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又有一丝期盼。
虽然理智告诉她,以后再不能见他,如果被他发现后,彼此只会更痛苦的折磨,但心底仍有一些期盼。
隔屏与他四目相对,她的心象是要跳出胸膛,几乎在她就要认定,他真的看得见她的时候,他却移开了视线,看去别处。
青衣悬着的心重重落下,长透了口气,一抹淡淡地失落感慢慢填满胸膛。
彩衣虽然知道那块水晶从外面看,怎么也不可能看见里面,但毕竟肖华心有千窍,她无法确定是不是被肖华看出蹊跷。
自从他看向水晶屏,一颗心也是七下八下,见肖华不再看那块水晶,也暗松了口气。柔声道:“她已经死了,不要再自欺欺人地折磨自己。”
肖华眉心微微一蹙,浮上一些冷漠,似不耐烦她所说的话,“你约我来,想说的就是这个?”
彩衣的眼又再凝上泪意,“我见你,就是想让你知道。她确实是死了,因为我不想你再这样下去。”
肖华不语,如果早在昨日,他会对彩衣的话不屑。但之前体内雄盅的异样,再听彩衣的这翻话,却是别样的感触,象有一柄重锤在胸口上用力锤下,闷痛难忍。
彩衣见他眸子微微一沉,闪过一抹痛意,心脏砰地一跳,她认得肖华十几年,不管遇上天大的事。都看不见肖华脸上有丝毫动容,所有人都认为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如此淡定的一个人,刚才竟没能掩饰住,可见她设的那个局入了他的心。
这一发现,让她信心大增,接着道:“我无意中得知蛇侯想要利用行尸对付你。可是我知道的太晚,已经来不及通知你,我担心你……于是悄悄爬上登天涯,想看你能不能脱身。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些行尸失了蛇侯的控制,走错了方向,窜到了北疆王和青衣见面的地方……青衣被那个蠢丫头所累,被逼进山道。进去时是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她一个。她想从攀崖逃走,结果终究是晚了一步,被……”
肖华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他在发现那具穿着青衣的衣衫后。也曾攀上那座山崖看过,山崖顶上确实可以看遍整个雾竹林。
彩衣偷看了眼肖华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对她说的话信还是不信,又道:“蛇侯和大娘匆匆赶来,却慢了一步,大娘看见青衣的尸骨,顿时发了疯,与蛇侯撕打,这时我爹却从山道里出来,看见青衣后,整个人突然间变得好可怕,竟可以浮在半空中……然后……然后……”
325 狗咬吕洞宾
青衣手指紧攥着床沿,指节根根青白。
彩衣满意她的表现,她就是想要从精神上折磨青衣,做这么多,总算是看到了一点收获,“这才只是开头,好戏还在后头,你以后会在这里看着我与他恩爱缠绵,却只能一个人流血,一个人心痛,然后一个人舔伤口,一直到这么死去。”
青衣突然间觉得体内的蛇鳗轻轻一动,软绵绵地拿一根针都吃力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飞快出手,闪电般卡住彩衣的喉咙。
彩衣惊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但喉间的紧痛让她无法否认事实,她用力地呼吸,但能吸到的空气实在太少,憋得脸庞紫涨,艰难出声,“怎么可能?”
那软骨散是她高价购得,而且在人的身上试过不下三遍,从来没有出过纰漏。.
青衣在蛇鳗安分下来,继而身体就有了力气的那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拜蛇皇之毒所赐,寻常的毒对她起不了作用,之前身体的刺痛和软柔无力,都是蛇鳗初初进入她的体内,对她的身体抵触造成,至于软骨散对她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蛇鳗刚开始适应她的身体,她的行动还不能象以前一样灵活,但搞个突然袭击,对付自持万无一失的彩衣,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虽然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但没有兴趣满足彩衣的好奇心,冷冷道:“把我的剑和绫带还我。”
青衣在昏迷中被人剥去衣服,里里外外尽数换过,身上的东西自然一样不少的被搜去。
这世上,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实在有限,别的东西,她可以不要,但这两件,绝不能丢。
彩衣是在青衣手上吃过苦头的别说这时候屋里只得她和青衣两人,就算有别人在,只怕也难在青衣手上把她安全地解救出来。
心中气苦自己太过于依赖那软骨散,虽然不敢和青衣硬来却也不愿就这么妥协,视线飘忽,佯装透不过气,不直接回答。
青衣嘴角抽起一丝冷意,手上用力,将她卡得几乎闭过气去,才略松了些令她憋涨得难受,又不至于死去,森森然道:“我没有多少耐心,要跟我玩花样,我不介意杀了你,再自己找。”
彩衣却青衣的话却没有半点怀疑,飘忽的眼神瞬间呆滞,往屋子一角的花格架望去。
青衣手掌一松接着快如闪电地切向彩衣颈侧,任彩衣人事不知地软倒在脚边。
她长嘘了口气,咬牙走到花格架旁摸索一阵,果然寻到个机关,打开一个暗格,暗格里果然放着从她身上取下的所有东西,包括赤水剑和凤雪绫。
她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数收起,回到床边,软坐下去直喘粗气,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耗尽她才恢复的所有力气,哪怕再多支撑一会儿都不行。
如果彩衣咬死不说她为了那两样东西,倒不敢把她怎么的,还好彩衣是个软骨头,被她一吓就露出破绽。
青衣休息了一阵,开门出去。
一为了保住这间密室,二来彩衣怕人多口杂进入内室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下人跟随,所以外间此时也没有一个下人。
青衣站到窗边,揭开窗帘,往外张望,见是一座二进院的四合院,几个下人散落在院中各处,凝神细听,院子里除了这些人,没有另外潜伏在暗处的隐卫,略松了口气。
青衣避开那些下人,闪身出屋,不敢走正门,攀上一处角落的假山,正要探头跃墙出去,突然一道亮光一晃而过。
这么多年刀尖上打滚的经验,那是兵器的反光。
陡然一惊,忙缩身回来,完全隐去身形,寻了处假山缝隙向墙外看去。
墙外稀稀落落地分散着一些小摊小户,这些人落在寻常人眼中,定看不出任何异样,却瞒不过经过严格训练的青衣。
这些看似毫无章法的摊户和来往过客,却从四面八方把这间宅子包围的密不透风。
青衣捂了捂脑门,果然……
肖华怎么可能对彩衣没有丝毫怀疑,可以放任她我行我素,他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至于这条鱼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青衣的心怦怦直跳,只要翻过这堵墙,就可以与他相见,就再也不用与他天各一方。
念头一动,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青衣慢慢从假山后探出头,就在这时,额角的蛇鳗花突然动了一下。
如一桶冷水当头淋下,见了他又如何?告诉他自己已经半人半妖,与他一起,会吸取他的元阳?
以他的性子,就算知道她成了妖,也不会嫌弃她但天要灭他,他就偏偏要逆天而行。
她如果贪图一时的温情,定会把他逼上绝路。
如果能找到解决体内蛇鳗的办法,她与肖华仍是可以再续前缘。
但现在绝对不是与他见面的时候。
青衣探出的头,又再慢慢缩回,重新盯着墙外那些‘点子,。
那些固定的点,位置都设得极为巧妙-,可以眼观八方,就算她寻到机会出了这院子,也难从他们眼皮下通过。
正无计可施,突然见一个相貌平平的道士缓步走来,在墙外站住,向青衣藏身的假山上望来,那道士很年青,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袍子,毫不出众,但青衣却感他的目光,竟象是穿透假山石,看见藏身假山后的她。
那目光也不多凌厉,却让她莫名地心慌。
道士对着假山望了一阵,忽地笑了,朗声道:“妖孽,还不现身,是等着贫道上去抓你吗?”
青衣吃了一惊,向左右看去,哪里还有别人,道士的声音又再传来,“别找了,说的就是你。”他声音一落,周围那些‘点子,纷纷向青衣藏身之处望来。
青衣眉头微蹙,握紧凤雪绫,看样子,只有硬冲了。
这时一队人马匆匆而来,带头的竟是贾亮。
青衣眸子微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贾亮看见道士,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地跑来,先望了一眼墙上假山,不见异样,才向道人抱拳问道:“请问道长可是天星子?”
道士点头,“不错,贫道正是天星子。”
贾亮神情越加恭敬,“我们陛下令卑职迎接道长。”
天星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但只是一刹,便象是了然,天族世子虽然被贬落凡尘,但与身俱有的灵力却非常人可比,所以他刚到凡间,就被他察觉。
向贾亮回过礼,仍看向假山,眸子里多了分谑戏。
贾亮不知那堆石头有什么好看,不解地问道:“那上头可有什么?”
天星子扬了扬眉,“不过是一只小妖。”
“妖?”贾亮怔了一下,但很快想到肖华说的话,说天星子看似年轻,实际上法术高强,这些年斩于他剑下的妖魔不计其数,他这次来增城是为了清除雾竹林的瘴气。
既然他是杀妖除魔为生,那么发现一些他不能发现的另一类生物,也不足为奇,但‘妖,这东西终究是让人心惊,紧张地望向假山石,“道长说,那里有一只妖?”
天星子‘嗯,了一声。
“那是不是要······”在贾亮心目中,那些斩妖除魔的道人,见着妖魔一类,总要出手清理清理。
天星子听了这话,却又是一笑,“不过是只初生的鳗儿,如果不为恶,我也不为难她,但如果敢作恶,就算它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斩在剑下。”
这话自然是说给假山后的青衣听的。
青衣对道士不以为然,但听他一口道出鳗儿,也是一惊。
又探头向石缝,向天道士看去,哪知他却正盯着这条石缝,隔着石缝,竟明是与他四目相对,那目光平淡无奇,她不觉得什么,体内蛇鳗却不安地躁动起来,令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青衣倒抽了口冷气,难道这个天星子竟是紫薇大帝座下的七星子这一的天星?
贾亮见天星子并没有打算捉妖,忙道:“我们陛下令卑职领道长前往雾竹林。”
天星子点了点头,望着假山石又是勾唇一笑,才洒然而去。
青衣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星子进了雾竹林,定会发现蛇鳗的尸身,蛇鳗和丧尸一起祸害人间,那么他还会不会放过她这条‘幼鳗,?
有贾亮一行人的出现,监视宅院的次序有所打乱,被青衣寻到空子溜了出去,去成衣店买了几身衣衫,混在出殡的队伍里出了城,乘人不备,闪身进了一旁林子,等出殡的队伍走远,长松了口气,总算自由了。
戴上慕离帽,正要踏上官道。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贫道一念之差,差点放虎归山。”
青衣肩膀一僵,慢慢转身,对上一双平淡无奇的眼,嘴角的笑刹时凝住。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道长怕是有些误会。”
“误会?”天星子冷笑,“等你长成,再回头来寻仇,祸害百姓?”
青衣眸子发亮,“道长可以灭了我体内鳗儿?”
天星子道:“杀了你,自然也就灭了。”
326 气死人不赔命
青衣的小脸苦得皱成包子,拿不准这道士到底有几分能耐而自己现在的这点气力够不够把这道士打倒。
这人既然能得肖华派贾亮亲自迎接,定然是有不小的能耐的。
自己的这点力气还是省省的好。
一抹鼻子,泪眼汪汪地道:“不带这么滥杀无辜的,怪物是蛇侯弄出来的,杀人的是丧尸和蛇鳗,我也是受害者,我爹,我娘,我的好姐妹全死在林子里了,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
林子里数千人都死了个干净,没有一个能逃出来,就连玉帝太子都不能幸免,她一个小丫头能逃出来?
天星子气歪了鼻子,他是三岁的小孩,还是当他是白痴?
这丫头身上的妖气淡得被风一吹,就难以发现,之前如果不是他站的方位,刚好看见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都没能发现城里还藏了她这么一条小鳗儿。
母鳗一定要吸食足够的元阳才能生出小鳗,而且初生的幼鳗极为脆弱,一般来说,母鳗都会将小鳗带在身边,等它有一定的能力保护自己,才会放它离开身边。
可是他却闻不到附近有母鳗的气息。
他见她那双眼又清澄如水,一派纯真,全无恶毒之意,躲缩在假山后,小心地看着外头来往行人,眼里不时闪过慌乱失措,甚是可怜。
他心里迷惑,难道是走失的小鳗?
他念它太小,不忍取它性命,才放它离开,但出于本能的警惕,吩咐同来的门中弟子暗中监视,如果它不为恶,就放它离开,如果有作恶的迹象就立刻取它性命。
哪知进入雾竹林后,看见不少蛇鳗尸身,刹时间明白在增城发现的小鳗是从哪来里的。
蛇鳗是记仇的东西,如果被那条小鳗跑掉以后长大岂能不会回来帮这些死掉的蛇鳗报仇?
忙传信门中弟子,问明小鳗的去处,急追下来,把她截住。
青衣所说的爹娘姐妹,是指楚国公夫妇和小桃,可是天星子却认为,她说的是那些死去的蛇鳗。
冷哼了一声这条小鳗果然留不得,要不然真会成为祸害。
“妖孽,废话少说,受死吧。”他手掌翻飞,一股光环向青衣套来。
青衣连忙避开,体内的小鳗却象是怕极了那光,不安地拼命挣扎,才平息不久的刺痛又再袭来,身上力气,也随之一点一点抽空再难有还手之力。
青衣暗骂了声该死,身体突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向后折射退出去,往增城的方向急跑。
天星子除妖无数,刚才出手,明明这条鳗儿已经受缚,根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哪知竟会从他手边溜开,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等他回神过来青衣已经在一丈之外。
天星子十数万年的修为,居然在一条初生的鳗儿身上失手,这脸丢大了,他脸上火烧火炙一片,恼羞成怒,喝道:“妖孽站住,我让你有个好死。”
青衣呸了一声,站住让你杀,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被门夹了。
脚底抹油,跑得更快,同时暗恼这对外象软蛋,只会折腾她的小鳗儿,恨不得能把它揪出来狠狠在揍一顿。
青衣虽然没有做过妖,但在乌山时,整天与妖打交道,对妖却并不陌生。
她和幼鳗还没有完全融合,幼鳗这么折腾她,哪里跑得快,用不着两盏茶功夫就能被天星子追上,越是偏僻的地方,天星子越方便动手。
现在只有往人多的地方钻,让天星子有顾忌,她才有可能溜得掉。
而且她半人半妖,妖气不重,躲到不透风的地方,这天星子就算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她。
跳上官道,叫道:“道长,你要钱,我全给你,可是我是订下了夫家的,不能失身的······你放过我吧……”言下之意,这道士劫人钱财,见人家姑娘貌美起了歹心,可是人家姑娘不肯从,就又起了杀心。
官道上来往行人,也有不少功夫不错的江湖人,见青衣是个长相绝美的柔弱姑娘,被一个道士相逼,当即抢上来拦住天星子,骂骂咧咧地动上手。
天星子虽然厉害,但哪敢出手伤了这些人,一时间被缚了手脚,暗暗着急,抬头,却见青衣在人后,冲他做了个鬼脸,委委屈屈地道:“谢谢各位大哥出手相助,可是这恶道凶狠,大哥们还是快快离去,不要再管我了,免得被恶道所伤。”
她说了这话,不但那些人打得更加卖命,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指点着天星子乱骂,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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