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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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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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不记得!”
  朱佑杭哑哑失笑,“那你还记得今天该做什么吗?”
  宋临一愣,立刻把请客的事想起来了,慌手慌脚连滚带爬从床上翻下来,动作过度,脊椎牵到尾骨,倒抽凉气猛然挺直后背,朱佑杭急忙阻止,揽着腰抱上床,故作凄苦,“唉……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顿饭。”
  宋临根本就不理他,够着膀子一边套鞋一边抱怨:“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朱佑杭笑眯眯地等他把两只鞋子都穿好了才慢悠悠地说:“鞋子上绣的是‘秋山新雨’,空濛吗?”
  宋临正忙着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朱佑杭见其试图挣脱怀抱,也不坚持,手一松,极其困惑地问:“博誉,鞋子先穿好了,一会儿衬裤怎么穿?袜子怎么穿?还是说……”笑眯眯地比划他的身子,“……你打算全身上下就只穿双鞋?”
  宋临一哽,低头看看自己,一拍脑袋,恶狠狠地拽着朱佑杭的胳膊拖下床,“起来!大白天的还赖在床上!”
  朱佑杭哈哈大笑,打开衣柜,翻出衣服扔到桌上,宋临随手抓了一件套上,等衣结系好之后陡然发现袖子盖过了指尖,只得脱下来,不动神色地捡起另一件,偷偷瞟了瞟朱佑杭,没想到那家伙正靠着柜门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宋临脸通红,嘲骂:“光溜溜的也不嫌害臊!”
  朱佑杭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瘪嘴,“又不是我一个人光溜溜的。再说昨天晚上……”眼见宋临的脸快滴出血来了,朱佑杭安抚一笑,戏谑之言立刻顿住,走过去帮他穿衣服,轻轻地揉揉他的后腰,“还疼吗?”
  宋临迟疑半晌,摇了摇头。
  朱佑杭夸张地大叹一口气,对着虚无的空气万分痛惜:“要是一直疼下去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你在床上……”
  没等他说完,宋临恼羞成怒举拳就砸,朱佑杭哈哈大笑,贴上脸颊亲了一大口。
  俩人穿好衣服,梳洗已毕。宋临把朱佑杭拖进了厨房,一眼扫过去,空空荡荡,宋临懊恼,“本来想跟你借点菜的,看样子,还得我自己去买。”
  “博誉,先吃早饭吧,你写个清单,我叫人备齐。”
  宋临刚想点头,一错眼,看见厨子们盯着朱佑杭惊奇得差点把眼珠子突出来。宋临脚一跺,计上心头,“别吃了,走吧,早市快散了。呃……你先派人给徐津罗赞送个信。”
  “好。”
  宋临抓了俩馒头,拖着朱佑杭拐出了后门。
  人手一馒头,边啃边走,宋临脚下一滑,朱佑杭背起他,宋临把馒头撕碎,一点一点喂进他嘴里,说:“我们先去买点盐。”
  “厨房里连盐都没有?”
  “盐跟盐可不一样。”
  “哦?难道有的盐是甜的?”
  “明知故问!”宋临抱着他脖子,“左拐,出了巷子口把我放下来。”
  俩人站在一家小盐行里,宋临说:“半斤淮盐。”
  老板满脸堆笑,光明正大地问:“官盐还是私盐?”
  “私盐。”
  老板左右瞟瞟,见没其他客人,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是户部的私盐还是普通私盐?”
  宋临一愣,顿时明了于胸,心中大乐,眼角余光扫了扫旁边的户部尚书大人,可惜,朱大尚书跟没听见似的。宋临心说:你就装吧!转脸问老板:“哪种盐便宜?”
  “当然是普通私盐。”
  “那我就买便宜的。”
  朱佑杭笑了,踱到椅旁坐下。
  老板转身进柜台去称盐。宋临冲朱佑杭直耸眉毛,悄无声息地说:“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卖私盐,你就不管?”
  朱佑杭笑问:“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买私盐,我要不要管?”
  宋临撇嘴。
  没一会儿,老板把盐包递到宋临手上,宋临全身上下摸索一阵,转身就走,嘴里嚷嚷:“小杭子,付钱。”
  朱佑杭一愣,看看宋临的背影,看看盐行老板,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没折扇,腰上没玉佩,袖里没手绢,怀里没银子,腰带上除却几朵“南昌府野花”之外,也没镶个金缀个银。朱佑杭朝老板微微一笑,一摊手。
  宋临站在树荫下笑眯眯地等,没一会儿,惊愕地发现朱佑杭居然也笑眯眯的,掂着两锭大银子出来了。
  宋临撞撞他,“你怎么出来的?”
  “你猜。”
  宋临嗤笑,“还用得着猜?肯定是利用你的身份讹诈人家了!”
  “无凭无据谁会相信我是户部尚书?”朱佑杭把银子递过去,问:“还要买什么?”
  “少打马虎眼!说!你怎么出来的?”宋临拉着他朝卖鸡的小摊走去。
  朱佑杭装正直,“我告诉他我是个安分守己的好老百姓,一时糊涂买了私盐良心不安,一会儿就去衙门自首,大老爷问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好像还是讹诈吧?”
  朱佑杭微笑,“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深谙‘破财免灾’的从商秘诀。”
  宋临直截了当地送他个大白眼,冲鸡老板说:“我要那只花母鸡。”
  头发秃了一半的老板把手伸进鸡笼里翻翻捡捡,搅得鸡毛漫天飞舞,终于逮着了那只健壮的母鸡。
  宋临付完钱跟没事人似的向鱼摊走去,嘴里命令:“小杭子,拿着鸡。”
  朱佑杭抚着额头莞尔,抓着鸡翅膀拎起来,鸡吃痛,双足踢蹬,抻着脖子仰天大叫。
  朱佑杭盯着袖子上的鸡毛苦笑,“博誉,非得叫我拎着它吗?”
  宋临肚子里闷笑,肠子都快打结了,暗想:那位公子哥有生之年肯定没干过这个!脸上却板得跟棺材盖似的,故意揉揉腰,说:“我来拎吧,要是我能拎得动的话。”
  母鸡可能叫累了,停下来喘口气,朱佑杭凑到面前,只看了一眼,估计这鸡怕生,冲朱佑杭的鼻子就是“咕”一嗓子,朱佑杭眼神恍惚,急忙伸直胳膊离它远远的,皱眉哀叹:“就不能买只烧熟的?”
  宋临调过脸去闷笑,缓了好半晌,用尽全身力气沉下声音说:“鸡血是好东西啊!吃什么补什么。回头你杀鸡的时候,我接血。”
  “啊?”朱佑杭抬头,“我还会杀鸡?我怎么不知道?你可真看得起我!”
  宋临在鱼摊前蹲下,笑问:“老板,鲫鱼多少钱一斤?”
  “博誉……”
  宋临掐着鱼尾巴提起来,问:“鲢鱼怎么卖的?”
  “博誉……”
  宋临踢了踢鱼篓,嫌弃:“黄鲢太小,老板,五文一斤卖给我吧。”
  朱佑杭嘴角勾了起来,右手一松,母鸡“咕”一声欢呼落到地上,抖擞全身羽毛,朱佑杭一脚扫在鸡背上,母鸡疼痛难当一冲三丈高,撒开两腿奔腾而去。
  宋临听到异响扭过头来,正看见朱佑杭一脸惋惜地目送母鸡消失在街角,朱佑杭长叹,责备宋临:“博誉,谁叫你说要杀它的?瞧!把人家吓跑了吧。”
  宋临这个气啊!猛然蹦起来,一阵抽痛,身子一栽。朱佑杭紧赶几步扶住他,连搂带抱拉到蔬菜摊前,宋临一肘子撞在他胸口,“我要吃猪头肉!你这头猪!”
  朱佑杭展颜大笑。
  随后,俩人两手拎得满满当当地走回宋临住处。
  进了院子,宋临说:“先杀鱼……”
  话音未落,朱佑杭指着水井问:“这里面能养鱼吗?”
  “朱佑杭!”宋临急眼,“你敢把它扔进去我就把你扔进去!”往外推他,“你先回家,中午来吃饭!”
  没等他回答宋临拐进了厨房,笑着对主人家说:“老丈,可否借用厨房?”
  老头恭敬行礼,“大人请用。”
  朱佑杭跟了进去,老头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深深一揖,“拜见公子。”
  朱佑杭还礼。
  宋临瞪他,“君子远庖厨,呃,既然来了就帮我剥蒜吧。”
  于是,当宋临杀鱼的时候,朱佑杭在聚精会神地剥蒜;当宋临炒木耳鸡蛋的时候,朱佑杭在聚精会神地削姜皮;当宋临烩豆腐圆子的时候,朱佑杭在聚精会神地配酱料……
  临近中午,大功告成,宋临一口亲在朱佑杭脸上,悄悄耳语:“你真好。”
  朱佑杭抱住他的腰微笑,刚想说话,却听门外一个声音唤:“博誉兄可在家?”

36
  “公聆兄?”宋临急忙跑出去,顺手把厨房门带上,一揖到地,“公聆兄,别来无恙?”
  罗赞皱眉,“博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君子远庖厨……”
  “是是是!”宋临拉着他进院子,问:“梁磊呢?”
  罗赞微笑,“他很忙。”
  话音未落,门外一人喊:“宋兄!”
  宋临回头,徐津一边抱拳一边走了进来,刚止步,陡然看见罗赞,徐津脸立刻挂了下来,电光火石般又浮上笑容,深深一揖,“罗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罗赞还礼,徐津仰天冷笑。此情此景,宋临大乐,可还得忍着,憋得脸通红。
  徐津趁宋临不注意拧着他耳朵拖进了厨房,疼得宋临“啊~”一声惨叫。徐津压低声音抱怨:“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我没他!你小子怎么老不长记性?”
  宋临冷汗淋淋,“放手放手!得罪你的是他,拿我撒什么气?”
  徐津不但不放反而使劲扭了一把,“你知道还把我们俩往一起凑?姓罗的阴险狡诈,自己写七成参劾折子,让我写三成!”“咣当”顺手把厨房门关上。
  宋临一脚踢在他腿上,徐津吃痛,宋临急忙后仰,终于救出了耳朵,揉了又揉,白了他一眼,嗤笑,“人家那是为你着想,怕你累着,他做一大半你做一小半,你别不识好人心!”
  “为我着想?”徐津声音里掺着冰渣,寒森森地说:“真是感天动地啊!我当时还真以为他突发慈悲了,”狠狠啐了一口,“事后才知道,好家伙,他写六七品小官的奏折,三四品的高官全扔给了我,人是少了,可一个比一个有权势,要是参倒了还则罢了,这要是让他们死灰复燃,我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一步蹿过去,伸手就掐脸,下死手扭了一把,拿他撒气,“你小子成心不让我好好过日子,好不容易吃顿饭,还找来个……呃……啊!”陡然看见朱佑杭正侧身斜靠在桌边,慢条斯理地研磨胡椒粉,对刚才的事情似乎完全没在意。
  徐津慌忙松开手,愁眉苦脸地悄悄朝宋临使眼色,宋临疼得龇牙咧嘴,瞥了一下,直接落井下石,“罗赞是想成|人之美,刑部大员要是看见你不畏艰险冲上前去拔除朝廷的大祸根,还不得大加奖赏?你该感谢罗赞。”
  朱佑杭放下研钵,嘴角弯了一下。
  徐津心头一颤,恨不得冲上去抽宋临两巴掌,就是……没敢,心说:什么叫“刑部大员要是看见”?刑部大员已经看见了!
  宋临转身要出门,徐津慌忙抓住他,满脸堆笑,“宋兄……”
  宋临打断,“劳烦徐兄帮忙看一下灶台,小弟去去就来。”
  徐津恶狠狠瞪过去,抓着他胳膊就想掐,还没动手,宋临突然大叫,惊得天地倾覆日月无光,“啊~~疼啊!徐兄饶命啊!”
  徐津被他这一嗓子吓得魂飞天外,顿时脸色煞白张口结舌。
  宋临见机不可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徐津这个苦啊!他就觉着心脏哗哗往外淌鲜血,把宋临骂了十万八千遍。
  “徐公子,在下这厢有礼了。”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徐津头皮发麻,定了定神,跟木偶似的直僵僵转过来,抖着胳膊一揖到地,“翰林院编修徐津徐文良参见尚书大人。”
  朱佑杭微微一笑,揖让,“徐兄请坐。”
  徐津讪笑,急忙说:“不敢不敢。”暗想:你站着,却叫我坐下,你什么居心?给我按个大不敬的罪名?
  “听说……”朱佑杭找来细布,慢慢过滤胡椒粉,等了半盏茶的工夫,徐津愣是没见那“听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徐津干站着干耗着干咽唾沫,不敢插话,心里却把宋临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狠狠抽打了一遍。
  终于滤完了,朱佑杭抬起头来,“听说公子精通饮食,这胡椒粉总也研不细,能否请公子帮忙?”
  徐津二话不说卷袖子上阵。
  朱佑杭看着他的手指,点头称赞:“公子指节修长,世所罕见……”
  徐津一愣。
  “……这样的手指用来研磨胡椒粉岂非暴殓天物?”
  徐津莫名诧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手指适合拧耳朵,拧博誉的耳朵,也适合扯脸颊,扯博誉的脸颊……”
  徐津大骇,腿一软,“砰”跪倒咣咣磕响头,“大人饶命啊……”声音一抖,连求饶都不会了。
  朱佑杭弯腰扶起他,淡笑着说:“公子不必紧张。博誉常向我提起公子,对你倍加推崇。在下也跟公子一见如故,能否请公子帮点小忙?”
  徐津急忙躬身,“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差遣,小人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赴汤蹈火,”朱佑杭打开门,“只是希望公子下次邀请博誉勾留花街的时候能把在下也捎上,体会一下官员宿娼的美妙情志。”
  徐津眼前一黑,身子一栽,急忙撑住地面,心脏怦怦直跳,眼瞅着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朱佑杭垂目一笑,“开玩笑的。公子性情爽利风流潇洒,在下极为欣赏。”话锋一转,接着说:“公子很气恼罗公子?”
  徐津不敢怠慢,急忙点头,反正他也听见了。
  “公子可曾想过官场如战场,即使是同僚也要分三六九等,有些是战友,有些却是敌人。公子交到战友了吗?”朱佑杭顿住,凝视罗赞握住宋临的手嘘寒问暖。
  徐津也不傻,偷偷盱了他一眼,忱想:先拿嫖妓恐吓我,然后再切入正题,有什么要求我敢不答应吗?宋临说得一点没错,这家伙真不是好东西。
  朱佑杭注视罗赞的表情,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宋临哈哈大笑。朱佑杭也笑,悠悠回神接着说:“那么公子发现敌人了吗?通常,政敌比起战敌有过之而无不及,战敌是明枪,政敌是暗箭,战敌是正面冲突,政敌是背后阴损,公子作为官员是不是该防患于未然?”
  徐津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心想:难怪!罗赞直接把我当政敌了,四处给我下绊子,我还稀里糊涂整天做白日梦呢,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津顿生佩服,深深一揖,“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院子里,罗赞皱着眉头摸了摸宋临脸上的掐痕,表情很是怜惜。朱佑杭垂下眼睑,说:“既然是敌人就该用对付敌人的办法,排兵布阵致敌死命。公子读过‘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韬略》吗?”
  朱佑杭回头,见徐津点头,朱佑杭笑说:“《韬略》上说:‘姑息则养奸,养奸则自害’,公子如若心慈手软……”不说了。
  不说没关系,徐津早就听明白了,行礼,“大人指点受益匪浅,下官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必悬心。公子是博誉的知己,理应如此。”朱佑杭说完走了出去,罗赞见厨房里走出一个大家公子,一愣,询问宋临,“博誉兄……”
  话音未落,朱佑杭笑着喊:“博誉。”
  罗赞又一愣,太亲密了吧。
  宋临转头微笑,给他俩作了介绍,俩人互相行礼。罗赞笑说:“公子就是梁公子的二表哥吧。”
  朱佑杭点头。
  罗赞明明知道梁磊的二表哥是户部尚书,既然对方没说,他乐得装傻,侧头对宋临说:“人员齐备了吗?是不是该开席了?”
  宋临赶紧招呼,把众人领进后院,请出杨敬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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