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个人如有默契,俱闭紧嘴巴,凝重的气氛中隐隐还藏着一丝尴尬。
“为什么骗咱?”最终还是郑氏打破了沉默。
“不是问咱有什么苦衷吗?”陈默涩声说道:“这就是咱的苦衷它自己就长出来了,若非刚才你打死咱。咱也不敢跟你说啊!”
说到这里,他终于还是将杀人的心思按了下去,认命般叹了口气:“刚才其实咱是想杀了你逃命的,也曾想过强暴了你,那样你应该就会替咱保守秘密了,可咱发现,咱下不去手。算了,反正秘密也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我认了!”
郑氏的戒备姿态是女人下意识的反应,其实根本就没想过陈默会伤害他,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猛的一怔。良久,苦笑一声说道:“谢谢你对咱这么坦诚,说实话。咱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陛下你老实回答咱。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陈太后的身影倏地冒出脑海,陈默一怔寻思:“要不要坦诚相告呢?”
一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陈默抬起头,迎着郑氏灼灼的视线,缓缓说道:“只有一次,就是陈太后那儿,咱把她得罪狠了,也是疾病乱投医,便可你跟她不一样,你说你拿咱当朋友,可咱其实是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先不说你不是她那样的人,就算真的是那样的人,咱也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他到底还是决定赌上一次,一赌郑氏跟自己的关系,二赌郑氏也不敢冒险。他可是把郑氏的身子都看光了,在名节大如天的大明,真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朱翊钧,自己的小命定然是不保,可她莫非就没有失宠的风险?
“太后娘娘?难道你?”郑氏花容失色,惊吓比起适才发现陈默秘密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陈默微微点头:“昨天上午咱被她叫到慈宁宫,却发现她在洗澡,还让咱伺候。咱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总之后来提到韩荣发的事情时她十分生气,扬言要杀咱泄愤,咱脑子一热,就,就那啥了”
“听说永宁公主跟你关系特别好,该不会?”郑氏的思维不知怎么跳到了彩玉的身上,问完见陈默尴尬的表情,顿时了然,哭笑不得说道:“难怪感觉你俩关系不一般,原来你俩太后娘娘那儿算你是被逼无奈,可永宁那儿又是怎么回事?”
“情形跟现在差不多!”陈默苦笑说道,索性简单的将自己跟彩玉的经历对郑氏讲了一遍,末了道:“她是可怜人,对咱也是真心实意,昨天还被琪儿发现了跟咱的关系,弄的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都不知道怎么跟琪儿解释了”
其实无论杀掉郑氏还是强迫郑氏,都与陈默的良心相悖。如同他刚才说的,在他的心里边,陈太后跟郑氏是不同的。对于陈太后,他所有的只是欲0望,发生关系之后,既能暂时平息对方怒火,又能感受突破禁忌的快感,自然毫不犹豫的就做了。
但郑氏这儿他真的做不到。就像当初在地洞内他对彩玉悬崖勒马一般,与彩玉一样,郑氏也是一个他不忍心伤害的女人——可以有邪念,那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却在道德良心可以约束的范围。
或许我也挺喜欢她吧?
陈默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一旦放弃了杀人与**的念头,便如同卸下了千斤的重担,周身都松快了下来。
“咱其实也不容易啊,韩荣发跟张鲸为了阳0具重生,不惜吃小孩儿的脑髓,可真的有了这东西,真的就幸福么?实话跟你说吧,打从咱下边儿开始有变化起,咱就没过过一天踏实日子。再割一回?咱已经走了一次鬼门关,凭什么还走一次?不割?不割发现了就是个死,就像头顶上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刀一样,这种感觉最难受了。让你发先也好,咱真是感觉累了,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咱的命吧,我认了!”
郑氏终于知道当初陈默为什么会那样对待思琪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朝不保夕,凭什么还去祸害思琪呢?她很欣赏这种可以为对方着相的感情,也能理解陈默患得患失的心思,更相信现在对方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
正因如此,她也愈加为难:“好嘛,连陈太后和公主都不放过,虽说一切情有可原,可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我要答应替其保守秘密,日后绝对是危机重重啊!到底要不要答应他呢?”
“奴婢钱氏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郑氏尚自沉思之际,外间廊子里忽然隐隐传来钱氏的声音,不由身子一紧,心跳加快了速度(。)
。。。
第二百零二章 陈默的小聪明()
陈默面色大变,用力连续呼吸了好几口,才算镇定下来,眼见郑氏示意自己下炕,却没挪地方,只是微微后退,变坐为跪,让自己与郑氏的姿势不显得那般暧昧,同时小声提醒对方:“过犹不及,娘娘真想帮咱,就镇定点儿!”
他看出来了,看来自己又赌对了,郑氏大概是要替他保守秘密了。现在唯一担心被朱翊钧瞧出破绽,只要再将这一关应付过去,一直悬在头顶的危机,恐怕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吧。
真要如此,郑氏头功,赵慈也功不可没啊!
如此情形,陈默竟然还有心思感激赵慈,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谁说要帮你了?”郑氏白了陈默一眼,见其面色如常,真有种“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架势,心折之余,好像也受到了感染,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
“朕听说这边出事儿了,就过来看看看,刚从前殿过来,”朱翊钧走的挺快,很快进了暖阁,郑氏跟陈默都没下炕,就在炕上跟他见礼。他摆手一笑,说道:“敢在炕上跟朕行礼的,整个后宫怕也就是你每俩吧?怎么样爱妃?检查过陈默了吧?”
“你说呢?”郑氏白了朱翊钧一眼,眼光扫一下陈默,假意恼道:“他要有问题,咱也不敢让他给咱按摩啊不过他这按摩的手艺真是好,难怪李老娘娘赞不绝口了。”
“那是,不看看他是谁的人!”朱翊钧得意一笑,猛的一收。叹口气:“可惜啊,以后这小子当了你延祺宫的管事。怕是就不搭理朕啦!”
“万岁爷把咱看成啥人了?咱可不是那种人!”陈默见郑氏应付得当,虽仍旧隐隐担心。毕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行了,不开玩笑了,适才过来时琪儿已经醒过来了,你小子赶紧过去看看罢!”
陈默大喜,慌忙下炕,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折返回来冲朱翊钧说道:“对了万岁爷,奴才想起来了。还有件事儿没跟您说呢。”
“什么事?”朱翊钧坐到炕沿儿上,一边从郑氏递过来的盘子上拈起一块桂花糕一边问道。
“钱庄跟妓院的事儿,再加上热气球基地,以后奴才怕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有些事儿总是在义父府里处理不方便,所以想着搬出来,从外边买个宅子嗯,其实奴才已经偷着买了个小院儿,就挨着月仙楼。里边现在就住着一个养鸽子的异人,也没怎么收拾。”
“鸽子?”朱翊钧好奇问道。
“嗯,奴才不是去昭陵当掌印了嘛,也是私心作祟。心说离的万岁爷远了,也怕小人中伤,消息沟通不便。正好底下有人给奴才介绍了这个异人,便养了起来”
这是陈默临时的决定。眼看来延祺宫当管事已成定局,日后身处京城。已经不存在消息滞后的隐患,反而多了暴露那些鸽子的危机,与其被朱翊钧发现,还不如主动承认。他自己都说“私心作祟”了,量朱翊钧也未必会如何生气。
太监在外置宅本就是平常事儿,朱翊钧果然没生气,反而觉得陈默实在,跟自己不藏心眼儿:“军中也有养信鸽的,不过,空中猛禽颇多,这法子不怎么靠谱。也难为你小子了,竟然连信鸽都弄出来了你说那养鸽子的是个异人,莫非有何独到之处不成?”
“奴才对这些不懂,不过,据他自己说,他养的鸽子,在民间组织的放鸽会(注)上,连续取得过好几次第一,好像是他育种选种的方法不同,鸽子不大,飞行的速度却特别快,这几个月奴才一直利用它每传递消息,倒是真的没出过岔子。比如上次昭陵失火,奴才就是通过信鸽得到的消息。”
“是嘛,听着倒是有些意思,有空领进宫让朕看看,若是真如你说的这般厉害,倒是不妨在宫里多养上一些。”朱翊钧兴致勃勃的说道。陈默连忙答应。
“行了,宅子的事儿朕准了,日后宫里也养上鸽子,朕就用它每跟你小子联系。另外,你建言有功,韩荣发的宅子就赏你了,买宅子的钱朕也给你出,不是有那些铺子嘛,一万两银子以内,自取便是!”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这不是假大方嘛!陈默肚中暗诽,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谢主隆恩”不说,还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告退。
托天洪福,思琪的伤不重,陈默也没征得她同意,便将朱翊钧允他在外置买宅子的事儿告诉了李太后,求李太后允许思琪出宫去他买的宅子修养。
李太后本就准备让思琪跟着陈默去昭陵,现在听说他要去延祺宫当管事,日后自己可以跟思琪经常见面,自然更加不会阻拦,取笑了几句,便让人找轿子将思琪送到了月仙楼后街陈默的外宅。
杏儿跟李九妹早就听说过思琪的名头,见陈默将她带了回来,匆忙大礼参拜,如奉主母,执礼甚恭。
本来路上听陈默说到李九妹跟杏儿的时候,思琪隐隐还有些醋意,见此情形也不好发作,只能笑脸相对,与二女寒暄几句,便推说身体不适,进东间儿休息去了。
西间儿已经收拾好了,二女发现情形不对,冲陈默使个眼色,同进西间儿再不出来,厅中便只剩下了陈默自己。
“这俩妮子也不对劲儿,不会也吃醋了吧?”陈默左瞅瞅右望望,见两边的门都关的紧紧的,不禁苦笑,起身蹙到东边,犹豫一下,轻推一下,发现并未反插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思琪背朝外躺在炕尾,听到动静并未转身,淡蓝色的袄裙贴在她的身上,肩背浑圆有致,屁股肉感翘挺,勾勒出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琪儿”陈默轻声叫道,嘴巴发干,眼睛发直,快步上前挨着思琪躺了下去,坚硬如铁的宝贝紧贴在对方的臀缝上,紧紧搂住对方,哑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弃你!”
注:信鸽由来已久,利用的是鸽子天生归巢的本领。当人们发现鸽子归巢有前有后时,又萌发了用鸽子竞赛取乐的想法,培育出了不少优良的品种,到明朝中叶,民间已有放鸽会。广东新语:“岁五六月广人有放鸽之会,择其先归者,以花红缠鸽颈。”(。)
。。。
第二百零三章 烦心事儿()
人最怕闲着,事儿一多,时间便显得快了起来。除了隔三差五进宫去给万历郑氏李太后等人请安以外,陈默整日里忙着钱庄和妓院的事儿,可谓是脚不沾地,晒黑了不说,人也瘦了一圈儿。
倒不是他心大,开头的时候他确实担心郑氏反悔,某一刻番子上门,锁链加身的。不过再后来他去见郑氏的时候,虽然没得到郑氏正式的保证,却可以从对方虽然略有避讳,却亲密依旧的态度上明白对方的心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两人十分默契的再未提到过陈默的秘密,无形中默认了荣辱与共的特殊关系。
这样的秘密,郑氏越早告诉朱翊钧风险越小,反之则越晚对她越不利。一旦下定决心这么做了,日子一长,她非但再不会背叛陈默,反而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着力的帮助陈默掩盖秘密。
她是朱翊钧最得宠的妃子,又是此次宦官大检查的掌舵人,能够得到她的帮助,陈默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相信,凭借他现在的身份和人脉,以及可以在外宅睡觉而不用回宫的特权,日后只要他不自己作死,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打从穿越那天知道下体重生就开始绷着的心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他现在最挠头的是宅子里的四个女人,没错儿,就是四个。打从知道陈默在外边置了外宅之后,彩玉便跟了过来,开始的时候还是有时有晌。到后来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干脆晚上也敢不回去了。
搞的他没办法。只好在旁边的空宅子里又给席晓磊找了一处,连鸽子带人一道搬了过去。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在,也无需护卫,小小的外宅,成了四个女人的天下。
四个女人相处的挺融洽,不过因为多了个彩玉,弄的他既不敢跟思琪亲热,也不敢对李九妹和杏儿下手,梦想中的大被同眠非但无法实现,正常的性生活也变的愈发稀少起来。整的他欲求不满,若非洁身自好,不愿涉足风月场的话,早不知偷着逛了几回窑子了。
也幸好是这些日子确实太忙,每日里回来倒头就睡,才让这样的日子显得不是那么的难熬,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够控制多久了。
联络王公贵族募集资金的事情乏善可陈,程三儿那儿打从那日之后也如石沉大海。暂时没有动静,倒是申时行让陈默有些失望——清算张居正的风潮并未因为张四维的丁忧而消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默质问过申时行,申时行推说刚上台。有些关系还没捋顺,对于二张一系的人马缺乏有效的约束力,正在努力调停云云。说的是诚意恳恳满脸至诚,他却知道对方因为地位的变化。心也悄悄的变了,私底下打着跟张四维一样的心思。也希望借清算张居正这件事情收拢那些集团对立面儿的人心。
对此他十分不满,却因为抓不到对方的把柄,暂时没有办法对付,也只能是私底下跟集团其他人拉近关系,希望内部反击一下,暂缓当前一面倒的形势。可惜因为这件事情得到了朱翊钧的默许,反对方气焰嚣张,即使有几个答应站出来替张居正说话的,见此情形也做起了缩头乌龟,任凭他如何催促,只以装傻充愣应付,绝不肯站出来一步。
欺负老子年轻是吧?一群王八蛋,有朝一日,将你们全都踢回老家!
从礼科给事中孙有望家里出来,陈默恨恨的骂道,心说一群白眼儿狼,当初张居正在日恨不得舔菊花,如今落难,便忘了昔日恩情。回忆孙有望那副虚伪的嘴脸,下定决心,得着机会,非得在万历面前狠狠给对方上点儿眼药,早早的整回老家,省的想起来就恶心。
“老爷,又不成?”杏儿牵马迎上来,瞅一眼陈默神色,小心翼翼问道。最近她成了陈默的护卫,身穿男装,显得十分俊俏。
“嗯!”陈默点头上马,边行边道:“老东西太狡猾,墙头草,随风倒,如今这样的情形,想让他每站出来给太岳公说话实在是太难了。”
“为什么一定要替太岳公说话呢?”这个问题已经憋在杏儿心里很久了,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不是已经死了嘛,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让他每折腾去呗,连皇帝老爷都默许的事儿,老爷您又何必费心八捂的办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怎么跟你解释呢?”面对杏儿满脸的不解,陈默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总不能告诉她假如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言官会失去控制,帝国因此而走向衰亡吧?可他又不想打击杏儿,想了想说道:“人死为大,先不说如今咱身为集团魁首,有必要替太岳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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