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秋桃身上的毒却毫无意外地发作。
同时,长年驻守在合欢林外的燕军无征兆地撤去。
越国宫内外,一片欢声。
坐在高殿上的越姬和大巫师神采飞扬,传令殿下歌舞七日七夜。
隐在人群后,抱着手臂依在盘龙石柱上的夜,俊脸紧绷,眸子越发如同千年冰潭,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十一仰面躺在床上眼睁睁地望着头顶床帐,却心平如水。
月娘到挨着床沿坐下,“平安难道你对他,真上心了?”
十一当然知道母亲口中的他是谁,淡淡道:“不曾上心。”
月娘坐了一阵,见十一无意再开口,只得叹了口气走开。
没过两日,十一发现不时有宫人将年轻的男子秘密送往秋桃寝宫,每过七日,便又有人在半夜暗抬了沉重的布袋出来悄悄出宫将布袋葬在城外十里外的乱葬岗。
每到这时候,十一总暗随宫人等宫人离去,将布袋掘出查看。
布袋里装着的都是男子**的尸体初时男子尸体并无异样,只是眼眶深陷,象是纵欲过度,脱虚而亡,但渐渐地送出来的尸体出现腐烂,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到得后来竟烂得见骨。
可以想象得到,如此下去,七日后送出来的尸体恐怕当真是白骨一具。
十一抿紧着唇,本亮如星辰的瞳眸没有一丝光亮。
果然如紫云所说。
现在秋桃如此,想必平阳侯也是如此……
从秋桃那里出来的男尸越来越糟糕,越姬和大巫师却越来越开心释怀。
这样一来,平阳侯往后的日子都将辗转在床榻之上,纠结的都是身下美人变枯骨的过程,哪里还能有心思来对付越国?
而蛇皇服下蛇丹,制毒能力果然没再衰退,只是也不见涨。
合欢林中毒瘴虽然稀薄了许多,但也总算不至于完全消失,令越国完全失去这层保护屏障。
只需尽快培养出第二个蛇皇,越姬就能保住皇位,扩张越国领土。
但没过多久,越国宫殿上宫拢着一层化不去的阴影。
越姬将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摔了一地。
越国贵族,大臣家的女子不断有人失踪,这些女子包括越姬的姐妹,侄女。
掳去这些女子的人,丝毫不隐瞒去向,这些女子,长相平庸的被当场杀死,而相貌姣好的,均送上了平阳侯的床榻。
平阳侯中蛇皇之毒的事不再是秘密,沸沸扬扬地传了开去。
这些事,虽然都不是平阳偻为,但终究是他的部下。
很快,原本让人闻而变色的‘平阳侯,三个字,在旁人心中,更如鬼似魔。
越国朝堂之上,失去妻女的众大臣怨声四起,指控不该用此卑劣的手段对付平阳侯,引来平阳侯的人无情报复。
越姬刚失去两个最痛爱的小妹妹,本是痛极,还得对着这一大叠地声讨,怒火冲天。
然不管她怎么怒,这件事得尽快解决,否则她一旦被众大臣孤立,这个皇位同样难保。
再有十日,便是越国大庆的日子。
每年大庆,必须由皇家贵女,前往天瑶山山顶取吸食日月精华的天泉水回来祭拜祖宗。
然出了这事,皇族各家贵女即便是在家中,也是房门紧闭,谁还愿意前往天瑶山?
越姬眉头一展,想出一个主意。
她令四个长相美貌的女子死奴扮成贵族女子前往天瑶山,如果途中当真被平阳侯的人所掳,她们四人便适机接近平阳侯,将其刺杀,永绝后患。
十一见过平阳侯数次,平阳侯的手下定会认得,而平阳侯伤在十一手上,平阳侯的手下恨十一入骨,派十一行刺,未必能见着平阳侯。
再说十一是她手中王牌,自然不能轻易派出。
所以此前派出的死士,均是不曾外派过的新人,不必担心被人认出,从而暴露刺杀行动。
派出去的四女,果然尽数被平阳侯的手下掳去,两个月后,逃回来一女,名香兰。
是日,偏殿。
香兰脸色煞白地跪在陛中,衣衫随着瘦弱的身体,不住轻轻颤抖,即便是已经回到越国,想着这两个月的经历,仍感到害怕。
夜抄手依在殿堂阴暗的角落窗边,淡漠在望着窗外,对殿中之事,漠不关心。
十一站在一侧,漠无表情地看着,表面看来,对眼前之事,也浑不关心。
锦娘神色却有些紧张,偷看了眼坐在上头方的越姬,沉着脸向香兰喝问,“你们四人,竟无一人得手?”
越姬紧拧着柳眉,秋桃日日与那些男子交-欢,任有上好人参等贵重物品补着,也虚脱得不成样子。
平阳侯就算身体再好,这几个月下来,也该虚弱过普通男子。
这次派出去的四女,虽然身手虽然不是顶尖的,但个个不弱,就算不带兵刃,赤手杀死个壮汉,绝对是轻而易举,何况是日夜在女人身上纵欲的人。
香兰怯怯道:“香兰不曾见到平阳侯。”
“什么?”锦娘提高了声时,她居然连平阳侯都不曾见着,就逃了回来。
香兰只得重复道:“香兰不曾见着平阳侯。”
锦娘一脚将香兰踹翻,“你居然临阵脱逃,当真该死。”
香兰眼里尽是恐惧,身子烁烁发抖,“如果香兰见着平阳侯,便无人回来向陛下禀报情况。”
“还敢狡辩。”锦娘又待要打。
越姬抬手拦下,看定座下一脸惧色的香兰,身为死士,并不怕死,能怕成这般,多半另有隐情,“她们三个见着了平阳侯?”
“应该是见着了。”香兰眸子里的惧意更浓。
“既然如此,以她们的身手,难道竟无一个得手?”
平阳侯的本事和心机,就算见着不能得手,越姬也不意外。
“无法得手。”香兰想着进入平阳府的日子,简直如同噩梦。
越姬沉声问,“为何?”
香兰打了个哆嗦,唇抖了抖,道:“他不用生人,只用死尸。”
锦娘面色大变。
十一神色不变,却慢慢垂下眼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味道。
越姬倒抽了口冷气,“什么?”
香兰猛地抬头,眼里是掩不去的恐惧,“她们都是被弄死了,才送进平阳侯的寝室。”
锦娘唇微哆嗦了一下,“你……你说他只用死尸?”
香兰点头,“我亲眼看着她们三人被掐得死得不能再死,才送进去。一个死人,如何有机会下手?如果香兰不逃,也只是一具死尸送到平阳侯的榻上。”
锦娘是见惯蛇皇淫虐女子的,仍觉得喉间发哽,阵阵作呕,“除了我们越国的女人,别国的女人也是如此?”
“也是如此,哪怕是燕皇赐的女子,也是如此。”香兰脸上爬了一层粟粒,“平阳侯用过的女尸,均有专人抬出,就在隔壁院子里,焚烧制为花肥,所以隔壁院子的花开得特别的好。府里的侍儿还摘了来,给府里养着的美人们戴……说那花在别处断然不会开的这么美……”
大家一定会觉得严寒吧,不过其中的玄机,大家以后会知道的,果子在这里就先卖个关子了,回婆家看公婆去了,祝大家周末快乐。
080 影射
香兰说到后来,声音带着颤,已经语无论次,足可见在平阳府中的日子何等可怕。
越姬揉了揉涨痛的额头,看来刺杀平阳侯的事,得另外计较,“退下吧。”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陛下,秋桃快不行了。”
十一心里一咯噔,她不同情秋桃,但秋桃和平阳侯中着同样的毒,才三个月,秋桃就要死了,那么平阳侯……
越姬怔了一下,也有些意外,“这么快?”
宫人道:“昨晚,秋桃下身有些出血,太医看过,也开了药,让她暂时不要再碰男人,秋桃压不下欲火,又强行行欢,不料上身不久,就大出血,太医赶到,血是渐渐止了,但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太医说过不了今天。”
越姬听完,不恼,反喜,就算秋桃是女儿身,比不得平阳侯,但秋桃三个月也坚持不过,那么平阳侯寿命也不会长久,之前的阴郁淡去不少,从宝座上起身,“去看看。”
秋桃是隐射平阳侯的情况的一面镜子,她快不行了,越姬自然是要去亲眼看个明白的。
路过垂眼看着脚边,浑然看不出喜怒的十一,道:“你也来。”
秋桃自从被大巫师送进那座小院,十一虽然暗中去查看了送出的尸体,却从来不曾去看秋桃。
与其说她不愿去看,倒不如说,她不敢去看。
因为看到秋桃,就仿佛能看见平阳侯如今的模样。
虽然明知平阳侯现在情况会很不好,但起码脑海中停留的仍是他云淡轻风,清儒俊雅的形容。
现在被越姬叫着,不能不去,微蹙着眉,跟随在越姬和大巫师身
转身间,见对殿上之事一直漠不关心的夜,转眸向她望来。
四目相对,十一心虚地避开眼去。
虽然死士要的是不择手段,在训练场的日子,夜教她的也是心狠手辣,不可轻信任何人。
但她能感觉到,夜尽管冷得不尽人情的外表下,但心是善良的,而且光明磊落,他对这种阴狠无耻的毒定然不屑。
毒是母亲所下,她之前并不知情,但她绝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事情的真相,就算是夜,也不能。
她不能让母亲被任何人看低,所以这个黑锅只能她来背。
所以在世人眼中,做下这么阴毒之事的人是她十一,夜也不例外。
十一隐隐感觉,这些日子见不到夜,也与对平阳侯下毒有关。
或许因为这件事,夜对她也是不屑,她阴狠毒辣,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地庇护·怕打雷,怕死去的单纯小姑娘。
十一心里隐隐作痛,轻咬了唇,一声不响地跟随越姬出了殿门。
精致地小阁楼上,太医和下人战战兢兢,静悄悄地跪了一地。
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惨白着脸半裹着衣衫缩在屋角,两眼无光。
十一看向床榻。
不过三个月时间不见,秋桃已瘦得皮包骨头,眼眶深陷,颧骨高高突起,完全没了初时少女的娇俏美貌,冷不丁看见,倒以为是不知哪里走出来的僵尸枯骨。
十一心里一突,那个人如今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脑海中浮起,初时见他时,他静坐涯边,墨发随风轻扬,如同月华般的清闲雅秀,心里一阵涩然。
秋桃已经虚弱得命悬一线,神智却是清醒的。
听见动静,睁开眼,无神的目光掠过越姬,落在大巫师的脸上,脸上浮起一丝希望,尽力撑了半边身子起来,“大巫师,你说过给我解毒,救我的……快给我解毒,快救我啊。”声音中尽是哀求之意。
大巫师和越姬一样,看见这样的秋桃,心里是欢喜的,但当着下人的面,却不能表露出来,柔声道:“秋桃,你乖乖听太医的话,她好养着,很快会好起来的。”
这三个月来,不断有相貌姣好的年轻男子送来,供秋桃享乐,初时秋桃还沉迷于这样的淫秽之中,但无论再得她欢心的男子,不过七日,就会死去。
然房中美男子从不间断,她就算不舍,也很快被新的欢悦替换,慢慢地对七日死一个人,已经不在意了。
但没过多久,她发现那些美男子,未到七日,身体各处便开始腐烂,而且腐烂的时间越来越早,烂得程度也越来越恐怖。
到得后来,竟是她一粘男子的身,那男子就开始烂,到最后竟烂得露出森然白骨。
世上不会有人能够忍受与烂融融的人做那事,秋桃也不例外。
但送来的男子数量,绝不可能只一场欢爱就换一个男人。
而秋桃体内的**却一日强过一日,根本无法克制忍受,拿一日不碰那些男子,体内的血就象沸腾得要将她干。
无奈之下只有闭着眼干那事,解心头之火。
每次事后,都呕上半天。
在男女之事上,再没有了初时的欢悦,只有恶心和恐惧。
秋桃这才醒起,这些日子,在这里除了吃得好,穿得好,不断地有美少年和滋补的名贵汤药送来,但毒却丝毫不见减轻。
可见,大巫师根本没有给她解过毒。
秋桃这才慌了神,要去见大巫师。
到了门口,就被拦了下来,绝不允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她到这时候,才知道一切并不是她所想的。
任她想尽了办法,也出不了这道门,更见不着大巫师。
她再是不甘心,却也抵不过体内无法抑制的**。
在这非人的淫秽之中,渐渐绝望。
这时见着大巫师,绝望的心再次活了过来。
但大巫师的话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当即沉下脸,“给我解毒是大巫师答应的,难道大巫师出尔反尔,不守承诺?”
大巫师是站在高位的人,不管他私下如何卑劣,表面上却不能让人认为他是不守信的人。
皱眉道:“我只承诺,尽力给你解毒,你也见着了,你身边太医不断,这毒还是无法解去,本巫已经尽力。”
秋桃的心完全沉了下去,彻底地绝望,转头看见站在一侧冷眼看着她的十一。
无神的眸子迸出仇恨火焰,眨眼间火焰灼红了眼,突然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跳下床,向十一猛扑过去,伸着枯瘦如骨的手,要去掐十一的脖子,那模样似不将十一掐死在指间,绝不罢休。
可惜她终究是垂死之人,十一只轻轻一让,秋桃就重重地扑倒在她身边,任她再怎么用力挣扎也起不了身。
而身边众下人,也无人去扶她一把。
十一淡淡瞧着,成为大巫师的弃子的秋桃也不知是该可怜还是可悲。
秋桃挣扎一阵,更累得喘不过气来,最终认命地放弃与十一拼命,回头怒瞪向十一,狠声道:“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十一嘴角抽出一丝冷笑,“你如今这个模样知道恨我,可是和你中一样的毒的人,难道不会恨?你哄骗我母亲下毒之时,可有想过有今天?”
秋桃阴森笑道:“是你伤他的,他只会恨你。”
十一淡道:“不错,他会恨我,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鬼不会放过我,他做鬼又岂能放过你?平阳侯的手段,想必做了鬼,使出的手段也能让你**一回。”
十一这句话,说给秋桃听,又何尝不是说给越姬和大巫师听的?
越姬和大巫师果然脸色一变,一同向十一看来。
后者只冷瞥着秋桃,好象这话只是与秋桃的口角之争,并没有别的意思,才收回视线。
饶是如此,心里却砰然乱跳,之前的欢悦荡然无存。
秋桃这些日子,日日活在恐惧之中,本以为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结果被十一一番话一激,再想着死了还要被平阳侯报复,恐惧陡然上升,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吓得厉声尖叫。
她本是吸气多,出气少,这一叫,直接透不过气,生生憋死过去。
太医偷看了越姬和大巫师一眼,小心地爬上前,探了探秋桃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再试过心跳,俯首道,“陛下,秋桃过了。”
越姬和大巫师对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外走。
出了小院,越姬才停了下来,吩咐宫人,“把秋桃的尸身焚了,记住,一定要干净。”
宫人领命而去。
越姬回头看向十一,十一神色间仍是淡淡的。
好象秋桃之死,就如同死了一只蚂蚁,在她心里丝毫不留下什么。
暗忖,难道这丫头对平阳侯当真没有半点情意?
她根本没将平阳侯中毒之事放在心上?
如果这样的话,以她的身手,确实是个可用之人。
满意唤道:“十一。”
“在。”
“听说你母亲最近气色不好,想必是累着。我才得了两支上好的山参,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给你母亲好好补补。”
“谢陛下。”十一淡声应下。
越姬见她荣辱均是这副模样,有些不喜,暗道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弟子。
夜是这德性,这丫头小小年纪也是这德性,皱了皱眉,拂袖而去。
十一等越姬和大巫师等人走远,飘然离去。
081 夜探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