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夜没有召见任何将领议事,格鲁笆德、卡般拓、珂约密葛三人心中一亮,有蹊跷!
“没有得到情报,你回来干什么?”只有瓜多鲁当即暴跳如雷,急得在帐中直转转,犹如被点燃了屁股的熊,“没有,你还敢回来,还敢回来?”
“瓜多鲁,够了!”卡般拓喝着瓜多鲁,看着他这么绕,自己头都晕。
瓜多鲁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似乎已有默契的三人,“你们不急吗?”
“哼,果然只有猪没有听出来。”珂约密葛不会放过任何讥笑瓜多鲁的机会的。
“你说什么?”虽然不懂,可瓜多鲁直觉不是好话。
“我说你是猪脑袋!”
………
………
不管两人的争执,格鲁笆德俯身问探子,“你是说这么久都没有将领出入军帐?”
“是的!”小探子肯定地点点头,补充道,“其间来过不下五位将军,参将要闯帐,都被守卫强行挡在了帐外,打发走了。”
“闯帐?”卡般拓疑道。
“嗯,听说山谷一战后,众将聚在帐中,等待觐见翮阙帝,可翮阙帝好像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青年手持皇令出面,还给了每个将领一个锦囊,说是按命行事,各将领都颇有微词。”
原来还有这遭呐!
“还有吗?”
探子想了想,“对了,放营中的粮草储备好像也不多了,后勤似乎正向某处传书调粮。”
“你下去领赏吧。”格鲁笆德挥挥手,打发探子退下去。
“怎么样?”格鲁笆德和卡般拓彼此交流了一眼,眼中映出了相同的疑惑,凌这次究竟是想玩什么把戏呢?心中同时浮起了问号,“打还是不打呢?”格鲁笆德犹豫着,他有许多顾虑。
“打,当然要打!”正和珂约密葛吵得不可开交的瓜多鲁一听这话,立刻跳出来嚷嚷,“今儿这仗败得实在没脸,孩儿们一定要把脸争回来。”
“你就知道打!”珂约密葛也凑了过来,“你没听出来吗?凌很可能就没有来,他在给咱们摆了空城计!”
“当”正中红心!
“那小子来不来有什么不同吗?”仗还不是一样要打,瓜多鲁不解。
“摆出了皇旗,设下了营帐,按道理凌苍寂云没有道理不来,可所有迹象都表明凌苍寂云从宣称御驾亲征至此都未出现于军前,你觉得他摆这样的架势是为了什么呢?”卡般拓点了点瓜多鲁,见他不解,继续说道:“以我猜想,他这样的故步疑阵不外乎两种意图,一是逞强,二是示弱!”
“此话怎讲?”
“先说逞强,朝中新乱,他此时顿政务,重振朝纲尚忙之不及,如何抽身带兵来征?只是青州一战,皇朝军队惨败,溃逃数千里,军心大散,民心不稳,此时祭出御驾正旗,一可以定军心,振士气,二可以安民心,博大义,三,”卡般拓嗤笑,“数年前的一战,关外各族都对凌有所忌惮,此时他大旗一举,也对我们起到了威慑作用。”
“那示弱呢?”
“皇朝军队军纪尚算严明,尤其皇帝亲征,更应该小心警慎防备才是,可我们的探子却轻易混了进去,还在皇帐旁潜伏了一日一夜都无人察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军队刚刚修整,纳入大批溃军,军中混乱加上又是大胜,得意忘形了呢?”珂约密葛为自己手下辩护。
“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如果是逞强我们原地不动就放弃了一次攻溃他们的好机会,等凌苍寂云缓过劲儿来,亲征是迟早的事,可如果是示弱呢?凌苍寂云用兵如神,勇猛无匹,一旦知道他不在,我方会因狂喜而轻敌,盲目带兵攻过去,误入他的陷阱,不明摆着入了他的套!所以我们……”卡般拓未尽的话让珂约密葛充分了解到他的考虑。
“别婆婆妈妈了,像个娘们,打过去不就知道了!”瓜多鲁一挥手,豪气得很。
“哼!你要送死,我可不奉陪!”珂约密葛打击道。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你们到底想怎么办?”瓜多鲁抓着脑袋。
帐内一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火光跳动,晃动的阴影笼在心头。
“老子不管了,明天我就带兵把那儿给挑了!”
“你不要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卡般拓劝说着。
“能不急吗?不急,不急要留在这儿过冬啊!你想让孩儿们饿死在这儿啊!”
“饿死?”格鲁笆德不明所以,抬眼望去,瓜多鲁却心虚躲开他的视线,“粮草不足吗?我记得青州的粮仓可是相当殷实的。”
“殷实是殷实啊!可惜与我们无缘!”珂约密葛说着风凉话。
“怎么回事?”在格鲁笆德的一再追问下,瓜多鲁终于嘟嘟囔囔吐出了真相。
当日,联军一路杀进青州,瓜多鲁更是一马当先,杀得兴起,竟开始放起火来,火势蔓延,最后祸殃粮仓,把所有屯粮付之一炬。
格鲁笆德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四族之中唯他与关中交战经验最丰,关外虽水草丰实,但米粮贫乏,故动员一次兵战不易。此次攻入关内,首战青州就是因为青州是远近几个县的屯粮之地,可补已需。边关虽不比江南鱼米之乡,可也比关外要殷实不少,本以为此次可以凭借青州之粮与皇朝军作长久之战,如今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此刻他真恨不得将瓜多鲁力斩刀下,可偏偏……时机不对。紧握在刀柄上的手一下子松了。此战四部齐聚俱为以利,实则各怀鬼胎。如今兵逼至关内,已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在此时与瓜多鲁撕破脸,活活折了一支生力军吧!为此,格鲁笆德硬是吞下一口怒气,咬牙强自镇定,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不足半月!”珂约密葛总管后勤,对于情势紧急自然清楚得紧。
“半月——”格鲁笆德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这是在逼战啊!
“报——”小兵洪亮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说!”一团暗火从心头烧上来,格鲁笆德的语气格外凶狠。
“六小队在云山之西发现小队皇朝军出没!”
“有何异常?”
“配有拉马推车,有点像……”
“像什么?”
“像运粮队!”
“运粮队!”瓜多鲁喜得跳了起来,“我们把他抢过来不就好了!”
瞟了他一眼,格鲁笆德握紧了拳头,望着桌上画着山水的羊皮毡,饶过西云山,就是关外的得克乌山麓,那里可是四族的命脉所在!一股不安让格鲁笆德的心神不宁,若是釜底抽薪……格鲁笆德简直不敢想象。
“再探!”
“是!”
惊鸿 第四十章(下)
月色溶溶,清如泠,寒如水,辽阔的苍穹上缀着无数星子,闪烁。
残月冷酒,独饮独酌。
明月清风,如月依人,一袭白衣,高高的坐在细细的树枝上,悠闲的依着身后的树干,右手执杯,左手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萧,静静的等待着什么。腰间的扇袋口微敞,月牙扇柄露了出来。月光下,白瓷的玉杯壁上隐现九龙纹刻,杯中半满的琥珀色液体中映出墨蓝的夜空和璀璨的星月。长长的眼睫扇动,掩住了一双如子夜般乌黑的瞳眸,也掩住了交织在眼底的复杂情绪。
轻风抚过洁白的衣角,撩起依人颊边的发丝。
“月下独酌,东方,你还是这么清雅!”随着清朗的笑语,黑影一闪,细细的树枝上又多了一个人影,慕曦。
细枝随风晃了晃,又随风而止。
“你来晚了!”东方胜雪连头都没抬,看了一眼杯中的星月,一口饮尽。
“那我自罚三杯好了!”探手扯过挂在树枝上的酒袋,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只杯子,慕曦手疾,等到东方胜雪再抬头,只见他唇瓣微湿,显然已是杯酒入喉了。
“说是自罚,恐怕不尽然吧!”对上他同样赛比星子的眼睛,东方胜雪淡淡的漾开一抹笑,如月下盛开的冬梅,清艳不可方物,“莫不是闻孤公子早就对我这雪梅酒垂涎三尺,这次趁机多贪几杯。”他调侃道。
“哎呀,被你看穿了!”晃着手中的酒袋,慕曦作出大惊失色的夸张表情,几乎把东方胜雪逗笑。
三杯下肚,慕曦的眼角泛起了水光,晕开的粉红染上了面具后的脸,然后波及到纤白的脖子,红白粉嫩煞是好看。连那张平凡的面皮也多了几分媚意,红白分明,东方何等人物,心中怎会不明,却也聪慧的不置一词。
“蒙闻孤公子抬爱,雪梅酒若有灵,想必也会受宠若惊。既然闻孤公子喜欢请尽兴吧!”相视对饮了一杯,东方胜雪摩挲着碧玉萧,说得异常潇洒,仿若这雪梅酒是路边茶摊不值钱的茶水一般。其实这雪梅酒可是大有来历。东方世家位列武林四大世家之首,除了其高超的武功技艺和超然的大家风范之外,还有“雪梅飘香,百里不绝”的美誉。此美誉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说东方世家本代的佼佼人物东方胜雪和东方骄梅,另一层意思就是指东方家的独特佳酿——雪梅酒。
雪梅酒,是按照东方世家的老祖宗传下的秘方所制。每代的数量均有明显的限制,据家规记载,它是依照东方家每代正支的子弟人数酿制的,每人十坛,无一例外。每有新生儿出生,必在当年或次年的初冬采集第二场冬雪和含苞稍绽的上等梅蕾着手雪梅酒的酿制。雪片要经自然融解,静置,沉淀,过滤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才可和花瓣混合。这花瓣也极为讲究,必须是采自东方家独有的凌梅,选择含苞初绽的梅蕾是因为含苞未绽则梅香未开,而胜放的梅朵则香已散开,毫无收敛,无内蕴所言,不可取。选材尚且如此严苛,制作就更不用说了。其后,据江湖传言还将经过一百零八道工序方可制成封坛,道道皆为东方家不传之谜,不足为外人道也。封坛后,尽数沉于寒潭,直至开封之日方可启起。(纯属胡诌,看过就算了)
酒色呈琥珀色,隐隐泛有时青时蓝时白之徵,酒香醇芳,凑近则扑鼻而来,醇厚而不浓烈,清雅却不飘忽,淡可久久萦于鼻端,浓又若有似无,含初雪之轻盈,飘渺,又有冬梅之清冷,幽然,更具两者的凝练与沉淀,别具一格,令人闻之而难忘。再说其味就更妙不可言了,酒,入口微冰,凉意先有舌尖可是蔓延,沿喉一直滑入腹中。入肚后却有一股暖流在丹田涌动,端是舒服。饮后,津甜馨香,清冽可口,回味无穷。在武林中被称为琼浆之极品,千金难换,它的珍贵可想而知了。而现今就被东方胜雪这样轻而易举的送了出去。若让武林中千万好酒者得知还不捶胸顿足,大呼东方胜雪暴殄天物才怪!!
“那我就不客气了!”端着杯子,慕曦望酒淡笑,他对雪梅酒的珍奇早有耳闻,如今东方胜雪这么大方必是有所求,也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不然岂不白沾了人家的便宜?便宜白沾了不要紧,可东方胜雪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那只表面温文尔雅的狐狸可是比谁都狠啊!
慕曦思虑着,半垂的眼睫掩不住秋水瞳眸中的眼波流转,狡黠混合着风情,看的东方胜雪亦是心中一悸,强定下心神后,方才暗暗心惊。他忖道:自相识之日起就不曾见过慕曦的真容,初时是以白纱遮颜,挡去了他人窥视的目光,稍后却以素面附脸,隐藏起了自己的面目。究竟他的面容有何秘密是自己无缘得见。今日光是这一双眼已是绝艳今世,不知那面具下的五官是如何的倾城倾国呢?若不是自己已心有所属,他也会沉沦在这双眼眸里。想到心中的那人,东方胜雪眉头微蹙,心中微生甜蜜的愤然,那家伙……
不过跟慕曦几次交手下来,比起慕曦的容貌东方胜雪更感兴趣的是慕曦的心思,以自己的眼识往往在与人初见的第一眼便可看出一个人的本质,眼光之准一直让自己深以为傲,而慕曦却让自己一再吃瘪,两人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自己对他却还是没有个定论,完全捉摸不透,这可是生平头一遭啊!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是何来历?他自称闻孤,天下皆信,可究竟是真是假,却无从查证。连东方家的探子也探不出什么,委实太过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自己似乎一直对他过于信任……
就在东方胜雪打量慕曦直至失神的同时,慕曦也小心的打量着东方胜雪,他必须要小心酝酿自己可以泄露些什么。
比去数月前,东方胜雪是有几分清减,但却多了几分熠熠神采,抹去玩世不恭的冷嘲和淡漠,眉宇间的坚毅让他愈加的俊朗不凡。眼神中那闪闪晶亮的神色,慕曦看得懂。那是在经历过痛苦挣扎后毅然决然,痛下决心的坚定和不移!这种不移和坚定让他的气质更加出众,宛若谪仙。不愧是武林十二艳,不愧是江湖贵公子。慕曦已经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为依消的人憔悴,古之人不余欺也!”慕曦啜着酒,“东方想是已有决断!”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东方胜雪喝了口酒,声音闷闷的,一个月前,慕曦就是凭借这个拗走了自己手上的《见闻志》,让自己破了例,如今却来风凉。
“真不知那大个子有什么好,让我们东方是衣带渐宽……”慕曦坏心眼的揶揄,虽然他也很欣赏赫跋的为人,却嘴皮上不饶人。
“人各有志!”东方胜雪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暗示了自己的不耐烦。
“物归原主!”慕曦不闹了,他从怀里掏出《见闻志》递还给东方胜雪,逗,也要有个限度,在界限前再抚一抚,顺顺毛,才不会惹急了。
东方胜雪看也不看一眼,接过,塞进衣襟,静待下文。
“半月前,他夜离遥城,去向不明!”仰头望着天边的残月,慕曦懒懒开口,话语虽没头没脑,可东方听的懂。
“去向不明?”东方怀疑的看着慕曦。
“是的,不明!”赫跋没和自己说过啊,慕曦在心里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乐得装傻。
东方胜雪垂颜,悄悄的捏紧了萧管。
“三天前,有人看见他在敌营里出现。”慕曦仿若没有看到东方的失态,淡淡续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敌营!东方胜雪眼角轻轻跳了一下,心思一转,顿时明白了,“傻瓜!”低低吐出两个字,唇畔扬起微不可察的苦笑。
没错过他的神情低语,慕曦满意的勾出笑纹,不愧是冰雪聪明,七窍玲珑心。
“傻瓜?你说的是他?”
“还不傻?”东方胜雪扬颔对上慕曦的笑眼,“他的口才有几两重,还想去学人家当说客?”他以为他是谁啊!
“你果是他的知己!”知他,懂他。
不甘心的瞥了慕曦一眼,东方胜雪哼道:“是,我更傻!”喜欢上这么个傻瓜。
“今天又有人看到他!”慕曦继续说。
东方胜雪竖起耳朵,不自觉的双手扣萧。
“在敌营的后牢!听说,他是格鲁笆德从刀口上留下的。”
面上没有反应,可手中的玉箫却越捏越紧,越掰越用力,泛白的手指下,碧绿的萧管发射着如水月光,盈盈闪烁。
慕曦一把抽走他手上的萧,东方胜雪愣了一下,以自己的武功竟然让人如此轻易的从手中拿走了玉箫?
“他现在还活着!”把萧在股掌上盘弄了一会儿,慕曦把萧塞回了他手里,“别毁了一把好萧。”
“半个月前,是东方家的继位大典,我的临阵脱逃让父亲和长老都为之震怒,认为我给家族蒙羞,决定取消我的候选人资格。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姐夫把你的口讯带给我的时候,我就没准备再回去。”东方胜雪的口气很淡,看了眼正在小口啜酒的慕曦,他又接道:“所以你现在才有酒喝!”
感情你是把自己的那十坛全带走了。慕曦耸耸肩,情之一字,难解啊!
“后天会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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