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明上次的侦查还是有点作用的。”纪弘和说:“这些紫木妖任由它们在这里燃烧吧,我们必须往紫叶森林的深处走去了,我就不信那里没有血天宗修士在驻守。”
他们抛下这群紫木妖离去,在不远外的一处洞穴中,那头首领紫木妖已经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其外貌不得不说上一个“惨”字。大部分枝条焦黑折断,树皮表面皲裂,溢出深紫色汁液,下半鹿身六足只剩下其五,一条后腿残断,显然已被烧焦。
洞穴深处,一个丑陋女子盘坐其中,微微抬首,露出其疮疤遍布的面孔,双眼之中有着阴毒狠戾的神采:“谁将你弄成这幅摸样的?”
这头六足紫木妖将树干的枝条乱舞乱挥,不知在挥动着什么手势,丑陋女子看了半天,眉头大皱起来:“你说什么呢?四个练气境中期的修士,竟把你弄得这么惨,怎么可能!也罢,我以开眼术瞧瞧,那群伤了你的修士长了个什么模样。”
丑陋女子掐诀,双目紧闭,隐有血纹自眼皮表面现出。不远之外,一株株紫叶树木的树皮表面,一个个黝黑树洞中,隐约有着目光透出。在偌大的一个范围内,女子的目光笼罩整片森林,竟有着凝液境修士的魂力功效。
她终于见到那四个人的身影,目光在前方树洞里显现,正将那四人的脸庞收入眼中,不由为之一愣。四人中为首的一个俊朗少年,目光笔直逼视而来,手臂抬起,食指中指并拢作剑式,朝这边一指点。
洞穴深处,丑陋女子忽然惊怒吼叫不止,捂着自己的右眼,血液自指缝间流出。
“是那三个人,该死!那一天晚上那三个练气境中期的修士,我竟被他们偷袭到了!”女子的尖叫自洞穴内传出。
百里之外,一座座漆黑山峰间的峡谷,灰白砂石的地表荒凉诡异,时有土丘兀然抬起,犹如被锋刃削开的斜坡四处遍布。一行人正穿过峡谷中,他们似乎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找上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前行,来到这片峡谷内。
然而这一行人暗暗叫苦不已,他们聚敛一起,双手平撑往上,撑开一层五色斑斓的光幕,挡在头顶上方。低沉的天穹之上,一道道闪电劈下,落在光幕表面,打得光幕阵阵晃动,眼看就要碎裂开来。
宗门的另一个方向,昔日一片风景秀丽的湖泊,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坚冰。足有上百人在冰面上跋涉前行,他们各聚成群,结成二十来个队伍,试图从冰面上逃出大阵。这些队伍相互遥望的目光里,都带着警惕的神色,他们即便来自同一个宗门,并同时往外逃窜,相互之间毫无信任。
忽然间,足下冰面延出道道裂缝,似有一张蛛网在湖泊冰面上张开。众多裂缝的中心处,一个七八人数的队伍中,所有人大惊失色,正要往边缘奔逃过去。谁知脚下狂震涌来,即便在法术加持下,这些人依旧手足不稳,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冰面彻底裂开,一片片板状冰层沿着裂缝掀起,随着水流滑落于黑褐粗糙的厚皮表面,一头前肢变为两只怪蛇的鳄鱼巨兽破冰而出,雷鸣般的低吼响彻在湖泊周围。
几个渺小的人影挂在巨兽皮肤表面的残余冰块上,随着巨兽的抬头昂首,悬挂于半空中,那几人低头见到自身离地数丈,怎能不骇得魂飞魄散。
回到紫叶森林内,景讳等人走了两个时辰左右,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前方树木往两侧挪移,明耀的阳光透射而下,照出前方的两人。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一块巨石上,另一个丑陋女子恭敬地束手站在一旁,她的右眼被一条黑纱蒙住。
景讳等人自然感应到年轻男人身上的凝液境气息,更不会因为对方脸上的年轻,而错估了男人的年龄。
聂影显得十分紧张,而景讳与纪弘和二人也有些不自在,他们面对的毕竟是凝液境修士,绝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抵挡得了的。
年轻男人稍一回头,低声问:“这就是发觉你的开眼术,并伤了你右眼的那群人?他们只不过是练气境中期的修为,以你后期修士的实力“
”正是他们,不会有错的,而且其中的三个男的,还是那天夜里闯入森林的那批人。”丑陋女子声音尖利,甚至景讳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男人眉间现出一抹煞意,他语气冰寒地说:“很好,敢伤我们刘家之人,这几个确实罪该万死。”手一扬,男子放出一把长枪法器,催动起上面的灵光。
就在此时,艾之卉焦急地踏前一步,手中拿着一枚血天宗令牌,大声道:“前辈,小女子跟宗天前辈相识,他赐予我这一枚令牌,让我在此时拿出来。”
丑陋女子有些焦急起来,忙道:“她能跟谁认识,赶紧把这些人杀了,树林里也能安静一会。”
“闭嘴,刘瑛。”年轻男人丝毫不留情面的说,他伸手隔空一抓,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艾之卉手中的令牌抓来。
“这的确是凝液境修士的令牌,而且若真是如她所言,是宗天的令牌的话”年轻男人拿着令牌仔细端详,手掌上亮起一团灵光,渗入进令牌内。
沉吟片刻,似乎获知了令牌上的某些信息,年轻男人平静地道:“的确是宗天的令牌,如果是那人的话,这个面子不得不给,那好吧,我将你们带出大阵。”一旁丑陋女子不敢再言,狠狠地剐他们一眼,只好悻悻然的一语不发。
景讳三人浑身放松下来,尤其聂影付出了偌大代价,才得以跟在他们后头,此时艾之卉的话语实现成真了以后,他几乎有种如临大赦的感觉。年轻男人放出一片毛毯大小的树叶状法器,轻飘飘落在地面,他说:“踩上来吧,我将你们带出树林。”
见到这张看似柔然的树叶,这四个人有些惊讶,一时不敢上前,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凝液境修士的飞行类法器。
“一群土包。”丑陋女子嘴角撇了撇,抬腿迈到树叶法器之上,她的双足仿佛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这时四人才露出恍然神色,纷纷站到法器上面,而年轻男人浑身湛蓝灵光冒起,自身凭空浮起。
树叶状法器载动他们五人,随着年轻男人的灵力催动,随着男人的身形飞掠在高空中。景讳等人站在法器上,还以为法器飞行时会有狂风拂面,哪知树叶状法器升起一道光幕,直接将前方的狂风挡住,他们身处在法器保护内,像是身处舒适的马车内一样。
飞行了片刻,树叶状法器竟停下来,落在一片平敞空地上。景讳有些吃惊,法器飞行的速度虽快,但一路上最多行了十里路,而他们在森林里行走的距离便超过了十里。
或许是他们已经快走到树林的边缘?景讳心中有着这份猜想,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如果森林的危险只是刚才那种程度的话,不仅他们这一行人,其他练气境后期大多能够轻松逃离森林。
法器落下,众人走出树叶状法器,年轻男人也不啰嗦,招呼丑陋女子上了法器,重新飞掠上天空中。景讳等人环视周围,不得不为出现在这片空地上的事物所震惊。
一顶顶帐篷按序排列,帐篷顶上筑有一根根烟囱,血腥难闻的雾气自烟筒直上。地面划有横纵深陷的沟壑,血液般的殷红液体流动在沟壑中,往森林方向运输过去。帐篷区域人数密集,各种身穿血袍的修士来来往往,或而以驱物术搬动木桶,或而手上提着什么材料,在帐篷门口进出。
即便这几人乘着前辈的法器落下,并呆愣的站在帐篷间的通道,一时手足无措。那些血袍修士偶有经过他们身旁,能够抬头扫他们一眼,都算是重视他们的人。
忽然一个瘦削的男修士来到他们身旁,手心上下相合,笑嘻嘻地道:“诸位乘搭前辈的法器到来,看来是第一批走出四方血炼大阵的修士了。”
“别偷懒,血炼之物快支撑不上了,要是因此而大阵出了什么漏子,我们这些人都得以命抵罪!”旁边有人怒喊,这个瘦削男子浑身一颤,连忙提着一只布袋匆匆走入一张帐篷内。
景讳万分困惑,此时呆站在这片人群熙攘的区域内,看着这群血天宗修士忙碌非常,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旁边一个身穿灰袍的老人缓缓走来,他是放眼望去,唯一一个没在工作的修士。
对方没有收敛气息,景讳等人很轻易感知到对方身上的凝液境气息,脸上一惊之下,恭敬地朝老者走去。
老人咳嗽两声,手臂一抬,一股无形的气流吹出,兀然缠住了景讳四人。脸上大惊失色,景讳等人运气灵气奋力挣扎,老人脸色一沉,手掌心上某个暗红灵力化作数缕光丝,纷纷扎进景讳四人的体内。
“唉,又不是要谋害你们,还是乖乖地睡去吧。”老人低声道,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前方四人垂下头颅,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在这边无法望见的森林地区,足有上千株变异紫木妖聚集成群,在一片山谷内排序队列起来,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军队。山谷高处,七八头六足紫木妖站成一排,对着下方嘶吼不已。那个丑陋女子躲在附近一块巨石内,幽幽吹着手中的长笛,笛音飘在六足紫木妖的周围,并驱使着它们的行动。
这支紫木妖军队开始向前推进,走出山谷,犹如洪流般没入树林。在紫叶森林里迷路半天,走了上百里地都无法走出森林的修士们,忽然脸色一惊,他们都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仿佛有这么大军冲锋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刘瑛与狄阳华()
眼皮像是牢牢粘住一样,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有人拿着根木棍搅拌着里面的浆糊。
好疼!脑袋里既疼又迷糊,景讳忍不住低吼几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浓痰一般。
慢慢地,他的神智恢复过来,那种晕乎乎以及疼痛的感觉,终于被逐渐流逝的时间抹消,他这才发觉,自己如同一具尸体般趴在地面上。
这是一间狭窄的房间,充斥着昏红的灯光,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人,有的人已然坐起,茫然地注视前方,有的人尚且昏睡不醒。空气里弥漫一股不好的气味,前方一面铁闸,他们像是被困在这里的囚犯。
景讳缓慢而艰涩的爬起,他恰好身处墙边,倚在墙壁上,神色虚弱,困惑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在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铁闸的门被人拉开,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音。一个身穿血袍的人影走入房间。冷冷扫视一周,开口道:“一百二十七号牢房的,跟我走。”
没有客气,没有解释,闯入房间的这人语气冰冷得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
有人忿怒不平,昔日在百灵宗时何曾被人这般呵斥过,当他挣扎着起身,就往向前辩驳时,身体蓦然一沉,重新栽回地面。不仅仅是他,牢房内其他几人试图起身,跟此人问上几句话。他们很快察觉到身体的虚弱,并随之重新坐倒在地。
“毒?你们给我下毒了!”一个腰佩长刀的青年惊怒地喊道。
景讳坐在墙角边,冷冷地注视着一切,他抓着自己的手臂,自从那个人走入牢房以后,手臂皮肤便有疼痛传来。好在疼痛不剧烈,他勉强能够承受,才不至于呼喊叫痛。
“毒?谁愿意给你们这些废物下毒?”血袍修士冷笑道:“拉开你们的衣袖看看,这是我们血天宗弟子独有的血毒印记,旁人万万模仿不来,你们被刻下血毒印记,不感激也罢,居然还口出妄言!”
拉开衣袖,手臂上截刻有一道浅浅的血红痕印,景讳低声呢喃:“这就是所谓的血毒印记么?”
轻抚着血痕,他这时候才发觉,自身衣衫不知何时被人更换,曾经的衣物及储物戒不翼而飞。他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些东西都被血天宗的人搜刮走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拿回那些东西。
景讳抬起头,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勇气,他问道:“我们已经是血天宗的弟子了么?”
血袍修士正拉开铁闸的小门,走出了半个身子,听闻此言,他微微回头,侧脸对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反应得很快嘛,没错,身具血毒印记的你们,便是血天宗的弟子。你们会遭到外界所有宗门的仇视,会与整个修仙界为敌,这就是血天宗修士一生的宿命!”
过道中似有阴风袭来,沾染着血腥气味的风穿过铁闸,涌进牢房的任何一个角落,地面的尘埃卷起如烟。景讳迎风而望,那个血袍修士面无表情,一步迈出铁闸外。
他抛下一句话:“想活命的随我来,想被投入溶血塔,不明不白丢掉性命的,就留在这里吧!”
景讳终于验证了心中的猜想,果真如此,逃出四方血炼大阵以后,迎接他们的不是一片自由的天空,而是另一座漆黑的深渊。
血天宗,这座神秘而强大的宗门,没见其动用一分武力,便让百灵宗的师祖师叔抛弃偌大的宗门祖业,甚至瞒过绝大多数宗门弟子,投入对方的阵营当中。难以想象,真正的血天宗该有多么强大,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抹消师叔们的抵抗意志。
与他一同穿过紫叶森林的其他三人,此时不知去了哪里,牢房身边的几人,都是模样陌生之人。景讳一一辨认过去,他们十分面生,似乎不是百灵宗的弟子。
过了片刻,一道宽敞的回廊里,右侧排成一行长队,一个个修士随着队伍缓慢前行。景讳身处长队的中段,拥挤在前一人与后一人之间,他伸长脖子往前看,依然找不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跟艾之卉他们走散了,昏迷过后,来到一片陌生的牢房监狱。跟随血袍修士走出通道,身处于这片宽敞回廊中,这种萦绕在心尖上的感觉,就像是一切都重新来过。
袖口里的手掌一颤,随后五指缓缓握起,景讳低垂脸庞,随着长队的前挪,他如同行尸走肉般不自主的往前迈出一步。正如他前边的人,以及身后所有人那样,他们麻木地前行,如同一群队列行走在浓雾中的人们,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被这层浓雾遮掩。
“你的身份令牌。”侧边的木桌后,一人半打着哈欠,将一块刻有怪异人形的令牌置于桌前,想来这是血天宗的身份象征。景讳斜瞥了眼,此人的修为不过练气境初期,若在外界,语气哪敢有分毫不敬。
可是在这条回廊中,不仅有中期修为的他,一些练气境后期甚至巅峰的修士经过此人的时候,其语气不见得能比面对他的好上多少。
景讳伸手接过令牌,不再理会,追随长队向前行走。来到另一张木桌前,木桌的对面坐着一个容貌丑陋的女子,从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张草纸,随着她的念念叨叨,似乎施放着什么法术。一支毛笔随着她的施咒,蘸着墨水在草纸上来回笔画。
草纸上写下什么颇为重要的信息,但景讳不愿去理会,他甚至没有看清女子的面貌。草纸递来,景讳正要伸手去拿,忽闻女子一声讶异。
“是你!紫血妖木大阵遇到的那个人!”
景讳循声看去,终于看清女子的面貌,不由得一惊。女子面容丑陋,皮肤粗糙黝黑,生有密密麻麻的痘印,右眼带着眼罩。
她的余下一颗左眼紧紧盯着景讳,瞳孔中似乎有恨意迸发,就是那三个家伙的其中之一,在她施放开眼术的时候偷袭了她!此女面目虽丑,双目生为“幻木瞳”,威能奇妙,修炼至深可施展千变万化的神通。
然而紫叶森林中的那三个家伙中,那个拿剑的恶徒,竟施展玄妙剑气,将她右眼所伤。幸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