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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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太监-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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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头守着。

    至于孙秀,干脆就抱病没有出现,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孙德胜又是愤恨又是惊惧,作为纵火计划的知情者兼执行者之一,当他听到周遭百姓们将陈默的吩咐四下传扬时,便敏感的发觉孙福的计划已经失败,一边悄悄向手下发出住手撤退的命令,一边紧跟着张鲸过来,伺机挑些事端,以消心头之怨恨。

    “陈公公好大的威风!”望着地上的尸首,以及被抓的那几人惊惧的目光,孙德胜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强自忍着,才将怒火压制下来,语气中却油然带上了一股奚落之气,与他平日里对待陈默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张鲸明知故问。过来之前三大营的军士们也已经得了消息,控制住了局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更大的状况。他是明白人,虽不知道孙秀的计划,却感觉这是一次中伤陈默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是这么回事”赵振宇抢先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说道:“多亏陈公公当机立断,才不至于酿成惨祸”

    “住口!”张鲸一声冷喝,视线掠过赵振宇,落在陈默身上:“你怎么敢保证死的人都是当死之人?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来人,给咱家将这个胆大”

    “哈哈哈哈”张鲸的话突然被陈默的一串长笑打断,恼羞成怒,正待提声,便听陈默收笑,朗声说道:“好一招‘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张公公单凭一己猜测,便要断定咱家有罪不成?你可知道,咱家若不当机立断,任凭场面乱将下去,贼人奸计得授,这大街之上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黄口小儿,满口胡言,哪里来的贼人?哪里来的奸计?当今皇爷圣明天子在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依着你,莫非是说万岁爷的不是么?”

    “厂公说的极是有理,陈公公年少,立功心切恐也是有的,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拿无辜百姓开刀吧?”孙德胜附和道,词锋虽不如张鲸犀利,却直接将陈默的行为定性成为博取功劳无理取闹。

    “说的好!”陈默真的有点被气糊涂了,他是情商不错,是比如今这人们多了许多的知识,可后世他三十多年,大多在学校里混,哪里经历过如此无耻的权利博弈?

    “依着你每,还真是咱家的不是了?”他怒极再笑,短促一声冷笑之后,一指周遭百姓,话锋一转:“不过,想要定咱家的罪过,还得先问问四方的父老”说着冲四方一个罗圈揖,提高了声气:“叔伯大爷,老少爷每,大婶嫂子每,咱陈少言问一问大家,适才那几个人,到底该不该杀?”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加之陈默少年高位,名气太大,又有前番许诺银子之举,人再长的英武帅气,更别提一番折节下交的称呼,心理自然是向着他。现在听他一问,马上便有胆大之人叫了声“该杀!”其声一落,众人胆气一壮,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齐声应了一声“该杀!”

    “反了反了,大胆陈默,你这是聚众造反”

    “放你娘的狗臭屁!”陈默也是气昏了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一步从一名大汉将军刀鞘中抽出明晃晃的绣春刀,直驱一名被扭着的闹事者对面,提声喝道:“闹事者当斩,你说咱家造反,咱家便斩给你看!”

    “你敢!”张鲸被陈默的举动惊呆了,紧接着一股怒火勃然而起,大喝一声:“孩儿们,给咱家看定了他,敢动一下,杀无赦!”

    望着一拥而上的番子,陈默仰天长笑,笑未停歇,手起刀落,狠狠砍在那名尚来不及高兴的闹事者脖子上,鲜血飚飞,喷在他干净的脸颊上,他却犹若未觉,将刀一丢,旁若无人般分开番子,行至张鲸面前,微微一笑:“咱家偏就杀了,厂公能乃我何?”

    。。。

第三十九章 把柄(1)(二更)() 
张鲸左侧法令纹上边的肌肉飞快的抽缩了几下,目若鹰隼,牢牢盯着陈默,一字一顿道:“你在挑衅咱家?真以为万岁爷护着,咱家便不敢动你?来人,给咱家”

    “厂公且慢!”孙德胜纵马靠近张鲸,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两句,便见张鲸微微点头,示意蓄势以待的番子们:“绑了,押送刑部大牢!”

    “是!”番子们齐喝一声欺上前来。

    赵振宇并众大汉将军横刀在手,将陈默挡到了身后,虽无人说话,意思十分明显。

    东厂,锦衣卫,合称厂卫。“厂”在前边是有道理的,自从嘉靖的奶兄陆柄谢世以来,厂卫势力逆转,到得今日,东厂实力早已凌驾于锦衣卫之上,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见了张鲸,也得下跪行礼,称一声“督主”。

    这就让赵振宇他们的行为愈发难能可贵起来。“大汉将军”听着威风,也不过就是锦衣卫下属的一个部门而已,顶头上司刘守有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们偏就得罪了,所为何来?

    陈默被感动了,将这些人的名字相貌一一记到心里,上前一步分开众人:“众位哥哥每的好意兄弟心领了,等咱从刑部大牢出来,有一个算一个,请大伙儿月仙楼楼好好乐呵乐呵!”他已经冷静下来,隐隐有些后悔适才的冲动。

    “陈公公”赵振宇欲言又止,却被陈默摆手打断。

    陈默冲他挤了挤眼,说道:“行了,咱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咱人正不怕影子斜,便走一趟刑部大牢,又能如何?”

    说罢慨然上前,冲一位手拿绳索的番子将手一伸:“请罢!”神情泰然自若,不像要去坐牢,倒像是去踏春耍乐一般。

    周遭心向陈默的人们又是担忧又是心折,噗通跪了一地,有人说道:“老爷保重,且放心的去,咱每大伙儿都肯为老爷作证”引许多人附和。

    “休要喧哗!”一名档头厉声叱喝:“再胡闹绑了你每!”

    “朗朗乾坤,你敢?”人群中一名锦衣老者愤然说道。人们顿时胆气一壮,怒目望着众番子,第一次忘记了恐惧。

    “咱家还道是谁这么胆大,原来是王大人张文,休得无礼!”张鲸喝止那名档头,一夹马腹,欺进几步,人群下意识后闪,顿时将适才那老者让了出来。

    老者没退,抬头望着张鲸,不客气的说道:“厂公好大的威风,‘王大人’?草民一介白身,可当不得厂公如此称呼!”

    这人是谁?陈默大奇,上下打量,见其头戴东坡巾,月白锦袍,年界花甲,蚕眉凤目,气色红润,个子虽不甚高,骏马前孑然而立,毫无惧色,颇有风骨。

    听对方话茬儿,像是罢官辞官之人,如此气度,应该十分有名才对,莫不是王世贞吧?可他倒是被罢官在家,不过他老家在江苏太仓,这时节,不应该出现在京师啊?

    陈默猜不出来,观察四周,见周遭百姓对那王姓老者十分尊重,愈发好奇,忍不住问旁边紧紧抓着他的番子:“这老者到底是谁啊?”

    番子鼻孔哼了一声,抓着他胳膊的手愈加用力,脑袋却别到了一边。

    也是,东厂的人,何曾如此窝囊过,不过抓个人,一波三折,大汉将军们出头也还罢了,陈默背靠万历,敢对着干也说的过去,如今连那些踩到头上屁都不敢放的普通百姓都开始扎刺儿,难怪众番子生闷气了。

    张鲸被噎的出不上气,却好像十分忌惮对方,并未发作,反而问道:“倒是咱家的不是,不过,咱家执行公务,王先生出言,不知是何意思,还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厂公执行公务,草民更加不敢置喙,只是看不过厂公手下跋扈罢了!”老者一指那名叫张文的档头,不客气的批评道:“厂卫横行,百姓闻之色变,都是被这帮人坏的名气。君不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草民脾气不好,就是看不惯他每这些恃强凌弱的嘴脸!”

    “先生教训的是!”张鲸皱了皱眉,一指陈默:“此子当街杀人,咱家欲将其押送法司,现在可以走了吧?”

    “厂公请便!”老者退后一步,看都没看陈默一眼。

    “带走!”张鲸一挥手,又指着适才被百姓们扭送过来的那几名闹事者:“还有这几个,一并带走!”说罢冲老者一抱拳,夹马而去。

    目送陈默被番子们带走,群情激愤,团团将老者围了起来,赵振宇也挤到前边埋怨:“王大人怎么不将他每拦住呢,方才的情形您定然也看到了,陈公公根本就没错,分明是张公公没事找事”

    “当街杀人总是真的?”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道,接着一瞪赵振宇:“倒是这位将军,小老儿在此拖住他每,你不去赶紧寻今上报信儿,看的哪门子热闹?”

    “呃”赵振宇这才明白对方的意图,顿时醒悟过来,急忙要去寻朱翊钧报信儿。按着时辰,朱翊钧此刻应该也已经落下来了。

    临出人群,赵振宇又想起什么,回身说道:“老大人是文坛领袖,适才陈公公之举皆出公心,张公公与其素来不睦,这次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他,还请老大人仗义援手,帮帮陈公公。”

    老者点头不语,赵振宇这才放心而去。

    孙德胜惦记着要去向孙秀汇报消息,寻了个由头当先离开。张文这才对张鲸问出了早就奇怪的问题:“厂公,怎么不把那小子弄到咱东厂呢?敢跟厂公作对,孩儿准保折磨他欲生欲死,后悔来这世上走”

    “你懂什么?”张鲸斥了张文一句,眸子精光爆闪:“那小子现在是皇爷跟慈庆宫老娘娘的心尖儿,落到咱每手里,便是个烫手的山芋。哼,不过,咱家这次绝不能便宜他,你听着,咱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给咱家拿出证据,证明那几个都是老实人想跟咱家斗,他小子还嫩点儿,这一回,不死也让他脱层皮!”

    说到这里,张鲸又想起一事,不等张文拍马屁便道:“对了,你给咱家盯着点那个孙德胜,今晚这小子表现有点奇怪还有王世贞”

    “赵振宇呢?”张文最恨赵振宇,忍不住打断张鲸问道。

    “他么?”张鲸沉吟片晌:“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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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章 把柄(2)(首更)() 
咸宜坊丰城胡同东头潘府,时近夜半,仍旧灯火辉煌,人声喧沸。

    前院儿花厅,新任大司寇(刑部尚书)潘季驯满面红光,正在招呼一干同年投壶论酒猜灯谜。觥筹交错之间,忽然瞥见管家潘福在门口冲自己招手,面带急色,忙冲大家告一声罪,匆匆走了出来。

    “怎么了?”

    “回老爷,司狱霍大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霍东?大过节的,又这么晚了,他能有什么事呢?”潘季驯心中一动,还以为是来送礼的,摆了摆手:“告诉他,就说本官正在宴请重要客人,让他明天再来吧你也是,跟老夫这么多年,不知道老夫”

    “不是,老爷,霍司狱两手空空,面如考妣,老奴感觉他不像撒慌,这才”

    “哦?”潘季驯一怔:“他现在哪里?”

    “门房候着呢!”潘福说道。

    潘季驯折身往书房走,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潘福答应着去了。

    潘季驯边走边琢磨霍东的来意,想了个遍也没头绪,索性不想,趁着等霍东的工夫喝茶润一润有些酒意后干渴的嗓子。

    “卑职霍东,参见大司寇!”

    司狱是管理大牢的最高官员,地方府县司狱级别正九品从九品不等,到了京师,作为刑部大牢的司狱,却是铁铁的正八品,响当当的肥差。

    潘季驯新官上任,对于霍东十分客气,亲自将其搀了起来,一边示意小厮上茶,一边问道:“听管家说霍大人找本官有要事,不知?”

    “适才东厂送到咱每大牢里一名犯人,此人身份特殊,卑职不敢自专,特来禀告大人一声。”霍东皱着眉头,确实一副十分棘手的模样。

    这倒让潘季驯愈发奇怪了。他做官也有不少年头了,京官地方官都做过,深知司狱这个职位虽然级别不高,却是个十分考验人的地方。但凡能够坐稳了这个司狱的人,全都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人物。尤其眼前这霍东,年不过三十,却在这个职位上做稳了数年,行事十分老成,还从未见他如此为难过。

    看来东厂送来的那人是个角色。

    潘季驯打着主意,问道:“不知送来的那人是谁?”

    “宫里的一个小火者。”霍东不知基于什么心理,并未直接点破陈默的名字,直到潘季驯再问,才说道:“他叫陈默,不知道潘大人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潘季驯本来坐在椅子上,闻言蹭的站了起来:“可是乾清宫管事牌子陈矩的义子,陈默陈少言么?”

    “正是此人?”

    终于从霍东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潘季驯渐渐冷静下来,问道:“知道他所犯何事么?还有,宫里的人,按理说应该送东厂才对,或者送北镇抚司,怎么送到刑部来了?”

    “说了,说他当街杀人,罪在不赦!”霍东说道,紧接着又道:“不过卑职问过陈公公,也打听过其他人,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说着将打问来的细细讲了一遍。

    “如此说来,果然是那张公公没事找事,只是他为什么要将其送到咱每这儿”

    “卑职倒有些想头,不知当讲不当讲!”霍东小心翼翼的说道。

    “但说无妨!”

    “那卑职就斗胆了,”霍东说道:“大司寇与已故太师的关系天下皆知,而故太师又和原司礼监掌印冯公相交莫逆,据小道消息,前番冯公被贬为奉御,便是张公公的手尾,今日将陈公公送我刑部大牢,卑职琢磨着,张公公怕是有‘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之嫌,大人还是早做打算为佳!”

    “唔!”潘季驯不置可否,默然片晌,望向殷殷看着他的霍东说道:“本官知道了,谢谢霍大人提醒,吩咐你的手下每,好好照顾陈默时间不早了,本官就不留你了,去吧!”

    “是!”见潘季驯端起了茶盏,霍东隐隐有些失望,却也只能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起身告辞。

    霍东刚走,潘福便进了书房,潘季驯一见,说道:“你来的正好,去请沈大人过来,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潘福匆匆而去,潘季驯陷入了沉思,烛火跳动,让他的面色阴暗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沈鲤姗姗而至,进门就笑道:“好啊,难怪咱每等了半天也不见大司寇回转,闹半天跑书房躲清闲来了,不行,等会儿得罚酒三杯”

    “你那好学生都快没命了,亏仲化你还笑的出来!”潘季驯当头先给了沈鲤一闷棍。他是正德十六年(1521)生人,比沈鲤整整大十岁,又同是张居正器重之人,私下里十分熟稔,说话间自然无需客气。

    “学生?”沈鲤笑意猛收:“哪个学生?”

    “陈默陈少言!”潘季驯说道,简要的将方才霍东的话叙述了一遍,末了一叹:“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张鲸这厮,明知道今上和慈庆宫李娘娘宠爱陈默,偏将这个烫手山芋塞给了本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少言这事儿做的漂亮,当初咱还真没看错了他!”沈鲤先夸了陈默一句,瞬间黑下脸来,说道:“时良兄勿需烦恼,劣徒行事,虽冲动了些,却合情理,任那张鲸搅弄是非,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生性耿直之人大多缺乏机变,抑或这种人根本就不屑于卖弄聪明,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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