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紫叶森林中的那三个家伙中,那个拿剑的恶徒,竟施展玄妙剑气,将她右眼所伤。幸亏她有结丹境长辈庇佑,稍加修养下,幻木瞳之一的右眼能够恢复原貌,不留下任何病根。可是那晚的剑气之仇,实在令她气怨难消,虽说眼前这位少年并非使剑的那人,可是那晚的怨气,被她统统转移至这个少年身上。
“来人!把这家伙抓了,我要他生不如死!”刘姓女子声音尖锐,如鬼啸般回荡在回廊中。此时长队的人们,包括旁边一列木桌的修士都看了过来,有人面露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人皱起眉头,往这边走来。
排队中的人们,其中大半对此毫不关心,他们犹如一个个死人般继续前行。回廊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雾气,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味,慢慢地在天花板上挪动。
刘姓女子生怕景讳就此逃了,竟伸手凌厉地向他抓去,趁景讳不留神,攥住他的衣襟。少年下意识地伸手反拉,他的力道远超女子的想象,甚至将女子的手臂拉到怀里。
“不可能!刚被刻下血毒印记,不仅神智萎靡不堪,身体应该十分虚弱才对!”刘姓女子一声厉喝。
她的声音虽大,动作却全被景讳挟持住。少年将女子手臂抬到肩膀,反身撞去,像是拎起麻袋般,将女子往后摔跤过去。
砰地一声,女子砸在地板上,发出渗人的一声惨叫。此时,周围不少血袍修士加快脚步赶来,最近的一个青年修士已经来到景讳身前,双手一抓,将景讳的手腕牢牢禁锢在掌心。
他怒目喝道:“你敢伤血天宗的管事?”
丑陋女子虽重摔于地,毕竟是修仙者体质,连皮肉伤都未受到。此时骨碌爬起,女子尖声怒道:“把他四肢废了,竟敢对我动手,快废了他!”
少年被血袍修士挟持着,双臂分开上拉,他低垂头颅,脸庞被薄雾和阴影掩埋,谁也看不清他的脸。
就这样结束了吗?少年嘴角微微一拉,他辨不清此时他在干什么,只觉得手腕如遭铁箍,浑身上下一分力气也用不出,更别提丹田内的灵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介凡人,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被周围的修士即将处刑一般。
旁边一人狞笑一声,走上前去,就要按照女子的的话语去办。旁边围观的人群里,忽然分开一条通道,一位面容白净,颇为俊逸的少年走上前来。
丑陋女子如何不识这位对头,她跟这个少年素有仇怨,更别说双方家族那些世仇恩怨。她的脸颊一个抽搐,那些疮疤痘印分外狰狞:“狄阳华,你来干什么?不去外面做任务送死,反而要在这里蹉跎时间。”
狄阳华轻笑一声,他带有一把玉扇,拉开如半月,扇面画有类型不同的兵器。轻摇玉扇,少年说:“这就不对了,说到送死,如今右眼受损,‘幻木瞳’神通使不出的你,才是送死的那个废物吧。”
丑陋女子面露怒容,也不好发泄在狄阳华身上,扭头喝道:“你们,赶紧把这家伙杀了,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站在景讳面前的一人,抬起手臂,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就要一落而下。周围旁观的血袍修士,包括排队人群中,一些神智稍微清明的人都有些不忍。丑陋女子说话间动辄取人性命,不仅血天宗修士之间颇有厌烦,就连那些刚见一面的修士都心生不喜。
蓦然间,一把并拢的玉扇格住砍刀,狄阳华笑吟吟地站在修士身旁,将砍刀拨开。
“道友,何必如此心急,你又不是刘家的人,何必为刘家刘瑛马首是瞻呢?”狄阳华说:“今日我偏要救下这位同道,道友还是别涉及我狄家与刘家的恩怨,先行退下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试探()
这个男修士求之不得,连忙点头,退到回廊的边沿。
丑陋女子的表情更显狞恶,她恶狠狠盯着狄阳华,目光一转,扫了景讳一眼,眼中似有怨毒一晃而过。别人还以为此女会大发雷霆,凭借身后的势力大闹一场,誓要将这里拆了才愿罢休。
说来其他人也很无奈,名为刘瑛的此女是少有的跋扈子弟,虽然身具“幻木瞳”灵体,其修炼不勤,导致自身战力不强,若非他人忌惮身后的势力,早就将嚣张的此女痛打一顿。对方喜欢没事找事,身后的靠山惹不得,不知多少倒霉修士在此女手里讨了苦头,让宗内众人闻风丧胆,能离多远便有多远。
出人意料的是,刘瑛虽露出狞恶表情,仅仅维持几个呼吸,这种表情便被她收敛回去。她嘿嘿笑了几声,声音粗哑,暗抑怨恨之情。
“也罢,你想救他,我还不愿杀他呢。这种可憎可恨的小角色,当然要留到以后再办。各位,回到自身位置去吧。”刘瑛坐回木椅上,眼帘微垂,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为之一怔。
少有人注意到,刘瑛低垂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冰寒的神情,桌边被灵气驱动的毛笔迅速笔划,在文件纸面上疾笔而书。
狄阳华见景讳被人松开,身体浮弱的往下坠。他自忖帮人帮到底,更对少年刚才的身法印象颇深,稍起一丝结交之心。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野蛮的姐姐,近些日子疯狂搜寻着练气境体修。练气境体修何其稀少,可谓凤毛麟角,多日未遂之后,他姐姐不由向周围的人寻求帮助。说起来,这次狄阳华出手救下少年,除了与刘瑛作对之外,还有这么一种心思。
狄阳华伸出手,拉着少年的手臂,将少年扶了起来。
“多谢。”景讳气力虚浮,半睁眼睛,看着面前的狄阳华。他虽然意识受损,刚才一系列的事情怎能不知,心里自然有些感激。说起来,刚才的情形十分危险,他初入血天宗,在这片陌生区域内,遭到大有背景者的记恨,对方略施小计,就能将迷迷糊糊的他置于死地。
此时他稍有清醒,意识到狄阳华所为,不由得暗感庆幸,不过对方此番举动,必定别有心思。哪怕景讳脑袋迷糊,他也能猜测到一二。
“出了这道回廊,左侧有一个拐角,我有一事相求。”一丝细不可察的话语,被灵气包裹着,送入景讳耳中。
看着狄阳华的背影,景讳固然感到疑惑,但此时的他,无论是精神还是时机,都不宜熟思解惑。
一皱眉,景讳步入回归长队中,晕乎乎的跟随队列前挪。经过刘瑛的木桌旁,丑陋女子低头递来一叠装订好的纸册文件,虽态度冰冷,却让景讳暗感庆幸。
虽然再无意外打搅,可是如此长龙队伍缓慢挪行,加上旁边木桌除了分发血天宗的物件,还有一些入册按印之类的事务。这条回廊的尽头看似就在前方,景讳从中段走到尽头,竟花费足足几个时辰。
这段时间里,景讳终于从迷糊状态恢复过来,不只有他,其他修士也变得清醒。期间有个修士不明自己身在何处,大声吵闹寻衅滋事,旁边的血袍修士当即出手。
那个莽撞的脱囚之徒胆敢犯事,依仗的是自身不俗的实力,虽然身上伪法器皆无,那施展而出的一记法术,尚未成型,其威能灵压便让长队人群一阵阵侧目。
然而,他竟撑不过血袍修士的一击。周围的人尚未看清那些血袍修士的动作,只见一个个人影穿梭,那个法术即将成型的灵光丝毫伤不得他们。下一刻,滋事的莽人身旁,扎步站立着二三名血袍修士,手臂如枪杆抬起,手掌刺入莽人的胸口中。
袖口飞扬飘起,手臂的皮肤布有蛛网般的血丝,甚至延伸而出,犹如交织的针线刺入此人体内。
“血毒手。”景讳低声呢喃。
随着血袍修士纷纷把手掌抽出,那个倒霉的人徐徐倒下,血迹在地板上凝固成一滩暗红。
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回廊里飘荡,这可是练气境后期的修士,虽然没有伪法器在身,可是那几个血袍修士同样没有使出伪法器。别的不说,那个莽夫只是吵嚷几句,在其他宗门内最多受到前辈的呵责,来到这血天宗内,稍有逾规,就被原地诛杀。
尤其下一幕,更让旁人心感森寒,几名血袍修士斩杀逾规者后,神情淡漠,纷纷回到木桌之后。自有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厮过来,将那人尸体拖走,徒留地板上一行血迹,犹如毛笔蘸墨的重重一画。
在这里,人命可真是不值钱啊。
旁观的人们脑中回荡着这句话,至于其中铭刻在心的有几人,就不是常人能够知晓的。
袖口内手掌悄然握起,景讳侧目稍瞥,便回过目光,继续跟随队伍前挪。如此看来,血天宗的律令极为森严,与百灵宗时的情形截然不同。于百灵宗内,修士们可谓洒脱自如,勤于苦修的终日不见人影,喜好游山玩水的每日呼朋唤友,不愿待在宗内的,自有上百座城镇供其管理。
如今到了血天宗内,周围的宗内弟子,包括那些管事者的举动,无一不在提醒着景讳一个明显的事实。
在这里,绝对不会像以前那般自由自在。
来到回廊前方,景讳手持一叠文档纸册,以及证明血天宗弟子身份的一些物件。他随着拥挤人群,走出回廊,到了一片颇为宽广的厅堂中。前方汇聚着数十来个人,不知围着谁,他们的谈话声虽然嘈杂,不过景讳稍作聆听,便知道他们在急切的询问什么。
“哼,那些原先自有的东西怎么可能要回来,十有八九早就进了一些人的口袋里,先不论能否将强盗口袋里的东西理论出来,就算可以,那么庞大的辨认工作量,那些宗门的管理者乐不乐意还另说。”景讳暗自摇了摇头。
不过话是这么说,若非他有约在身,还是很有可能挤进前方的人群里。就算明知自己的东西要不回来,他还是很怀念储物戒里的那些伪法器,包括用得顺手的炎骨手,还有傀儡环内的“三刀傀儡”。
他目光一转,果然在厅堂左侧,见到一个黑黝黝的通道往内,阴影中隐现一个走廊拐角。
景讳不再迟疑,迈步向前,趁没人注意,走入通道内。来到拐角处,光线被墙壁阻隔,景讳仅能勉强分辨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前方的墙壁前,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果然来了。”狄阳华说:“这么久才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害怕碰上骗子,不敢过来呢。”
“修仙界只有强盗和屠夫,费劲心思去欺骗别人,还不如比较拳头大小来得实在。”景讳低声道:“也该说说叫我来的原因吧,我被你救下,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心思,力所能及之内,这份恩情我还是得报答的。”
“力所能及?你这个人还真是谨慎。”狄阳华一笑:“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刚才出言救你,八分是觉得要给刘瑛下个绊子,其中二分,还是因为我的一个念头。”
“直说吧。”
狄阳华问:“你是不是一个体修?”
“也许是吧,如果你指的是近身法术这一意味”
“我说的意思可不是这个!”狄阳华大感失望,声音不免大了几分:“我要找的体修,是指在练气境便开始修炼一些强身壮体的秘术,要论近身法术的话,血天宗上下不知有几人精通,随便就能找到。可是体修二字,它的含义绝不仅仅于此。”
“强身健体?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我倒是能够满足一些条件。”景讳迟疑地说。他原本不想暴露活体术出来,一想到自己身处血天宗孤立无援,必须要跟某些人套些近乎,否则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体修功法仅有凝液境修士才能开始修炼,要想在练气境涉及体修的,必须进入一些很有底蕴的势力当中,那种弟子怎会随意现于人前。如此想来,狄阳华苦寻不到体修之士,亦是修仙界中一种常见的情形。
“让我看一看,如果符合我姐的要求,你可算走了大运。”狄阳华眯眼说:“体修不同于别的法术,尤其在这种练气境阶段,不像法术一样惊天动地,你稍微施展,我便能一辨端倪。”
这人可真是谨慎,搜寻体修的原因不说,反倒要他先显露手段。景讳念及对方有恩于他,不好出言拒绝,于是运起灵气。
借助微弱的光线,他抬起右臂,灵气随心念涌入手臂里的毛细血管中。霎时间,一痕痕丝线般的深紫脉络在皮肤表面蔓延开来,少年的手臂看似瘦削,却有莫大的力道在肌肉中酝酿。
活体术第一重。
狄阳华暗自讶异,体修的力道不似法术,能够通过灵压光华等外放特征,来判断威力大小。心中隐隐察觉景讳所言不假,狄阳华伸手一个指点,一抹灵光犹如萤火光芒,没入景讳的手臂肌肉中。
轻易察觉到此萤火微光毫无危险,景讳便不理睬,任由微光没入皮肤表面。他握拳运力,臂腕肌肉微微拱起,那抹灵光稍入皮肤,就被两侧袭来的力道一下挤压。
微光遭到阻滞,慢慢地被肌肉排挤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条件()
“如何?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足够达到你的要求了吧。”景讳问。
这人也是有一些想法,摆明了态度自己藏有一手,竟反问回来,免得自己平白无故暴露实力。狄阳华暗自嘀咕,莫名试探他人的实力,任何一个修士都会觉得受到冒犯,更何况他那点需求憋在肚里,对接下来的谈判有些不利。
他决定先把一部分说出口:“这么说吧,虽然能将我刚才的灵气排出体外,已经十分接近我的要求了,但还差一点。”
“差哪一点?”
狄阳华道:“不瞒你说,并不是我需求体修的帮助,而是我的亲姐,她今日在体修的修炼上遇到一个不小的瓶颈,按照她的说法,似乎需要一些体修配合她近身搏斗,借此来强行突破这个瓶颈。”
“你的姐姐竟也是体修!”景讳奇道。不过这么一说,才勉强有些讲得通,否则练气境体修也没比普通修士的实力高到哪里去。
“是的,刚才试探体修肉身强度的秘术,还是姐姐亲自教予我的,不过按照她的说法,肉身必须要完全将灵气排斥,连皮肤一寸都无法入内,方才达到她的要求。”狄阳华迟疑地道:“刚才试探道友的那记秘术,似乎”
轻笑一声,景讳怎不明白这个停顿暗含的意蕴,他说道:“道友不妨再次施放那记秘术,这次我可要用出真功夫了。”
狄阳华大喜,知道对方藏了一手,近日的苦命奔波说不定能就此结束。他掐出法决,手指前点,一如刚才的一缕光芒飞射而出。
景讳抬起右臂,灵气自丹田内抽调而出,心中低喝:“活体术第二重!”
手臂的皮肤上,绷起一道道紫蛇般的经脉,整个手臂粗大了半圈,看上去分为狰狞。微光触碰到皮肤表面,忽然如触沸水般一颤,往后倒飞开来。光芒受到力量反弹,倒飞一段距离过后,竟自行震散消失。
“这肉身强度竟与姐姐差不了多少!”狄阳华忍不住大声惊道。他还以为少年只藏一手,先前的展示已有七八成的实力,没成想再次试探过后,肉身强度竟然上了一个档次。
景讳闻之,同样吓一大跳,这可是活体术第二重,他的杀手锏之一。按照狄阳华刚才的话语,他仅能维持几个呼吸时间的肉身增强,竟然与某个女子的肉身威力相当。
要知道练气境修士尚为凡人,男女间的力气差距不可忽略,练气境的女性体修更是凤毛麟角。此时得知她精通此道,甚至远超普通的体修,令景讳有些合不拢嘴。
见到景讳惊讶的表情,狄阳华猜到什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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