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星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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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星星的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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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贝双唇开开,好像听不懂阿典在讲些什么似地,双眼呆滞,傻傻地看著阿典。 
  阿典气结,一拳挥倒了旁边的几张铁椅子。办公室内框啷啷地,都是铁椅子倒地产生的噪音。 
  “阿典!”写笔录的纸张被丢到阿典身旁的椅子上。“不要真的揍下去,老大还在里面。还有,笔录顺便!谢谢!” 
  阿典拿出原子笔,拾起纸来,拉起一张椅子坐到贝贝身旁,努力地使自己气顺,而后问道:“叫什么名字?”他是人民的保母,再愤怒也得假一下,维持完美形象。 
  贝贝仍是没有反应,他一双淡褐色的眸子绕著阿典转。 
  阿典的白色T恤上有著血迹,阿典脸上也有,阿典身上还有一种味道,一股烟草和肥皂香混和的味道。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阿典大喝了一声,炯目瞪住贝贝。 
  贝贝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他讨厌突如其来无预警的声音,并且别开目光,不和阿典的眼神有所交集。 
  “最后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阿典就快把枪掏出来,指住这个少年的太阳|穴。不过当他摸到腰际,才想起枪早在刚刚就交给他们家局长老大了。 
  “贝贝。”静了几秒,他才说。 
  “贝贝?”阿典捣著头。“姓贝名贝吗?什么怪名字,活脱在装可爱!”他接著再问。“你是哪里人?” 
  贝贝还是看著他,这次,贝贝朝他笑了笑。这个警察有许多奇怪的表情,脸上的动作不停在变,令人目不暇给。 
  “我问你是哪里人,不是叫你冲著我笑。”阿典压著怒气再问了一次:“拜托你好心一点,告诉我你是哪里人?” 
  “外星人。”贝贝说。 
  “外星人”阿典吼了出来。 
  “噗”旁边一堆同事忍不住大笑。 
  “吵什么,乱七八糟!”局长由里面探出头来。 
  局长见到阿典拿著缮写笔录的纸张正在做事,又斥了声:“齐懋典,叫你放假回家面壁思过,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没,我收拾收拾就离开了。”阿典翻了翻白眼,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同事桌上。 
  “乱七八糟,一点纪律也没有。”局长碰地声大力关上了门。 
  阿典等到里头的声音小了之后,跑到同事的电脑前,按下凡个键,把人家的滑鼠抓著胡乱跑。 
  “老大叫你放假,你这下又不甘寂寞做什么了?”同事挪开了个位置,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不差这几分钟。”阿典调出了洛桓的档案,然后查看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个大男孩。“你说你叫贝贝?”他问著。 
  贝贝整理起自己的书包来,接著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要离开。 
  “怎么?″同事问著。 
  “他是洛桓的弟弟,洛贝。”阿典沉吟了。 
  “就是今天被你搞到送进加护病房那个洛桓的弟弟?” 
  “别故意提醒我我犯的错事。”阿典打了同事的后脑勺一记。 
  “看你怎么赔给人家一个哥哥。”同事继续讲著风凉话。 
  “你想去见你哥哥吗?”阿典转头问著贝贝。但三秒后见贝贝没反应,便又再道:“想去见阿桓吗?” 
  贝贝点头。 
  阿典打开了属于贝贝的资料夹详细阅读。 
  资料夹里没有太多东西,唯一有的,就是“自闭症患者”这几个字。 
  阿典低著头搜寻自己对自闭者的印象,他所能够知道的讯息就像电影“雨人”那样,呆呆的、笨笨的,不如他的意就会乱发脾气甚至做出自残行为,而且有著天赋才能记忆力超强的另一种人类。 
  “通知洛桓的家人没?”阿典问了问同事。 
  “正在联络他离了婚的老婆,不过目前还没消息。” 
  “接下来你们看著办,我放假了。”阿典关上档案,回到贝贝身边。 
  “走吧!”他对贝贝说著。 
  贝贝温驯地跟在他的身后,乖乖地离开警察局。 
  然而当阿典进入车库开出自己的车,打开车门要贝贝坐进来时,贝贝还是一直待在马路上,双脚不肯移动半步跨人车内。 
  “干嘛?快上车啊?过了探病时间就不能探望病人了!”阿典下车,无法理解贝贝为啥又静止不动像块木头。“我不坐车。”贝贝摇头。 
  “医院离这里很远,不坐车怎么去?”阿典搭住贝贝的肩,要把贝贝推进副驾驶座。 
  贝贝像蛇一样,动作灵巧地滑开来。不让阿典有机会在他肩膀上使力,将他推进车子里去。 
  阿典不死心,抓住贝贝的手想将他拉回来,然而贝贝不是甩开就是挣脱,阿典根本就只能碰触到贝贝的衣服,没办法抓住贝贝的人。 
  “喂!老子没空陪你玩游戏!”抓了五分钟左右,贝贝闪来闪去,让阿典气急败坏地大喊。 
  路旁走过的行人打趣地看著他们。 
  阿典跨了个箭步,一把将贝贝抱住。然后用力将这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大男孩挤进车里,关上车门。 
  但当他准备绕回驾驶座时,却发现另一边的车门被开启,贝贝接著从里头钻了出来,还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大大吐了一口气。 
  “喂!你……”阿典气急败坏。 
  贝贝见阿典又要冲过来抓他,想也不想便跑到马路上,让阿典追著跑。 
  “我的天,危险啊!”阿典大叫。’ 
  下班时候车流量大,贝贝在行驶迅速的车辆间闪过来又闪过去,险象环生,一堆车子猛鸣喇叭,交通乱成一团。 
  “不要跑!给我站住!”阿典吼着。“妈的,你到底想干嘛,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我报告已经写一叠了,你别再连累我!” 
  “不要坐车。”贝贝在马路分隔岛上遥喊著。“我不要坐车。” 
  “好!不坐车。你快给我滚回来!”阿典举双手投降。 
  贝贝点了个头,接著又在车流中穿梭,回到了阿典身旁。 
  阿典背脊上、额头上,全都是豆大的冷汗汗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危险是什么?三岁小孩都了解不能如此任意穿梭马路的吧! 
  “以后不可以在马路上跑来跑去!”阿典指著贝贝的鼻子,愤怒而慌乱使得他的眼睛就快要喷出火来。 
  阿典继续说:“这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警察面前随意跑到马路上,简直就是挑战公权力!下次再让我看见,我会开你红单!”阿典实在是气得不得了。 
  贝贝虽然无法理解阿典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不跑到马路上,你也不叫我坐车。” 
  “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什么是混为一谈?”贝贝基本上听不懂四个字为一句的艰深字词,他的词汇理解能力十分薄弱。 
  “混为一谈就是,我是警察,我最大,你小孩子不要顶嘴。”阿典快气疯了。 
  贝贝皱著眉头。 
  第二章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落日!”你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你又说:“你知道的当一个人很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起落日来……” 
  “那么,那天,你一定很悲伤了?”我问著:“你看四十四次落日的那天?” 
  你没有回答。 
  ——节录自“小王子” 
  将车开回了车库,阿典瞪了贝贝一眼,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医院方向走去。因为贝贝死都不肯坐车,所以他们整整走了一个小时。 
  夏天的太阳消失的很慢,当他们如同郊游散步一般龟速到达医院时,太阳仍挂著。 
  阿典以T恤擦起脸上额上的汗,转头看身后的贝贝:“快一点。”他喊了声。 
  低头端详著路边野花的贝贝抬起了头,碎步跑来。 
  进了医院,中央空调令阿典浑身冷了起来,背著书包的贝贝仍是慢条斯理地走着,神情从容的贝贝就像学校刚下课的学生,脸上没有半点生活中柴米油盐的困扰。 
  “稍早送来的洛桓在几楼?”阿典说著。“我是处理他案件的警察。” 
  “证件?”忙著接电话的护士问着。“…”阿典摸了摸鼻子,证件方才被局长收走了。“我送他弟弟来。” 
  “身分证?”护士再问。 
  “你的身分证呢?”阿典把贝贝抓了过来。 
  “我叫贝贝。”贝贝说著。 
  “我是问你身分证,不是问你的身分。”阿典摇了摇头,觉得这家伙真是无法沟通。 
  “护士小姐……那个……”阿典只好在柜台处笑着,一副白目的样子问柜台内的护士。“身分证也没,可以检查DNA验明正身吗?” 
  “七楼加护病房。”护士不想理会阿典,说完继续忙著处理自已的事情。 
  “走吧!”阿典拉著贝贝就走。他们搭电梯上了七楼,到加护病房外,发现医生都离开了,只剩一个护士和两个警察守著。 
  “可以进去吗?”阿典相同事打完招呼后,问了问护士。 
  “暂时不行。”护士说。“病人刚刚从开刀房出来,情况十分不稳定。” 
  贝贝走了过去,趴在加护病房的大型玻璃窗外,凝视著躺在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洛桓。 
  “麻烦你了。”阿典谢过护士。 
  和守在病房外的同事打过招呼后,阿典接著来到了贝贝身旁。 
  “阿桓就在里面。”他以贝贝能够理解的语言说著。 
  “阿桓为什么不出来?”贝贝疑惑地问著。 
  “他睡著了。”阿典无法向这个少年解释,是他的枪走火,才害洛桓由四楼高的地方摔到地上。他心中泛起了强烈的罪恶感,即便他与同事当时的行为,只能算是自卫。 
  “我叫阿桓起床,时间到了。”贝贝突然由阿典身旁闪开,推开加护病房的门就冲进去。 
  “先生!病人现在情况不好,不能进去!”护士惊讶地叫著。 
  “快出来!”阿典也吓了一跳,他立刻抓住贝贝的衣服,想要把贝贝拖出病房外。 
  但贝贝扭来扭去跑过来又跑过去,比蛇还滑溜。阿典几次摸到贝贝,却又让贝贝给跑一开。 
  贝贝冲到了病房之内,喘著气对睡在床上的哥哥说:“阿桓、阿桓起来,要画画了。” 
  睡著了的阿桓表情很奇怪,贝贝说不出那种感觉,但医院的环境与突如其来出现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陌生人,让他前所未有地紧张与慌乱,他的神经无法承受这么剧烈的改变,情绪的起伏因此汹涌而强烈。 
  阿典蹑手蹑脚靠近,猛地由背后将贝贝抱住。贝贝对阿典没有事先预知的动作十分抗拒,他死命挣扎著,像是陷人流沙中的动物,因循著本能而剧烈反抗。 
  “走开、走开。”贝贝放声喊著,他讨厌与别人碰触。现在是阿桓和他画画的时间,不能有所变动。 
  “妈的!”阿典咒骂了声,转头看向外面呆柞著的同事。“你们俩在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但外头的两名警员还来不及挪脚步,便见贝贝几次用头撞往后面的阿典,双脚又不断瞪地,将重量加在阿典身上,跳个不停。 
  贝贝的后脑勺猛地撞上阿典的鼻子,阿典痛得咒骂了声:“妈的!” 
  贝贝又跳离了地,用全身的重量冲撞阿典,阿典站不稳脚滑了一跤,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屁股直接冲击地面。 
  “哇啊”阿典凄惨地哀嚎了声,松开对贝贝的桎梏。 
  “娘啊……”他的眼泪喷了出来,尾椎受创,屁屁因此裂成两半。 
  贝贝立刻爬起身来,奔到哥哥床边。他摇晃著哥哥插著点滴针头的手臂,神情无助。“阿桓,起来了,起来了。”贝贝说著。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安全的世界有所变动,原本都预定好的作息遭受外力变化,突如其来的异动另他无法接受,阿桓不睁开眼,巧巧也不见了,一切秩序的脱轨皆让他慌乱而失措。 
  在外头的同事赶忙先将跌坐在地的阿典拖到外头去,然后两人再合力将贝贝制伏,抬到加护病房之外。 
  护士铁青著脸,将门锁好。接著回过头来指着泪流不止的阿典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病人有个什么万一,这责任该谁来负?” 
  阿典根本疼得讲不出话来。 
  两个同事紧紧压著不停挣扎的贝贝,陪著苦笑。 
  一百七十几公分的贝贝身材虽不壮硕,但也瘦弱不到哪里去,两个大男人也有些困难才能将他压制住c 
  “他…他有病的…”良久,阿典才说得出话。 
  “是自闭症。还有暴力倾向。”阿典一手捣著可怜的屁股,一手摸著红肿的鼻子。 
  “那你们当家长的就更应该管好他,自闭症的暴力倾向就是因为家人做了不良示范,患者才会学起来。”护士气愤得很。“请多学学怎么教导这样的孩子,你们必须有耐心才行。"护士骂完拂袖而去,转身入加护病房中,继续她看顾病人的工作。 
  “关我屁事……”阿典擦了擦飘出来的眼泪。“他又不是我生的……” 在同事的压制之下,贝贝无法动弹,阿典敲了贝贝的额头一下,对贝贝说:“你给我安静下来。你哥哥现在正在睡觉,等会你如果吵醒了他,他一定会大发脾气,说不定就把你丢下,不理会你。”阿典耍起骗小孩的手段,他记得小孩子都很蠢,随便唬弄唬弄就会乖乖安静下来。 
  “可是时间到了。”贝贝举起手腕,让阿典看著表。贝贝的神情是惊慌的,就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阿典伸出手,把贝贝腕上的玩具表摘下。“这个不准,我先帮你收起来。”阿典忍著痛,苦撑著将表塞进口袋中。“以后买个新的给你,不许吵了知不知道?” 
  贝贝点了点头,安静下来不再挣扎。“等阿桓醒来,买新表。” 
  当同事松开对贝贝的桎格,贝贝缓缓地坐了起来,静默著。 
  “他短时间内不会醒。”阿典提醒贝贝。 
  贝贝平静得很快.他由书包中拿出了本素描册子,再由铅笔盒中取出铅笔,望著加护病房的玻璃窗,低下头便开始一笔一笔地开始作画。他像没听见阿典的话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贝贝的头发凌乱著,那对淡褐色的眼里空洞非常,他挥著笔,记录著玻璃窗内的一切。 
  “你不要抗拒我们,我们是警察,警察你该知道吧?就是人民的保母。”阿典试著与贝贝沟通。 
  但贝贝连话也没回,只是低著头。 
  “保母这个宇词是不是太难了?”同事插嘴。 
  “保母就是奶妈。”阿典接著说:“所有市民都是我们要照顾的小孩,我们当警察的义务就是要照顾你们这些小孩,也因为如此,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阿典保证着。 
  “所以,麻烦你好心点帮帮忙,信任一下我,别再出状况了行不行?” 
  贝贝连头也没抬一下。阿典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阿典相信贝贝短时间内不会再度发疯,便问著身旁的同事。“兴晃呢?” 
  “楼下六O…。”同事回答。 
  “谢了。”阿典看了贝贝一眼,叹了口气道:“暂时先帮我看著这家伙,我等会儿回来。” 
  “……”两名同事对看了下。“麻烦请你早点回来,这家伙怪可怕的。” 
  “又不会把你们给吃了。”阿典哼了声。 
  “反正你快点回来就对了。”阿典捣著发疼的屁股,一拐一拐地离开。 
  他走到了楼下,打开同事兴晃的病房,白色的病房内没有一丁点声音,正在看书的杨桃抬起了头来,正睡著的兴晃也睁开了眼。 
  “怎么?医生说怎样?”阿典走到兴晃的病床旁。虽然旁边有椅子,但他实在不敢贸然再度坐下,来弄疼自己裂成两大半的脆弱屁股。 
  兴晃脖子缠著白色绷带,虽然裹了厚厚的一层,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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