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b五代残唐 作者:明.罗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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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b五代残唐 作者:明.罗贯中-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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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龙是沙陀知远,后为汉高祖皇帝。

  一龙是同台郭彦威,后为周太祖皇帝。

  史建唐吩咐五将听令,各人授一贴儿,领人马到狗家疃,计而行。定下四面埋伏之计,遣高行周先去搦战。

  却说王彦章,在帐中商议:“今唐兵分布而来,谁去迎敌?”闪出尚让曰:“吾与齐克让、景祥三将,见阵一遭。”即披挂绰枪上马,出营布阵,门旗开处,高行周出马。尚让笑曰:“唐朝叫此小孩为将,真势屈也。口中乳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安能当阵耶?”更不打话,便挺枪直刺行周,行周挺枪来迎,二人战不三合,行周大怒,一枪挑尚让于马下。齐克让两手舞刀便砍,被行周逼开,举虎掌金锤打下,正中克让头,打得粉碎。景祥见二将已死,惊惶不战,拍马便走,行周追及,起一锤,打景祥跌下马来。唐兵见了,齐喝声大彩。皆言:“此等小将,如此英勇,世之罕有!”

  小校慌报彦章,二将出阵,皆被小将杀死。彦章听知,遂自绰枪立马阵前。行周知是彦章,大骂:“水手贼,下马受死,报杀吾父血恨之仇!”彦章大怒,拍马挺枪,直刺行周,行周急架相还,不及三合,行周拨马便走。彦章知是计,停马不赶。

  行周大骂:“李存孝摔不死的贼,因何不赶?”彦章听知大怒,忿然遂勒马追下阵来。中军一声炮响,冲一阵,开一阵,直冲到狗家瞳来。中军旗号一层,东南西北,四方八面,一涌齐来。

  怎见得,有诗为证:

  四方人马纷纷至,八面枪刀列布排,

  虎牢关下长蛇阵,九里山前大会垓。

  此时,建唐领名将四百五十员,杀出阵来,喊声大震,叫:“水手下马受死!”彦章大怒,遂拍马拈枪,冲入阵中。建唐把枪晃了一晃,众将齐杀进来,正杀了一日,被彦章枪挑将一十六员落马。回头遥看,尚有三千余众,猛将四员,俱为行周所杀。彦章此时力乏,径撞奔西阵上逃走。西阵上是潞州王李杰挡住要路,正遇彦章,交马一合,彦章冲进中阵,正遇高行周,厉声大骂:“水手贼!下马受缚。”彦章拍马挺枪,直取行周。行周逼开枪,喝声:“着中!”一虎掌金锤打得彦章抱鞍吐血而走,径往人头峪去了。天色已晚,彦章正走,扑的连人带马跌倒了,比及爬将起来,打上一鞭,又跌倒在地下,一步一交,直跌到天明。此时彦章在马上视之,见地下都是人头滚滚,广一丈,盘柏相结,长在一处。人马正跌了一夜,跌得彦章,垂肩射袖难施勇,手脚慌忙怎用功。

  彦章方出人头峪,才到狗家疃,正在危急,忽听一声炮响,五色号旗一层,闪出五支人马到来。彦章望东上视之,见那来将,打扮得:

  擐甲披袍立战场,三股钢叉手内将。

  雕弓鸾凤壶中插,宝剑沙鱼鞘内藏。

  束雾衣飘黄锦带,腾空马顿紫丝疆。

  青旗红焰龙蛇动,虎据夫东守震方。

  怎见得东方阵势,有诗为证:

  一按东方甲乙木,倒马金戈列摆布,

  手执三股托天叉,短剑傍牌前引路。

  彦章望正南上而走,见那来将,怎生打扮:

  当先涌出英雄将,凛凛威风添气象。

  鱼鳞铁甲紧遮身,凤翅金盔拴护项。

  冲波战马似龙形,开山大斧如弓样。

  红旗红甲火光飞,威镇南方离位上。

  怎见得南方阵势,有诗为证:

  二按南方丙丁火,红袍赤马绛红缨,

  飞檛着人头粉碎,红锦套索老龙筋。

  彦章望正西而走,见那来将打盼得:

  雕鞍玉勒马嘶风,甲胄棱层花雾濛。

  豹尾壶中银镞箭,飞鱼袋内铁胎弓。

  袍端翠缕穿双凤,简上金花嵌小龙。

  一簇白旗涌猛将,天门西据是兑宫。

  怎见得西方阵势,有诗为证:

  三按西方庚辛金,素罗旗下撒寒冰,

  手提银简白如玉,剑征离匣晃光明。

  彦章又往正北上而走,见那来将打盼得:

  虎坐雕鞍胆气昂,弯弓插箭鬼神慌。

  朱缨银盖遮钢戟,绒缕金铃贴马旁。

  盔顶镶花红错落,甲穿柳叶翠遮藏。

  皂旗黑甲烟云内,北面天山守坎方。

  怎见得北方阵势,有诗为证:

  四按北方壬癸水,闷棍都是黑油漆,

  狼牙铁槊数千层,雁翎摆开方天戟。

  彦章又望中央而走,见那来将打扮得:

  熟铜锣间花腔鼓,簇簇攒攒分队伍。

  金刀金斧赭黄袍,翦绒战袄葵花舞。

  核心两骑马如龙,阵内一双人似虎。

  周回绕定杏黄旗,正按中央戊己土。

  怎见得中央阵势,亦有诗为证:

  五按中央戊己土,黄花弓箭脚踏弩,

  人人肩担大杆刀,短剑月样宣花斧。

  彦章周回一看,见那五方阵势,相近追来,只见:明分八卦,暗合九宫,占天地之机关,夺风云之气象。前后列龟蛇之状,左右分龙虎之形。丙丁前进,如万条烈火烧山;壬癸后随,似一片乌云覆地。左势下,盘旋青气;右手下,贯串白光。金霞遍满中央,黄道全依戍戊己。四维有二十八宿之分,周回有六十四卦之变。盘盘曲曲,乱中队伍变长蛇;整整齐齐,静里威仪如伏虎。马军则一冲一突,步卒是或后或前。

  休夸八阵成功,谩说六韬取胜。孔明施妙计,李靖播神机。

  彦章见了五方五帝阵势,仰天叹曰:“天绝我也!今日中计。”正欲前走,忽听得唐中军催战的炮响,东南上郭彦威杀来,正南上刘知远杀来,正西上石敬瑭杀来,正北上李嗣源杀来,中央李存勖杀来。这五位皇帝,俱各骑着五匹马。一个是乌獬豕,一个是赤狻猊,一个是黄骠马,一个是枣骝驹,一个是分鬃骥。各使着五般兵器。一个是托天叉,一个是倒马搠,一个是安汉刀,一个是画杆戟,一个是金蘸斧。五位皇帝,一齐来攻彦章,彦章困在垓心,自知独力难战,怎当这五王的福分。正是五条赤须龙,群战一个白额虎。彦章力尽神疲,仰天大叫一声,拔剑自刎。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丽泉诗云:

  鸡宝山前战二秋,彦章自刎大梁愁,

  建唐妙算人难及,先胜梁兵第一筹。

  卓吾子评:

  王彦章屯兵鸡宝山二年,百战百胜,勇冠三军,为强梁弼辅。被史建唐以五皇兵将,按据五方,赶逼彦章,自刎于狗家疃而死。建唐妙算,唐营中无有。

   



第四十三回 李嗣源据守大梁
  话说五龙逼死王彦章,梁兵四散奔走,降者极多,唐兵径奔汴梁,远近守将,望风归降。时梁王闻彦章已死,乃聚宗族长幼,相向而哭,君臣商议破敌之策,皆莫能对。遂谓宰相敬翔曰:“汝尝有生子,当如李亚子,教吾事唐,吾一时不从,以至于此。今事急矣,将若之何?”翔泣曰:“臣受先帝厚恩,殆将三世,名为宰相,其实朱氏老奴耳!事陛下,献言莫非尽忠,陛下不肯早图,致有今日,纵使陈平更生,诸葛复出,谁能为陛下计也?臣请先赐一死,不忍见宗庙丧亡!”因与梁王恸哭一常城中尚有控鹤军数千,朱珪请帅之出战,梁王不从,乃命王瓒驱市中百姓,登城守御,比及五日,唐兵打入大梁,梁王疑诸兄弟,乘危谋乱,尽行杀之。至是,梁之众臣,各怀忿怒,遂将朱友从绑出城来,为唐乱兵所杀。

  当日,大唐众王子商议,皆言:“李存勖是晋王嫡子,志气远大,英雄无敌,当应天顺人,以承大统。”众人共立为帝,是日即位,称号后唐庄宗皇帝。改元为同光元年,大赦天下。

  时张全义请迁都洛阳,唐主从之。封冯道为左右仆射,封李嗣源为行兵大总管,封郭崇韬为侍中。崇韬深有谋略,辅佐唐主,以成帝业,至是权兼内外,谋猷规益,竭中无隐,荐引人物,他相受成而已。

  却说唐主自灭梁后,溺于酒色,专事音乐,或时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优名谓之李天下,尝自呼:“李天下,李天下!”言尚未绝,只见一人向前披其额曰:“李天下只一人,尚谁呼耶?”唐主视之,乃是一优人,姓敬名新磨。此人善于音律,尤精歌舞,甚得帝所钟爱,至是如此戏之。当时诸乐人,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群臣疾忿,莫敢出言,亦有交相附托,纳贿以干思泽者。蠹政害人,恣为谗慝,且疏忌宿将,不恤军土,数出游畋,蹂践民间五谷,上下恣怨。

  时有魏博将守瓦桥,留屯贝州,赵在礼据守邺城,遂谋作乱。唐主遣李嗣源率兵五万讨之,嗣源领命去讫,星夜到邺都扎了营寨。嗣源下令,命众军准备,次早进兵攻城。是夜指挥使从马直部下军士张破败作乱,率众大噪,杀都将,焚营寨。

  比及平明,众兵各个持枪带剑,围逼中军。嗣源厉声叱而问曰:“尔众人欲何所为?”众军齐声答曰:“吾等从主上十有余年,百战以得天下。今主上弃恩任威,且云克城之后当尽坑魏博之军。我辈初无叛心,但畏死耳!今众议欲与城中合势,击退诸道之军,请主上帝于河南,令公帝于河北,以为军民之主。”嗣源曰:“汝等是何言乎?”因泣下以谕众军士,军士于是厉声一呼,左右相从,即共拥嗣源入城,城中军士不受,城外众军挺枪混战,内外皆溃。嗣源诈言,方得出城,即欲召兵,以攻为乱者。安重诲曰:“不可!公既为元帅,不幸为凶人所劫,安可以攻之?不如星夜诣阙,以见天子,庶可自明,此弭乱之计也!”嗣源听言,即日结束,南奔相州。

  正值李绍荣在唐主面前进献谗言,奏嗣源在邺城已叛,自立为帝,唐主信之。比及嗣源上表,诉明其事,又为绍荣所遏,不能上达。嗣源由是疑惧,石敬瑭谓嗣源曰:“夫事成于果决,而败于犹豫,安有上将与叛卒入城,他日得保无恙乎?今日事势如此,早宜决计。吾观大梁,乃天下都会之所,愿先取之,始可全身无事,此为上策也。”康义诚亦曰:“今主上无道,军民怨望,公若从众则生,守节则死。”嗣源曰:“吾亦知如此,恐招不义之名。”乃令安重诲移檄会兵。于是,军声大振,遂以石敬瑭为先锋,李从珂为都总兵,引兵径入大梁。

  报至洛阳,此时李绍荣请唐主幸关东,招谕中原,唐主从之。及至万胜镇闻嗣源已据大梁,诸军离叛,神色沮丧,乃登高叹曰:“吾不济矣!”即命旋师,径回洛阳。当日与群臣正在商议御乱之策,忽闻禁中喊声大举,杀气冲天。唐主问:“是何处喧闹?”近臣奏称:“从马直指挥、伶人郭从谦率所部兵,攻兴教门。”唐主听得大惊,急召救援。时朱守殷将骑兵在外,召之不至,唐主亲自率卫兵击之,乱兵四散,各自奔出门外。唐主乃引兵憩息于茂林之下,未及半刻,乱兵已烧兴教门,一涌而入。

  此时近臣宿将,皆解甲逃躲,独有指挥使符彦卿、军校何福、王全斌十余人,力战拒敌。俄而唐主为流矢所中,须臾而殂。彦卿等恸哭一回,不顾而去,左右皆从。伶人善友,钦乐器而焚之。刘皇后见唐主已死,遂收拾金宝,包裹数囊系于鞍轿之亡,与申王存渥及李绍荣焚嘉庆殿出奔去了。朱守殷领兵入宫,领宫人三十余个,纳于其家。于是,诸军大掠一番。

  是日,李嗣源至罂子谷,闻之大哭。谓诸将曰:“主上素为群小蔽惑,致有此失,吾今将安归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逸狂诗曰:

  灭梁继统后唐兴,何事庄宗政不明,

  信任奸邪耽酒色,偏贪音乐宠优人,

  迁都恣怨荒朝政,畋猎游观扰庶民,

  自取乱亡何足惜,彦卿恸哭亦虚情。

  卓吾子评:

  庄宗灭梁即位,以声色自娱,宠优信谗,致死于郭从谦之流,抑可怜不足惜也!

   



第四十四回 唐明宗焚香祝圣
  当日,嗣源乃入洛阳,止于私第,禁止焚掠,得庄宗之骨于灰烬之中,以帝王礼殡之。文武百官三上笺请嗣源监国,嗣源乃泣诉于庄宗柩前,遂即皇帝位,称号明宗皇帝,改元天成元年,立淑妃曹氏为皇后,立子李从厚为太子,封冯道为平章事,封婿石敬瑭为六都卫副使,封郭从谦为景州刺史。从谦既至景州,唐主遣使诛之,夷其三族,以从谦叛庄宗之故也。

  却说唐主自即位以来,年已六十,每夕于宫中,焚香祝天曰:“某本胡人,因天下扰乱,为众所推,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明宗初无为帝之心,遭时多艰,邂逅得国。莅政之初,内无声色,外无游畋,不任宦官,废藏库之财,赏廉吏,治赃蠹,虽不知书,而所行暗合于道,年谷屡登,兵革罕用,校于五代,名为小康。

  是年长兴四年,秋八月,唐主染疾甚重,秦王从荣入内问疾,唐主低头不语。从荣见唐主病势已危,遂抽身出外,行不数步,只听得后面哭声震外,从荣疑是唐主殂了,恐不得为嗣。

  次日遂称疾不朝,密与其党设谋,欲带兵入侍,先制服权臣。

  乃遣都押牙马处钓,谓朱弘昭、冯斌曰:“吾欲率牙兵,入宫中侍疾,且备非常!”二人曰:“主上万岁之后,大王宜竭心忠孝,不可妄信浮言,妄行非为之事!”处钓将二人之言,回告从荣。从荣大怒。复遣处钓再往谓曰:“公辈殊不爱夷家灭族耶?何敢以言拒我!”二人患之,遂先入告王淑妃。淑妃大惊,急召孟汉琼、唐议诚商议拒王之计,议诚等面面相觑,竟无一策。

  当日,从荣率步骑千人,陈于天津桥,先遣马处钓至冯斌私宅。谓之曰:“吾今日领兵决入,公等存亡祸福,只在须臾之间耳!”斌听之大惊,乃驰入右掖门,来见弘昭议诚、汉琼及三司使孙岳。冯斌谓议诚曰:“公勿以儿在秦府左右,顾望主上拔擢吾等,自布衣列至将相,非一旦之计得人,苟使秦王兵得入此门,置主上于何地?”议诚默然无语。数人正在商议,未及半晌,忽见监门将士来报:“秦王帅兵已至端门矣!”汉琼听言,拂衣便起,趋入殿门,弘昭与斌随之。议诚此时不得已亦随之。

  汉琼见唐主曰:“今从荣作反,欲谋为帝,帅兵攻打端门,乞陛下圣裁,早为定计!”此时唐主昏晕在榻,不能言语。久之,乃以手指天,徐徐泣下。谓议诚曰:“卿自处置,勿惊百姓。”控鹤指挥使李重吉,从珂之子也,时侍于侧。唐主曰:“我与汝父,亲冒矢石,出万死于一生,以定天下。从荣辈有甚功劳,今乃为人所诱,为此悖逆之事乎!以今之计,当呼汝父,授以兵柄。”重吉听言,即率控鹤军守宫门。汉琼遂召马军指挥使朱洪宾,使五百骑将,共讨从荣。

  从荣见内兵已动,其势浩大,不敢交战,即走回府,僚佐惊惧,尽皆逃遁,牙兵溃去。皇城使安从益,力斩从荣并其子,以献唐主。唐主骇然大叫一声,昏绝久之。左右急救,半晌方醒,宫人复进汤药,田是疾愈沉重。时从荣一子尚幼,养在宫中,诸将欲除之,并灭余党,以绝后患。唐主泣曰:“此子何罪?苦欲杀之!”诸将力赞,唐主不得已,竟至典刑。冯道曰:“从荣所亲者,高辇、刘陟、王说而已,今数人已死,自非与之同谋,岂得一切诛之。”于是遂止。

  时宋王从厚为天雄节度使,众臣会议,遣孟汉琼召之。唐主乃召冯道听诏,嘱以后事。唐主遂崩,年六十九岁。时长兴四年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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