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刀高举过头,手臂血丝尽数涌入刀刃之上。
“竟让我接连改变三次异融刀法,不愧是凝液境修士,我虽然不是没跟凝液境修士斗法过,可是一对一单挑还是头一遭。”血子心里暗想:“那么就看这一击,融合进北方赵家一十三斩的霸道之意,加上血毒刀芒,以及‘裂血刀’完全之体,能否破开凝液境修士的攻击!”
血子怒吼一声,握刀下劈,自空中飞身坠下,长长的血芒拖拽于刀背之后,其上密布着古朴神秘的字纹。
“一十三斩,断空斩!”血子怒喊而出,手中长柄刀狠狠劈向无形热蛟。
此时,夏同蒲口中咒语停休,他抬起头,胸膛诡异的臌胀起来,马上骤然一缩,嘴巴吐出一团压缩到极致的白炎。无形热蛟回首将白炎一咬入口,恶狠狠地盯着血子,无形的兽躯之内,现出一丝丝白炎飘荡。
白炎龙息!夏同蒲一掐诀,上方的无形热蛟张嘴吐息,一道白炎火柱喷射出去,张开火焰迎向血子。
火柱蔓延展开,简直像是一道火焰川流,滚滚流淌于半空中,将血子的身躯尽数掩盖。成百上千的观众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呼,以他们的修为看不出火焰川流中发生什么,自然以为血子就此落败,而且尸体都不大可能留下。
楼阁之上,一众凝液境修士面无异色,而宗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蓦然间,白炎川流被某锋利之物分开两半,大量白炎分成两股另向流窜,在那分岔口处,血子的身影宛如撼树之蚁般渺小,却将参天巨木斩为两半!
血子的脸庞鲜红似血,俨然激发了某种增强秘术,手中长柄刀分开白炎,一斩劈在无形热蛟上。血丝带起的刀芒竟把无形热蛟的头顶尖角劈断,无形热蛟试图挥爪拍开他,随着血子的一声怒喝,刀芒一闪而下,无形热蛟的一只前肢竟被斩断!
前腿重重砸地,化作一片暴动火海,迅速燃烧殆尽。
即便是两件上品伪法器的合体,都无法支撑起如今法术的威能,长柄刀忽然寸寸断裂,黑棍与砍刀变为焦黑的碎块。血子从无形热蛟的身旁落下,其目的所在,俨然是无物阻挡于身前的夏同蒲。他伸手往伪法器的碎块上一抓,将藏匿其中的血色匕首提出,刀刃表面血光流转,俨然绝非凡物。
“不好!”夏辽见此脸色一沉,随着一股热浪翻涌,他的身形蓦然不见。
宗天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衣角被狂风卷起,下一刻,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试探()
血子提起匕首,驱使练气境巅峰提炼得出的那一丝灵力,沿着手臂涌入器身,使之尖端放出一点猩红光芒,散发出幽冷死寂的气息。
夏同蒲抬头凝视,此时瞳孔一缩,低语道:“这是法器!”他大感吃惊之余,自知无形热蛟无法马上回救,更不愿让此男子真的将血色匕首扎下。夏同蒲体内灵力翻涌,瞳孔内白芒隐现,胸膛再次诡异的鼓起,就要强行催动某个护身秘术,同时手掌一翻,手心内有着一枚宝石状的法器。
未等夏同蒲下一个动作做出,蓦然间两道人影显现在他与血子之间,一个是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另一个是颇有些俊秀之意的十七八岁青年。
“住手!”夏辽断喝一声,眼睛却盯着前方的男子看去,他真正的目的显然并非阻断比试,而是眼中的此人。通过某些关系打听血天宗内讯息的时候,他得知某些颇为恐怖的传闻,今日一试,正是要验证传闻是真是假。
宗天挡在奴仆血子的身前,单手掐起法诀,另一只手隔空一抓,手心里抓出一团灰白光晕。他何尝不知夏辽心中所想,抬头朝夏辽微微一笑,瞳孔中现出些许暴戾的神色。
即便是楼阁上的凝液境修士都难以察觉到,石台上两股力量悍然对撞,一道气浪涟漪般扩散开来,石台地面砖块翻起,碎裂的岩石四下飞散。这道气浪远比刚才的声势要小,仅仅卷过石台,便自行消失,这并非对撞的力量不强,而是两个对手将威能牢牢掌控在局限之内,既能最大限度攻击对手,又能掩盖攻击的声势。
在有限的一瞬交手当中,宗天与夏辽对了个平手,两人的身形丝毫未有晃动,双脚牢牢粘在石台地板。他们各自身后的夏同蒲和血子,不约而同地倒退几步,无论是蓄势待发的秘术,还是灵力驱动的匕首,都被巨力震散。
不仅一众弟子仰视着宗天与夏辽二人平头对视,楼阁之上的百灵宗修士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心中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宗天气息平缓,微笑着抬起双手,朝夏辽一抱拳:“前辈让了在下半式,令在下感激不尽。”
是否真的相让,只有台上的二人心领神会,夏辽哼了一声,转身道:“夏同蒲,你已经输了,当众认输吧。”
夏同蒲大惊,忙站前一步,说:“孙儿还有法术尚未使出,而且他的攻击未必对孙儿奏效,怎么”
“斗法拼杀,只是看谁的法术强不强,厉害不厉害的么?再说了,这次失败,下次赢回来就是!”夏辽沉着脸道:“输了便是输了,马上认输!”
纵然心里大为不甘,夏同蒲不敢有丝毫抗令,深吸了口气。他迈出一步,低头朝血子道:“你赢了,我输了。”
血子体内灵气枯竭,只能脸色难看的抱拳回应:“论实力公子远在我之上,这次是我侥幸赢了。”夏同蒲低头听着,却紧紧握着拳头,青筋自拳头上绷起。
“既然你赢了,我自然不会对晚辈食言,这便是那本‘无形天’,拿去吧。”夏辽扔出一枚玉简,令血子接住。
“还不快谢谢前辈。”宗天说,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玉盒之物,算是直接从宗天的口袋转移到了夏辽的储物戒里。接下来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交谈两句,两人各自带着自己的晚辈,飞上楼阁,随后一个师叔飞下,驱赶着天榜阁前的人山人海。
黄昏时分,纪弘和与奚若兰走在一起,景讳走在他们身前,免得打搅他们两人。到了居所楼阁,他转头抱拳道:“今日就此分别吧,见识到那种大战,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那就祝愿景道友从刚才的大战有些感悟吧。”纪弘和跟奚若兰黏在一起,仿佛连短短说话的时间都不愿分开。
景讳脸皮抽搐一下,连忙上楼,将两人抛在楼下。他经过艾之卉所在的楼层时,远远地望了那张禁闭的房门一眼,收起目光回到房间里。当他躺在床上,仔细思索着今早的见闻时,不由缓缓吐出一口凉气。
他现在确认了,宗天的确不是寻常的凝液境修士,强大之处超乎他的想象。
“那可是能与结丹境硬拼而不落下风的人啊,即便师祖有所留手吧,都足够骇人听闻了。”景讳慢慢地自语道:“看来晋升至凝液境还是不够啊,必须变得更强才是,要成为凝液境中的强者,说不定才能与宗天抗衡一二。”
他翻过身,忽然无奈一笑,自己连练气境后期都未踏足,倒考量着凝液境以后的事情。虽说服下重灵丹以后,练气境后期的修为对他而言是一路平川,不过练气境巅峰以及往上那道卡住无数人的关隘瓶颈,才是他真正需要重视的。
此夜昏沉睡去,隔夜以后,当景讳醒来,并正想前往天榜阁接下一两个任务的时候,他发觉宗内某个气氛忽然改变了。
夜晚对于修士来说,相当于另一个白昼,于是昨日的赌斗结束以后,从宗门势力范围各地赶来的那些修士们,要连夜赶回领地打理事务。然而包围宗门的大阵仍未开启,许多人试图从玉铃门硬闯而出,反被大阵的威能反击成重伤。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犹如瘟疫般在众弟子中蔓延,不少近日无意离宗的弟子都惶恐起来,想方设法的寻求离宗之道。
甚至在半夜里,某个领头人聚起上百来人,要强硬击破护宗大阵。忽然一个师叔自高空掠来,狠狠警告一番后,击杀该领头人物,扬长而去。景讳行走在宗门内,发觉惊慌的情绪在宗门里蔓延开来,他找人稍微一问,才知道宗门的物资再也没能从外界运进来过。
其他修炼物资不提,一些水源食物之类的,价格猛涨不休,而且抢购的人源源不绝。他们只是练气境修士,纵然能够辟谷数个月,时间一过他们该饿死的还是得饿死。想到这里,景讳不由得暗自苦笑,要是护宗大阵的异状持续下去,他们这些练气境弟子说不定真得饿死,对于修士而言真是一种耻辱的死法啊。
宗门小镇的某个楼阁,一批颇受重视的家族子弟聚合起来,他们脸上丝毫没有外界修士的惊慌,反而闲情惬意地交谈着试炼中的见闻来。
段日晖俨然位列其中,身为一个焦点人物之一,他身边有着几个段家子弟,其中两个曾与景讳见过面。段日晖早已获悉堂弟的伤势,这些天忙东忙西,便是为了给堂弟续肢接体,可惜连日劳累以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们这些人不用着急,趁现在这种良机,哄抬一下物价,把底下那群人的积蓄搜刮完,日后到了新宗门,手上的筹码更多一些。”其中一个张家子弟大声笑道,他便是宗门内伪法器类高价的始作俑者之一。
“是啊,张越脉你的脑袋瓜子灵光得很,姐姐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物价已经抬不动了,底下那群废物弟子真是一穷二白,一点油水都榨不动。”一个女子笑道。
蓦然间,段日晖站起来,引得其他人瞩目于他,更有几分疑惑地看着他。“我已经不想再干等下去,你们也别劝我,景讳是吧。”段日晖压抑着怒火,呢喃道:“我会让你见识一些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身旁众人心里苦笑,自从得知堂弟段玉轩遭受断臂重创,段日晖便屡屡自责,若非周围旁人劝他别再随意滋事,他早就冲过去,寻找那个名叫“景讳”的小子复仇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迟来的赌斗()
某一天早上,景讳接过赌斗场的邀请帖,还愣了半天没回过神。他心里想,宗门已经乱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去观赏赌斗,然后他看见请贴上发起赌斗请愿的那人名字,“段日晖”。
他对此翻了个白眼,正要丢下请帖,忽然另一张白纸飘然落下,不知是谁夹在请帖中。景讳拾起一看,脸色阴沉起来,纸上写到若他不接此赌斗,这些天会被许多人骚扰,甚至会去找艾之卉的麻烦。
“烦搅我就算了,还敢去打艾之卉的注意,真是该死!”手中火焰燃起,将白纸燃成灰烬,景讳狠狠地说。心中有愧的他,绝不想艾之卉在这种时候,因他而遭人打搅。
几天过后,赌斗台下冷冷清清,仅有一众家族子弟坐在台下欢言笑语,纪弘和带着奚若兰,坐在另一边上,远远地离开他曾经努力进入的圈子。
随着主持之人的一声话下,段日晖与景讳两人,相互面对的站在台上。景讳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而段日晖满脸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杀招毕露。
主持的人亦是某个家族的子弟,淡淡地扫了眼两人,开口道:“开战前,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你叫景讳是吧,当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只渺小的虫子,很快就会被我忽略掉,没成想你还是一只有毒的虫子,一不小心蛰伤了堂弟,你得为此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段日晖双手掐诀,目光冰寒地盯着景讳。
“以练气境后期的身份挑战练气境中期,你还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脸皮真是厚得异于常人。”手一摊,景讳无奈地说。
“牙尖嘴利的废物。”段日晖眉头一皱,灵气迅速涌上指尖。
对方在两宗试炼当中也是一把好手,在车轮战中有资格出场,且击败一个血天宗修士以后才退场,景讳倒不能轻视对手。他的周围,赌斗场地发生改变,竟化出一片泥沼空地,且周围无任何障碍物体。
景讳瞥了眼主持之人,知晓对方与段日晖同一条船上,果然召出不适合他的场地。
泥沼地面上,隆起四座泥包,分列在景讳的四个方位上。黏稠的淤泥缓缓滑下,现出其中土人泥偶的身形,四只泥偶往前迈出一步,全身尽数显现在空气中。
“跟土人泥偶打了两次,真当我没有应对的心得体会吗?”景讳露出恼火的神色,身上火焰腾起,隐隐有着狼耳毛尾的轮廓。
他借助妖狼甲,施放出赤狼人法术以后,依然站在原地,双手指尖伸出狼爪形状的利刃。四只土人泥偶合拢围来,迈动沉重的脚步,震动着整座赌斗台。
“这种难缠的术系,当然先得解决施术者了。”景讳目光抬起,汇聚在段日晖身上。他身形蓦然一动,消失在土人泥偶的包围圈中,在泥沼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散发着热汽的脚印。
段日晖早已看到景讳奔跑冲来,有些惊讶于对方的速度,手指上储物戒微微发亮,他忽然拿出一个头颅大小的铁锤。“地刺术!”段日晖一喝,双手握着铁锤,朝地面狠狠一砸。
随着泥沼地面现出一道凹印,一条土坡隆起延伸至景讳身前,一根根石棱暴刺而出。
练气境后期施放的地刺术,远不是试炼中血天宗修士的那记地刺术所能媲美的。景讳运起活体术第一重,细密的毛细血管凸起在他双腿的皮肤表面,且是深紫颜色。他于半空去势不停,往前狠狠扫出一腿,凌厉的劲风挤压着前方的空气。
活体术划分三重,第一重以灵气激发某个肢体的毛细血管,使得肌肉得到大量灵气的灌输,力量大为增强。第二重使灵气填充满全身的静动二脉,暂时以血管充当肌肉,爆发出更大的力量,而且防御大有增强。活体术的前两重都有不小损伤,尤其第二重伤身更甚,他仅能维持短短一瞬间,否则血管内灵气淤积,将重创施术者。
至于活体术第三重,跟灵力相关,不是此时的他所能掌握的。
景讳一个扫腿,将所有地刺全部踢断,他转了个身,一脚往地面踏去,借力再次冲向段日晖。段日晖暗中施术,四只土人泥偶被施加轻身法术,速度极快的反追回来。他毫不畏惧冲来的景讳,手中铁锤高抬过头,只要景讳胆敢近身,这个铁锤当即砸向他的脑袋。
景讳自认近身以后便是他的领域,怎可能被一个中品伪法器吓得退缩。他冲到段日晖身前,那个铁锤一砸而下时,忽然一只被血纹骨骼覆盖的巨大手掌,稳稳地托住铁锤。
景讳举起右手,正是佩戴“炎骨手”的手掌挡住铁锤一砸,炎骨手的白色骨骼散发出些许热浪,反而逼得铁锤慢慢上挪。段日晖大惊,他的力道竟然不及景讳,他已经使出全身力气,对方反而一副轻松模样,并且身上缠绕的火焰灼烤得段日晖有些难受起来。
冷冷地瞥了眼段日晖,景讳倒不敢轻视着后方四只土人泥偶,炎骨手抓住铁锤往后拉去,同时另一只手上泛起“狼炎爪”的炽热光芒,握起一拳从后方打向铁锤。巨力横拉之下,段日晖无奈将铁锤脱手,后退一步,掐诀念咒,冲到景讳身后的四只土人泥偶恢复正常体重,分别握手成锤,狠狠朝景讳砸下。
景讳把铁锤往前一扔,另一只手的狼炎爪击在铁锤表面,发出铛的一声响。同时四只土人泥偶的“土锤”砸落,正中铁锤之上。
可怜铁锤身为中品伪法器,遭不住两道巨力夹击,被压成一块铁饼,其上刻印的法纹被彻底毁坏。
纵然铁锤不是他手上最珍贵的伪法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