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的了。你和寇仲平日何等聪明,这一番反乱了心思。他对宋玉致是三分情意三分歉意三分利害以及一分责任,利害相关,无心想及其他,你却因宋玉致是寇仲未来的妻子而不能再心如明镜洞查机先,反而都没想到这一点。我虽想到了,也不便当着寇仲点破,徒然乱他心思。要知道宋缺不是敌人,而是寇仲未来的岳父,又是少帅军最大的后盾。此人得罪不得,他即以女儿来试探你们,如果你不去救宋玉致,反显得寇仲对宋玉致的无情,倒不如由你前去。相信,以你的能力必能应付一切,更何况这件事,迟早也是要面对的。与宋家的联姻是寇仲自己争取来的,无论如何,他若负人,便是不守道义,宋家得罪不起,寇仲和你自己的心里也过不去。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帮助寇仲解开死结。”
徐子陵听来越是茫然不解:“就算宋阀主想要见我,也未必会伤害我啊。他是寇仲的岳父,我却是寇仲的兄弟啊,说到寇仲反悔,更是不可能。他与宋家的联姻已成定局,他对三小姐确也有情,岂有反悔之理,若是反悔,他争天下的霸业必然成空,他更不可能这样做的。”
跋锋寒哈哈一笑:“真真当局者迷,子陵啊子陵,天下也只有你自己最不了解你对寇仲的影响力了。当日虚行之设计杀你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的存在事实上一直威胁着寇仲的霸业,他现在所有的行动都要先考虑一下你的感受你的想法,焉知他日不会为了你而影响他的大计。宋缺为着宋家的利益,为着整个大局着想,未必不想除掉你这个足以影响寇仲的变数。更何况为了他女儿的幸福,他也未必能容你。因为就算将来寇仲与宋玉致成亲,你对寇仲的影响力也会远远超过他妻子的啊。宋缺这种人,在该狠心的时候,定然会狠下心肠,绝不会有半点犹疑不定。当日寇仲在磨刀堂初遇宋缺,只要反应稍差一点,也早已是宋缺刀下之鬼。对他自己看中的人才女儿心爱的男子他尚能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子陵啊子陵,你切切要小心。虽说以你今日的成就,就算遇到石之轩也不一定非吃亏不可,但宋缺不同别人,这个人终是寇仲未来岳父,又是宋二公子和宋三小姐的爹,对他你无法放手而为,他却可以狠心以天刀杀你。一切的一切,就能看你的才智能否化解这一危难了。”
徐子陵心中感动,知道跋锋寒若非对自己有如此真切的关心,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大费唇舌对他讲上这么多。只是此事却无回避余地。他不能不去,否则会令宋玉致处于险地,令寇仲极可能失去宋家的支持,所以,无论有多少危险,多少变数,他终是不能回头。只能尽己之力,和那才智绝佳,兵法无双,武功更可与三大宗师相提并论的一代天刀较量一番。
至于跋锋寒所说的许多宋缺杀他的理念,和他对寇仲的影响,以及寇仲毁婚的可能,他心中隐有触动,但却不愿多想,只淡淡一笑,便将之尽力置于脑后了。
(我不懂战略战术所以也有心扬长避躲不写两大兵法家对战的内容,更何况我的地理知识超差,不经过长时间恶补连洛阳范围内诸城的名字这种常识性问题都会叫错,白白出丑给大家看。所以只好让寇仲用诡谋度难关。虽说有些取巧倒也非不可能。有史为证,李牧袁崇焕等人的下场在此。最天才的兵法家在战场上无法战胜的军事家往往会被最简单最老套的诡谋毁掉。其实真真的隐患是李氏父子心中之贼而寇仲不过是勾起了他们更强烈的猜忌之心。)
第十六章
俯首凝望眼前无穷无尽的流水,宋玉致的美眸中闪过无限伤感和无奈。因为连年争战各方争霸,令得这一江流水都不得安宁,被各方霸主分割管辖,令得物资不能通运,民生凄苦,何人之罪。
如今的天下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安定,可这番悲天悯人之心,旁人又如何明了。
站在身旁的护卫宋杰低声说:“外面江风大,小姐还是到舱里休息吧。”
另一护卫宋定道:“小姐不愿扰乱地方秩序,令我们不得表露身份,不要地方上的本家大军和少帅军护送,现在少帅军唐军大战在即,就是航运也受到极大的影响,这艘大船已是我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了,还是委屈了小姐。”
宋玉致微微一笑:“我也不过是个平常女子,何必非要前呼后拥,大张旗鼓,平白让天下人笑话,寇仲还没得天下呢,我倒要摆起威风来了。”她心中对于与寇仲的婚约一直另有想法,更是不愿平白摆出寇仲未来皇后的气派,让少帅军来保护了。为此她越发不肯张扬,只带两个侍卫轻骑简从前往彭梁。
南方多河流,宋家上下都精水性也较亲于水,又防走陆路终躲不过沿路少帅军大队人马的随侍,所以她特意选了水路。
宋缺派来保护她的两个侍卫宋杰和宋定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艘大船。共有四个汉子操浆,又有一老一少两个渔娘,都是女子也便于照顾小姐。
宋玉致心有所思,上船后也无心注意其他,只是凝眸流水,任思绪飞扬。
大船也已离岸,转眼已远离城镇。
宋玉致独立船头,看两岸悬崖峭壁,渐渐荒凉,人迹渺渺,一颗心不知怎么也荒凉起来了。
宋杰宋定担心她受了风侵,口里劝她进舱,她只是不听。
宋杰宋定正在烦恼,忽见那几个一直埋头操船的的船夫忽然挺身站起,其中一人哈哈一笑:“说的也是,船头风大,宋三小姐何等娇贵的人物,岂能承受,还是快快入舱休息吧。”
宋杰宋定齐齐色变,两把刀一起出鞘,遥指对方,厉喝:“你们是什么人?”
宋玉致秀眉一皱,看着眼前四个船夫慢慢将身上的伪装去掉,一颗心也深深沉了下去。
总算她是大家女儿,胆识过人,勉强一笑:“独孤叔叔,宇文叔叔,若有什么事情要找侄女儿只需纷咐 一声便是,何必降尊迂贵亲自前来呢。”
原来,站在她面前的竟是独孤阀主独孤峰和宇文阀主宇文伤。当今天下四大门阀竟已来了两大阀主。二人任何一个出手,宋玉致也难以抵抗,更何况来了两个。
另有两个男子站在二人之侧,其中一个宋玉致认得是宇文阀高手宇文仕及,另一个却是个面目陌生的中年汉子,想来应该也是独孤阀的高手才是。
当今天下四大门阀虽都地位尊贵,但彼此并无太大亲近联系,反而互别苗头,不过论起辈份,宋玉致称二人为叔叔倒也不为过。
这一句叔叔叫出口倒是套定了对方不好以大欺小。
只是如今的处境之危,双方争霸局面之险,只怕两大阀主也未必会自恃身份不出手。
独孤峰笑道:“玉致果然聪明慧黠,叫叔叔好生喜欢,怎能不找机会与你好好亲近一番,她日你当了皇后,我们几个叔叔们也指望着你提拔呢。”
宇文伤也淡淡笑道:“玉致如今身份不同,我们还怕如此来迎你辱没了你了,另外又请了两位来贴身陪伴玉致。”
随着话语声,本来由宋定宋杰安排在舱里准备服侍宋玉致的一老一少两个船娘走了出来。
赫然是独孤阀中武功尤在独孤峰之上的尤楚红还有独孤阀年青一代最杰出的高手独孤凤。
宋玉致暗中叹气,论单打独斗,只怕她也斗不过其中任何一个,更别说众人齐至了。此刻她只能在心中苦笑,自己果然是沾了寇仲莫大的光了,若在以前,她区区一个宋玉致岂能让人拿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宋定宋杰二人身为宋玉致的护卫心中亦是惊惶,知道只怕大难难逃,虽说仍在南方,不属李阀势力范围内,可此刻船行于荒凉之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便是宋阀与少帅军有无数人马,也不能前来相救。
宋定强做镇定,大喝一声:“小姐放小,我们必会誓死保卫小姐的。”
这等忠心表白在独孤宇文等人听来实如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由都笑出声来。
独孤凤笑吟吟道:“二位果然忠心,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如何保护宋姐姐好了。”
在如此势力悬殊的情况下,此言确实可笑,但宋玉致不笑,她很清楚,在宋定故意大喝时,宋杰已用手势表示要她跳入水中。只要她跃起,这二人将会舍命挡上众高手一挡,为她争取逃入水中的瞬息时间。南人长水战,宋家人人精于水性,面对如此高手只有跳进水里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宋玉致眼光见识在二人之上,深深明白,即使他们舍了性命不要,也难以挡得住那等不世高手一瞬,更何况他们面对的高手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六个。
思及于此,宋玉致立下决心,轻轻抬手,忽然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
宋杰宋定所有精神都放在眼前的强敌上了,忽然同觉身后一麻,全身动弹不得。
独孤宇文等人也是齐齐一惊,不解宋玉致所为。
宋杰失声惊叫:“小姐。”
宋玉致微笑:“你们何必大惊小怪的,几位叔叔难道还会欺负我这等晚辈 ,更何况我对凤姐姐神交已久,早想一会,今日相会实是相见恨晚,恨不得早早亲近才是。”
众人才知她是知道实力悬殊,若是动手也不过徒然受辱,已然放弃了抵抗。
独狐凤含笑上前:“姐姐果是让你喜欢的可人儿,来来来,咱们亲近亲近。”
宋玉致面带微笑,忽然一翻腕,手中现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独孤凤脚步不顿,手却已按在剑上。
宋玉致视如不见,只是反腕将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
独孤凤愕然止步:“姐姐这是何意?”
宋玉致微笑着扫视众人:“几位,我知道各位是奉命前来捉我的,虽然杀了我也一样是大功,不过远不及将我生擒回去更有价值对吗?”
尤楚红冷冷道:“小妮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们吗?”
宋玉致含笑道:“老太君不要气恼,听我将话说完。我不过是宋家一个女儿,居然得老太君和两大阀主齐来相迎,若是推拒不往,倒是不知好歹,失礼于人了。徒然令天下人笑我宋家儿女不识礼仪。只是我这两个护卫年青莽撞,不知进退,若是跟着反而碍手碍脚,请几位赶他们离去,免他们碍眼,玉致立时随各位入长安,若是不允,玉致年纪虽轻,性情却倔,宁死不敢受请。”
她本来对生死并无太大的牵挂在意。自从对寇仲动情又知寇仲求亲实是为了功利之后心情就一直矛盾不已。一方面怜天下百姓受争战之苦,一方面又不能与父亲爱人为敌,一颗心实如分成两半般苦楚,如今若死于此,即令人知宋家之女不屈于威武亦可将心中苦痛以此种方式消解。所以心头并无畏惧。只字字句句含笑而言,神情淡定安详,可抵在咽喉的匕首却是没有移动半下,越发显得寒光刺目。
此时她立于船头,长风袭来,衣袂飞舞,神情端庄,美丽如同女神降世。
连独孤峰与宇文伤身为一阀之主,也不由心头暗叹,果然不愧是天刀之女。
独孤凤也面露钦佩之色;“姐姐果然不凡,也难怪让少帅倾心了。”
闻得此言,宋玉致暗暗苦笑,不语。
选择是很容易做的,活的宋玉致比死了的宋三小姐珍贵百倍,而两个武功平平的无名护卫不值一文。此刻宋玉致的匕首紧贴着咽喉,真若求死,只怕谁也拦她不住。
独孤峰稍一沉吟便笑道:“好,玉致果是女中豪杰,我们若不允你,倒是小气了。”
说话间宇文仕及已到船尾将船后的那小舟解下。独孤峰上前拎起宋定宋杰随随便便一扬手,这船头的两个人的就划过数丈距离,落入船尾 的小舟中,即刻顺水流去。
宋定宋杰二人齐声悲呼;“小姐。”
宋玉致却是神色不变,匕首不动,眼见小舟顺水离去速度极快,大船速度有限,就算要追赶亦是不便,她方才扬声道:“你们回去禀报爹爹,就说,天刀的女儿没有辱没父亲的威名。”话音方落,皓腕凝力,对着咽喉用力刺了下去。
独狐宇文二阀六人齐声惊呼上前欲拦,却已迟了一步。
就在此时,船上七人耳旁忽然响起了一个惊雷般的声音“临!”
一个奇异至极点的“临”字,令得每个人如同胸口中了巨锤一击般疼痛莫名,冲前的身法几乎是同时一滞,而宋玉致也是巨震之下匕首落地。
随着这一个“临”字,水浪分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立于船头。
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来者何人,心中已明白,来的必是徐子陵,天下间只有徐子陵的真言法印有此等惊人威力。
徐子陵一落往船头,即探手抓住了宋玉致的手。
宋玉致惊见他唇边温和的笑意,身形已被抛起,人在半空,耳边方听到那淡淡的语声:“三小姐保重。”
万语千言,也不过这淡淡一声叮咛。
这一声可是死别的嘱托?
宋玉致落入正顺水流去的舟中,遥望大船上徐子陵已被围住。独孤峰宇文伤宇文仁仕及独孤凤还有一个武功在众人之上的尤楚红,全都是绝顶高手,这样的实力,就算强如她的父亲也不能力敌独抗。子陵却终是为他而陷入了围困之中。
子陵啊子陵,玉致何幸,得你舍命相救。玉致虽是寇仲未来的妻子,在他心中又如何可以比你,我若身死他固然会有些悲伤哀叹,你若不幸,只怕他从此人活如死。子陵子陵,何其不值,你会令他怨恨玉致终身,你会令玉致一生愧疚于心,子陵子陵,你何必如此。
她落入舟中,宋定宋杰立时一跃而起,操起舟上的浆,飞快运浆,小舟如飞一般远离大船。
本来宋玉致点二人|穴道时用的力道就极轻,独孤峰将他们扔入小舟时,他们身体受到震荡,|穴位已震开大半,如今宋玉致落下,小舟又是一震,他们的|穴道终被震开,立时跳了起来。二人都知此处奇险,只想保护主人速离险境再说。
宋玉致本想阻拦,不忍在此时弃徐子陵而去,但要起身却觉动弹不得,想要开言,竟然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原来方才徐子陵不止是将她扔向小舟,还顺便发出一道长生气锁住她的筋脉,在她将体内长生气化去之前无法开言动作。
原来徐子陵在方才电光火石一交睫间已然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会做什么,所以先一步让她做不了,使她可以早一步脱险。所有的一切,徐子陵都已考虑到了,只除了他自己的安危。
宋玉致心头一惨,落下泪来。虽然她心中深爱寇仲,但徐子陵实是她心中最为敬重的君子,身处此境,怎不伤感。只是对眼前的局面无能为力,只能任小舟远去,渐渐已看不清大船上的生死苦斗了。
第十七章
独孤宇文阀六人眼见徐子陵突然现身,齐道不好,几乎是同时飞冲上前。
独孤凤离得最近,长剑在瞬息间出鞘,人随剑走,飞扑而上,扑到一半,已看到宋玉致被抛出,她不愧是独孤阀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剑势正盛时竟能临时改变方向,人剑合一,直扑半空中的宋玉致,在这电光火石间她也不求生擒,只要将宋玉致斩于剑下,便算完成了任务。
徐子陵方要阻拦,强烈的剑气逼面而来,独孤峰宇文伤已攻至面前。天下间无人能在两大阀主联手一击时还能有机会阻拦旁人。
徐子陵神情平静,目光宁定,双手幻化手印准确地击在迎面而来的两把宝剑上,同时大喝一声:“兵!”
徐子陵不及捏印,只能仓促施出真言,若还在两年前,其威力并不足以影响这些超卓高手。但两年来,徐子陵本身在武技和精神力上已有了惊人的提高。这一声真言断喝,又是他凝聚声线专对独孤凤一人而发,其杀伤力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