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干嘣楞脆说完一串话,抖了抖裙子。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愣在那里,心中暗道:“这女人是谁?”
白世宝只觉着泛着光彩,散着香气的一个人影,像阵清清爽爽的小旋风在屋内打了个旋又转了出去,使他耳目繁忙,应接不暇,竟然没看仔细是什么模样!
哗啦啦!
就在众人愣神的工夫,白无常将小算盘往怀里一揣,转身扛起黑无常。一手上拽着铁链,一抓着引魂幡,脚踏阴风一溜烟的跑没影儿……只丢下来一句话,回荡在空空的屋内:“林大班!你等着……六案功曹上有你好瞧!”
“这下可糟了!”
白世宝急道:“那老妪的儿子被他捉走了。我们还要到功曹对案!”
林九眉毛紧锁,沉吟了片刻直叹道:“这七爷小肚鸡肠,会说大话。使小钱,敲缸沿。穿小鞋的全套本事!他今个儿丢了面子,肯定会恶人先告状。到鬼司告我一嘴!我不能让他先把理说了,反过来倒打我一耙……”
白世宝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要去趟鬼司六案功曹和他当面对峙,阐明是非,免得秦广王错听了谣言,让那七爷给我告了阴状!”
白世宝说道:“我愿意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马五爷摇了摇头说道:“这鬼司打官司,输赢都要折寿的,虽然你常走阴,鬼司你却不如我熟悉,那六案功曹的秦广王也认得我林九的这张老脸,或许还能给个薄面!……另外,这老太太昏死过去了,你想办法救醒她,留在这里护住我们的尸身,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白世宝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要如何去阴曹鬼司?”
林九说道:“若说走阴,我们茅山道术不及你们走阴人,你们可以随心行走阴阳,而我们却只能在特定的时辰去赴阴……不过,我手上有鬼王亲赐的通阴令,九年任职期间可以随意往返,只需要借一盏引魂灯来指路!一会我作法,你在这里护住我的尸身,天亮之前我若不醒,你便找一株梨树,把我的尸身葬在那里!”
白世宝愣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林九没有言语,低头在屋中寻来一根枯木枝,掰了叉,又找了几根短小的树枝,撕裂衣角,绑成一盏灯架。林九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纸,贴在上面,最后手指夹着一张符咒,催动阴火,往灯里一扔,纸灯顿时忽闪,亮了起来……
只听林九说道:“刚才进来那女人不是妖鬼,你大可放心!另外……你将柴火烧得旺些,要时刻提防着那棺鬼精回来寻仇!”
白世宝点头称是。
只见林九将纸灯放在面前,盘膝而坐,双手掐诀,张口念咒,顷刻间魂魄已经飞出身外。三魂飘飘悠悠地站起身来,挑起纸灯,向白世宝说道:“切记!天亮时分我还没回来,一定给我葬在一株梨树下……”说罢,飞出窗外飘走了!
这时!
只听身后‘咣当’一响!
白世宝回头一瞧,那女子抱着一捆树枝从屋外走了进来,将树枝往地上一扔,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一根木柴,擦着汗说道:“好辛苦!外面的树枝都被雨水浇湿了……能找到这些干柴,实在不易!”
白世宝这才来得及细看,这一看却又惊得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荒郊野地之内竟也有这样娟美的姑娘?
只见她年约二十左右,穿一件月白纺挖襟敞袖小袄,牙白罗裙,银白软缎尖口鞋上绣着几朵折枝水仙!银镯子,银耳坠,深蓝辫根,浅蓝辫梢,虽然打扮得素素雅雅,可那长相则是形容不出的,只能说谁看也觉得美,白世宝看了觉得尤其美!
白世宝瞧她身条腰肢发育得丰满圆润,像水边挺立的一枝马蹄莲。美在舒展、大方、健康、妩媚,没脂粉气,没妖艳气!
咳咳!
女人见白世宝看着她发愣,便咳嗽一声,然后说道:“瞧得出来!你们也是过往的人,既然这地方没有主人,那我们都算是客,相互只见也就不必客气!……你们若想烤火取暖,就过来搭把手……别傻愣着!”
白世宝这才回过神来!
“哦”了一声,急忙上前帮忙生火。
这女人手脚麻利,一边搭着架子,一边朝白世宝打量了一番,叫道:“呦!你这是平日里不干活吧?看你笨手笨脚的,把木柴压得死死的,这屋子里不似外面,没有过风,木头是烧不起来的!”
这话说得白世宝脸色臊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听女人又叫道:“那几个人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白世宝扭头瞧了瞧,林九正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另一旁的老妪和他儿子平躺着挺尸,白世宝站起身走了过去,将老妪抬了过来,说道:“实不相瞒!这老妪的儿子刚才咽了气,她哭的昏死了……”
女人扭头向林九看了看,又问道:“那位呢?”
“他……算是睡着了吧?”
白世宝没有说林九是灵魂出窍,因为怕她听不懂!
女人扑哧一笑道:“那睡着的是个道士吧?”
白世宝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人抿嘴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谁摆那个姿势睡觉?……你再瞧他那盏纸灯,是用黄纸扎的,不是道士还是和尚不成?”
白世宝尴尬地笑了笑。
“你也是道士吧?”
白世宝一愣,低头瞧了瞧自己,急问道:“这……怎么看出来的?”
女子没有回答,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世宝也不知怎么回事,被这女人一问,他便忍不住要回答,只见他拱手回道:“在下白世宝!”
女子呲牙一笑道:“马昭雪!”
白世宝点头说道:“昭昭日月意璀璨,雪映寒梅情万千……好名字!”这诗是白世宝在茶楼听书时,从书段子里学来的,这时正好用上了。
马昭雪呵呵笑道:“这名字是我爹随心起的,我都不知道竟然这么有诗意,等我找到他时,可要问问他,当时起着名字是不是这个意思……”说罢,马昭雪又突然问道:“哦!对了,刚才进来时,听到什么梨树?我刚才在那边的确看到有片梨园,不知道是谁种的……”
白世宝一愣,心中暗道:“怎么?她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
这时!
马昭雪突然皱了皱眉头,然后盯着白世宝发愣!白世宝被她盯的有些心慌,便笑道:“你这是……”
白世宝话还未说完!
马昭雪跃身向白世宝身上一扑,将白世宝压在地上!
白世宝眼睛瞪得快要飞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马昭雪身上横飞过来一口红棺!
白世宝大惊道:“那……那个棺鬼精!”
马昭雪侧身一闪,从白世宝身上滚下来,皱了皱眉,双手在腰间摸了过去!却听白世宝在旁大叫道:“糟糕!这棺鬼精寻仇来了……还愣着干嘛?快点逃命去吧!”
马昭雪一愣,抬头向白世宝一瞧,只见他已经翻身站了起来,双手掐诀,正在作法……(未完待续。。)
第150章 告阴状
辽东之人,步登灵虚,隐居学道,终悟成道,羽化成神;其神变化,好化仙鹤,振振羽翅,飞翔千里;展翅归乡,有人张弓,搭箭而射,其神惊恐,盘旋空中,瞭望乡土,方知世间,已过百年;此名曰:鹤神丁令威。——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俗话说:鬼烧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林九急的好似一团乱麻,面目通红,挑着一盏引魂灯向前急奔,脚下踏的阴风簌簌作响……原本这无常二爷拘魂与他无关,没想到自己一插手,竟然摊上了‘官司’。他知道,一旦被告了阴状,诉状递过六案功曹,这事可就闹大的!
那‘白无常’走的是‘无常鬼步’,鬼的脚力岂是林九这个‘生魂’能追得上的?
林九向前疾奔,未过多时,迎面撞见两个鬼差!
这二鬼穿着崭新皂衣,头戴黑帽,脚蹬快靴,一人肩背一口刑刀,一人手拖铁链。两个鬼差瞧见林九后,先是一愣,然后相互递了眼神,迎上来拱手说道:“这不是冥行的林大班么?”
林九拱手问道:“你们是?”
一鬼回道:“我们是地狱判七十六司,掌追去罪人照证司的脚差!林大班……你案犯了……”
林九惊道:“莫不是那黑白无常给我告了阴状?”
“没错!”
那鬼差向左右扫了一眼,然后悄声说道:“七爷在鬼判殿敲了击怨鼓,向六案功曹递了诉状。告你妨碍鬼司公务,拦阻拘魂押送……结果引来十八位鬼王尽数到齐。报明了要拿你问案,到六案当面对峙!”
林九说道:“此事另有原因。莫要听他们一面之词!”
“林大班!你若有冤就要去鬼判殿去喊,这状子是无常二爷递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这不,我们‘请’你来了!”说罢,这鬼差向另位鬼差递了眼神,另位鬼差抓着铁锁就要给林九铐上。
“慢!”
林九说道:“这是什么‘请’法,为何要给我上铁锁?”
鬼差笑道:“林大班勿怪,我们也是领差办事,做做样子而已!上面放下了话。我们这都担着不是呢!”
林九说道:“这锁一铐就等于我林九认了罪了……万万不行!我这就随你们前去,到六案功曹与黑白无常当面对质!”
鬼差无奈,只好作罢,相互点了点头,紧跟在林九的身后。
三人一路前行至酆都鬼门关前,鬼差上报了缘由,把守的鬼役开了门。三人进来后,径直向鬼城西侧走去,眨眼工夫便到了一间古殿外!这古殿门朝西。阴森飘渺,规模巨大,有金环朱门,殿外建亭立碑。封锁甚固,有两个夜叉鬼把守着,殿前特设仪门一座。门上高悬一匾,写有三个大字:鬼判殿!
仪门两旁镌有一副对联:
上联:阳世三间为非作歹任凭你;
下联: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把守的夜叉鬼上前收了公文。然后递给林九两口纸碗,说道:“入了殿。跪纸碗答话!”说罢,将殿门打开,放了他们进去……林九走进殿中,看见殿中左右坐满了大小鬼差,正殿之上正坐一鬼王!
这鬼王林九认得。
姓蒋,乃背阴山十殿阎王之首,名叫秦广王!管人间寿夭生死,幽冥祸福吉凶,恶人凶死,善人善终,又掌六案功曹,手下有六部功曹官,左班的三名,分管天曹、地曹、冥曹;右班的三名,分管神曹、人曹、鬼曹!座下更有四位判官,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崔判命……
林九向右瞥了一眼,在上首位上坐着的正是秦广王手下的六部功曹官,其次是四大判官、十大阴帅,日游、夜游、黄蜂、豹尾、鸟嘴、鱼鳃、牛头、马面,最后便是地府判七十六司的大小官职!
林九又向左方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左边依次坐着十七位鬼王,上首正坐的是‘酆都大帝’鬼王阴天子,地藏王、钟馗王、无量王、畜鬼王、禽鬼王、兽鬼王、魅鬼王!下首正坐的便是九殿阎王,算上第一殿的秦广王在内,这十殿阎王掌管‘背阴山’一十八层地狱,各主一殿每殿各有所司,互不统属。
林九向着这几殿阎王慢慢看去,这见九位阎王正是:
第二殿:楚江王(掌活大地狱)
第三殿:宋帝王(掌黑绳大地狱)
第四殿:吕官王(掌合大地狱)
第五殿:阎罗王天子包(掌唤大地狱)
第六殿:卞成王(掌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另设十小地狱)
第七殿:泰山王(掌磨肉酱地狱)
第八殿:都市王(掌大热恼地狱)
第九殿:平等王(掌铁网阿鼻地狱)
第十殿:转轮王(掌通阳山还阳,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阳世投生)
酆都鬼城一十八位鬼王、以及大小鬼官尽数到齐!
林九再抬头一看,第一殿的秦广王穿着一身黑底金蟒龙的袍子,威坐在案,面前桌上放置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写着一字,合起来正是‘生旺死绝’!
桌上另放置一块刻有龙形的‘掌心木’。这是衙门审辩案件时,用来拍击案桌以示声威,震慑犯人用的木块。皇帝用的掌心木叫做“震山河”,丞相的掌心木称为“佐朝纲”,教书先生用的叫做“呼尺”,评书艺人用的叫做“止语”……而秦广王手中的这块掌心木,名字更是犀利霸道,叫做“惊鬼神”!
林九心中暗道:“坏事了……事情怎么会闹的这么大?”林九不敢多想,急忙将两口纸碗垫在膝盖上,跪拜在地,磕头道福!
啪!
秦广王将‘惊鬼神’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厉声喝声叫道:“林大班!今有阴状在案,面前无常阴帅谢必安与范无救告你阻碍鬼司勾魂,并助鬼魂,你可招认?”
林九不敢怠慢,急叫道:“林九不敢妨碍鬼司勾魂,只因此事另有实情!”
秦广文问道:“有何实情?如实道来!”
林九将缘由慢慢讲了出来,言语间屡次提到那人被妖魅所迷,阳寿耗尽,家有一母已是高龄,不忍丧子之痛……
秦广王听后,扭头看了看同跪在地上的白无常,问道:“你将此事上奏到我六案功曹来,阴天子特令我来审辨……你们二人同为酆都阴官,若不将此事查明,有损我们酆都威望,你听了林大班的话后,可有何辩解?”
白无常跪地拜道:“禀!此事并非如林大班所说,我有人证可鉴!”
“人证?”
“没错!”
秦广王喝道:“传!”
林九心里暗道:“人证?是谁?”想罢,急忙回头一瞧,只见两个鬼差将一瘦弱的人押上前来,将两口纸碗倒扣在地上,打着那人双腿跪在碗口上!
这人证竟然是老妪的儿子,王致中!
林九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成了白无常的证人?”
这时!
秦广王喝声问道:“来是何人,报上名来!”
王致中浑身哆嗦着抖成一团,磕磕巴巴地回道:“小……小人王致中,世代卖……卖豆乳为生!”
“如何死来?”
“阳……阳寿尽死!”
林九听后顿时一愣,心中惊道:“怎么,吓得傻了?你不是被妖孽吸尽阳气暴毙而死的吗……怎么能说是阳寿尽终?”
只听秦广王厉声问道:“你只将事情如实说来,若敢隐瞒,我放你至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王致中吓得浑身直抖,不敢抬头,顿了断,一咬牙,叫道:“我体弱多病,心知寿命将尽,未尽孝道,不想身死,便找到身旁这位林道长,求他救我一命,还送了一些银子给他作为报酬,他便答应暗中助我,用掌心雷来定住鬼爷……”
“啊!你!”
林九打断道:“他在说谎!我林九用性命作保,并没有此事……他先前说话磕磕巴巴,怎么说道这里就如此顺畅了?明显是有人暗中教他这么说的!”说罢,又向王致中问道:“……我救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时!
白无常叫道:“禀!我手上还有物证!”
秦广王问道:“有何物证?”
只见白无常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端在手上供上了上去,说道:“物证在此,这正是林大班讨情时所赠我的银子!”
秦广王将银子端在手上瞧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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