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这德性,这丫头小小年纪也是这德性,皱了皱眉,拂袖而去。
十一等越姬和大巫师等人走远,飘然离去。
081 夜探蛇皇寝宫
十一到合欢林中打了桶泉水,从欲望之门出了蛇国,走到放置泉水的地方,见上次放置的装着泉水的竹筒被雪半掩着。
十一将竹筒捡掘出,打开来,只见里头泉水已经结冰,显然对方并没前来取过水。
自从平阳侯中毒以后,她仍是每月送一回水来,但这三个月,送来的水,没有一次被取走过。
十一暗叹了口气。
平阳侯中毒,再不能来合欢林取水,而小刀总需要用水抑制瘴毒。
可是他们再不来取水,可见他们对她是恨极也顾忌之极的,连她打的水,也不再取用。
这三个月,十一不时在合欢林徘徊,也不见有蛇国以外的人闯入取水。
不知他们用什么办法来抑制小刀体内瘴毒。
十一仍将新打的泉水换下旧水,提着竹筒不急着回去。
顺山而下,去镇子上买了把七弦琴,来到瀑下的绿潭边坐下,放出小蛟儿。
望着面前绿水潭,再看看身边小蛟儿,竟有些恍惚。
把琴放在青石上,依石而坐,依稀有梦中青衣女子弹琴,那条虺听曲的感觉。
小蛟儿年幼好动,近来十一心情不好,极少与它们玩耍,这会儿出来了,哪里坐得住,只呆得一会儿,就到处去残害花花草草。
十一生出的幻觉消散,看着厮玩瞎混的小蛟儿,嘴角渐渐噙了一丝笑,但那笑很快在唇边凝住,望向前方绿潭,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那个人谈笑风声的模样,以及他的琴声。
纤纤玉指抚上琴弦,手指竟无需经过她大脑般,在琴弦上灵活地轻勾揉按起来,曲声自成,正是梦中常听的那曲子。
十一惊抬起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来自己竟是会弹琴的。
怔了好一会儿,十一重抚上琴弦,把记得的曲子全弹了一遍。
等曲子弹完,十一才发现,除了梦中所听的那曲,弹的竟全是平阳侯弹过的曲子。
十一意识到这点后,狠地抽手,不再弹奏,把小蛟儿唤回,弃琴而去。
等十一走远,不远处的树后转出一人,一身黑衣将他完美的身驱束得修长挺拔。
薄唇轻抿,俊美刚毅的面庞冰冷而不近人情,冰潭般的眼望着十一远去的背影,眼底深处碎碎地铺满落寞。
半晌,他才走向潭边青石,手指轻轻抚过石上长琴,苦涩一笑,低声自语,“她心里是在意三弟的。”
抬头,见天色已晚,卷起长琴,飘然而去。
半年过去。
任十一用尽了办法,也没有小十七的半点消息。
渐渐地,十一心里存着的那点奢望也随之逝去,终是认了命,小十七已经不在。
而蛇侯也不见回来,当真是人间蒸发,越姬和大巫师二人达成新的默契,于是蛇侯也慢慢地也被人淡忘。
十一每个月都送泉水出合欢林,但半年来,送出去的泉水,从来没有被人取走过。
她无数次潜入越姬和大巫师的住处,最终没能找到到蛇皇之毒的解法。
有好几次,十一潜入大巫师住处时,都隐隐感觉另有人隐身暗处,但那个人的身手竟远在她之上,任她如何试探都没能捕捉到对方身影。
惊吓之后,发现那人对她似乎没有恶意,让她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下。
但打以后,任何行动都更为小心谨慎。
从燕国传来消息,或许是平阳侯不沾活物的原因,如今只需塑月和满月的时候需要泄毒。
虽然用女尸可以缓和火毒攻心的欲望,却令他体内的毒加深。
照这般下去,任他再好的身体,也熬不过这一年的冬天。
就在越姬与大巫师侃侃喜悦中,十一却越加觉得不安,总觉得蛇国现在的平静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奏,不久后定有大事发生。
她对蛇国的存亡不在意,但这份不安却很快扩大,将她整个紧紧包裹住。
这份不安一日强烈过一日,到得后来,她再也沉不住气。
把目标锁定在从不涉足的蛇皇寝宫。
既然这八九个月来,十一暗中搜遍了皇宫处个角落,唯独绕开了蛇皇的寝宫。
因为,在十一眼中,蛇皇的寝宫不过是用来残害少女,供蛇皇产毒的地方,加上那地方母亲经常出入,越姬和大巫师断然不会将这么大的秘密藏在那地方。
另外,潜意识中对蛇皇的恐惧,所以从来不曾往那边深探。
如今细细想来,如今只有那地方没查过,如果这个地方也没有答案,蛇皇之毒只怕是当真无解,否则平阳侯不会落到这样的处境已经八个多月,也不前来取要解法。
十一观察了母亲好些日子,加上不时在母亲那儿从旁侧敲地得知蛇皇的一些生活习性。
蛇皇虽然服下蛇丹,但体力远不如过去,所以吞食一个女子后,不会象过去一样,马上舒服地泡上一个澡,接着吸食下一个女子,而是在事后,在母亲调配的香汤中沉睡三天三夜恢复体力。
蛇皇入汤不久的一个时辰,是睡得最熟的时候,过了这一个时辰,极易惊醒。
自从上回月娘亲眼看过蛇皇与女子行欢,那女子惨死在蛇皇身下的情景后,对蛇皇产生极度的恐惧,这后来的日子,必赶在蛇侯初入香汤睡得最熟的时候,匆匆为其洗拭干净蛇身,收拾去满是血污的床褥,绝不在房中多做停留。
这日,十一悄悄跟在母亲身后,潜在蛇皇寝宫外头的房梁之上,等到母亲将满是血污的被褥交给下头宫人,匆匆离去,算算时辰,蛇皇睡得最沉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柱香时间。
这点时间,实在是紧了些。
十一眉头微蹙,等宫人离去,周围再无他人,无声地飘下房梁,拨开窗扇,闪身入内。
站在隔间门口,往里张望了一眼,果然见蛇皇浸泡在硕大的水池中一动不动,睡得正沉。
不再搁耽,退回卧室,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慢慢锁紧。
这间寝宫布置得十分奢华,丝毫不差过越姬的寝宫,而且地方更大,在短短一柱香时间里在这样的地方搜出毫无线索的东西,委实困难。
但既然来了,也不能就此放弃,十一以最快的速度翻箱倒柜。
转眼一柱香时间将到,只搜了不到一半的地方。
隐隐听见隔间传来水声,想来蛇皇沉睡的时间将过,再搜下去,哪怕是极轻的声音也会将其惊醒,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潜到窗边,打算先行离去,等下次再寻时间接着寻找。
哪知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十一从窗缝望出。
竟是一群宫女拥着刚刚沐过浴,轻披纱衣的越姬朝这边走来。
越姬发长发未束,粉色纱衣下未着一物,玉峰幽林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一看便知是前来与蛇皇行欢的。
越姬到了殿外,吩咐宫女婆子在外守着,只带了随身服侍的几个宫女步上台阶。
十一暗暗叫苦。
这女人早不发春,晚不发春,偏偏这时候发春。
如果这时候跳窗出去,必被捉个正着。
转眼间,宫女已经推向房门,而隔间传来蛇皇出水的声音。
十一急得在房中团团乱转,这房间虽大,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急乱中,十一后背碰到一处花架,紧接着,花架移开,身边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小小的一间屋所。
虽然花架虽然镂空,但图案繁琐,如果不走到近处,倒不易发现里头还另有天地。
刚才十一没搜到这边,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处暗格。
十一不及多想,闪身入内,花架自行快束合拢。
在花架完全合拢的一刹间,十一看见越姬步入房门,而蛇皇从隔间游出。
十一身体紧贴着身后墙壁,一动不敢动,怕从花格中透出人影,被越姬和蛇皇发现。
她对越姬和蛇皇之间的变态玩意不感兴趣,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寒,索性别开脸,扭了头打量这间小隔间。
这一看,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原来这小格间里,还设着一个紫檀小榻,榻上铺着团花锦褥,上头盘睡着一条藏青色小蛇,那颜色,那头脸活脱脱地蛇皇缩小版。
蛇皇的幼蛇?
十一僵了,也凌乱了。
连呼吸都屏了起来,生怕吵醒这条睡着的幼蛇,引来躁动,把越姬和蛇皇勾了过来。
这间暗格,除了这张小榻,再没别样东西,除非她能隐到身后石壁里去,否则一但被人发现,插翅也难飞。
正当十一憋得难受的时候,门外传来婆子焦急的声音,“陛下……”
越姬正yu火攻心,抱着蛇皇,准备入港,被人一岔,心头火起。
然听出是她派出去办重要事情的嬷嬷,强压怒火,一猛地一抛帐帘,沉声道:“什么事?”
外头婆子默着不出声。
越姬感觉到事态严重,披纱下榻,示意宫女开门。
房门打开,婆子快步走到越姬身边,不立刻禀报,而是扫了眼越姬身边服侍的宫女。
越姬立刻挥手退去宫女。
婆子才凑到越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越姬脸色大变,脸上浮上怒意,继而冷笑了一声,猛然起身,冷喝道:“穿衣。”
082 行动开始
宫女们捧着华丽的衣衫推门而入,两盏茶功夫就把越姬收拾妥当。
越姬轻拍蛇皇,柔声道:“朕有些要事要去办,晚些再回来陪你。”
蛇皇不舍得在越姬脸庞上蹭了蹭,懒洋洋地游向隔间,接着泡澡睡觉。
越姬带了人匆匆离去。
十一听力极好,也只能听见,平阳侯、大巫师和下任皇女三个词语。
她对平阳侯的事极为上心,见越姬如此慌乱,行色匆匆,心想,看来真是出大事了。
飘身出屋,认准越姬离开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没追出多远,便见越姬径直坐上软轿,向宫门方向而去。
越姬平时极少出宫,而这次出宫,更是仓促,竟连仪仗队队也没来得及吩咐,可见真有火烧眉毛的急事。
十一更不迟疑,隐在暗处,远远吊在后头出了宫。
越姬出了宫,越走越偏,最后进了一座僻静的院落。
十一避开宫人,绕着高墙,寻了一处有花树掩护的地方,翻墙而入,顺着脚步声的方向悄悄潜行过去。
见前方是一间大屋,十一抢先一步,攀上房梁,藏身在足有一人粗的梁后,看着越姬阴森着脸快步而来。
越姬将随她而来的宫人尽数留在二院门外,只带了向她禀报事情的嬷嬷进了小院,走上台阶,停了下来,回头,“可有惊动大巫师?”
嬷嬷道:“奴才侯着大巫师去拜神了,才下的手。”
越姬点头,推门迈了进去。
十一等越姬二人进了屋,才飘身下梁,落在一处窗下,用口水沾湿窗纸,捅出个小洞,向里张望。
只见屋里桌边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童女,童女怀中抱着一条与刚才所见蛇皇幼蛇一般无二的青蟒幼蛇。
女童年纪虽小,却一脸的傲慢神色,然看见推门而入的越姬时,吓得小脸发白,猛地起身,慌乱间撞翻了身后三角圆凳。
到了这时候,越姬象是反而不急了,绕着女童缓缓转了两圈,冷笑道:“那老东西,居然敢背着我另选下任皇女。”
嬷嬷道:“大巫师说,平阳侯已经不可惧,蛇皇已是不济,而一任皇女,少说也得培养个十年八年,不能不早些备下。”
“十年八年?”越姬脸色沉了下去,冷扫了吓得不住发抖地女童,“那老东西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蛇侯不返,现在的越国为越姬和大巫师的天下,如果她被挤下皇位,大巫师随便扶持一个傀儡新皇,这天下就是大巫师一人的。
他打的如意算盘。
越姬怒极,脸色阴森可怖,突然伸手掐住女童的脖子,将女童提离地面,只听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女童双手垂了下来,怀里抱着的青蟒‘噗’地一声跌落在地。
十一倒抽了口冷气,越姬的心狠手辣,十一是见怪不怪的,但转眼间,便掐死一个只得几岁的幼童,仍让她感到森冷。
越姬将女童的尸体掷在地上,狠声道:“做他的黄梁大梦,我越姬是何人,岂能由着他揉捏。”
嬷嬷提醒道:“陛下,得尽快离开,拜神差不多要结束了。”
越姬问道:“老东西可还备有她人?”
嬷嬷道:“说是八字相合的,只寻到这么一个。”
越姬放心下来,大巫师寻找皇女继承人,虽然用来养成傀儡,也得八字相合,并不是随便抓一个女童就可以,毕竟只有八字相合的女童才能与青蟒水乳相融,不被青蟒吸干精血。
踢了女童的尸体一脚,确认女童死得不能再死了,示意嬷嬷捡起地上幼蛇,走向门口。
越姬刚迈出门槛,眼前人影一晃,落在越姬身后。
手起掌落,以越姬的身手,竟完全没能反应就扑倒在地。
嬷嬷听见动静,转身过来,惊得睁大双眼,“你是……”
没等她话出口,一道刀刃在她颈间划过。
嬷嬷瞪着眼,已经没了气息,直直地仰倒下去,咽喉处一道血丝渗出。
来人眼角都不扫一扫嬷嬷,弯腰将越姬挟起,飘然而去,真真是来如影,去如风。
仅一个妙曼的背影,一个美艳的侧脸,让藏身暗处的十一整个呆住。
丹红……
带走越姬的竟是丹红……
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等人进了院子,发现死在地上的嬷嬷和屋里的女童,定会对院子进行搜查。
十一怕节外生枝,不敢多呆,也闪身离去。
越姬失踪的事很快传开,越国上下无不恐恐慌慌。
大巫师虽然想取代越姬,独揽大权。
但如今越国大权终是在越姬手中,而且蛇皇需要越姬控制。
现在失了越姬,无人能使唤得了蛇皇布置毒瘴。
合欢林中毒瘴一解,对越国虎视眈眈的各国大军就会蜂拥而入。
国灭了,他拿皇权何用?
一时间,越国陷入了绝境之中。
十一以为,丹红劫持越姬是为了报仇。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十一打消了这个想法。
蛇国失踪的不仅仅是越姬,还是她的母亲月娘。
接连三天,越姬全无消息,蛇国彻底地拢罩在恐惧的阴影中。
而十一也因母亲全无消息,心一沉再沉。
虽然不知母亲失踪是不是丹红所为,但直觉丹红劫持越姬绝不仅仅为了报仇。
这天,十一见着了久不曾见面的夜。
夜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十一追了上去,“夜。”
夜站定,半侧了脸,“有事?”
“丹红离开蛇国,去了哪里?”十一知道这么问夜,很唐突,但只有知道丹红的去处,才能知道母亲的失踪是否与丹红有关。
“燕国,她投靠了平阳侯。”夜的声音依然冰冷无波,让人听不出,他对丹红逆向而行有什么想法,是认同,还是不屑。
十一愕了一下后,有些发怔。
丹红是蛇国的死士,与平阳侯的磨擦必然不少,她一离开却会选择投靠平阳侯,而平阳侯居然会相信在对头手上多年的一个得力杀手,就这么接收了。
难道说丹红与平阳侯在这之前,暗中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方说暗线,卧底?
又或许是丹红恨大巫师和越姬,投靠平阳侯,可以借助平阳侯报仇。
想到这里,十一便释然了。
如果说到恨,平阳侯定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平阳侯要报复,绝不会漏了她,而母亲是她的软肋,平阳侯不会不知。
丹红对蛇国无处不熟,功夫又高得可怕,本身体内就有瘴毒,对瘴毒自然没有顾虑,所以才能将越姬劫去。
丹红投靠了平阳侯,与平阳侯搭成互利的关系,那么劫持母亲的会不会是丹红?
十一只觉得脚底冰凉,后背冷汗涔涔。
夜见十一眸子闪烁,眉头时蹙时展,最后紧紧拧住,再不得松开。
他知她担心什么,但有因自有果,有些事既然做了,也就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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