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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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闲人-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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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要把玉门关东迁至瓜州?因为李渊有钱任性啊――其实主要是为了连通瓜州和伊州的驿程距离,从此不必绕行敦煌。

    玉门关高六丈。厚三丈,南北六十余丈,东西七十丈许,傍山依水,地势险要,山顶。路口,河口等要隘设烽火台百余座,关城以护城河环绕,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玉门关内设折冲府四。守关将士约五千余人,四个折冲府皆设折冲都尉,四将皆归一位左卫中郎将统率,后人曾有诗曰:“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说的便是玉门关的现状。

    许明珠和一众将士到达玉门关前时,样子已经很狼狈了,每个人骑在骆驼上皆东倒西歪,眼看便快要栽倒在地,还是关前支应酒水摊的小贩见了,急忙递上两皮囊清水,众人大喜,方老五眼疾手快抢过一个水囊,恭敬地递给许明珠,剩下的一个水囊则在将士们手中传来传去,没几口便空了,小贩苦笑着又递上两个水囊,方老五倒也识趣,很痛快地扔给小贩二十文钱,乐得小贩眉眼不见,一迭声地道谢不已。

    许明珠着实渴坏了,沙漠里断水之后,大家靠着又腥又臭的骆驼血勉强支撑了几日,可许明珠实在受不了骆驼血的味道,能不喝则尽量不喝,相比之下,她比将士们更渴,方老五递过水囊后,许明珠难得地没有推让,急忙拔开塞子,大口大口的清水朝嘴里灌去,一直喝了小半囊,终于解了多日的渴。

    许明珠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数丈高的玉门关城墙,罩在黑纱内的妙目弯出了两道可爱秀丽的弧线。

    “终于到玉门关了”许明珠想哭,这一路她太实在太辛苦了,一个弱女子在茫茫大漠里行走了三个月,差点死在沙漠里,此刻终于活着走到了玉门关,心情怎能不跌宕?

    使劲吸了吸鼻子,许明珠扭过头看着方老五,由衷地道:“方火长,这一路辛苦你和众将士了,待此间事了,我定禀明夫君,请夫君好好犒赏大家。”

    方老五咧嘴一笑:“小人回长安后便安养天年了,官府给小人分地,这些年小人也挣了不少军功,约莫能过小半生的好日子了,犒赏什么的,便请夫人赏给下面的弟兄吧。”

    许明珠点点头,分寸进退她一直拿捏得很精准,犒赏将士这种事是一定要夫君来做的,她一个妇道人家给将士犒赏,说出去未免犯了忌讳。

    解了渴,众人在城外休憩小半个时辰后,许明珠的心情再次焦急起来。

    她没忘记自己的使命,被夫君骗离西州时,她满心认为把信送到长安便是自己的使命,现在知道了真相,许明珠的使命自然也换了。

    看着巍峨高耸的城墙,许明珠攥紧了小拳头。

    一定要在玉门关借到兵马,杀至西州救夫君!

    “方火长,遣几个人随我进玉门关。”许明珠下了骆驼,径自朝关门走去,十来名将士急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一群府兵打扮的人簇拥着一名戴着斗笠黑纱的女子,倒也颇具几分气势,关门外的守关将士和百姓们一时都看呆了。

    许明珠对周围的目光视若不见,走到关门前打量了一阵,最后目光锁定在一位将领模样的人身上,款款大方地走到那名犹自发呆的将领面前,许明珠掏出一面牙牌和一份文递上前,道:“泾阳县子,西州别驾,定远将军李素之正妻,钦封七诰命李门许氏,求见玉门关左卫中郎将,这是我夫君的牙牌,和我的诰命文,请将军进关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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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章查资料查得我够戗。。。本月最后一天了,让咱们噌噌往上冒几个名次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求兵乞命() 
=〃('〃 =》

    玉门关统领四个折冲府的左卫中郎将姓田,名叫田仁会。。 平板电子书 。。

    田仁会来头不小,祖父曾任隋朝幽州刺史,封信都郡公,田仁会很有志气,不靠祖荫,面对家里传下来的爵位官职和大笔家产,素面仰天四十五度,冷傲孤绝地说一声我要靠自己努力,这句令无数人听了都想抽他的矫情话,谁知还真被他实现了,大唐立国后,田仁会成了大唐武德年开科举的第一批进士,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没沾家里任何光。

    这个成就已经够惊骇世人了,谁知田仁会大抵觉得文道已然求一败而不可得,寂寞得一塌糊涂,于是一声不吭投笔从戎当兵去了,而且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年纪轻轻便在大唐军队里混出了头。

    如此显赫的家世,个人又如此有实力,田仁会的仕途岂止是一帆风顺,简直是一艘装了电动小马达的快艇,一路翻滚着浪花跑得没了影,从都尉一路上升,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已然是玉门关的左卫中郎将,相当于小战区司令了,简直是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玉门关内的中郎将军府里,田仁会接见了许明珠。

    许明珠出身商贾,若以商贾之女的身份求见田仁会,当然万万不可能,身份差距太遥远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可许明珠把她最重要最风光的身份抖落出来,田仁会便不得不见她了。

    七诰命不算什么,她这个人也不算什么,可是她的夫君却是一尊大神啊。

    田仁会不到四十岁便当上中郎将,自然不是愚笨之人,虽然戍守边关,可他与长安的联系从未断绝过。李素的名字自然也时不时的传进他耳中。

    满朝君臣都承认的“少年英杰”,造出震天雷助大唐收复松州,与东宫的明争暗斗,与皇九女东阳公主不得不说的故事,以及那篇胆大包天却足堪流芳千古的长赋雄文

    李素的事迹太多了,这个人太显眼了。田仁会所了解到的长安动态里,“李素”这个名字是无法避开的,而且经常占据长安八卦版,时政版以及科技版的头条热门,当然,李素后来被贬谪西州任别驾的事,田仁会自然也知道的,当初李素和骑营路经玉门关时,田仁会还与李素见过面。双方不咸不淡寒暄一阵,算是勉强有过一面之交。

    “一面之交”的交情分量到底有多重呢?没事聚在一起喝酒聊女人可以,借钱不行,借兵更不行。

    听说李素的正妻求见,田仁会一开始是拒绝的,身为玉门关军职最高的守将,他自然很清楚如今西州是什么境况,李素的正妻堂而皇之搬出身份求见。其性质大抵跟黄鼠狼给鸡拜年差不多,而田仁会。就是那只无辜又可怜的鸡。

    可是官场规矩就是这么可恨,大家同朝为官,而且又是共同为皇帝陛下戍守西域,更何况李素这家伙混迹长安,听说长安城里无论文官还是宿将,都与他关系不浅。特别是军中那些开国老将如程咬金,牛进达,甚至还包括长孙无忌,都对李素青眼有加。

    开国功臣都青眼有加的家伙,田仁会至少不敢对他翻白眼。更不敢违了官场规矩,不然下场不会太美妙,虽然李素被贬谪西州,看似失了圣眷,可田仁会也隐约听说了陛下将他贬谪西州的意图并不简单

    那么,就见见吧。

    中郎将军府的前堂内,田仁会见到了许明珠。

    许明珠的表现很郑重,不仅摘下了斗笠黑纱,而且还换下那身风尘仆仆的衣裙,此刻一袭崭新的玄色高腰衽裙,额心贴着一枚鲜红色的三叶花钿,瀑布般的黑发高高挽成宫髻,以示自己已是嫁了人的妇人,进了前堂也不坐,只是静静站在玄关内,与田仁会相隔老远,垂首静立不语。

    田仁会很客气,脸上不仅看不到任何冷淡之色,反而堆起了宾至如归的笑容。

    “我与李别驾亦有过照面,也算有几分交情,夫人路经玉门关我却不知情,未曾远迎,实是怠慢,夫人万莫见怪”

    许明珠赫然抬头,盯着田仁会的脸,开口第一句话便将他噎个半死。

    “命妇非路经玉门关,而是特意为求见田将军而来。”

    田仁会脸颊抽了几下,一个“特意”,一个“求见”,连在一起绝无好事。

    聊天有聊天的规矩,打破聊天规矩的人要么有绝对的修改游戏规则的实力,要么就是做人很失败的那一类人。

    田仁会做人不失败,所以尽管心里抗拒得不行,可还是不能坏了聊天的规矩,人家都“特意”了,田仁会的下一句必须把这句话兜起来。

    于是田仁会强笑着道:“哦?不知夫人见我何事?夫人但说无妨,田某力之所及,必不辞也。”

    这话是客套话,而且是给自己留足了余地的客套话。

    许明珠很紧张,她清楚自己的诰命身份,也知道夫君的官职不低,可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与一位正四的中郎将面对面说话,站在玄关内便能迎面感受到对方那股如大山般沉稳肃杀的官威。许明珠紧张得手心冒汗,可是胸中翻腾的勇气和使命,却令她勇敢地抬起头,与田仁会的目光直视。

    “田将军可知西州告急?西域诸国垂涎觊觎西州,如今诸国联军已兵临西州城下,西州危在旦夕,城中逾万军民百姓命悬一线,城池危若累卵,命妇求田将军发玉门关甲士驰援西州。”

    田仁会大吃一惊,失声道:“西域诸国兵临西州城下?此话当真?”

    许明珠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命妇若有一字虚言,愿以项上头颅赔罪!”

    田仁会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本官戍守玉门关,为何未闻斥候军报?夫人离开西州日久,你是如何得知的?”

    许明珠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声音哽咽道:“命妇的夫君代天子戍守大唐疆土,西州被群狼围伺,择机而噬,夫君明知守城艰难,却仍未后退一步,命妇被夫君送出西州后才得知。西域诸国兵马已蠢蠢欲动,夫君已知大战即临,这才将命妇送离,安顿家小后了无牵挂,一心全意为社稷甘洒碧血”

    田仁会神情愈发凝重:“夫人话里的意思,西州此时莫非已被诸国围困?这大唐立国所未闻,西域诸国他们怎敢”

    许明珠摇头泣道:“命妇只是妇道人家,军国大事并不懂,但命妇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只求田将军看在与夫君同为大唐戍守疆土的份上,发玉门关甲士驰援西州,救西州父老与我夫君于倒悬危厄”

    田仁会瞥了许明珠一眼,叹了口气道:“恕我直言,未闻前方斥候军报,西州被围只是夫人一面之辞。况且若非外敌叩关犯边,玉门关兵马是决计不能轻易调动的。除非有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或三省发来的兵符和调兵公文,擅自调动兵马可是一桩大罪。我纵是玉门关守将,亦不敢僭越逾矩,夫人懂我的意思么?”

    许明珠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沉入不见底的深渊,俏脸刷地苍白起来。

    尽管明知借兵求援的希望很渺茫,可渺茫毕竟不等于没有。直到此刻田仁会如此干脆的拒绝后,许明珠顿觉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终于断绝,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完全不见光亮的黑暗中。

    “田将军,就算无谓西州父老和夫君的性命,西州也是大唐的城池。田将军怎忍见大唐国土城池沦陷外敌之手?”许明珠泫然,仍未放弃最后的努力。

    田仁会硬邦邦地道:“我是玉门关守将,玉门关才是我的职司,玉门关外的事未奉陛下和三省所命,田某不能为也,夫人,实在对不住了。”

    许明珠呆怔,失神的目光仍盯着田仁会,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终究只是一位弱女子,纵然这一路学会了坚强,可是当希望变成了绝望,除了眼泪,许明珠已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死的痛苦。

    看着许明珠不顾仪态地大哭,田仁会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叹道:“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遣人火速回长安,将西域诸国兵马围困西州的军情上报长安,如今陛下御驾北征,长安由太子监国,三省老臣辅佐,纵然是他们,恐怕也不敢擅自调动玉门关兵马,兵权自古便是烫手且要命的,非天子而不能驾驭掌控也,所以军报到了长安后,三省老臣还要将军报继续往北递奏,直到陛下知晓后发下调兵的旨意,旨意到了玉门关,我才能调动兵马驰援西州”

    许明珠哭声顿止,呆了片刻后,哭得更大声了,抽噎着道:“先递长安,再递北疆,最后旨意回玉门关,将军才肯发兵,一来一往何止数月?那时西州焉存?我夫君焉有命在?田将军便不能事急从权吗?”

    田仁会苦笑摇头:“无法从权,我若擅自调动兵马,无论任何原由,等待我的怕是钢刀加颈,田某不惜死,可田某怕的是死后还要背负万世骂名,史和后人皆唾骂田某有不臣之心,田某焉能瞑目?夫人救夫心切,一介弱女子横穿大漠,千里求援,田某由衷感佩,然则家与国,公与私,田某不敢僭越,我能为夫人和李别驾做的,便是选我玉门关最快的马,和最有体力的骑士,日夜兼程将军报送进长安,并且派出斥候西行,打探西域诸国敌情,以备来日应对,除此,田某无法再做任何事了。”

    田仁会的话说到这般地步,已然很明确地表达了拒绝之意,无论他个人对西州和许明珠怀着怎样的看法,但规矩就是规矩,国法就是国法,擅自调动兵马的干系太大了,大到田仁会这位中郎将根本承担不起,心中再同情,对大唐城池即将失陷再焦急,却也只能硬起心肠拒绝调兵了。

    许明珠泣不成声,田仁会话刚说完,她却忽然朝田仁会双膝跪下。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光滑如镜的地上。

    “田将军,求,求您发发慈悲,擅自调兵之罪,命妇愿代田将军领之,来日陛下降罪。命妇以命相抵便是,绝不教田将军委屈分毫”

    田仁会急忙起身避开大礼,无比尴尬地道:“夫人你你万莫如此,非是田某心狠,实是国法难容,未奉诏命,未见虎符,玉门关的兵马是决计不能动一兵一卒的。”

    许明珠终究还是绝望地离开了。

    国法与私情狠狠碰撞后的结果,国法仍旧高高在上。而夫妻之情却折戟沉沙。

    一步又一步,许明珠慢慢挪出了将军府,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回一下头,她多么希望能出现奇迹,多么希望听到田仁会心软的声音,多么希望自己迈出下一步时,希望与幸运会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

    然而许明珠还是失望了。田仁会没有心软,更没有叫住她。就这样看着许明珠离大门越走越近。

    成串的泪水从脸颊蜿蜒而下,许明珠无声地哭着,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空手而归的乞讨者,付出了尊严的代价,换来的仍是颗粒俱无。她已不止是乞讨,而是在乞命!

    田仁会硬着心肠,看着许明珠最后一步迈出了大门,然后朝方榻上重重一坐,仿佛掏空了血肉一般。呆呆地看着前方地板上的那一团湿渍,那里,是许明珠刚刚流出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田仁会忽然唤道:“来人”

    将军府的亲卫适时出现在大门外,抱拳行礼。

    田仁会无力地挥了挥手,道:“遣三十名斥候出关西行,日夜兼程不停,打探西州与西域诸**情,速去速回,不得耽误怠慢!还有,遣快马回长安,上奏太子殿下与三省,说西州危急,请太子殿下与三省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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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将军府大门,许明珠仿佛一具被掏空了血肉的木偶,眼神空洞无神地缓缓前行。

    府外等候许久的方老五和众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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