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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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锁姻缘-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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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去就是一个又热又长的吻,直到她两颊嫣红,几乎站不住脚,才离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想捉弄我,嗯?”他在她耳边轻语,如愿的捏捏那小巧的鼻子,他可再也不在乎那群旁观者作何感想了。
  只见那群忠心仆人个个睁着老大的眼,看着眼前的一幕。而朱忠那老总管则自以为是的笑了笑。这局面是他早就料想得到的,他甚至很为少爷高兴。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能找到钟爱的人的确不易。
  倘若在太平盛世会更幸福,但如今朝廷上流言四起,指出少爷与鞑靼勾结,虽在未有确切证据之前,还不敢冒然捉人,但就怕那奸臣一个不死心,又会派人前来刺杀……
  若非有神仙下凡相助,只怕这对夫妻前途多舛,而那时——
  就算是丢了命,他朱忠也要让在少爷面前。
  他如此发誓着。
  
  这日,朱琨庭上朝面圣,志在澄清谣言,所以下午留汝儿一个人孤伶伶在书房练字。练了几回字,汝儿大感无聊,便回房睡了,岂料在睡梦中又迷迷糊糊遇上月兔,若不是月兔无意间告诉她一项惊人的事实,只怕她还懵懵撞撞的在猪公的保护下过日子。醒来后,她的心跳提厉害,打算去找朱牛问个清楚。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要人时候,一溜烟的不见;不要他的时候,却又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她从房里出去,正要走去前厅,不料从屋檐上跳下了二名大汉,一瞧那黑衣装束,汝儿就知道他们就是和那天一样的刺客。
  只见她正要大喊时,那为首的黑衣人发现了她,沉声说道:
  “不留活口。”
  他举剑正欲砍来,一盅莲子汤就击中了他的手臂,虽不至打落手中的剑,却也使他的剑偏了准头。汝儿回过头一看,不是朱忠还会有谁?
  倘若是朱牛,他还可放下一颗心来,可是朱忠年迈体衰,非但打不过他们,只怕命也难留。
  “忠伯,快去叫人!”汝儿喊道,凭着她的灵敏绕着圆柱子跑,闪过了好几刀。
  “大胆刺客,还不快走!”朱忠早已打算拼死护主,从怀中拿出匕首,冲上前去。
  “忠伯!”
  汝儿找不到攻击武器,一瞧有块大石头,急忙用力搬起,朝黑衣人的背后击去。
  那无异是以卵击石。石头是大,不过汝儿力道不够,才刚要击到黑衣人的背后,那黑衣人一转过身,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让她跌倒在地,一把剑正朝她砍下来。
  瞧见朱忠想要冲上前来救她,可惜他不会武功,拿把匕首格开迎来的刀剑已经是十分勉强了,更遑论想去救汝儿!
  汝儿紧闭着眼,静待那一刀砍来。
  隐约中,仿佛有一道劲风从她脸颊擦过,接着两个重物倒地,就再也没其他声响了。
  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眸子,见两名黑衣人正以极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下,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她抬头一望——
  一时惊吓过度,只得投入朱琨庭的怀里。
  “吓死我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着,很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免得丢了面子。
  “没事了,亏得我和杨明及早赶来一步!汝儿,你没受伤吧?”他关切的问。
  再差一步,只怕汝儿就命丧黄泉了,回来见到的便是她的尸首……他心一寒,不敢再想。汝儿将他用力的抱着,他又何尝不是紧紧的搂着她?生怕一个转眼,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感情之强烈就连当初他也未曾预料到。
  汝儿怯怯的摇摇头。“我很好,要不是忠伯……忠伯!”
  她急忙回过头找寻忠伯的影子,那忠伯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身边站着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扬明。
  “忠伯。你还好吧?”
  “我老命还在。”朱忠很欣慰的说:“少爷,幸亏你及时回业,不然我跟王妃哪还有命在?”
  “傻瓜,所以我才叫你找人来,你往前冲干嘛?”汝儿很不满的说道。
  “朱牛出府办事,庄里头没有一个会武之人;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做粗活的长工,哪能助得上一臂之力?”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知道,傻瓜!我是叫你逃命,才叫你去找人的,谁要你真的去找人?”汝儿气恼道,要是当真朱忠为她牺牲,只怕这辈子她都不得心安。
  愣了愣,朱忠痴瞪着汝儿。
  “王妃的意思是要奴才自个儿先去逃命?”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就凭你我二人想打赢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倒不如逃一个是一个,等琨庭回来,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好让他替我报仇。”
  朱忠露出一副受辱的表情,仿佛在说他朱忠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他眼底的泪光可是骗不了杨明。
  “够了。”朱琨庭阻止她再说明当时情景,以免她感同身受,痛苦得无法言语。
  该死!这一切总该有结束的时候。
  届时不是奸臣失宠,便是她死于非命。他死不足惜,只怕会累及汝儿。
  “琨庭,我听朱福说这当今皇上昏庸无道,让奸臣当道……”
  “儿,不可批评皇上。”
  “但我说的是事实。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是忠心耿耿的臣子,那奸臣自然不会放过你。朱牛告诉我,朝中所有忠心的臣子不是罢官便是告老还乡,你何不……”
  “我若走了,只怕更加无人敢进谏了,那会使奸臣更加放肆。”
  汝儿蹙起眉,着急地说:“若你不走,只怕朱府会满门抄斩。”
  他眯起眼,为这个可能性做评估。
  而后,他摇头说道:“是你多想了。”
  “不是!是——是真的。”
  “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倘若连我都走了,朝廷还有什么希望?”
  “凭你一人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杨明插嘴道:“现在民间百姓都知道奸臣当道,敢冒死进谏的不是让皇上赐死,便是在府中自缢而死。朝中所谓的忠臣已是寥寥可数,就算你敢冒死进谏,只怕下场会落得跟他们一般。依我之见,能走便走。”
  汝儿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堂堂一个王爷,又是平西将军,没有理由不理政事。趁此逃走,是懦夫所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汝儿近日学得的新语,没想到会在此时用上。
  “嫂子说得对。”杨明难得的严肃。“我家居关外,不如跟我一块儿过去另闯天下。”
  “我不能走……”朱琨庭担心的看着汝儿。“杨兄,不如你带汝儿……”
  “我不走!”汝儿激烈的说:“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
  “汝儿!”他动容的低语。
  “我可是认真的!月兔语,野史上载明京城郊外有个天鹰庄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全庄上下五十馀口人全给烧死了,包括那年轻的王爷。”汝儿眼眶含泪。“我不要你死,咱们一块儿走,一块儿过幸福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月兔是谁?我从不曾见你跟外人说过话。她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朱琨庭蹙眉道。
  “在梦中……”汝儿见他神色有异,急忙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胡扯,我是说真的!打从我三岁起便时常见到她。她的世界跟咱们的不同,讲的是男女平等,男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当然也可写休书休了丈夫。反正你想见她是不可能的,这回要不是她上图书馆瞧见了这段记载,只怕我们无力改变命运。琨庭,咱们走,好不好?”
  依她之见,他根本是愚忠。她就是不懂,做皇上的已让人给迷了心窍,杀了许多无罪的人,猪公何必还效忠他?没人反他就算不错了!谁叫他听信谗言、不辨是非?
  偏偏猪公就是死脑筋一个,管他是好是坏,一朝做了臣子,哪怕是死都可以。
  愚忠!
  朱琨庭怜惜的笑笑。“铁定是这几日你跟着我习武,太过劳累了。从明天起,你就待在房里休养二日,养足精神便不会再作这个梦了。”
  他压根不信她,凭汝儿那古灵精怪的脑子还有什么难得倒她的?只要她随口说说,也能扯成弥天大谎。
  汝儿气得跺脚。“为什么你总当我在说谎?那么多臣子都纷纷求去,就连大学士刘健、谢迁也告老还乡,留你一人在朝廷上,就能斗得过那姓刘的奸臣吗?”她终于注意到朱琨庭发白的脸。“你怎么脸色白成这样?不舒服吗?”
  “汝儿,你是怎知刘先生、谢先生告老还乡的?”今儿个出门,就是会见大学士刘、谢二位先生,想想三人上朝奏本,没想到遭刘先生婉拒,言语之间透露这几日就要上朝请皇上准他告老还乡,就连稍后会见谢先生时,也是同一说词,他可是唯一知情的人,这汝儿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当今皇上没了子嗣,在他死后,便立兴王厚熄为帝。那姓刘的奸臣虽活不了多久,可还有钱宁、江彬败坏朝纲。就算你杀了奸臣又有何用?现时一个没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倘若皇上是有道明君,就算十个、百个小人陪君侧,又岂能左右皇上?”她只盼这话能震醒他那份愚忠。
  朱琨庭哪听得见她的苦口婆心?他让汝儿说的事实给震住了!
  当今皇上确无子嗣!曾召请太医进宫为后宫嫔妃检查调养,不过皆无成效,而那兴王厚熄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曾入宫面圣几次,甚得太后喜爱。
  事实似乎再明显也不过了!
  就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也不禁动摇动来。
  汝儿忧心他古怪的神色。也许是她说得太过份了些,她应该要给他一些时间适应才是,别看他一副天塌下来都能顶的模样,他的个性可是死板得紧,要他相信一些未曾听过、见过的事,别说要他适应,恐怕接受都有问题。
  朱琨庭仍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盯着汝儿问题:
  “汝儿,那人……还同你说些什么?”
  他只怕汝儿说出更残酷的事实。
  汝儿为取得信任,将月兔世界里的奇怪事物,还有她所瞧见的、听见的,全同他们娓娓道来。只见一炷香的时间,让她说的人口干舌燥,听的人——早瘫坐一地,震惊得无以复加。实是他们相信凭汝儿再古灵精怪,也无法幻想到这地步,还能说得有条有理。朱琨庭问她的几个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尤其谈到那泳装美女,杨明可是兴致勃勃,问清楚了什么是比基尼,能露出多少身子来!当汝儿谈及那世上竟还有天体营的存在,只见杨明更是张大眼,只恨自个儿生不逢时,不能一睹为快。想想,同时瞧见几十个美女的裸体,那情景可是说有多刺激,便有多刺激!
  而那朱忠则震惊于那世界的人非但会飞,还能从一个盒子里听到许多人在谈话。这不是奇影是什么?
  当她终于说完时,一片寂静,好半晌的时间竟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神仙。”杨明低声喃道。
  “神仙?”
  杨明颇为严肃的点头。
  “恐怕也只有神仙才能拥有那种世界和无拘无束的享受。既然在梦里与嫂子会面,可见她也有心救你。朱兄,望你三思,这是天命,所谓天命不可违,倘若你违背了这神仙,只怕嫂子也有可能遭劫。”
  “但月兔不是神仙啊!”
  杨明朝汝儿使一个眼色,灵巧的汝儿立刻会意。
  汝儿认真的点点头。
  “杨大哥说得没错。琨庭,既是天命难违,咱们就同杨大哥一块儿到关外去,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好不好?”这可是汝儿头一次低声下气,苦苦哀求。
  朱琨庭眼神一黯,不自觉的摸了摸他此刻略嫌苍白的脸颊。
  “一朝为臣,终生为臣。倘若我此时离开,岂不是贪生怕死?”
  “好哇!”汝儿离开他的怀抱。“你怕人家说你贪生怕死,这也行。你就去做你的王爷,去上你的死谏,最好哪天天鹰庄烧起来,我就跟着一起烧死,看你后不后悔!反正你是王爷嘛!再讨个王妃、纳个三妻四妾都行。”
  “住口!”朱琨庭咆哮道。
  一想到汝儿身陷火窟,那心就让人狠狠的揪了起来,又残忍的掷到地上。说什么他也会保护汝儿,不让人伤到她一根毫发。
  他心思转了又转,就只想为汝儿做个最好的安排。
  他凝望汝儿那恳求的脸,一个断然,转向杨明道:
  “杨兄,汝儿就拜托你了。”
  “你呢?”汝儿担忧的问道。
  “我随后就赶上。”朱琨庭含糊其词:“我还有要事待办,倘若追不上你们,我便到关外去找你们。”
  “你骗人!”汝儿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意。同他生活这么久,还能不了解他吗?
  “你根本就打算一个人留下,万一那黑衣人再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吗?万一皇上一个不满,你不是死定了?你要我走,我就偏不走!”
  “汝儿!”就算扛也要将她扛走。
  她不争气的用手背抹去那颊上的泪痕。
  “不走就是不走!要我离开自个儿爱的人,除非我死!”说完就转身跑回房里去。
  “大胆的爱的告白!”杨明低低吹了声口哨。
  只见那朱琨庭愣愣的疾望着汝儿离去的方向,什么威严全给抛诸脑后。
  想他当日迫她成亲,本以为她刁钻古怪,惹他心怜,才是娶她之因,不料却在婚后发觉无情冷血的他竟也爱上了汝儿。这本也算是好事,只是心中总五味杂陈,不曾听过汝儿亲口说出她的心竟,就连夜晚缠绵之际,她也一直不曾说出那个字。今儿个却突然说出口,实是令他又惊又喜,让什么主子的架子、什么应有的威仪,什么不苟言笑的表情,今儿个全化为乌有。
  一时间,那朱忠与杨明早让他给遗忘了。
  他只愣愣的、痴痴的望着汝儿离去的方向——
  悠然叹息。
  头几日,除了夜晚之外,一至天明汝儿便躲在他书房,不肯见他。
  他深感无奈,只得派朱牛在门外守着她,便迳自上朝。哪知这紧闭的书房,一待他离去,便陆续进去了许多人:杨明、朱忠、朱福,甚至连那朱牛也跟着进去一探究竟,往往直到日落才散会。
  几日后,汝儿趁着朱琨庭不需上朝时,便拎了一壶酒来到前厅。
  “汝儿!”
  汝儿露出娇媚的笑容。“不欢迎我?”
  朱琨庭为她拉开椅子,她心中打什么主意,他已略猜出七分。她的脸蛋可单纯得很,一瞧便知她在想什么,若有求于他,便会待他特别的好,他早习以为常了。
  若是平日他会顺着她,但这回说什么他也不可能答应她了。
  “明儿个咱们就要暂时分离了,我有一事相求,你不会不答应吧?”汝儿两眼发亮,像是预谋着什么事似的,还很殷勤的为他斟酒,催促他喝下。
  他沉思的盯着那杯半满的酒,再抬起头看看汝儿那张期盼的脸蛋,无奈的摇了摇头。
  汝儿瞧他板着脸,问道:
  “你不喜欢?那我叫朱忠换一盅。”
  他轻叹一声,将汝儿抱到腿上。
  “别枉费心机要我留你。明天你还是照原定计划,同杨明他们一块儿。”他的口气不容置驳。
  她噘起嘴,撒娇说:“我哪说不走?只是想要你答应一件事。”
  他摸摸她娇艳如花的俏脸蛋,道:
  “你尽管说,只要能力所及,我答应便是。”只要她肯定,哪怕是十件、百件要求他都答应。
  “这可是你亲口所言,不得反悔。”汝儿两眼晶亮,道:“此去关外也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我不在你身旁,说不定你一时寂寞,看上了其他女子。虽然娶个三妻四妾也不足为奇,不过我可不愿与其他女子分享你。倘若让我知晓你纳了编房,我就写休书给你,你自个儿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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