销账赔偿。”素手扶住陈默肩膀。已然恢复了公主的做派,昂首挺胸,缓缓走了出去。
“赵千户,黄千户,你二人先护着公主从后门出去等咱家,咱家跟霍百户交代一下,稍后就去寻你每!”下楼之后,陈默心里有鬼。抢先对朱翊钧和赵振宇说道,不敢看朱翊钧的眼睛。望向冲自己躬身行礼的霍东:“今晚你这差事办的不错”
“陈公公,”朱翊钧忽然打断了陈默,望一眼跟着送下来的李九妹,又看一眼低着脑袋的彩玉,说道:“你不是说还要陪永宁公主回府处理家事么?咱跟赵千户还有事,就不跟着了,有话咱每明天再说!”
说完转身就往角门方向走,赵振宇连忙跟了上去。
“这位黄千户瞅着面生,不过架子倒是不小”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陈默打断霍东阴阳怪气的嘀咕,心说看来这小朱同志明白我骗了他,生气了。
目送朱翊钧跟赵振宇出了角门儿,想起马还在前边拴着,忙吩咐霍东派个人给二人送马,完了安慰的看一眼忧心忡忡的彩玉,吩咐霍东:“走吧,带上你的兄弟每,跟咱家去一趟十王府弟兄每今日辛苦了,完事每人赏银二十两!”
“谢陈公公!”
七嘴八舌的谢恩声中,陈默与李九妹如烟等人施礼告辞,搀着彩玉,出月仙楼,径往十王府而归。
一路之上彩玉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直到进了永宁公主府,陈默亮明身份,召集众家人,该抓的抓,该罢的罢,该训的训,雷厉风行的处理清爽,正厅中只剩她和陈默以及贴身丫鬟柳絮之后,这才担忧的说道:
“母后皇兄那边咱倒并不如何担心,就只是你杀了花姑姑,算是彻底得罪了慈宁宫,仁圣老娘娘还好说,那慈宁宫管事牌子韩荣发确实个睚眦必报的人,对他这弟媳十分看重”
陈默很少跟慈宁宫打交道,不过,在他本体的记忆中,还是有韩荣发这个人的,四十来岁,与惯常宦官发福虚胖的身材不同,小个子,黑瘦黑瘦的,走路虎虎生风,给人一种十分有力量的感觉,以前没冲突时没什么,如今让彩玉一提醒,别的都没想,脑海中倒先蹦出了“上床太监”四个字,暗暗寻思:“此人好像是隆庆三年当上慈宁宫管事牌子的吧,如今已经十多年了,深得陈太后信任,定有出奇之处,搞不好,还真跟床笫之事有关,回头倒要问问冯保。”
当然,这心思自然不能对彩玉说,看她满心为自己担忧,陈默一边感慨缘分之奇妙,一边笑着安慰她:“大风大浪咱都经历过来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心,左不过就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倒是万岁爷那儿,今晚咱骗他出宫,瞧他离开那样子,绝对是生了气,明日见驾,怕是有苦头吃喽。”
“还说呢,你也是胆子忒大,李九妹跟杏儿武功那么厉害,万一有歹心,出点岔子,天都得塌下来。今日是没出事儿,不过,就算如此,万一皇兄去月仙楼的事走漏了风声,你也没好果子吃,咱敢保证,参劾你的奏章能把你埋了”彩玉埋怨道,语气中却并无半点生气的意思,眉眼间蕴满了欣喜。
“这不都是为了替你出气么?”
“咱知道,”彩玉满心的甜蜜,勇敢的望向陈默,并不避讳柳絮就在旁边:“子时都过了,今晚就别回去了,就歇在这儿,明日一早,咱陪你一道入宫请罪。”
陈默猛的回忆起昨夜的荒唐,食髓知味,点点头:“好吧,今晚便由咱家伺候公主殿下!”
听陈默答应,彩玉反倒有些扭捏起来,芳心乱跳,蚊蝇般说道:“咱去吩咐人准备木桶热水,你先进去等着,好几天不洗澡了,不是说要伺候咱么,先伺候咱洗澡再说。”说罢拽着有些懵懂的柳絮出了厅。
夜宿公主府,老子这是刀尖儿上跳舞啊!望着彩玉款款出厅,陈默暗道,非但不怕,反而愈发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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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万历的用心(首更)()
如果说清河镇那晚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那昨夜之荒唐,便是陈默真正从内心接受彩玉的开始,从此以后,前途虽然仍旧渺茫飘渺,但他将不再孤独。同时,在他并不特别结实的肩膀上,除了中兴大明的夙愿,又多了一份必须肩负的柔情牵挂——他是真正的男人了,心理上早已成熟,但**上的成人礼却是彩玉帮他完成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彩玉非但是他这一世第一个女人,也必将是他这一世最重要的女人。
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从进入皇城时,他笔挺的端坐马上,紧紧靠在彩玉轿子旁边,不时凑近轿帘小声安慰彩玉的动作,便已然显现了出来。
到乾清宫时早朝已散,陈友等在宫门外,一见二人便迎了过来,先给彩玉见礼,这才说道:“不用通禀了,皇爷说了,你二人若来时,直接进殿便是。”
这话让二人同时一凛,对视一眼,陈默悄声问陈友:“万岁爷心情如何?早朝上没人惹他生气吧?”
彩玉也竖起了耳朵倾听。
陈友左右扫两眼,都是心腹,只有彩玉,还是第一次见,探寻的望向陈默,见其微微点头,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早朝没什么大事,只有辽东总兵李成梁发文咨询户部今年的‘年例’(注)以及顺天府府尹报称宛平县治下难民聚集区丢失了七名孩子,这种事年年有月月有。不过这次一下丢了七个显的多了些,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皇爷正在批折子,心情好像不太好。咱猜着应该是为那年例烦恼,你跟公主殿下进去后说话悠着点”
陈默微微点头,又问:“昨夜义父回府来么?”见陈友摇头,暗暗放心,心说倒是免去了一番解释的麻烦。
说话间已到东暖阁门口,陈友提高声音通禀:“皇爷,永宁公主殿下和陈默陈公公来了。叫进么?”
等了一下,便听里边传来朱翊钧的声音:“叫进吧!”
陈默见彩玉身子一僵,不顾陈友就在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先迈步,昂然进了暖阁。
“臣妹永宁,参见皇帝陛下。请皇兄责罚!”
彩玉抢先跪在金砖之上。陈默忙也跪倒:“奴才死罪,请万岁爷责罚!”
朱翊钧盘膝端坐在炕桌前,手握朱笔写着什么,没说话,也没抬头,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彩玉脸色煞白,陈默心中腹诽:“又来这一套,就算老子骗了你。到底还为你妹妹报了仇呢,也就吓唬吓唬吧。不信你还能拿咱咋地!”
想虽如此想,样子还是要做的,以头伏地,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平日里不是自称“内臣”就是自称“咱”,有了错就自称“奴才”,滑头!朱翊钧暗骂一句,将毛笔放到白玉笔架上放好,端着脸淡淡开口:“一个是朕的皇妹,一个是朕最信任的人,居然一起来请罪,真是难得说说吧,尔等罪在何处啊?”
“臣妹不该私自出京!”
“奴才不该骗万岁!”
彩玉跟陈默同时说道,倒像抢着说话似的。
“这不是都知道嘛!”朱翊钧活动了一下发硬的脖子,又侧过身子伸了伸腿,突然重重的一拍炕桌,“啪”的脆响声中,笔架笔筒,茶壶茶盏震的叮当作响,声音也猛然拔高了八度,愤怒的说道:
“知道有罪还偏要去做,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明知故犯!朱尧瑛,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大明堂堂的永宁长公主,竟然偷偷的跑出公主府,传出去,让底下人怎么说?就算你受了苦,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不告诉母后?在你心里,还有朕,还有母后吗?”
“冯保那么欺负咱,你跟母后不照样放过他了么?告诉你有用吗?”彩玉心里一直有怨气,此刻闻言,忍不住心头嘀咕,低着脑袋不以为然。
朱翊钧并不知道彩玉心里想什么,说完了她又望向陈默,继续大声训斥:“还有你,明知道永宁公主的真实身份,竟然还大费周章的将朕骗出去,要弄个眼见为实。她是谁?她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朕只是被蒙在鼓里,真要知道了,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这话有些诛心的味道了,陈默隐隐有些愧疚,低头不语,不知道如何解释。
朱翊钧也不说话,暖阁内重又安静了下来。暖阁外陈友听的暗暗心惊,不禁埋怨:“陈默啊陈默,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就没个消停时候昨晚皇爷回来那么晚,说什么跟你喝酒谈天来着,闹半天是被你骗出去的,听这意思,定然是出了皇城的,这要传出去”他不敢往下想了,扫视左右垂首肃立的众都人,阴声吩咐:“今日这些话,若有一个字传扬出去,你每一个也别想活,知道么?”
见他阴着脸杀气腾腾,众都人噤若寒蝉,点头不迭,一发全都跪了下去。
陈矩陈友过乾清宫当差也有些日子了,经营之下,如今得以御前伺候的,都是心腹,他如此说也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留神听暖阁内的动静。
其实朱翊钧今日之所以如此发作,怒气只占一小部分,绝大部分原因不过是希望藉此敲打敲打彩玉跟陈默,两人一般的胆大包天,若是任其发展而不做声,他还真怕有一日二人会犯下不可收拾的大错。
如今见二人伏地不语,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行了,都起来吧!”语调已是低了下来。
“臣妹有错,不敢起!”
“奴才有罪,不敢起!”
彩玉跟陈默同时说道,默契的如同事先排练过一般。
朱翊钧一笑说道:“难怪你昨日说陈默是你的朋友了,说话都一个语气别说,有些地方你俩还真有点像,一样的胆大包天,一样的倔强。”说着话挪到炕沿儿,陈默见状连忙拿过靴子给他穿上。
起身下炕,朱翊钧走到彩玉面前,亲自将其搀了起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良久,突然说道:“皇妹,让你受苦了,那么多的委屈,竟然还要一个外人来替你报仇,朕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你!”说着话竟然深深的鞠了个躬。
他这话说的动情,让彩玉感觉一下回到了多年前,他还未曾登基的时候,眼圈猛的一红,对他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