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当脾气暴躁的警察阿典,遇见活像从火星来的自闭儿贝贝,
状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这小鬼完全无法沟通、动不动就抓狂,洗完澡还会光著屁股胡乱跑,
认识他以后阿典如同衰神附体。
车祸、溺水、停职,甚至差点被衣柜压死,
和平共处的难度直达五颗星,一起生活简直叫做天方夜谭。
但为什么阿典总是抛不开,
就算贝贝走了,仍一心一意想要他回来。
小王子告诉旅人:请替我画一只羊。
阿典不懂贝贝为何要他画一只羊,只有贝贝明白。
请画一只属于我的羊。
而后我会在每个夜里,为你将星星点亮。
第一章
因此我孤独地活著,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直到六年前我的飞机失事,坠落在撒哈拉沙漠。
我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对我说:“你愿意为我画只羊吗?”
——节录自“小王子”
夏天,在充满了油画臭味的小房间内,燠热的汗水混杂著松节油的味道,刺鼻非常。
一幅又一幅已经完成的绘画作品凌乱掉落在房间地板上,老旧的电风扇发著机械生铁的嘈杂声音呼呼吹著,有些运转不过来。
靠窗的位置,四个人,两个紧紧靠在一起,另外两个各拿著一把九零短枪,举直双臂动也不敢动。
阿典用身上的白一恤擦了一下汗,看了眼那些仿造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赝画,而后眼角扬了扬,意示一旁的女警得有所动作。
阿典发觉自己的手心有些汗湿了,枪都快握不住,这样的情况再僵持下去,会很惨。
旁边的女警收到指令,同样回了个抬眼角的小动作给他,而后大声说者:“洛先生,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配合调查,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糟,你不如先把手中的刀子放下来吧!”
洛桓紧握著刀子,抵著另一名警员的脖子,恐慌地喊叫。“退开,你们全部都退开,让我离开这里!”
刀子深深陷入了洛桓抓著的警员脖子,血流了出来。
阿典趁洛桓分心的空档,连忙小声问著旁边的女警:“天杀的支援到底来了没?”
现场包括阿典在内,就只有三名员警,扣除一名被控制的,就只剩他跟这名女警两人而已。看著那把刀子越陷越深,阿典担心得眼泪就快飚出来了。求神拜佛洛桓这家伙可以逃得掉,要不然落入他的手里,他绝对把警局十大酷刑一项一项用在这家伙身上。
被胁持的可是他“心爱”的同事,他暗恋那同事很久了,意中人被如此箝制,他可真是担心害怕得不得了。
“天杀的我哪知道?来了就会有警车鸣笛声!”女警狠狠地瞪了阿典一眼。“要不是你贸然行动,现在事情哪会那么糟糕!”
“我哪知道才爬上四楼,他就开门出来倒垃圾。”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阿典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最近好像特别带“赛”,干什么都会出意外。才想说爬上楼守在门外等候支援,哪知道对方就这么突然出现,现场一片混乱,接著三个警察被抓了一个。
“我叫你们退开!”刀子又深入了一些,受制的警员血流得更多。洛桓只想离开此处,他不想往后的日子得在牢房里渡过。这间小房间是他用来制造伪画的地方,他只是为了想让家人的生活好一些,没想到却引来警方注意。
方才警察破门而入,洛桓迫于无奈挟持了一名警员,这并不是洛桓所希望,但却是他唯一能脱身的方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典也放下了枪。
“洛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麻烦你刀子别再往内缩了,会死人的!”阿典看著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的同事,虽然对其心疼不已,心里头更是骂洛桓骂得乱七八糟,但在面对洛桓时仍是强逼自己笑颜以对。
“别靠过来,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洛桓往身后紧贴的玻璃望下,他位于四楼,无法跳楼逃走。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下午的这个时间,他的家人会来此探望他,届时生了枝节,那想走也走不了。
“全部都把枪丢到地上!”洛桓紧张地喊着。
阿典看到身旁的女警把枪放下了。
“还有你!”洛恒看著阿典。
阿典无奈,不放下的话怕同事会有意外,只好照著洛桓的话。
于是,阿典将枪给“丢”到地上。
突然间“碰”的一声,巨响传来,掉落地上的枪枝进而走火,射出了一枚子弹。
“啊”洛桓衷叫了一声,子弹毫无预警地贯穿了他的肩膀,射破后头玻璃窗而出。
被他所胁持的警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立即扳开洛桓举著刀的手臂,而后手肘往后狠狠撞去。
受袭的洛桓重心不稳往后倒,碎裂的玻璃无法为他提供屏障,他的腰在撞到窗口时翻了个身,脚离开地,倒栽葱摔出了窗外。
旁边的女警嘴巴张得老大,双眼瞪到发直,没料到竟会有如此戏剧化的演变。脖子受伤的警员捣住流血不停的伤口,阿典走到了警员身边,和他一起往下看。
“完蛋……这回铁定完蛋……”阿典摇著头,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洛桓。他真不该那么听话,把枪用丢的。警用配枪经他一摔,子弹神奇地射了出来,虽然运气好救了同事,但接下来的后续就叫人无力想像了。
按著脖子的警员看了一眼阿典。
“好在没射穿你的脑袋。你真是幸运。”阿典拍拍同伴的肩。
枪不能用丢的你不知道吗?警员想这么说,但受了伤,无法开口讲话。
“我这里需要支援,请派救护车过来。”女警拿着对讲机,捣著头蹲在地上说著。
接著,支援的警车到了、救护车也到了,呜呜的鸣笛声响透大街小巷,这栋公寓里的住户们纷纷开启了窗户探头往下。即使是在白天.警示灯的闪烁也令人觉得刺目。
阿典体贴地背著受伤的同事慢慢走下楼,虽然高兴又有机会可以接近暗恋的对象,但这回发生的乌龙事件可不是写报告就能了事了。
当林巧巧从街口的便利商店出来,看见老公洛桓工作室所在的公寓被一堆警车与救护车包围时,她便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和洛桓近来为了生活,便做着伪画买卖,赚钱养家,她也知道夜路走多终会遇见鬼,但没想过工作室会这么快就被警察发现。
巧巧发现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少年离开了她,往警察聚集的方向走去。
“贝贝吖她连忙抓住少年的手。”
少年皱起了眉,淡褐色的眼眸里有着想挣脱的欲望,他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就算这个女人是他哥哥的妻子他熟悉的亲人,也一样。
巧巧收回了手。
“别过去。”她说。
“三点了,必须去工作室找阿桓。”被唤做贝贝的少年执拗地表示。
巧巧看著贝贝,贝贝有著和他二十岁年龄一点也不相称的面容,俊朗的脸庞五官端正,空灵纯粹的表情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爱欲痴陨,他神情中所呈现的色彩单纯得叫人欣羡。
巧巧明白,什么也不懂的他,难以理解她心中的顾忌。
“阿桓不是说过,叫你要听我的话?”巧巧忍泪说著。贝贝是洛桓交托给她的,这大男孩有著缺陷,他的世界自成一格。
“但是三点了,要去工作室找阿桓。我要去画画。”他最终还是挣脱开了巧巧的手,往人群众集的地方走去。
“贝贝,不要!”巧巧喊著,但却只能眼睁睁看著斜背著书包的贝贝不回头地离去,而后消失在她眼前。
当贝贝穿过那些身著制服的人时,他感觉到耳边传来嘈杂声响。他的头有些疼,杂乱的声音令他浮躁了起来。
“哔哔”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贝贝。“你是干嘛的,没看见这里围住封条,不准进来吗?”
“我找阿桓,阿桓在楼上。”贝贝无法理解这个员警为什么一直将他推开。
“快点离开,不然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警员推了贝贝一把,现在正忙著,谁有时间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
贝贝跌倒在地,手心被凹凸不平的柏油路面擦破了,他拧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当贝贝跌在地上,这才看见黄|色塑胶封条围起来的里面,躺了个人。
贝贝偏着头,挪眼睛视线,仔细地看著那个人的啦。
一滩深沉的血色之间,他的哥哥阿桓就躺在里面,阿桓,动也不动,眼睛紧闭著。
贝贝站了起来,又要往里面走去。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别捣乱!”警员快被贝贝搞疯了,这个小子怎么那么烦,怎么讲都不会走开。
救护车内担架被抬了下来,公寓破烂的红色铁门里走下来三个人,那些人连忙将一个脖子受伤的警员抬上担架,然后贝贝看见阿桓也被搬上担架,开始急救。
“活得了吗?活得了吧!”
贝贝见到一个穿著白T恤的男人跑到了阿桓身边,问著医护人员。
“先生,请别妨碍我们救人!”
“啊,对不起!”那个人摸了摸鼻子,站在原地。
那个人白色的衣服下晒成小麦色的肌肤有些亮,剪得十分短的头发盖不住颈子,露出了线条完美的颈项曲线。而他的衣服上,还有朵梵高的向日葵。颜色鲜艳的向日葵,在人群里闪耀著。
贝贝的眼睛接著又跟著阿桓一起动,他还是想冲破“封锁线”去到阿桓身边。
“喂,小子,你还真是说不听!”员警吼了出来。
“干什么?”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问著。
警员看著他。
“不知道我是谁?你哪一组的?”阿典翻了翻白眼,亮出红色贴有大头照写著警察人员服务证盖有和平鸽钢印的证件,接著还嫌不够,翻到背面露出白色写有服务机关、职别、姓名、出生年月日等等详细资料的栏位来。
“需不需要我念证件号码给你听?”阿典问著。
“对不起,长官。”警员连忙道歉。
“你们在干嘛?”阿典问。
“是这小子一直想跑进去里面,也没看见我们正在忙。”
他虽然只是个小小警察,但却身负著重要的责任,他得等检查官和监识人员到来,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进入里面破坏现场完整。
“有什么事吗,小朋友?”阿典抹了抹身上的血。
贝贝看著这个男人,而后指著离去的救护车,说者:“我找阿桓。”
“咦?”阿典眯了眯眼,问着眼前少年。
“你认识洛桓?”这个少年斜背著个黑色的合成皮书包,看来有点学生样。
“不认识洛桓。”贝贝说。
“什么跟什么?”阿典被贝贝弄混了。“那你还指著那个送走的人?”
“一点了,所以我找阿桓。”贝贝回答一些不甚连贯的答案。
“洛桓不就是那个人?”阿典也指著离去的救护车。
“我要找阿桓。”贝贝回答。
“阿桓就是洛桓对吧?”
“我不认识洛桓。”
“你到底在讲什么东西啊算了,一起带回警局。”阿典惨叫了声,然后宣布放弃。
贝贝看著这个叫阿典的男人,觉得阿典此时此刻的表情,十分像爱德华·孟克笔下的呐喊人偶图。
他喜欢孟克的呐喊。
阿典回到警局后,还没能坐下来休息,他跟另一名女警就被拧著耳朵拉进局长办公室,接著局长炮轰了他们将近三个小时。
“到底是谁带头的?人没到齐就贸然闯进去。知不知道这条线索是线民多辛苦才查到的,现在只抓到个伪画商,还害人家住进加护病房,更连累一个同事受伤,如今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同夥,就断了所有线索,你们噢,一个比一个不守纪律,一个比一个难以管教,真是无可救药到极点!带头的是哪个?给我站出来!”
女警的目光看向阿典。
阿典举起手,坦承地道:“不好意思,就是我。”
“又是你,又是你!齐懋典,你到底要在我任内捅多少篓子才甘心,我就快退休了,又弄出这样的事情来,看我不顺眼就要大声说出来!”
“老大,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阿典叹了口气。他也很不想的,谁知道配枪会那么烂,自己走火。
“当然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你下半个月不用来上班了,我要你停职十五天,这十五天里给我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案子上头会派督察下来调查,记住不准乱跑,一定要随传随到,否则谁都救不了你。杨桃,你也比照办理。你们两个,缴械后不稍息解散离去。快滚!”局长接著将这两个不成材的属下,轰出了办公室。
他们两个驼著背,捂著耳朵,慢慢地回到自弓的座位上收拾东西。
“放假了,真好啊”正在泡泡面的同事感叹道。
“不太好。”女警回答。“如果洛桓死掉了,那我这辈子一定会化为乌有,而且每天做恶梦。”她收拾好了包包,脸色苍白便离开座位。
“小杨桃,你去哪里?”阿典拉住绑著马尾的女警头发。“别叫我小杨桃。”女警抗议。
“那叫你什么?阿桃?你本来就叫做杨桃了。”阿典说:“去医院吗?”
“我要去看兴晃,他脖子被伤成那样,血流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女警说着,脸色还是惨白著。
“好吧,去看你男朋友!我晚一点再过去。”阿典松开了女警的马尾。
他心爱的人爱的是别人,阿典苦笑了下。谈话间故意讲出男朋友这三个宇,阿典其实是用来提醒自己,要自己赶快死心的。
他爱的那个人,并不喜欢男人。
阿典的目光转移,搜寻著不久前一起被带回警局的少年。
“人咧?”阿典间著。
“哪个人?”一旁看报纸的同事间。
“就是长得白白嫩嫩,眼睛大大的,大概十八九岁左右的一个男孩子。我说叫谁帮忙做笔录的那个。”阿典形容。
“那个啊……”同事压下报纸,左右望了望。“喏,不是在那里。”他用下巴比了比趴在长椅上睡觉的身影。
“笔录呢?”阿典伸手。“没。”
“没?”
“你自己去问吧,你们被叫进去三个小时,三个小时我们也没能问出什么来。”同事小声地说:“我觉得那个年轻人怪怪的,也许有点智能不足。问他什么都不理,最后还趴在桌上玩起档案夹来。”
“玩档案夹?”阿典感到匪夷所思。
“对啊,你桌上的档案夹。”同事笑了声。
“咦?”阿典觉得奇怪,于是翻了翻昨天弄好的资料,哪知道一翻开整理了大半个月的资料,却发觉上面都是原子笔的涂鸦。阿典大叫:“天啊,我的小钢珠记录簿!”
同事低头猛笑。
阿典拿著他的珍贵资料怒气冲冲地走到贝贝身边,猛力地摇晃贝贝的肩膀。“年轻人,起来!给我起来!”
贝贝被阿典粗鲁的动作给吵醒,缓缓地由成为枕头的书包上起身,但贝贝的睡意仍在,脸上一片茫然,眉头也纠结不开,显得有些不悦。
“你怎么搞的,没事做手痒吗?竟然动我的资料簿!”阿典一手抖著之前没日没夜从各个小钢珠店收集而来的弹珠台资料档案夹,一手气愤地举了起来,想朝贝贝揍下去,这可是他花了好大心力才整理来,没想到竟然短短三个小时就被毁了。
贝贝双唇开开,好像听不懂阿典在讲些什么似地,双眼呆滞,傻傻地看著阿典。
阿典气结,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