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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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闲人-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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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户味道扑面而来,庸俗且庸俗!

    “哇哈哈哈哈李家娃子,俺来看你了,将养这些天,可曾受了牢头的委屈?径可与老夫分说,谁若在牢里欺负了你,老夫把他脑袋拧下来喂狗。”

    昏暗的甬道内,狱卒苦涩而惶恐的声音传来:“回卢国公爷,少郎君是为民立命的少年英雄,小人们敬仰还来不及,怎敢欺负他?”

    “哈哈,滚一边去,你的话俺不信,亲眼见到娃子才作数。”

    说话间,程咬金魁梧的身躯出现在李素的牢门外。

    李素急忙隔着牢门栅栏行礼:“小子拜见”

    “拜个屁,都这般光景了还穷讲究些虚礼”程咬金捋着他那把乱七八糟的胡子,凑着牢里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了李素一阵,良久,点头笑道:“看来牢头没说错,小娃子在里面真没受委屈,不仅如此,似乎白胖了一些,啧啧,这里居然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李家娃子,你倒好福气,难为了我们这些长辈整日为你奔走求情,哼!”

    李素一楞,然后行礼道:“多谢程伯伯为小子转圜周全。”

    程咬金摆摆手:“莫谢老夫,你自己做事有情有义,老夫和诸位叔伯才心甘情愿为你奔走,不然你以为老夫会管你?”

    说了几句话,程咬金终于发现隔着牢门聊天甚不爽利,于是环眼一瞪,一只大脚很不客气地踹上了狱卒的屁股。

    “长眼睛出气用的?还不给老夫把这破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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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两更。。。

第三百零四章 名扬天下() 
摊上这么一位不讲理且蛮横的国公爷,狱卒太委屈了。,。。不管犯没犯错,一记大脚踹过之后再说事。

    打开牢门,狱卒小心翼翼将程咬金请入内,并且很细心地给程咬金擦拭了一下方榻。

    伺候太周到了,程咬金很满意,一脚将狱卒踹出牢门以示赞赏。

    李素呆呆地看着,被程咬金的粗犷作风吓到了,回过神后看着他的目光明显充满了尊敬。

    再次打量李素,程咬金缓缓点头:“看来在牢里没吃亏,还算老孙会做人,当了这么多年黑面阎王,没把良心全赔进去”

    李素笑道:“程伯伯的良心也完好无损,小子多谢程伯伯”

    程咬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转身一看牢房内的桌上摆着一坛酒,不由乐了。

    “这过的啥日子啊,有酒有肉,牢房比老夫的卧房还干净,再给你塞个婆姨进来,打死都不想出去了。”

    说完程咬金拎过酒坛,凑着坛口往毛茸茸的大嘴里狠狠灌了几大口酒。

    李素纠结地看着酒坛,这坛酒喝不得了,海量细菌在酒里面欢快的游啊游

    酒不对程咬金的胃口,灌了几口后程咬金皱起了眉:“三勒浆?呸!淡出个鸟来,喝过你小子弄的五步倒后,老夫喝别的都如同灌尿,而且是发了馊的尿!”

    李素脸发青,苦笑道:“程伯伯您留点口德,这坛馊尿小子已喝过一半了”

    程咬金哈哈一笑,放下了酒坛子,乱糟糟的胡须上沾满了酒渍也懒得擦,毛茸茸的大脑袋使劲摇了几下,落水狗上岸似的把胡子上的酒渍抖干净了。画面很带感。

    “是个好娃子!”程咬金一巴掌重重拍在李素肩上,李素顿时半身不遂。

    “啧!哭啥?夸你呢!”程咬金很不满李素的反应。

    李素挤出难看的笑脸,笑中带泪:“您继续夸,小子听着呢。”

    程咬金收回巴掌,顺手捋了捋胡子,叹道:“恶政如虎。满朝公卿争相劝谏,魏老儿连头都磕破了,仍不能动摇陛下心意分毫,而你小子一篇阿房宫赋,却令满殿君臣动容,老夫对文墨不甚通晓,后来散朝后老夫去问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哼!可恨那孔老儿,仗着孔子嫡后的身份。竟懒得搭理老夫,后来老夫才终于问明白了,孔颖达对你小子这篇长赋颇为推崇,说足堪流芳千古,此文,当日金殿上的史官已记之。”

    李素笑着摇摇头,随即忽然发现程咬金这番话里有一处语焉不详,好奇问道:“孔老大人不是懒得搭理程伯伯您吗?后来怎么又肯搭理您了?”

    程咬金嘁的一声冷笑。浑不在意地道:“老夫耐心不好,问了两遍他不搭理。惹得老夫心头火起,刚巧大伙散朝出了太极宫,老夫索性一手把孔老匹夫掳上马,一路抢进了家里”

    “啊?”李素惊呆,好直率的作风!

    程咬金意犹未尽地咂摸咂摸嘴,索然叹道:“才灌了半坛五步倒。老匹夫便招了,问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招完了还想招。老夫又懒得搭理他了。走时哭得很伤心,怕莫舍不得老夫府上的好酒吧”

    李素:“”

    “谁知第二天孔老货把老夫告了,简直岂有此理,喝了老夫府里的美酒,还说老夫的不是,简直是养不熟的狼!”程咬金露出愤懑不平之色,恨恨地道。

    李素瞠目结舌,是非公道他还真不知该往哪头偏,于理呢,自然该站在孔颖达那头,老流氓的土匪作风令人委实不敢恭维,于情呢,老流氓再土匪,终究是关爱自己的长辈

    “狼!确实是养不熟的狼!”李素几乎毫不犹豫地决定了站队,虽然有一丝淡淡的无节操的羞耻,但羞并快乐着。

    “好小子,老夫没看错人,你果然和老夫是一路的!”程咬金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李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好吧,这句话应该不是骂人

    闲扯半天,程咬金终于发现歪楼了,于是果断把话题拽回来。

    “小子,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篇长赋令朝堂和天下多么震惊,你人还没进大理寺,阿房宫赋的全文已被宫里的人悄悄传了出去,赋文传到长安街市,引无数士子书生争相传诵,直到今日,长安的酒肆青楼里,仍处处能听到有人大声吟哦唱和,大明宫的工地上,无数民夫跪地嚎啕大哭,声传十里,哀恸八方”

    李素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长赋的影响力越大,李世民便会越恨他,这一道坎恐怕不是蹲几天监牢能过得去的,把皇帝得罪得这么狠,掉脑袋的几率很大

    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李素的声音有些嘶哑难听:“程伯伯,未知陛下将如何处置小子?”

    程咬金笑吟吟地盯着他,眼里的幸灾乐祸令人蠢蠢欲抽。

    “现在知道怕了?担心自己的脑袋不安稳了?当初金殿慷慨陈词之时咋不怕?把陛下气得快吐血咋不怕?”

    李素苦笑道:“当时一腔公义,热血冲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想了想,李素惭然道:“其实也不算公义,小子的公义心并不强,遇事黑也好,白也好,能躲尽量躲远点,小子之所以敢公然顶撞陛下,全因陛下无故将牛伯伯拿下狱小子只是弱冠微末之人,力量太小,能护住的东西不多,公理也好,是非曲直也好,终究保不了太多周全,只能尽力维护身边的家小和长辈,当有一天连身边的长辈都无法护住时,小子便只好从容赴义了”

    李素垂头苦笑道:“很惭愧,小子的‘义’里面,夹杂了太多不纯粹不干净的东西,满足它的条件太苛刻,这一次无非恰好凑齐了苛刻的条件,小子才会不怕死的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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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一更。。。

第三百零五章 图穷匕见() 
话说得很实在,平凡人的软弱,恐惧,还有人性里那么一丝小小的闪亮,全在李素这番话里表现无遗。

    其实世间绝大多数都是平凡人,软弱恐惧的时候居多,被逼急了才敢露出獠牙狠狠咬别人一口,咬完后又担惊受怕,回过头再想想自己,不由惊讶当时的胆大包天,仔细再想想,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那一口还敢不敢咬下去?

    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太考验人性了,答案不一定伟大,包括李素在内,扪心自问如果重来一次,那篇阿房宫赋他还敢当着满殿君臣的面念出来吗?

    李素也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因为他怕答案会令自己失望,从而产生深深的自厌情绪。

    ,w。

    幸好,世上没有重来一次的事,死也好,活也好,这一步李素终究跨了出去,而且不可能收回了,于是,只能勇敢接受一切后果。

    程咬金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欣慰,有惋惜,似乎还有一丝诡异?

    “好娃子,俺老程没看错你,当初认识你时,你独自一人刺死了结社率叔侄,那份心计,那份狠劲,老夫至今震撼,那时老夫便知道,你小子将来必定是个人物,如今见你为老牛挺身而出,老夫愈发欣慰,娃子啊,不论大义还是小义,无论这个‘义’字里面掺了多少东西,‘义’终究是‘义’,孟子说‘舍身而取义’,能舍得这副皮囊,去成全这个‘义’字,这个‘义’便是干净的,纯粹的,不管掺了多少东西。你站出来的那一刻,你也是干净的,纯粹的。”

    程咬金的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正经和慈祥,轻轻抚了抚李素的头,叹道:“一个十多岁娃子能做出的事,可笑朝堂里那些活了几十岁的老匹夫们都做不出。不敢做,有的人做了,却做得太过。”

    李素猛然抬头盯着程咬金,他听出了这句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程咬金与李素对视,忽然咧嘴一笑:“可怜的娃,舍身取义喊得大声,喊完后被扔进了监牢,名声传得天下皆知,现在怕是许多百姓家里都供着你的长生牌位了吧?啧啧。伟岸倒是伟岸了,自己掉进套里恐怕还不知道吧?”

    李素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听出味道了,果然如他之前所料,营建大明宫一事背后不简单,之前李素只是隐隐有这种预感,当时牛进达被拿进大狱,李素乱了分寸,索性咬牙乱撞一气。今日程咬金来探监,怕是要揭晓答案了。

    程咬金眯着眼。笑得很阴险:“老牛被拿下狱,知道为何老夫和李绩长孙无忌等人置身事外,充耳不闻么?前些日你登老夫和长孙,李绩他们的门,吃了不少闭门羹吧?你那篇阿房宫赋把陛下气得直哆嗦,若换了旁人。天大的恩宠都断得干干净净了,哪还容你如今安逸躺在监牢里,酒肉管饱,待若上宾?知道为何当日陛下没下令剁了你么?”

    李素笑得有些僵硬:“可能陛下觉得小子傻不拉几的太可爱了,舍不得剁了我吧。”

    程咬金哈哈大笑:“不错。到底是个灵醒小子,知道自己傻不拉几了,何时看出蹊跷来的?”

    李素老老实实道:“刚开始便觉得不对劲了,陛下再是昏庸,也不会拿社稷国本去冒险,特别是举国皆谓其为‘恶政’,魏徵老大人更是以命相谏,如此声势之下,陛下仍一意孤行,这个委实不像那个胸襟如海,纳谏如流的英明陛下,当时小子便在猜想,这里面一定有某些我不知道的内情,只是陛下不知为何拿了牛伯伯,小子纵知其中凶险,也顾不得许多了”

    程咬金拎过桌上的酒坛,大灌了几口,抬袖胡乱擦了把酒渍,发出长长的呼气声,悠悠地道:“建大明宫一事,本就是虚的,你猜得没错,陛下再昏庸也不会拿社稷冒险,这可是他和诸多老将们亲手打下的江山,明知国库钱粮不足,明知征调民夫会令天下动荡,为了一座破宫殿而动摇国本,值得吗?这笔帐谁不会算?”

    李素忍不住道:“布下如此大的局,陛下到底为了什么?”

    程咬金冷笑:“为了肃清朝堂!”

    李素一凛,只觉得背后冒出一层鸡皮疙瘩:“肃清什么人?”

    “暗藏祸胎的人。”

    李素忍住朝老流氓扔白眼的冲动,跟他聊天好累

    程咬金大约也吊足了胃口,笑道:“自陛下登基至今,朝堂一直没有太平过,这十一年里,仅是禁宫内针对陛下的刺杀便不下五十次,更别说朝堂里暗中勾结党营,扰乱国策,这些人藏得太深了,陛下若不办两件糊涂事惹得天怒人怨,他们大抵也不会跳出来,如今陛下被千夫所指,你那一篇阿房宫赋更是将陛下比喻成了无道暴君秦始皇,那些家伙终于忍不住了,跟着跳出来指手画脚,跟着那些忠直之臣一起凑热闹,别人骂陛下,他们也跟着骂陛下,这下好了,把柄全拿捏在陛下手里了,收拾这些人怕是就这两日了”

    李素呆了半晌,苦笑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程咬金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是个灵醒娃子,可知陛下如今最忌惮的是什么人吗?”

    “北边的薛延陀?西边的吐蕃?还是南边的南诏?”

    程咬金摇头:“都不是,陛下忌惮最深的并非外敌,只消陛下一声令下,我关中精锐铁蹄踏处,再厉害的外敌皆化为糜粉,陛下真正所忌惮者”

    李素若有所觉,脱口接道:“世家门阀?”

    程咬金笑道:“孺子可教也,世家门阀才是我大唐如今真正的内患,他们皆是千年底蕴,门下鸿儒众多,学子党徒不知凡几。朝中三省六部官员,小半皆是那些千年世家的门生,当初玄武门之变,陛下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给了那些世家一个极好的攻讦借口,这十一年里。世家处处与陛下作对,明里暗里煽动士子,挑拨君臣,都拿玄武门之事当借口,凡事几乎为了反对而反对,陛下和几位宰相们不胜其扰,偏偏又不能不教而诛,总得有个名目陛下才好动手”

    李素苦笑道:“所以,陛下便布了如此一个局。引那些人入套?”

    程咬金笑眯眯地道:“不错。”

    李素的笑容更苦涩了:“你们和陛下多年默契,所以闷不出声,哪怕牛伯伯下了狱你们也浑若不闻,因为你们知道这是一出苦肉计,然而你们却没想到,入套的不仅仅是那些世家门下,我这个大唐英杰也傻不拉几闯进了套里,还一脸正气凛然弄了个阿房宫赋。什么千古雄文,什么为民立命。乱七八糟的风头出尽,还自以为代表了民心,悲壮得一塌糊涂。陛下没办法,索性搂草打兔子,连我一块收拾了,反正像我这种傻子在朝堂里的存活率也不高。便把我扔进大狱里反省几天再说”

    程咬金笑得更开心了:“能发现自己傻不拉几,说明你这个傻子还没有傻到家,吃点药说不定能治好”

    李素忽然觉得头很痛,他发现自己真的应该吃点药了,脑残片比较对症

    自己果然不适合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啊。以后离他们远一点,越远越好,太伤自尊了。

    特别是程咬金此刻一脸阴险的笑容,看起来分外讨厌,实在没办法跟他愉快的聊天了。

    抬头看了看尺许见方的天窗,李素惊讶地道:“哎呀,天色似乎不早了”

    程咬金鄙夷地嘁了一声:“总拿天色说事,能有点长进吗?你如今下了狱,不管找啥借口你都离不开这间监牢,还天色不早,天色早不早你能跑哪去?”

    白了他一眼,程咬金又灌了两口酒,笑道:“也亏了你这篇阿房宫赋,朝堂里该说话的,不该说话的,全都炸了锅,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剩下的事好办了,该拿谁,该杀谁,陛下心里都有数,所以啊,你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李素叹道:“归根结底一句话,我上了当,不过写了篇文章提前把陛下骂了一顿,算是扯平了,小子现在想不通的是,陛下为何偏偏选在如今这个时节布局?”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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