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鸿礼在反问了这样一句之后,又转过头,看了正在忙活的秀芝一眼后,冷冷的说了句:“既然夫人精力不济,那便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以后后宅的事情,便交给秀芝来打理,从今儿起秀芝便是这府里的姨娘。管家。”
听到白鸿礼喊自己,一直猫在外面听着动静的管家忙急乎乎的跑了进来,应声道:“老爷,老奴在这呢。”
“马上去准备,今儿便抬秀芝进后院,以后她便是府里的张姨娘。时间虽然仓促了点,但是所有纳姨娘的礼数一个都不能少,快去准备吧。”白鸿礼说完,一挥手,管家忙急急的又跑了出去。
而白鸿礼的话无疑是在白玉瑄的小院里放下了一颗水雷,炸的一屋子的人,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这些年,秀芝的心思或是她在府里尴尬的地位,这一屋子的人心里都明白。可是自玉明涵过世之后,白鸿礼对后院的女人并不上心,也没有再抬姨娘的意思。所以大家便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了,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白鸿礼居然说要抬秀芝为姨娘,而且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吩咐,断不能因为时间仓促,便少了秀芝的礼数。
而且还将后宅的权利都下放给了秀芝,让一个姨娘掌后宅的权,屋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白鸿礼对于秀芝的重视与信任。
一时间,两位姨娘互看一眼,却只是脸色暗了暗,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薛静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空洞的看了看白鸿礼,片刻之后这才脑袋一歪,直接晕倒在白玉瑾身上。
突然的变故让白玉瑾心里不安的起伏了一阵,之后又急急的抓住薛静仪,同时示意川贝过来帮忙。生怕再弄出什么声响,再惹的白鸿礼不悦。
若说恨意,白玉瑾可能还没有,可是若说毁意,白玉瑾还是有的。若是之前自己狠下心来除掉秀芝,想来之后的麻烦就会少一点。自己终究还寡断了些。
屋里最震惊的人当属秀芝,这些年她熬也熬了,本来她如此努力的侍候着白老夫人,一个姨娘的身份她还是担的起的。可是自玉明涵之后,白鸿礼不再过多插手后宅之事,包括再往屋里抬姨娘他也是半个字都没再提过。
熬了这么多年,秀芝都已经习惯了,本来她想着就这样孤独一生,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心里也再装不下别人,如此守着也好。可是就在她的心已经死了的时候,白鸿礼却突然如此说,她又怎么可能不震惊?
心下转了转之后,秀芝自然明白,自己不过是机缘巧合了,所以了了多年的痴念。不管原因如何,过程如何,这个结果是她曾经努力期待过的,这样就好。想到这些,秀芝忙抚了抚衣摆跪在白鸿礼身侧,淡淡应了句:“秀芝谢过老爷怜爱。”声音里的颤抖之意,尤为明显。
秀芝的本家姓张,只是多年在白府为婢,姓什么怕是自己都快忘了。可是白鸿礼却记得,不但记得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秀芝心下微微的带着几分酸意。不管白鸿礼是因为什么,才记得自己的姓氏的,只要记得她就已经知足了。
秀芝不求在意,只求记得。
“快起来吧,你也别在这里忙活了,快回去准备一下吧。从今儿起,你就搬到南院去,挨着瑄儿能多少照料一下她,这样我也放心些。”南院与白玉瑄的院子紧挨着,都处在东南方向,可是说是府里金贵的方位。秀芝自然是明白的,就连薛静仪都住在西南院,自己能住在东南院便已经与府里其它的姨娘区分开了。
心下暗暗思量了一番之后,秀芝忙福了福身,小心的退了下去。
而刚才还在帮着秀芝忙的银杏,在秀芝离开之后,便独自听着郎中的吩咐,耐心的守在白玉瑄床边。只是目光却是时不时的扫一下屋里众人的表情,在心里暗暗的记下。
“你。”见秀芝退了出去,白鸿礼伸手指了指刘姨娘,却在伸手的瞬间一个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鸿礼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瞬,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昨天晚上还宿在这个女人的房间里。想到这一层,白鸿礼语气缓了缓之后继续说道:“你去看看大少爷回府没有?若是没回,马上遣了人给我请回来。回来了也不用再跟我汇报了,直接让他去祠堂跪着。就说是我下的命令,快去!”
听以白鸿礼喊自己,刘姨娘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很快调整了过来。听白鸿礼这样说,刘姨娘忙福了福身,急急的退了出去。只是离开时的脚步,微微慌乱了几分。
银杏在心里小心翼翼的记下了刘姨娘的反应,之后又回过头听着郎中的吩咐。只是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再这样拖下去,桔梗的事情怕是就要耽误了,要不要这会先把白玉瑄弄醒呢?
可是屋子里这么多人,下手也不太方便。银杏纠结了几分之后,终还是忍住了,不过却多留意了一会郎中的动作。
“你。”见刘姨娘出去了之后,白鸿礼又侧了侧身,伸手指了指孙姨娘,吓的孙姨娘忙急急的跪下,嘴里不受控制的说道:“老爷饶命,妾身……妾身……”孙姨娘无意识的重复了两句,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鸿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皱着眉头说道:“你快带着她们先出去,若是有事我再喊你们。还有看看秀芝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去那边看一看。快出去吧。”
听白鸿礼如此说,孙姨娘、白玉瑛与白玉珂如同大赦,忙快步向外跑去,看的银杏又微微蹙了下眉,心里却是暗暗的笑了笑。
刚才还围了一屋子的人,这会便只剩下白鸿礼、郎中还有银杏跟绿兮。白鸿礼轻轻的抚了抚额头,带着几分疲倦的轻声问向郎中:“五小姐怎么样了?伤的可是严重?”
而老郎中其实早就已经检查完毕,可是白府的老爷子正在发火,郎中说什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而上。所以一直装模做样的忙活着,一直等到白鸿礼问出口,他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90 迷雾
“回白老爷,五小姐就是受了惊吓晕倒,小的已经给她扎了几针刺激了下穴位,想来马上就能醒过来了。”老郎中规规矩矩的应了句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而白鸿礼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追问了句:“只是受了惊吓后的普通晕倒吗?”
老郎中带着十足的肯定应道:“是的,白老爷。”
听老郎中回答的如此肯定,白鸿礼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看向床上还处在昏迷之中的白玉瑄的目光,分外疼惜。
还好,只是晕了过去。白鸿礼在心里轻声的安慰自己。稳了稳心神之后,白鸿礼一挥手示意郎中离开,而银杏也趁刚才那一阵乱,让老郎中帮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好在她也是懂药理的,现在简单包扎一下,晚上没人了再好好整理一下也不算碍事。
“你们的马车今天除了被劫,没发生其它的事情吧?”老郎中离开后,白鸿礼轻轻的坐在白玉瑄床边,轻声问了句。
这会白玉瑄昏着,这话自然是问银杏的。银杏在心里暗暗叫苦了一阵,早知道自己也晕好了。可是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再就是在胭脂铺子里遇到了卫府的小姐,好像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好像还提到什么三哥的,奴婢在一边听的也糊涂。”
银杏不敢说的太清楚,毕竟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对卫府大房二房不可能分的清楚,而且有些个事,自己既然是一个传话的,那么还是不要说的太清楚。朦胧点去猜才能得到更多的意外效果。
听了银杏的话,白鸿礼面上一冷,带着几分不悦的又问了句:“还遇到其它人了吗?”
银杏故作思考状,片刻之后这才摇摇头,同时应道:“奴婢记得再没有了,去少爷的书院这一路都很平静。再就是奴婢之前说的,刚出门没多久便碰到百姓责骂小姐的事情。”
银杏只是简单交待了一下,白玉瑄怎么样的为锦城百姓所不容,而白玉瑾又是如何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维护白玉瑄的。银杏知道白鸿礼不是一般糊涂的老爷子,她简单一点,白鸿礼便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听银杏这样说,白鸿礼久久未开口,只是一脸慈爱的盯着白玉瑄,许久之后这才缓缓起身,小声说了句:“好好侍候着五小姐,我先出去下。”
“奴婢晓的,奴婢送老爷。”银杏本来还想着多走两步,送送白鸿礼,却被白鸿礼一挥手就打断了。见此银杏也不再坚持,目送着白鸿礼离开后,她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屋子里,此时便只剩下昏迷的白玉瑄,清楚着的银杏与绿兮,不管绿兮现在白玉瑄是信的过还是信不过,银杏都不可能去相信她。所以心下一转,银杏这才带着几分为难的冲绿兮说道:“绿兮,小姐折腾大半天,连晌午饭都没吃上,一会醒来估计也该饿了。可是我手臂受了伤,多少有点不方便,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帮小姐煮点粥过来?”
银杏说的可怜兮兮又带着几分卑微,听的绿兮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到底都是这屋子里的奴婢,虽然她现在是这屋里的一等婢女,可是这银杏可是白玉瑄的近身婢女,比感情,她比不过银杏。所以几乎是没带犹豫的,绿兮便急急应了句:“都是份内的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这就去给小姐煮点粥去。”
绿兮说完,便笑呵呵的离开了房间,一直到脚步声消失于耳边,银杏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看了看还没转醒的白玉瑄,银杏咬着唇犹豫了一瞬,却在须臾之间便拿起刚才私藏着老郎中的一根银针,对着白玉瑄的人中,不留情面的扎了下去……
“唔……”白玉瑄的叫喊声刚出口,银杏便已经将针拔出,同时用手捂住白玉瑄的嘴,不让其发出尖叫声。
而白玉瑄在看清楚了身边的形势之后,冲着银杏一点头,示意她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之后,银杏这才快速的将手松开。
“你……”用手轻轻的揉了揉人中被扎的地方,白玉瑄想说什么,却还是顿住了,因为她想起来,银杏为什么会扎自己的事情来了。
“都快申时了,奴婢没办法,屋子里的人刚散去,奴婢便将小姐扎醒了。也怪奴婢那会下手重了些。”银杏见白玉瑄没多说什么,却还是小心的解释了句。
“没事,做戏就要做全套嘛,不下手重一点又怎么能让众人信服呢。对了,刚才屋子里很多人吗?”白玉瑄缓缓的将手放了下来,轻声问向银杏。
而银杏心下斟酌了半天,最后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语回答了白玉瑄:“夫人好像因为什么除年旧事惹的老爷不悦,后宅的权利已经被老爷交给秀芝了。对了秀芝从今天开始便是白府后院的张姨娘了,还有就是刚才刘姨娘的神色很奇怪。简单的说就是这些,我怕时间来不及了,其中的具体情况,回来之后我再细细说给你听,我得先去放步摇去了。”银杏说着就准备离开,却被白玉瑄一把拉住,银杏带着几分不解的看向白玉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白玉瑄为何突然拉住了自己。
“伤口怎么样了?”白玉瑄叹了口气,淡淡问了句。
“简单包扎了下,我自己下的手,自己有数。”银杏见白玉瑄关心自己,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应了句。
“那晚上若是用些拳脚可是受的住?”因为时间紧急,白玉瑄也没时间去铺垫,所以直来直去的问了一句。
银杏心里腹诽了一句之后,这才小声应了句:“当然,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小姐还有别的吩咐?”
见银杏说的话并不像作假,白玉瑄便没再顾忌其它,贴在银杏耳侧耳语了一阵后,这才轻声说了句:“去吧,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对了小心院子里的那个看花小婢女,她怕是也信不过。”
银杏在消化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冲着白玉瑄点点头,然后急急的向外走去。
而白玉瑄又重新思考了一下自己布的这个局,发现除了个别冒险的地方,应该是没有漏洞,这才重新倚回了床头。
银杏下手还真不算轻,这会功夫白玉瑄虽然已经转醒,可是头还是昏昏的,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而出了院门的银杏小心翼翼的避过众人,像是随意一般的走在桔梗每天自白玉瑾那边回来必经的小路,心下思量了一番之后,这才将步摇放在旁边的草堆里。不算明显,可是那样金光闪闪想不看到都不可能。
看了看周围,确定了没人之后,银杏这才悄悄的隐向了后院。一路上都在琢磨着白玉瑄交给自己的任务……
因为今天白玉瑄不在府里,桔梗又在薛静仪这里帮忙,再加上薛静仪这件事情一闹,白玉瑾也没了心情,也没听桔梗说太多,便打发她往白玉瑄这边回了。
因为薛静仪受罚而迁怒于白玉瑄的桔梗,此时正愤愤不平的走在回来的小路上。心里都在想着如何将白玉瑄弄死的毒计,却在目光随意的一瞥之时,看到了路边草丛里的海棠步摇!
桔梗跟在白玉瑾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算是个识货的。这东西打眼一看就是好东西,可是这东西如此金贵,会是谁的呢?
桔梗站在草丛边上,心里纠结了一阵之后,这才弯下腰来小心翼翼的将步摇拾在手里。本来想自己私昧下,可是心下涌起的阵阵不安,还是让没有她私昧下的勇气。
几番犹豫之后,桔梗这才将步摇放入衣袖,又转过身往白玉瑾那边折了回去。
躲在一边的银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离开。本来她已经决定却做别的事情了,可是想想时间还早,而且不亲眼看到桔梗拾了步摇,她这心里也没底,索性又折了回来,将自己藏好。
如今见桔梗不但拾了步摇,看那意思还打算献给白玉瑾,银杏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几分,点了点头后这才悄悄的又隐了出去……
另一边,当桔梗献宝似的将海棠步摇献给白玉瑾的时候,白玉瑾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先别说这东西来路不太明白,单看这支步摇的成色,就知道这步摇是上上品。
府里的女眷,一共就几位。自己的娘亲没有这种步摇,而两位姨娘自然是拿不出如此好成色的步摇。至于自己跟那几位庶妹,自己都没有的东西,那几个庶女又怎么可能有?
少夫人马梦竹不在府里,想来也不可能是她遗失的。那么府里的女眷还有谁呢?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白玉瑾侧了侧目光,看向躺在屋里床上的薛静仪。心下阵阵烦闷,也不晓的这些烦恼事怎么都聚到一块了?
刚才好不容易在婢女婆子的帮忙下才勉强将薛静仪弄了回来,而川贝正好出去截了刚给白玉瑄看完病的郎中回来。老郎中看了半天,只是说了句急火攻心,多压压肝火便可以有所好转。
只是药方开了,药也让婢女香附去熬了,可是白玉瑾的心还是静不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她这才意识到府里还有一位女眷是她没想到的!
91 咬牙
白玉瑾脑中灵光一闪,便想到在白府还有一个女眷可能会是这支步摇的主人,那就是暂住在白府的高夫人,也就是白府曾经的嫡小姐白鸿蕊!
想到这个人,白玉瑾脑子嗡嗡的响了阵后,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连着几天没听到她那边的动静了,想来已经累了不想再折腾了吧。可是于白玉瑾而言这又是一杆好枪,白玉瑾并不想放弃!
想到这些,白玉瑾又想到刚听川由回来报的信说自己的兄长也因为白玉瑄的事情,而被父亲下了命令,在祠堂罚跪。
现在这么个时候,娘亲被父亲刚责骂过,还夺了后宅的权利,而兄长也说不上话。自己虽然可以试一把,可是她不想拿自己冒这个险,所以不管这支步摇是不是白鸿蕊的,她都要遣了人给送过去,顺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说给白鸿蕊听。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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