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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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阁-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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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安静地靠坐在一株梧桐树下,手捧着一卷泛红的书卷阅读。

身后繁茂的翠绿树丛更衬得他衣冠胜雪,眉目分明。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起来,那双静如止水的眼,黑得如同可以吞噬一切。

只是淡淡看了在身前停下的青衣一眼,微微一笑,又自垂眸看自己的书。

“你没什么想问我?”青衣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一下。

她昏迷的前一瞬,眼前是他衣襟上的回行图案。

他能在那地方见到她,就算没听见她和丹红的谈话,也不可能不对她的做法有所怀疑。

肖华重新抬头起来,“你想我问你什么?”他撑着额头,故作沉吟,“呃……你身体可大好了?”

她是他送回来的,他给她把过脉,她的身体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根本不需要问她。

这么个看似正儿八经的一个人,也有这样一面,青衣低头想笑,但心里象压着块巨石,笑刚刚在唇角牵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肖华轻“嗯”了一声,慢慢翻看书卷,好象青衣跟他说的只是出去逛个街。

“你不问我要去哪里?”

“蛇国。”他直接说出答案。

青衣轻吸了口气,他果然听见了她和丹红的谈话。

“你不会觉得奇怪?”

他兀然一笑,“三年……三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三年,我生活在蛇国。”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夜教了她三年,也照顾了她三年,听说夜死了,有良心的人都不会不顾不理,何况是她这种重情义的性子。

但身陷蛇国,沦为蛇国死士与燕国为敌是她和月夫人的死穴,绝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

而他只是她已经忘记的过往,她却说与了他听。

身为平阳侯,用尽了心思,却得不到她一句真心话,而现在不过是披着他人面皮的身份,什么也不用做,只是与她说几句闲话,就能得她信任。

心下怅然,说不出的失落。

“因为……这府里只有你能帮我。”

肖华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母亲。”

肖华低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让我打理府中事务?”

“会讨老夫人欢心。”

“既然知道,你还让我帮你?”

老夫人不喜欢夫人是众所周知道,他既然讨得老夫人欢心,又怎么会帮着夫人来惹老夫人不悦?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也能两全。”青衣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深看了肖华一眼,转身离开。

肖华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哪怕是进出的钱物,也要经他的手,足可以见他在府中的地位和能力。

明里又有父亲看顾,暗里以他的本事,护着母亲,为母亲周旋,防着那些背着父亲的阴风暗雨,母亲应该可以平安等着她回来。

如果她还能回来的话……

身后传来肖华低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青衣停了停,不回头,目视着观月楼的方向,“因为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却记得你叫肖华。”

他们过去如果没有极深的情义,她为什么谁也不记得,单单记得他,而他又如何会为她开启封了十几年的雪梅茶。

对她如果没有情义,如何会在王冲死后,在那巷子里寻到她,而且能从丹红手下弄她回府?

他撞见了丹红的秘密,丹红没理由不杀他灭口。

丹红不但没杀他,反而任他带了她回来,只可能是他与丹红做下了什么交易,许了丹红最想要的。

是什么,他不说,她不想问,起码现在不想问。

因为她不想在去寻夜之前,乱了心,生出更多的留恋。

有这样的情义在前,他对她的事,不会不理不顾。

肖华呼吸一窒,眼底涌上一股难言的异样,静静地看了青衣的背影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我帮你不难,但你父亲又为你订了门亲事。”

“王冲?”青衣蹙眉,“你不会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肖华收起书卷,“新姑爷是你父亲的旧部下冯将军,而且听说,选定了吉日,就让你们成亲。既然定下了婚姻事,你前脚离家,后脚将军就能派兵捉你回来。”

青衣怔了一下,揉了揉开始涨痛的额头,怎么又来了个冯将军,父亲还真是不得消停。

“你算算我这次嫁不嫁得成?”

武将大多性子有些莽撞,如果嫁的是冯将军,夫妻各自过的如意算盘恐怕行不通。

这人嫁不得。

肖华失笑,“肖华非道士。”

青衣哼了一声,“你的嘴比道士的嘴还毒。”

“你真是抬举肖某了。” 肖华轻咳了一声,收了书卷,“府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我走了。”

青衣扁嘴,比狐狸还滑头。

楚国公身边的小厮小跑过来,“小姐,冯将军邀你去踏青,将军叫奴才来寻小姐。”

青衣皱眉,才订了亲,就巴巴的贴过来,以后少不得的麻烦。

这个人真不能嫁。

向肖华递了一个眼色,指望他找个借口帮她推脱。

肖华却只是看天看地,好象根本没看见她的眼色。

肖华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来气。

青衣暗恼,他就这么巴望她嫁出去?

也不管她嫁的是猪是狗?

真浪费了他们儿时的那点情意。

转念又想,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装疯卖傻,让对方知难而退,取消这门婚事。

望着天道:“听说冯将军是个英俊又知情趣的男人,这次踏青想必极有意思。不象有的人,跟个木头似的,就是说几句话,都叫人觉得没趣。”

肖华微低了头,掩去眼角飞过的一抹浅笑。

小厮怕青衣不肯随他去,交不了差,立刻奉承道:“冯将军确实是知道情趣的人,他说青云山有一处泉眼,那儿的泉水冬暖夏凉,他曾经下去泡过一回澡,浑身骨头都舒展开来。小姐如果有兴趣,不防试试。”

青衣牙根一抽。

肖华‘哧’地一声笑,“冯将军还真是知‘情趣’。”

青衣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凡是去过青云山的人,没人不知道那处泉眼。

那水确实是冬暖夏凉,但泉眼上方立着一座和尚庙。

她前几天还陪母亲去那庙里上过香,那处泉眼也是看见了的。

只要往庙门口一站,脚下的那汪泉水就能尽收眼底。

让她在众目睽睽下泡澡?

这种狗屁主意,只能忽悠她爹这种只知道打仗的莽将军。

重哼了一声,“走了。”

肖华轻飘飘地笑道:“今日风大,二小姐别忘了多穿件衣裳。”

青衣顿时觉得耳边冷飕飕地,狠狠地刮了肖华一眼,咬着牙跺脚就走,怕再呆下去,被窘死在这里。

等青衣的身影消失,肖华眼里的笑渐渐转浓,抬手拂落树枝上悬着的一片枯叶,“又一个短命的。”

陆管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公子如何知道他是个短命的?”

肖华冷道:“姓冯的当年是我二哥的副将,曾经被一种怪蛇咬了,那毒还是我给他解的。我曾经告诉过他,中过那种毒的人,不能再沾烈酒。这些年他倒也老实,果真只饮果酒。今天他高兴得忘了形,陪着楚国公饮了两大坛子烈酒……这么喝法,今日怕是出不了楚国公府的大门。”

陆管事‘哎呀’一声,“公子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

肖华眸色转冷,“我为什么要拦?”

那回他被围堵在平阳府,二哥赶回来救他,命姓冯的接应。那厮怕死,故意走岔道拖延时间,不涉足那场混战。如果不是这样,二哥也不会寡不敌众,被伤在爆破箭下,误入蛇国,受了这许多年的苦。

二哥失踪后,姓冯的就投靠了楚国公。

如果不是看在姓冯的曾为二哥挡过一箭的份上,早将他杀个十回八回。

如今,姓冯的要闯阎王殿,他当然不会拦着。

“可是二小姐她……陆管事虽然是后来才进的府,但这些日子与青衣相处,觉得这小姑娘为人和善,对人极好。

前一桩婚姻事已经败了她不少名声,如果再出这事,真要名誉扫地,那些流言非语能把她淹死。

实在不忍心青衣以后都被人戳着背脊过日子。

“她求之不得。”肖华凝望远方,斜阳西下,照在他的脸上,浅浅的一层金色,他长得清竣,但平时神色间总是淡淡的,这时越加显得萧凉孤寂。

陆管事恍然大悟,他家主人心里储着青衣姑娘,是不想青衣嫁他人的。

想着肖华与青衣站在一起的情形,心下叹息,他们才该是一双璧人。

可惜天意弄人,肖华生在了帝王之家,而青衣却生在了另一方的朝臣之家。

“如果冯将军死在楚国公府,那么楚国公府里上下恐怕会有麻烦。”

“胡乱折腾一阵罢了,你也正好可以乘乱,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是。”陆管事行礼退去。

肖华薄唇微微抿紧,他没有理由阻青衣去蛇国,就让王冲和冯将军的案子将她绊住。

二哥不许任何人透露他的消息给青衣,他不能违逆二哥的意思。

但他不保证,青衣可以从别的途径得知道二哥好好地活着。

只要她知道二哥还活着,就不会再去蛇国涉险。

126 杀人嫌疑

ps:小果子终于吃饱睡着,可以腾出手来更新了。

小果子从昨晚12点吵到今天早上11。30,大家有没有什么治吵夜的好办法?

小厮是长年跟在楚国公身边的,对与楚国公常来往的人也知道不少。

青衣从小厮口中得知道,冯将军是个急性子,最不耐烦等人。

路上就故意拖拖拉拉,半柱香的路程,生生被她拖到三柱香时间。

到了楚国公府门口。

见小厮指给她看的冯将军,牵马立在那儿,四处乱看,看模样开始有些烦燥,看见跟小厮一块走近的青衣,两眼一亮,眉间的不耐一扫而空。

青衣心想,真该回去洗个澡,再喝两盏茶再出来。

楚国公醉得两眼昏花,一左一右被亲兵架着,还没完没了地叮嘱骑在马上的冯将军不能亏待了青衣。

青衣虽然对父亲逮到个人就把她往外推销的做法很恼火,但看着他不厌其烦地叮嘱,不禁感动。

又想着这次去蛇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来,禁不住有些难过。

上前正想劝父亲回去休息,原本稳稳坐在马背上的冯将军,突然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他的亲兵赶紧上前扶,这一扶吓得缩回手,大声惊叫,“将军。”

楚国公歪着头看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将军,呵呵笑道:“这小子真没用,比我醉得还厉害。”

亲兵惨白着脸抬头,“我家将军不是醉了,是死了。”

楚国公大手一挥,“死了?开什么玩笑。”

青衣见冯将军脸色乌青,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果然没了呼吸,“爹,他真的没气了。”

楚国公怔了一下,酒顿时醒了,推开扶着他的亲兵,蹲下身去摸冯将军的脉搏,这一摸把心都摸冷了。

一个长年在马背上的将军,无故坠马而死,消息一传开,京里顿时炸了窝。

一天之内,死了一个新科状元,又死了一个大将军。

新科状元死后,楚国公带人去现场闹过场,冯将军直接死在了楚国公府大门口。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会认为两件事都与楚国公有关。

但无凭无据,不能说是楚国公杀了人。

这样一来,楚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成了嫌疑犯。

如果是寻常人,没有证据之前,也不敢把楚国公怎么样。

偏偏这两个人都是朝中重臣,朝中上下大臣都睁眼看着,特别是在朝中与楚国公不同战线的大臣,更是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可以挤兑楚国公的机会,脚底抹油地颠进宫,跪到皇上面前,大久昴然地要求严查此事。

皇上再维护楚国公,也只能一道圣旨将楚国公府上上下下全部暂时监禁起来。

派了刑部的人去调查这两件案子。

楚国公府的人在没脱去嫌疑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楚国公府。

青衣虽然急着去蛇国调查夜的生死,但这时候离开,就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府中老小二百来人将受到牵连。

无可奈何,只能等楚国公府脱去了嫌疑才能离开。

府中二百余口,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排查得完,府中老少今天被叫一个去问话,明天又被提一个去审讯,加上不能自由行动,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这些对从活人屠宰场滚出来的青衣,自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但死的两个人都是与青衣订过亲的,哪个姑娘愿意没过门,就戴上寡妇的帽子,还是一日两顶。

所以青衣的嫌疑最先排除,她算是在府中,最自由的一个。

而肖华算不上是楚国公府的人,又是个商人,与朝政八杆子打不到一处。

论身家,王冲和冯将军加起来也没他钱多。

所以在刑部看来,无论哪方便,肖华都没有杀人的动机。

最重要的是,朝中高官,想要多弄点钱花花,有几个不暗中与肖华来往?

得罪了肖华,等于断自己的财路。

所以肖华也是第一时间被排除嫌疑。

肖华和青衣虽然被排除了嫌疑,却仍不能随意出府。

青衣不能出府,又揪心夜的事,寝食难安,干脆在府中闲逛。

远远见肖华端坐在水亭中抚琴。

那琴声琴韵与平阳侯弹的曲子也象。

明明认定他与平阳侯完全没有关系,但每次见着他,都情不自禁地想到平阳侯,青衣懊恼地慢慢抿紧了唇。

犹豫了片刻,向水亭走去,依着黝黑的漆木栏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闻着塘里飘来的荷叶香,“你真象一个人。”

“象谁?”肖华不抬头看她,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拨弄琴弦。

“算了,不说这个。”青衣撑了头,看向亭外随风起伏,如同绿色波浪的荷叶,“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走。”

“急着去蛇国?”

肖华声无波澜,好象对她的离开,丝毫不会在意,他的表现反而让青衣心安。

“嗯。”青衣轻叹了口气。

肖华抬眼轻瞥了她一眼,这三年刀尖上打滚的日子,并没让她改变太多,他在她面前越是随意,她对他越是不加防范。

青衣想着在堵坊所见的马车,又想着他告诉她,父亲又给她订了门亲事时云淡风轻的神色,灵机一动,突然问道:“王冲和冯将军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肖华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薄唇轻轻一碰,“你认为呢?”

青衣不过是一时的念头,全无依据,这么问他,只不过是想从他神色间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这副全不为所动的神色,让她无法判断。

还想再问,见有人向这边走来,闭了嘴,静看着在他半露在阔袖外的手。

眉头微微蹙起,他连手指都象那个人。

心念刚动,就象有根针在心尖上刺过,钻心地痛。

他看见她眼里泛起的痛楚之色,心脏也是猛地一抽,四目相对,竟是痴了。

过了一瞬,青衣才回神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肖华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心底隐隐得痛却没能褪去,“想听什么曲子?”

“都好。”青衣随着他的视线,落在琴弦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弹梦里听见的那首曲子。

负责监督冯将军案子的提督王仓海在府里问了半天话,坐得腰酸背痛,领着书记出来活动筋骨外加分析案情。

远远见青衣百无聊赖地依在水亭上的栏杆上看水中游鱼,而肖华竟坐在她对面抚琴。

绿水轻波,柳枝微摇,琴声寥寥,青衣偶尔说句什么,而肖华则微微侧了脸聆听,嘴角不时浮上一抹温柔浅笑。

王仓海瞧着,颇为羡慕地叹气道:“楚国公一个大老粗,生出这么个仙女般的女儿也就罢了,养子居然也养成神仙一般的人物。”

书记五十多岁,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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